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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

我丈夫在这里,都是照两个人做的,连刀叉都是两套,我们两个人一顿肯定吃不完,你明天还可以带去做午餐。”

    两个人边吃边讲餐馆的事。lily以前也打过工,所以经常为海伦打工的事出主意想办法。lily听说餐馆里全都是小伙子,很感兴趣,说:“我星期六到你们餐馆去混饭吃,顺便看看有没有一个我看得上眼的。你把你们餐馆的地址告诉我。”

    海伦把餐馆的地址写给了她,开玩笑说:“就怕还没到星期六,我已经被炒掉了。”

    “怎么会呢?那里全是男的,现在有一个女的来了,他们舍得炒掉?可能个个都想泡你。”

    “泡什么呀,我已经告诉他们我三十六了,而且结了婚。”

    lily大叫:“你太傻了,你怎么能告诉他们这些呢?亏了亏了。不然的话,他们拿你当公主,现在就只好拿你当公主的妈了。不过有个女的在那里,哪怕是公主的妈,那些boys还是很喜欢的,干活都带劲一些,讲黄色笑话的劲头一定很高,都是单身汉嘛,嘴头子上快活一下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lily说她还要看一会电视,海伦就洗了澡睡觉。她躺在她的地铺上,第一次有点睡不着,好像今天的好运气使她太激动了一样。

    她这次到a城来打工,多亏了lily帮忙。她从来到美国的那天起,就跟lily合住,已经快一年了。暑假里,lily要到a城来做tern,知道海伦想在暑假打工,就商量一起在a城找个住的地方。但是暑假里租这么几个月的房子,还是很难找的,大多数都是要签半年一年合同。

    最后lily找到了她以前的一个同学,曾经是她的男朋友,叫joe,是学aountg的,已经在a城找到了工作,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以前的rooate刚好搬出去了,空出一间房来。

    于是,刚一放假,海伦就跟lily一起搬进了joe的这套公寓。公寓条件还不错,她们俩住的那间房也挺大的,反正她在外面打工,都是很晚才回家,周末也多半不休息,房子只是用来睡个觉。

    她们两个人都没床,也不想专为这几个月买个床。joe有个充气床垫,就借给了lily。海伦就在地上铺了一床被子,做成个地铺。反正地上有地毯,不觉得冷。

    听lily讲,joe是她的第三任男朋友,也是几个人当中“床上功夫”最好的。lily说前面两个男朋友在床上的表现都差强人意,第一个只知道横冲直撞,根本不管她的感受,后来为了一些别的什么原因吹了。第二个还比较温柔,但又太温了一点,小弟弟总是疲疲沓沓的,一星期难得精神一回,后来也因为一些别的什么原因吹掉了。joe长相不错,有很多女孩喜欢,他也可能因此“阅人无数”,所以在床上的表现堪称一流,后来还是因为一些什么别的原因吹掉了。

    海伦开始还怕lily跟前任男友住在一套公寓里会很尴尬,后来发现自己真是多虑了。lily比她小将近十一岁,完全是另一代人了。lily这代人似乎不像她那代人那样,在性的问题上那么古板。lily谈了好几个朋友,有性关系的也不止一个,也似乎没什么坏影响。而海伦自己呢?从头到尾只谈过一个男朋友,只跟一个男人有过性关系,似乎也没为这得到谁的奖励,反而错过了她真正喜欢的人。

    第二天十一点还没到,海伦就到了餐馆,现在她已经是餐馆的雇员了,所以就照餐馆的规矩,把车停在餐馆后面,从后门走进餐馆,用粤语对大家礼貌地说声“早晨”。

    实际上她说的是国语里的“走神”,不过篡改了一下。说“走”的时候,要把嘴往前撮;说“神”的时候,不卷舌,把嘴往两边撇,做笑状。就在这一撮一撇当中,一个七、八分象粤语的“早晨”就说出来了。果然,几个小伙子都没听出破绽,都很礼貌回答她“走神”。

    海伦没见到阿ga,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雇了她,老板就把阿ga炒掉了。如果是那样,她觉得良心上有点过不去。她担心地问:“老板,阿ga呢?”

