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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部分

秘密,他答应过决不说出来的。

    追命对他的说法倒是好奇,笑问:“何有此说?我今天还没喝酒哪!”

    阿里道:“你连没喝酒的时候讲的也是醉话。”

    追命倒不引以为忤:“有些醉话说得倒很清醒──我只是一个游戏人间的捕快而已。”

    冷血负责医治唐小鸟。

    因为他是个“受伤专家”。

    久病能自医。

    ──唐小鸟本来善于用毒,但她对付的是雷大弓和狗道人,这两个人实在是太了解她的施毒之法了,正如她也一样深悉这两人的卑鄙手段一样。到头来,她虽奋战负伤,但由于猝然发难在先,狗道人和雷大弓也一样负伤不轻。

    虽伤,但决不致命。

    冷血把诸葛先生“延命菊”金创药,揉合他自己创研的伤药“忍春花”,合成了一种治伤神效的药:“骨r茶”,不管煎煮内服还是碾碎外敷,都极具疗效。

    唐小鸟很快便清醒过来。

    伤势也以极快的速度好转。

    醒过来之后的唐小鸟,却对她面前的人(所有人,除了小骨)都很防范。

    她不是属于这一伙人的。

    她天生就不是。

    她是杀手。

    ──杀手天生就应该是孤独的。

    也活该孤独的。

    ──不孤独的杀手不会是好杀手。

    因为杀人是目的把人推向最孤寂的所在之手段,所以绝对是件孤独的事,而进行这种事的人也一定是个孤独的人;不孤独,只有为人所杀。

    她没有期待。

    没有寄望。

    更没有理想。

    她救小骨,更完全不是为了真理慈悲正义,她出手救小骨完全只为了要救小骨。

    她不能让他死。

    因为她喜欢小骨,所以她就留在“大连盟”里,为大将军效力,也好接近小骨:她可不管自己是不是一厢情愿,更不会理会小骨是不是也喜欢,甚至也不问小骨是否知道自己的心意。

    不需要。

    在一贯杀人而不须问情由的女子而言,爱人,乃至救人也不必问原由。

    她已是破败之身。

    她不要求别人也爱她。

    ──别人爱她,她反而苦,她可不想为什么人而洁身自好──自律太辛苦。

    她只要爱人就好,且不管对方是不是值得她去爱。

    她不是背叛大将军。

    因为没有什么人值得她去背叛。

    她只是要救小骨。

    ──所以,清醒后的唐小鸟,像一个正给人绘像悬红下令追杀的人不小心走入杀手群中一样,反应只有:防卫、防范、防。

    少年铁手 … 第二章 鬼打鬼的那只鬼

    追命负责救治小骨。

    小骨只给唐仇的暗器掠过,并没有着实打中,所以情况并不严重。

    追命用了一小片“大快人参”的参叶,已将之救醒。

    但主治李镜花的苏秋坊却发出了警告:

    “叫他洗澡。”

    “?”

    这吩咐没道理。

    小骨嗅嗅自己的衣衫,还不算臭。

    “还不去冲个凉!”

    苏秋坊却皱着乱水似的额纹怒叱了。

    追命也不明所以。

    “洗澡?”

    “去!”苏秋坊啐道,“你们以为唐仇的毒有这么好对付?毒是解了,但没消。”

    “这‘四大皆凶’,人人都凶,既下了毒,就是极毒!快去井边冲冲身子,快,迟了毒性又得复发!”

    小骨不敢不去。

    ──读书人总比普通人知道得多。

    苏秋坊是读书人。

    而且还是很有名的读书人。

    他的话使这些讲理的江湖人不敢不听(不讲理的江湖人根本就不容读书人说话,而读书人也不爱把道理说那种人听)。

    所以小骨便去井边洗澡。

    他哗啦哗啦地照头淋上了几桶水。

    水本来是清的。

    到地上已成了黑色。

    因为经过了他的身体。水流过他身体肌肤时,他有一种极为舒爽、如同身心脱落的感觉。

    ──唐仇的毒真的是这样的毒,没经水这一冲,还未能真个明白奇毒缠身的龌龊感觉。

    小骨冲好了凉,不禁、不意、不经意地往井中望了一眼。

    井中有人,亦向上望来。

    那当然是他自己,只在恍惚间以为井中还有一个人。

    只是小骨忽觉有些儿陌生。

    忽尔,他又回头。

    ──那真的是他自己吗?

    如果井里真的是自己,按照道理,对反的互映,那人亦因望下(井底)望去才是,怎么会反而望上望来呢?

