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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部分

鸦嘴,对李兵说什么于真在跟丈夫闹矛盾,这下好了,一语成谶。她小心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真说老刘跟他以前的一个学生好上了,那个学生姓林,既不漂亮又不能干,现在好像也没工作,不知道靠什么生活。于真也不知道老刘看上了小林什么,审问了多次,就审出一句话:我跟她在一起没压力。

    于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下,总结说:“什么压力不压力,都是鬼话,关键是那女孩年轻。我们跟这些小十岁的女孩比,当然没优势。也不知道现在的女孩是怎么啦,放着那些年轻的小伙子不去追,偏要缠着一些结了婚的男人。如果说老刘有钱,那还说得过去,他又没一分钱,也不象个会发达的样子,不知道那女孩看中了他什么。”

    她暗想,既然老刘没钱没权,那女孩说不定就真是爱上他这个人了。当然她知道这样说会伤于真的心,就问:“瑶瑶知道不知道?”

    “现在还没告诉她,只说爸爸出差去了…”于真叹口气说,“这是我最担心的事,就是怕孩子受伤害,我自己倒没什么…”

    海伦看得出来,虽然于真说没什么,心里还是很难过的,毕竟是多年的夫妻了,平时感情又还可以,哪里会不伤心呢?她见于真这样,就不好在于真家给benny打电话了。

    她竭尽全力安慰于真,她安慰的方法就是把自己知道的那些爱情婚姻不幸的人的故事都讲给于真听,比如她自己,比如王丽玲。两人讲了一会,于真觉得心里好过多了,笑骂一句:“哼,反正现在莫明其妙的男人太多了。”就不再垂头丧气了。

    她从于真家出来,在路上找了个电话服务点,给benny打了个电话,已经快圣诞节了,她怕到时候找不到机会给他打电话,就提前祝他圣诞快乐。她走之前在网上为他买了礼物,是一个索尼的音响,还有一束花,礼品公司会在圣诞前一天送到。她没告诉他有关礼物的事,想给他一个惊喜。

    给benny打完电话,她又给静秋打了个电话,把李兵想到自杀的事说了一下。静秋安慰了她一阵,说:“这种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多伦多发生过新移民杀死全家然后自杀的事件。你丈夫刚来时会有一段时间难以适应,最好是能让他去读读书,读个比较好找工作的专业,不然的话,他没钱生活下去,容易走极端。”

    “我是主申请人,我到时候能不能提出离婚?是不是我跟他一离婚,他的加拿大身份就没有了?”

    “好像还没听说过主申请人不能提出离婚,也没听说过离婚后他的身份就没有了。主要是怕提出离婚会使他觉得走投无路,狗急跳墙。我丈夫来加拿大后在餐馆和工厂打过一段时间工,非常不习惯,几乎每次打电话都是诉苦抱怨,要死要活,后来他贷到了款,到一个llege读书去了,才比较好了一点。”

    “只要能贷款读书也行,就怕他读不进书。”

    “好像要在加拿大呆满一年后才能贷款,所以第一年会比较麻烦。如果你能把他办到美国去,你养活他没问题,但如果办不过去,就要靠他自己打工了,你靠奖学金是没办法支付他在加拿大的费用的。”

    这次跟静秋打完电话,她的心情也没轻松多少,看来移民办成之后还有很多麻烦。把李兵办到美国来,是她最不愿意的,但不办来,她又养活不了他。他活不下去了,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来。

    她想,最好是劝说李兵就留在国内,她保证每月给他寄两百美元,就是不知道李兵肯不肯这样。她想起李虹,如果李虹跟丈夫离了婚,他们干兄妹就能在一起了,如果他们到广州那边去,一个打工,一个找个学校教教书,再加上她每月寄点钱,生活应该是很惬意的,至少比李兵自己跑到加拿大去打工要强。

    她回到家,就向李兵打听李虹的情况,李兵说他也搞不太清楚,好像是去广州那边一段时间,又回来了,有段时间没联系了。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联系减少,是因为两人感情出了问题,还是因为两人都成了穷光蛋,彼此看不起对方了。她想找李虹探探口气,看他们两人到底有没有希望凑在一起。

    她正在愁不知道怎么才能联系上李虹,李虹自己打电话来了,说是回龙溪的时候听干妈说她回来了。李虹说想跟她单独谈谈,她想也许李虹这次要当面鼓、对面锣地跟她争夺李兵了,她心里一喜,当即就答应了。