    老板说:“阿ga今天休息。阿姨,你以后就星期天休息吧,本来想叫你星期一休息,但是怕你老公不开心,所以让你星期天休息,你可以跟老公好好happy一下。”

    她没反应过来,差点说出“我老公不在美国,我哪天休息都行”,但她马上想起自己撒过的谎,总算忍着没露马脚,心里不由得感叹:撒谎不易啊!前脚撒了谎,后脚就忘记了,这里撒了谎,那里又忘记了。她已经露了不少次马脚了,每次都得再撒几个谎把马脚掩盖起来。

    看来撒谎就跟下棋一样,不光要看到眼前这一步,还要看到这一步可能引出的很多很多步,不然的话,就可能“穿帮”。年龄上撒了谎,被人问起属相,又答不上来;属相死记住了,对某些年发生的大事又搞错了;什么都记住了,自己父母兄弟的年龄又对不上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少说话,不然很可能露马脚。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撒谎,真实的resu总是好记一些。她有点庆幸自己在这家餐馆没撒太多谎,少一个谎,就少一份露马脚的担心。

    老板问:“是不是跟老公吵架了?怎么一提到老公就成了哑巴?”

    海伦不想多谈这个话题,转而说:“噢,对了,我rooate星期六想到这里来玩,你们欢迎不欢迎?年轻小女孩,很漂亮的哟…”

    几个小伙子马上问:“多少岁?有没有男朋友啊?”

    “二十五,没男朋友。”

    阿sa很兴奋,抢先说:“阿姨,把你的‘乌米’介绍给我吧,跟我正相配。”

    老板呵斥他:“‘赶法’没学好吧?三十三‘赶’二十五等于几呀?还说正相配!”

    阿sa申辩说:“怎么啦?要得发,不离八。”

    老板不理阿sa,反而好奇地问海伦:“阿姨呀,你不是来美国探亲看你老公的吗?怎么还有‘乌米’?”

    海伦愣了。小心了又小心,没想到还是露了马脚。她沉默着,想再撒一个什么谎来掩盖这一点,是说老公在b城没过来?还是说租的是两室一厅,所以租了一间给别人?不管撒哪个谎,现在先要想好别人对那个谎可能提什么问题,不然又要露马脚。

    她还没想好,就听到老板很理解地说:“哎,痛苦的过去就不要提了。我是聪明的孩子嘛,一看你这样子就能猜到了,肯定是他找了个有身份的,把你甩了。不希奇耶,很多中国人都是这样的,为了一张绿卡,就把老公老婆甩了。”

    海伦正在愁想不出什么好的谎话来掩盖,老板倒帮她找到一个谎言了,她不置可否,让他自己去发挥自己的想象力。

    老板开导说:“这有什么值得伤心的?他能找个有身份的,你也可以找个有身份的。”说完,就毛遂自荐,“阿姨,我有身份,我是‘米国公门’。”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顺着说又怕老板当真了,反着说又怕把老板得罪了,正在为难,听见benny在前台叫她:“helen,ehere…”她借机跑到前台去了。

    benny从收银机里拿出一张二十块的钞票,递给她,说:“你到wal…art那边去买十张六…合彩,就让机器打…几个数字就行了。”

    她不太懂他的意思,他给她讲了一下怎么买六合彩,然后说:“今天有个两百万的大奖,如果中了,你的身份问题就解决了。”

    她莫明其妙地看着他,既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身份问题”,又不知道身份问题跟六合彩有什么关系。她问:“什么身份问题?”

    他满脸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真的是傻…呼呼的,f2都是跟f1走的嘛,你的ex跑掉了,你就没身份了嘛,你连这…都不懂?那你现在是不是已经黑掉了?”

    她又呆了,因为撒谎的时候没想那么远,而且“丈夫跑掉”的谎还是老板帮忙想出来的,她事前根本没有准备配套的谎言。

    他见她不说话,缓和了口气说:“你可以申请学校读书呀,你录…取了,就有身份了…”

    她捡起这个谎,继续往下编织:“我已经申请了学校了,但不知道录取了没有”

    他说:“去买六合彩吧,如果中奖了,我们一个人可以分五十万,你就可以买一个美国绿卡了。”

    她好奇地问:“美国绿卡还可以买?”

    “‘当盐’啦,你在美国投资一百万,就可以拿到绿卡。”

    她笑了一下说:“那我也买不成,我只五十万。”

    “我把我的那份给你…,你就有一百万了。”

    她连连推脱:“我怎么好要你那份?”