    小骨俯井再看:

    井里确是有人。

    ──确是小骨自己,正望井底望去,没有异样。

    小骨怔忡间,以为刚才自己只是错觉。

    他恋恋不舍,又往井里望去,不意竟不小心把水桶拨落井中,一时水花四溅,小骨也碎裂成无数个残影。

    他依稀觉得,井内似有一无位真人,正要与自我相会,但又未得啐啄之机。室所在近,只要更进一步;但人在竿头,何从进退?

    噫!

    小骨也在水井旁一时迷茫住了,好像想到什么,又好似忘掉了什么。

    苏秋坊为李镜花祛毒。

    ──三人中,以李镜花的“毒伤”最为严重。

    她刚着了唐仇之毒,才因赵好以“大快人参”救治下醒了过来,却又给唐仇再次暗中下毒,要不是唐仇因不欲毒性即时发作而引致赵好向自己施辣手,尽量把毒力减至最轻,李镜花这毒力可真不易去除。

    而今仍能毒气尽去,主要是因为:

    ──用了几乎是一整张的“大快人参”叶子。

    ──苏秋坊在。

    苏秋坊是位书生,看来武功也并不如何,可是解毒、解x、解奇门杂阵、活结死结的方法却是一流的。

    简直是一流一的。

    他花了相当不少的时间与心力,为小相公解除毒性。

    追命对苏秋坊也很好奇。

    他慢慢发觉苏秋坊有一种很奇特的性情:

    他喜欢“解”──

    解开一切“结”。

    ──包括学理的、医药的、情感的、还是神秘的、习俗的。

    他对“毒”似很有“研究”。

    他用大半张参叶,解了李镜花身上之毒,嘱李镜花道:“你到屋后,往东南行,三十丈外,有一条小溪,叫映溪。你去把身子浸一浸。”

    小刀生怕小镜不便:“不如也到院子里打几桶水,带到澡堂里冲洗好了。”

    “不可以。”苏秋坊斩钉截铁地道,“各位乡亲父老叔伯兄弟姊妹们,要知道她不是小骨,只受暗器擦及发际之毒。她先着了‘三毛’又中了‘冰’,要尽去毒,一定要浸一趟活水。”

    于是李镜花在苏夫人和凌小刀的陪同下,去后面的溪里浸了一阵子。

    结果:

    溪上结了一层薄冰。

    后果:

    下游有不少鱼翻了肚子,浮了上来,给毒死了。

    小相公这才算复原。

    真正的复元优先。

    群雄议事,商量大局:

    追命:“我想,要对付惊怖大将军,首先得要争取于一鞭。‘大道如天,各行一边’的于一鞭,是天子门生,权重威猛,是个极难对付的人物。如果他不支持凌落石,只要不肯发兵助他,凌惊怖则顶多只剩下‘朝天门’、‘大连盟’、‘暴行族’、‘万劫门’、‘四大凶徒’、‘妙手班门’、‘三十星霜’等的武林势力,我们就不必跟他军队里的实力硬碰了。”

    张书生:“你想先孤立大将军?”

    追命:“你若要对付一群人,一股势力,一是先要使他内部腐败,二是要把主要敌人先行孤立起来。如此便可不战而胜。凌落石是太可怕的敌人,他精明、残狠、武功高,且握有重权,还能保持清醒,对付他会很吃力,倒不如先行让他们鬼打鬼!”

    张书生:“那我们岂不是变成了他们鬼打鬼之间的那只真正的鬼?!”

    冷血:“我主张直接的方法。”

    张书生:“你且说来听听。”

    冷血注目向小刀和小骨。

    他不知怎么说才好。

    小刀忧伤地道:“你想杀我爹爹?”

    冷血点头。

    张书生:“用什么方法?”

    冷血:“直接过去,杀他,可免多伤无辜。”

    张书生:“大将军扈从如云,你怎么接近他?”

    冷血:“我等。他总有松弛的时候。”

    张书生:“他这样子的人,难有疏忽,你等到什么时候?”

    冷血:“人总会有疏失,而且,他迟早也会憋不下去。”

    张书生:“憋不住什么?”

    冷血:“憋不住要先行袭击我们。”

    张书生:“你等他出击时才作反击?”