    李兵听说是跟李虹见面,似乎也没意见,海伦就约李虹上家里来见面,叫李兵出去玩一玩。

    李虹来了之后,谈来谈去,都没有谈到跟李兵的事,只在讲她跟丈夫的矛盾。海伦听了半天,也不知道李虹此行究竟意下如何。最后看看时间不早了,再过一阵就要去接咪咪放学了,李虹才吞吞吐吐地说,这次是想问她借点钱。

    李虹说:“姐,你知道我这个人,不到万不得已,我也是不愿求人的。我今天向你开这个口,也是想了又想,实在没办法了,才厚起脸皮说这个话。我到广州那边去了一段时间,但我什么技术也没有,找不到工作,说难听一点,真是做j都没人要,只有回来靠我老公。我知道你几个钱也来得不容易,我以后赚了钱,保证还你。”

    “你要借多少钱?干什么用的?”

    李虹又迟疑了一阵,终于说出是动手术用的。原来李虹生小孩的时候,产道撕裂,不知道是缝合手术做得不够好,还是她自己身体恢复不好,总之就是在那下面留下了一个瘘管,不光有时会疼,还时常有脏东西流出来,影响了她跟丈夫之间的关系。李虹找医院扯皮,但也没什么结果,不过医院说做个修补术就能解决问题。

    海伦问:“要多少钱?”

    “想问你借五千块,如果你没有这么多,四千也行。”

    海伦听了,觉得很同情李虹,心想一个女人,肯定不会拿自己的那个地方撒谎骗钱,而且不到万不得已,谁会愿意把这种隐私告诉别人?她马上拿出六百美元给了李虹,叫她不用担心还钱的事,但一定要用在手术上。李虹千恩万谢的走了。

    李虹走了之后,海伦还在想这件事,也许李兵跟李红根本没那种关系,也许曾经有过,但因为李虹的那个瘘管,两人又吹了。但不管有还是没有,指望李兵为了李虹,出国后就爽爽快快同意离婚,是不大可能的了,因为这两人即使有那么一段感情,在金钱和瘘管面前也早已破裂了。

    现在她真有点绝望了,于真为丈夫移情别恋的事弄得那么憔悴,她就不好意思再把咪咪放在那里了。咪咪跟着李兵,她又不放心,就希望早日把移民办成;但移民办成了,她又面临既摆脱不了李兵、又养活不了李兵的麻烦,真的有点“前途无亮”的感觉了。

    很快又到了她回美国的日子。她给李兵留了一些钱,不敢留多,怕他又拿去做生意全部亏掉;又不敢留少,怕他没钱用了跟女儿两人同归于尽。她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什么生意也不要做,就安安心心待在家里,把咪咪照顾好。没钱用了,就打电话告诉她,千万不要想到死上头去。

    回到美国后,她仍然是忧心忡忡,好像没办法全心全意地enjoy

    benny和他的爱情一样。benny很快就看出了苗头,问她:“是不是…妈妈病了?”

    她不敢再撒妈妈生病的谎,因为她撒的谎好像很容易变成事实,于真的事就是一个例子。她支支吾吾了一阵,没说出到底是为什么,他也没再追问。

    晚上回到住处,他到她住的那间房来,说他圣诞节的时候,跟老板他们一起到唐人街去喝早茶,在那里的一个店子里给她买了一个圣诞礼物。他叫她闭上眼睛,她就闭上了眼睛。她感到他把她手上那个戒指取下来了,过了一会又给她戴上了。她不知道他是把原来的那个给她戴上了,还是给她戴了一个新的戒指。

    他叫她睁开眼,她睁开了眼,看了看左手的无名指,好像还是以前那个戒指,上面是一粒绿宝石。她仔细看了一下,又觉得不是以前那个戒指了。她问:“这是你…买的?”

    他点点头,问:“好不好?喜欢不喜欢?”

    “喜欢。”

    “这颗是真的绿宝石,你原来那颗是假的。老早就想给你换个真的,一直没时间出去买…”

    她想说,那颗是我女儿送我的,我答应了永远戴着的,但她说不出口,心想以后在b城就戴那个,到了a城就戴这个吧,或者一只手戴一个,也算都照顾到了。

    她又仔仔细细地看那颗绿宝石,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判断是真是假,可能他是照着她那个买的,式样颜色都很像。她问:“你怎么知道那颗是假的?”