    他似乎有点黯然:“反正我拿着钱也没有地方用。”

    她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他一听到她丈夫不要她了,就马上想到她的身份问题,而且愿意把自己的五十万给她去买绿卡,令她感动得喉头有点发哽了。

    他催她:“快去吧,过一会就忙起来了…”

    海伦跑到wal…art去买了六合彩,用自己的钱买了一点糖,因为她答应过带糖给他们吃的,既然他们没忘了叫她“阿姨”,大概也没忘记吃糖的事吧。她估计这个“阿姨”的浑名是逃不掉的了,也懒得计较了。

    她从wal…art回来,把六合彩票给了benny,把糖分给大家吃,然后就开始干活。老板说今天阿ga休息,所以厨房里面会忙一点,问她可不可以帮着“摸虾”。她连忙说“可以可以”,老板给她示范一下,是一种很大的虾,叫她把虾皮剥下来。

    她觉得这活很简单,就尽力做快点,做完了好帮着做别的事。这是她第一次把餐馆的活当自家的事来干,只想干得又快又好。她很快就摸完了虾,问老板还有什么活干。

    老板过来看了一眼她摸的虾,马上大笑起来,还叫其它两个过来看:“嗨,你们快来看,阿姨好狠的心,不光脱了别人的衣服,还把别人的尾巴都‘扼’掉了…”

    这个“扼”字发音很特殊,要把舌根翘很高,而且要发第三声。根据上下文,海伦估计这个“扼掉”就是“掐掉”的意思。

    三个男的看了她摸的虾,笑做一团:“阿姨你好残忍啊”

    她惶惑地说:“尾巴那里的皮好难剥,我以为尾巴没用,就连尾巴一起弄下来了…”

    几个人笑得更厉害了:“现在尾巴‘当盐’没有用,到时候你就知道尾巴有用了”

    她不理他们的玩笑,只在担心这些虾都报废了,赶快说:“那怎么办?要不我把这些虾买下吧。”

    老板的眼泪都笑出来了,连声说:“不用不用,没尾巴就没尾巴,照样可以卖,只不过难看一点。哈哈哈哈,我是不敢叫你摸了”

    她不知道老板这句话是说再不敢叫她“摸虾”了,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也不敢乱接嘴,只尴尬地站在那里。老板马上拿了些雪豆出来,说:“阿姨你摸雪豆吧,把尾巴全部‘扼’掉…”

    海伦就来“摸”雪豆,就是把雪豆的两个头掐掉。三个男的笑够了,也回头去干他们手头的活,老板烤叉烧r,阿sa炸甜酸j,benny在炸芝麻j。几个人边干边闲聊,一点也不觉得累。三个人当中,就是老板的话多一些,阿sa次之,benny很少说话,所以老板出去送餐的时候,就没什么人说话了。

    海伦看见后门附近的一个架子上放着一个小收录机,她看了一下扔在收录机旁的磁带,多半都是粤语歌,张学友的最多。她想起昨天找工时听到的,就到处找那盘,但没找到。

    她问:“阿sa,有没有?”

    阿sa说:“肯定有哎,那是benny的最爱嘛。”

    “我怎么找不到?”

    阿sa走过来看了一下,说:“在收录机里面。你喜欢听呀?我放你听。”说着就按了放音键。她听到了张学友的声音,是粤语的,lily也有一盘,而且有歌词,所以她知道歌词的意思,只是不会唱粤语,但她用国语唱时,总觉得唱不出那个味道来。

    她听着录音机,小声跟着学,想用粤语的发音来唱,唱了几遍,自己觉得唱得像模像样了,很有几分得意,心想,到底是学语言的,外国话都学了,难道还学不会本国话?

    正在得意,老板送餐回来,听见她唱的粤语,就哈哈大笑起来:“阿姨呀,你唱的什么呀?‘我热情未改’,你唱的就像是‘我有钱买j’。”

    阿sa也哈哈大笑:“我早就听出来了,不敢笑阿姨,忍得好辛苦”

    海伦很不好意思,笑着说了句“粤语太难学了”,就不敢跟着唱了,但几个小伙子都唱了起来,好像是在教她,也象是帮她掩盖一下尴尬:

    即使你离开,我热情未改

    这漫长夜里,谁人是你所爱

    花不似盛开,爱渐如大海

    假使你怀念我,为何独处感慨。。。

    到底是他们自己的方言,唱出来很好听,在她听来,跟张学友没什么两样。又由于是合唱,就有一种独唱所没有的味道。她沉醉在他们低声的哼唱之中,忘记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中餐馆,而这些唱歌的人,只是一些打工仔,可能高中都没读过。

    也许流行歌曲之所以流行,就是因为连打工仔都可以唱,不需要很高的嗓子,不需要特殊的技巧,不象那些歌剧什么的,没那个嗓子就唱不上去,而且不懂那些外文,也没法唱。

    她以前并不太喜欢流行歌曲,尤其是粤语的,根本听不懂。这首歌是她喜欢上的第一首粤语歌,刚开始,她是被音乐给迷住了,后来看了歌词,知道了歌词意思,就被整首歌曲迷住了。她没想到她一直以为浅薄的流行歌曲,竟然有这么深情的歌词。