    冷血:“任何人在攻击别人的时候都会有破绽让人反攻。”

    张书生:“可是这样你恐怕要等很久,日子过得越久,大将军害人越多,这样等待反而死得人多。”

    冷血:“那只好不等了,谁阻我杀他,我便先杀谁。”

    张书生:“这样死的人恐怕也就更多了。”

    冷血:“反正是这样子,我就先把大将军手下的走狗逐一剪除,杀了再说。”

    张书生望向铁手。

    铁手:“我听过你们的转述,那魔头既连儿子都忍心杀害,当今之计,应该先去保护凌夫人才是。”

    小刀动容:“对。”

    小骨即道:“我去。”

    铁手:“你不能去!”

    小骨:“为什么?”

    问出口之后,他已明白,当即垂下了头,绞扭着手指。

    小刀:“那我先回去。”

    冷血:“大将军已濒疯狂,你去也不安全。”

    小刀急了,“但谁去救我娘亲?”

    苏秋坊忽道:“张判这个人也很不简单,有他在,也许能护得住你母亲,如果此人协助,救出凌夫人之事便应可行。”

    铁手:“大将军有四大凶徒鼎力协助,我们很难解决他的,除非是先解决燕赵、屠晚、唐仇、赵好四人。”

    梁取我:“对!”

    他一家子都在重逢之夜尽丧屠晚手中,所以非常激动。

    张书生:“你可有办法解决他们四人?”

    铁手:“我没有。”

    张书生听出他话里的未尽之章:

    “谁有?”

    “无情。”

    铁手回答。

    少年铁手 … 第三章 煮狗论英雄

    众人大喜过望,都问:

    “无情会来吗?”

    冷血望望追命,追命看看铁手,铁手瞄瞄冷血。

    冷血先说:“我大师兄他要是来了,正好四对四,一对一,我等他来。”

    追命却道:“要是他来了,神侯府里谁人护着世叔?而今朝中鬼魅魑魉,暗中伺伏,大师哥行动不便,一动不如一静。”

    铁手才道:“大师兄也知道‘四大凶徒’襄助大将军一事。我离京师之时,师哥仍在世叔身边,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众人都有些失望。

    大家都希望无情能来──无情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了,何况又是一个双腿有残疾的年轻人,大家都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瞧瞧他的身手如何。

    冷血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不该依靠大师兄。这件事,我们的人手已够多了,不该再依仗援军外力来解决。”

    追命道:“正是。我还是去说服于一鞭吧,他是我们兵家必争之子。”

    冷血道:“我陪小刀去把凌夫人接过来。”

    追命道:“你不便去,这些日子以来一闹,谁都认识你。危城里只要是大将军的人,谁都对付你。虽然现在有梁老哥为你作证,小相公亦可为证,你非‘久必见亭’灭门惨祸凶手,但你要去护凌夫人,容易打草惊蛇,说不定反而使人面兽心的凌落石会对他夫人下毒手。”

    冷血道:“可是……你也不便去,你的身份已当众揭露,‘朝天山庄’里谁都知道你就是追命。”

    铁手道:“你们都不便去,我去。”

    冷血:“你去……?”

    追命:“说的也是。一,铁师哥还未与大将军直接朝过相。二,铁师哥也未跟大连盟的人扯破脸,以他名捕身份,也好周旋。三,师兄行事稳重,又是生面,比较方便。”

    冷血依然争持:“可是二师哥的伤太重……”

    铁手微笑道:“四师弟你的伤说来也没好全。”

    追命呵呵笑道:“其实我们几个都是不怕受伤的。受伤有时正像多到挫折一样,反而可以刺激我们大死一番而后活,更加拼命。你们两人,一个在可负伤中愈伤,一个能在搏斗中复元,这伤可怕了你们!”

    冷血很有点急。

    小刀脸红红的,望向小骨。

    小骨握紧拳头,垂头丧气。

    追命忽然明白了。

    他在铁手耳边轻声笑说了几句话,铁手也不住点头。

    然后他望望冷血。

    又看看小刀。

    这张本来挺方正、俊朗沉实的脸孔,忽然咧嘴、笑了。

    “这样好不好?”铁手温和地道,“我和三师弟,分头行事。三师弟试着去说服于一鞭。我则到‘朝天山庄’请出凌夫人,由小刀、小骨和冷血在较安全的地方相候,到时才劝服她弃暗投明,总比我这张拙口胜任多了。”

    “对对对,”追命也附和说,“四师弟和小刀、小骨跟凌夫人都有特别的感情,凌夫人也是女中豪杰,只要不在凌大将军身边,我们也就不那么投鼠忌器了。”