    “一看就知道。我不会让我的女人戴假珠宝的。”

    两人亲热了一会,她问:“我那个假的呢?”

    “扔了。”

    “扔哪里了?”

    他指指桌子边的一个垃圾桶:“扔那里面去了。”

    她慌忙打开垃圾桶盖子,一眼就看见她的“绿宝石”戒指,她赶快拿了出来,跑洗手间去用水冲了一阵,想想没地方放,就戴到另一只手的无名指上去了。

    等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看了她一会,问:“谁送的?这么宝贝?”她支吾了一阵,说:“是一个朋友送的,女朋友…”他没再问什么。

    那个星期六上午,照例是海伦去店里听电话,benny睡懒觉。过了一会,panda

    garden那边的did来了,运了好多餐馆用的东西来。等did走了,老板告诉她,说panda

    garden卖掉了,因为卖餐馆都是连餐馆的用品家具一起卖的,所以在转手之前,先“私运”一些到这个餐馆来,免得便宜了买主。

    她好奇地问:“pandagarden才开不久,怎么就卖掉了?”

    老板撇撇嘴:“为什么不卖?panda

    garden开了多久,就亏了多久,再这样亏下去,我这边餐馆赚的钱还不够陪那边餐馆。我不想再贴钱了。”

    老板说他早就决定停止向panda

    garden投资了,起初did和阿sa都不同意,说任何餐馆新开张,都有可能亏本的,只有坚持一段时间,才能开始赚钱,他们几个人一分钱工钱都没领过,算是白干了这么久。如果老板现在停止投资,等于是着他们把餐馆卖掉,那就彻底亏了。

    但到了后来,did的女朋友san吵着要回纽约去,坚决不肯在这个鬼地方白打工了,did也就有点动摇了,决定把餐馆卖掉。既然三个合伙人当中有两个同意卖掉餐馆了,阿sa就没什么好反对的了。打了一段时间广告,总算有个冤大头上了当,买下了餐馆,但只卖出五万,他们三个人一人陪了好几万。

    正说着,有人打电话进来,海伦接了电话,一听是说广东话的,就把电话给了老板。她习惯性地看了一眼callerid,发现是从纽约打过来的。

    老板刚接电话的时候,她听得出两个人并不认识,但讲了几句,老板就像粘在电话上一样,滔滔不绝,后来索性搬了个椅子,坐在柜台后面煲电话粥。

    她担心老板老在电话上,benny打不进电话来,又担心客人点餐打不进电话来,不时地就想提醒老板一下,但又c不上嘴。后来老板自己意识到了这一点,叫电话那边的人给他一个电话号码,他好打过去,因为他现在用的是点餐电话。

    老板记下了电话号码,就换了一个电话,又开始煲电话粥。差不多煲了一个多小时,老板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她好奇地问:“谁呀?打了这么久?我听benny说店里的电话没入长途计划,打长途很贵的…”

    老板不在乎:“没什么嘛,泡妞的电话,再贵也要打。”

    “你泡到妞了?”

    “正在泡。你知道不知道这个妞是谁?就是did以前的那个女朋友wendy,她打电话到panda

    garden找did,那边说他过来了,就把这里的电话号码给了她,她就打到这里来了,刚好被我接到了,我们是老乡耶。”老板眉飞色舞地说,“我以前泡包包也是这样开始的,这一次肯定又要给我泡到手,我把她的电话和地址都拿到了。”

    她一听说是did以前的女朋友,就觉得这事没戏了。wendy的电话先是打到panda

    garden找did,分明跟did旧情未断,老板怎么好在中间c一脚?即便wendy跟did没关系了,老板跟did这么熟,泡did以前的女朋友,那不是很尴尬吗?男人大多数是不愿吃别人的“剩饭”的,尤其是这么熟的“别人”。

    老板叫她到wal…art去帮忙买个生日卡来,最好是上面有老虎和羊的,因为wendy属虎,老板属羊。她跑到wal…art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既有虎又有羊的卡,只好买了一张有虎的。

    老板说:“你帮我写几句话,祝她生日快乐,要写好点,让她一看就爱上我。”

    她绞尽脑汁,写了几句,主要在虎和羊上面做文章。然后老板给了她一个地址,叫她拿到隔壁一个专管复印、传真、邮寄的小店子去寄了。

    那个星期海伦从餐馆回到b城后,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安,虽然benny没再问戒指的事,两个人也象从前那样做了爱,但她心里就是不踏实,总在担心benny会把送戒指的人当成她的男朋友。