    看到这样的歌词,听到这样的歌,知道这歌很流行,使她没来由地觉得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因为有人写得出这样的歌词,说明写的人能体会这番深情;有人能唱得这么好,说明唱的人能体会这番深情;而歌曲这么流行,说明有很多人憧憬追求这种深情。

    海伦觉得打了这么久工,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开心过,也许每家餐馆的工作都是差不多的,说累也不是太累,说不累也有点累,关键是心情,心情不舒畅,即便身体上不累,人也觉得累,因为心累。

    那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晚上,benny照旧帮她炒了一个菜,打了包,叫她提前走。她不肯提前走,说要跟他们一起走。他把那几张六合彩券拿出来给她,说:“早…点回去,可以在电视上看到六合彩开奖,十一点,二频道…”

    海伦回到家的时候,lily和joe正在客厅看电视。见她回来,joe看了一下表,好奇地问:“才刚过十点呢,哪个餐馆这么早收工?”

    海伦开玩笑说:“被老板炒掉了。”

    joe不相信:“肯定是你把老板炒掉了。老苏啊,我很欣赏你打工的态度,三句话不合意,就把老板炒了。我以前也是这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吃豆腐。”

    海伦和lily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连打工都在想着吃豆腐。”

    海伦姓苏,到了美国后就一直免苏叫海伦,因为不管她说自己叫海伦苏还是苏海伦,别人都要觉得奇怪,大概是当成helensue了,她就干脆只称helen算了。但是joe从一开始就叫她“老苏”,她有点不太习惯,觉得这样叫有点油腔滑调,把她划进“老一辈”里去了。但她不好说什么,毕竟joe比她小十岁,总不能称她“小苏”吧?

    joe是秀才型帅哥,红唇白齿,玉树临风,听说是当今最时髦的,从港台、韩国刮过来的风,帅哥都象以前人们称为小白脸的那种。听lily讲,joe在b城念书的时候,曾倾倒过不少中国女孩,自动送上门来的也不少,可能是joe太挑剔了一点,也可能是看花了眼,反正他到现在还没女朋友。

    joe是上海人,有上海男生特有的细心。有时海伦下班回来晚了,他会打电话到餐馆去问问,搞得餐馆的人以为joe是她老公。

    lily笑了一阵joe的“吃豆腐”高论,就替海伦回答说:“海伦怎么会被炒掉?她遇到一个好老板了,昨天也是这么早收工,而且还带了好多饭菜回来吃。”

    海伦有点得意地扬扬手中的包,说:“今天又带了饭菜了,你们两个都到厨房这边来吃点吧。”

    三个人都跑到厨房,那里有张餐桌,平时吃饭就在那里吃。海伦把带回来的饭菜打开,joe把他剩的菜也端出来,在微波炉里热了一下,还拿出几罐啤酒,一人一罐,三个人就坐在桌边吃起来。

    joe以前也在餐馆打过工,而且干了很长时间,从厨房帮工一直干到大厨,就是没干过老板了。他听了海伦和lily讲“panda518”的事,就很老练地说:“这是因为你那个老板刚从打工的地位爬上来,身上还保持着打工仔的下层人气质。等过几天,当老板当出味道来了,也会变得跟其它老板一样凶狠的。”

    海伦觉得joe的话有一定道理,但她觉得主要是因为餐馆的几个人都是老板的朋友亲戚,所以他对大家都比较好。要说从打工仔爬上来的老板,也不是个个都友好的,有的为了出出打工时受的气,过一把当老板的瘾,压榨起打工的来,比那些长期当老板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觉得她的现任老板还是比较好的人,没有“媳妇熬成婆,比婆还要恶”。也许他以后会变成一个凶狠的老板,不过她也不为那担心,因为她打完这个暑假就回到b城上学去了,老板变成什么样,不在她c心范围之内。

    她把今天撒谎差点露馅的事说了一下,叮嘱他们两个帮忙记住新谎言,免得餐馆那边打电话来时,他们俩的思想跟不上飞速发展的新形势,还在撒旧谎,那就露了马脚了。她强调说:“记住,我现在没老公,我老公找了个有身份的,把我甩了。”

    lily见她眉飞色舞地说“把我甩了”,不禁好笑:“你被老公甩了,还这么开心,别人一下就看出破绽来了,你应该做沉痛状。”lily想了一下,又说,“不过如果你老公真的找一个有身份的跑了就好了,那他就懒得跟你抢女儿了。”

    海伦跟lily讲过自己跟丈夫的一些事,因为她跟lily住了近一年,li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