    小刀很高兴,忍不住去看冷血。

    冷血刚好也在看小刀。

    两人对视了一眼。

    四目交投,好像瞬息间的缠绵。

    ──那是一种眼色交流的惊艳。

    很快。

    不留痕。

    只在心里泛起涟漪:

    (啊,这个人,我曾为他而受辱,而他曾在我受辱的时候救过我,啊,这个汉子……)

    (哦,这女子,她曾为我受辱,我曾眼看她受辱,哦,这女子──)

    这样想的时候,也不知怎的,因为同经历了那一幕,两人都很有一种亲昵而秘密的甜蜜,漾上心头,连同惭愧与娇羞。

    追命却注意到了小骨的神情。

    小骨的魂魄就像不在自己身上似的。

    他也发现了唐小鸟的神情。

    她望小骨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魂魄附在那儿似的。

    追命心里不禁暗暗叹息。

    他想起一首歌。

    一朵花。

    一个人。

    一首熟悉的歌。

    一种会转色的花。

    一个叫小透的姑娘。

    张书生忽然问小骨:“你还当凌落石不是你亲爹?”

    小骨握紧了拳头,半晌才道:“亲爹会杀儿子的吗?”

    “会。”苏秋坊回答得斩钉断刃一般的爽利,“历代君王帝后,杀的不少是亲子亲属!”

    小骨惨笑道:“反正,他也不当我是他的孩子。”

    张书生再问:“如果你遇上他,你会怎么办?”

    小骨没精打采地道:“我避开他……反正,我是怕了他。”

    张书生又问:“如果他对付你娘亲呢?”

    小骨心乱如麻:“他会对付娘?……你说,他会怎么对待她?”

    苏秋坊忽道:“譬如杀了她。”

    小骨骇然道:“不会的,不会的……!”

    张书生叱道:“如果会呢?”

    小骨仍不敢面对:“不会的……”

    张书生:“他敢杀子,他会不敢杀妻?有一种人,谁碍着他前路,他就会清除一切障碍。”

    小骨惨然道:“我……我能做什么?我不是爹的对手,我,有心无力,我──太累了。”

    铁手道:“小骨,你还年轻力壮,就算不依仗父荫,也大可顶天立地地干出一番事业来,实不必如此失望。”

    小骨彷惶地道:“……我凭什么去闯江湖?我一向没有运气,连猫猫……她也死了,这世间怀才尚且不遇,何况是我这无才无德的人!我在‘大连盟’和‘朝天门’,就很不得爹……大将军的欢心,爹身边的人不是对我阿谀奉迎就是说假话,不然就当看不见我这个人,我没有朋友,常受小人所妒,我这般没人缘,怎么闯这波涛万重浪、风险万重山的江湖呢!”

    唐小鸟忽然冷叱道:“你能够的,你有才干,你也有朋友的。”她的声音很低沉,但说来连沙带哑的都是沉潜力量。

    张书生和苏秋坊对看了一眼。

    张书生蔑然地说:“大家都听到了?有些人说他累,他怕,他运气不好,他怀才不遇,他为小人所妒,他有心无力──”

    苏秋坊接道:“当我们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大可明白,他真正的问题只在:没有勇气去面对和反省自己,一味想逃避而已!逃避,问题会更大,能逃到几时?逃得一时逃不了一世!面对,自己比问题更大,就算面对屡战屡败,也还可以屡败屡战,面对得了这次,就可以面对全部!你这样软弱,怎么为‘不死神龙’冷悔善报此血海深仇?!”

    小骨低下了头。

    抽搐。

    竟还哭了起来。

    “我不要报仇,我不要报仇!”小骨竟呜咽道,“我本来就不认识冷悔……冷老盟主……他……无论怎么说,他都是养我育我的爹爹啊!”

    张书生长叹。

    “想当年,冷老盟主掌权之际,何等英雄,何等风光,善待百姓,善抱不平,而今,难得有一脉香灯承传,却是,这脓包如此不长进!”张书生悔恨地道,“冷老盟主啊冷老盟主,到此为止,你的心也该真的冷冰了吧?也该真的悔恨当日何必行善了?不死神龙,不死神龙,如今如此,当是神龙也都心死了呀!”

    小骨全身都颤抖。

    小刀忙去劝解他。

    她瞥见小鸟脚步一动,想过来又止住,于是她扯扯唐小鸟的手央道:“小鸟姊,你也来劝劝。”

    唐小鸟这才过去,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叫她去诱惑人,可以。

    教她去对付人,容易。

    要她去杀人,也轻而易举。

    ──但劝人,尤其劝一个这样心爱的人,却不知从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