    她担心了两天,就给他写了一个eail,解释戒指的事。她说戒指是她的侄女送的,就是上次打电话时他听见过的那个小女孩。她把戒指的来历详细写了一下,包括怎么样购物,购物后怎么样抽奖,抽奖后怎么样买戒指,都写上了。一切都是真实的,就是把女儿改成了侄女。

    eail发出去后,她就不断地查他的信箱,看他看了没有,过了一天,他才看了她的eail,但他没有回。她更着急了,开始想到各种可能。就因为一个戒指的事,照说他是不会生气的,他一向就很相信她,她怎么解释,他就怎么相信,几乎没有怀疑过她的话。这次怎么会这样呢?

    她怀疑李兵曾经打过电话到老板的apt去,被benny接到了,因为李兵上次去签证的时候,她曾经把那里的电话号码给了李兵,让他找到旅馆后就给她打电话告诉他旅馆的号码。这次李兵因为找她,往joe那里打过电话,难道他就没往老板那里打电话?

    她马上给李兵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向那个号码打过电话,李兵说:“好像是打了的,反正我把你给我的几个号码都拿出来打过,看在哪里能找到你。”

    她着急地问:“那你打电话的时候,说了你是谁没有?还是只说了找我?”

    “我哪里记得那么多?”李兵狐疑地问,“怎么啦?是不是打到你情人那里去,暴露了你是有夫之妇?”

    她一听,就知道自己问李兵这些问题是太傻了,赶快说:“哪里有什么情人?如果是情人,我还会把号码给你?”

    这一反问似乎又把李兵问住了,没再在“情人”上做文章。但她知道李兵极有可能说了“找海伦,我是她丈夫”之类的话。

    这就比较好解释为什么benny这次一下就怀疑她了,而且她写了eail解释,他也不回信。她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向他澄清这一点,或者说要怎么样撒谎才能使他相信戒指是她侄女送的。

    她又给benny打电话,问他看到她的eail没有,他说他看了。她问:“那你怎么不回呢?”

    “notsurewhattosay。”

    “whatdoyouan?”

    “ianidon&039;tknowwhattosayatthisont。。。”

    “你不相信我?”

    “ithasnothgtodowithwhetheribelieveyouornot。”

    她惊呆了,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理解她,宽容她,她从来没见过他以这样的口气对她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使他恢复到从前那样的态度,她也不愿对他发脾气,因为本来就是她的错。她拿着电话,好久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他说:“我有电话进来,我收线了。”

    她拿着电话,听见里面嘟的一声,知道他真的收线了,她心一痛,就哭了起来,经过了那么多事,他们都安然无恙,一路走到现在,没想到两个人的感情居然毁在一个假戒指上。

    但她有点想不通,发生了假戒指的事之后,他们还做了爱的,怎么会在做a了之后他又开始不信任她呢?难道他当时就不信任了,但他不放过最后一个做a的机会?她无法相信他是那样的人。

    她估计这事跟李兵的那个电话有关,肯定是李兵说了是她丈夫。她冒着被李兵怀疑的风险,又给李兵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往老板那里打电话时到底说了些什么。

    李兵问:“为什么你老是问我这个?我说了什么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我在餐馆打工是以学生家属身份去找工的,别人都以为我丈夫在美国,现在突然从中国跑出一个丈夫来,别人当然要怀疑我以前撒了谎。谁会愿意雇撒谎的人呢?”

    “就算是这样,你现在知道我说了什么又能起什么作用?”

    她发现李兵一旦起了疑心,脑筋也显得很好使,句句话问在点子上。她说:“我问一下,知道该怎么对付,你愿意告诉我就告诉,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办法,随便你啦,我只不过是想保住这个工,赚点钱,好寄给你们用…”

    李兵听到钱的问题,似乎被打动了,说:“我也没说什么,就说找你,他们说你到纽约去了,我就挂了。”

    “你说没说是我丈夫?”

    “我不记得了,如果他们问了我是谁,那我肯定就说了;如果他们没问,那我就没说。我向几个地方打过电话,我怎么记得谁问了谁没问?”

    她知道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就生气地说:“我告诉过你,我那个星期要到纽约去,你还到处打什么电话呢?”

    “我哪里记得你说的是从哪天到哪天到纽约去?你们那些洋节,我搞不清楚。”

    她想,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于是解释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既然她不知道李兵究竟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