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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部分

雅抽空悄悄同自己说地话:“晚上偷偷溜出来,我有点事要找你。”

    大半天的时间。杰克满脑子全是这句话。每想一遍,就觉得心跳快一分。眼巴巴等着天黑,仿佛已经等了几万年一样漫长。

    好不容易等到身边几个同伴全睡了。他才轻手轻脚地溜出帐蓬。

    虽然这一路上都没遇上什么事,但收了理查那么多钱。汉斯办事还是比较认真的。每个晚上,都有佣兵轮值放哨,理查身边的护卫也同样有人每晚站岗。两班四个人,八只眼睛就盯着这么小一片营地,杰克想要不为人知地溜走,那是不太可能的。只好红着脸,用什么吃坏东西,肚子痛,不想熏着同伴的这样地理由跑出营地去了。

    离开营地,越走越远,他一边走,一边四下打量,压低着声音叫:“希雅小姐,希雅小姐!”

    他心里十分忐忑,两拔人看得这么紧,希雅能溜得出来吗?

    然而,他才叫了几声,已听到希雅低低地一声唤:“杰克!”

    他猛得回身,看希雅那美丽的面容,在月光下,分外清丽,一时大喜:“希雅小姐,你是怎么出来的?”

    希雅但笑无语。东方教地轻功真是好用,跑得快跳得远跃得高,点尘不惊,飞鸟不扰,借着有巨大马车的遮掩,悄悄遁出来,其实并无太大困难。

    她轻轻一招手:“你跟我来,离营地远一些,别让他们发现我们在做什么。”

    她说得坦然,杰克听得心脏一阵阵狂跳,脸上几乎要红得滴出血来了。张张嘴,居然紧张得发不出声音。

    希雅没注意到杰克的异状,只专心在黑夜里,借着淡淡月色向前进。

    如果可能的话,她也不愿这样偷偷摸摸来做,可是,这几天,佣兵团一直在赶路,白天没有空闲,晚上又是几个男人挤一个帐蓬,想要教杰克剑术,却非得找个空旷安静的地方不可。东方说过,这套剑法,他并不喜欢多余的人知道,希雅就只好小心地保守秘密了。

    杰克跟着希雅一路往前,觉得离营地越来越远,前方便越来越幽静,渐渐的,他注意到,四周有树林,有草地,有月光……和男人们闲着没事,喜欢幻想的某些场景越来越相似了。

    他的心几乎就跳出胸膛了,脸上红得直似火烧一般,终于忍不住说:“希雅小姐,其实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不过……不过如果是小姐地话,那么,那么……”他闭着眼,鼓起全部地勇气说“我一定会负责任的!”

    刚才杰克和希雅一前一后,分别离开营地,却谁也没有发觉,还有一个轻灵快捷地身影,悄无声息地在黑暗中跟了上去。

    卢瑟那高大的身形在黑暗里,出奇地灵巧疾捷,起落如电地遥遥跟在两个人身后,眸光犹如冷电一般,牢牢地锁住前方全无所知地两个人影。

    然而。在他再一次悄然飞跃,借着路边树木y影掩护要欺到更近。可以更方便地倾听二人谈话时,耳旁忽然传来一声冷哼。

    那一声并不特别响亮的冷哼,明明只在耳中听到,却又似从心头震响一般。哪怕是九级剑士沉凝稳定地心,也猛然一跳,一身气力都似泄尽一般往下落去。

    这种全身彻骨地冰冷和对力量的失控只是极短的一个瞬间。在半空中,卢瑟已经再度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安稳落地。但脸色却已出奇地苍白。

    他慢慢在月下站直孤独而高大地身躯。转身回首,轻轻说:“东方!”

    “负什么责任?”希雅茫然地回头问杰克。

    杰克开头那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声音小得跟蚊子嗡嗡一样,直到最后那句负责宣言,声音才大起来。于是希雅只听到了后半句,完全没想到他在转多么猥琐的念头。

    杰克被希雅那双美目一看,原本鼓起地勇气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你。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希雅笑吟吟地望着他:“杰克,你对剑术很有研究。对不对?”

    杰克脸上一红,但在美女面前。怎么也要撑面子:“还行,从小到练到大。不算太差。”

    希雅微笑着说:“我前些日子,学过一套很奇怪的剑术。可是我对武技不太精通,所以想请你帮我看看,研究一下,好不好?”

    “什么?”杰克一怔“你,你约我出来,是为了这个?”

    “是啊!”月光下,希雅的眼睛,清清明明,黑白分明地看过来。

    杰克不由得羞惭起来,却反而挺起了胸:“好,我一定努力,好好帮你看看这剑法。”

    希雅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一向是最可靠的。”她信手折了根树枝,就施展起来了。

    月下的天地,空空寂寂,半个人影也不见。

    卢瑟怔怔站了一会,四下看看,凝神细查,天地间只闻风动树摇之声。他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甚是好笑。

    他放松心神,慢慢向营地走回去。在路径上转了两个弯,才遥遥看到了营地地灯光。他的眼睛却牢牢地凝定在东方那灯光犹亮的马车处。

    难道,刚才那仿佛就响在耳边地一声警告,其实是隔着这么远,从马车里传来的吗?

    卢瑟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如果是用传音魔法的话,那他肯定在自己身上下了魔法标记,自己怎么就没发觉呢?

    卢瑟没有料错。东方的确是留在马车里,隔着极远的距离,遥遥只对卢瑟一个人发出警告。只不过所用的技巧,却完全超出卢瑟的理解。

    把“传音入密”同“千里传音”两项绝技融为一体,且施用得这么轻淡随意,不留痕迹。一边运功示警,一边同身旁的伊芙随意闲谈,却连伊芙,也没有发觉,东方已经悄悄为希雅断后,清除了麻烦。

    “东方,希雅教好了杰克,杰克就会变得很强吗?”

    “学了我这套剑法,如果还不能变强,我会亲手杀了他。”东方淡漠的语气里,满是森冷之意。

    伊芙听了却连一点心惊的感觉也没有。反正东方教地功夫肯定是最好地,反正杰克有东方指点,肯定会变得很强的,既然如此,那不会发生地事情,就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了。

    “听希雅说,杰克的情况跟我们还有蒂娜都不同,他地斗气非常微弱,基本上和没有差不多。”

    东方点点头。

    其实杰克练功是很勤奋的,哪怕是这几天不停地赶路,他一个人在马上,都会努力练习拔剑,挥剑。在一群个个比自己强地人中间,不自卑,不自惭,即使希望微小,仍然努力向上,这份心志也是极好的。

    只是他运气不好,没有遇到过明师指点,没学到过出色的斗气。他自己练的那一点拙劣微薄的斗气,基本上可以完全无视。而在这个世界,没有强大斗气的剑士,在强者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这种情形,就象武林中人,没有内力,一般来说,学什么出色的武功都没有用。

    但偶尔,也会有特例出现。比如某个人,内力全无之时,就曾仗着一手绝世剑法,打败过许多高手,有一次为了保护师门中人,一招挥去,竟将一群剑术高手的眼睛全部废掉了。

    那套剑法号称能破天下诸般兵器各种招式,乃是一套震古烁金的绝顶剑术。

    严格来说,东方也并不精通这门剑法,只是与那人以酒相交,曾见他夜下舞剑,同那人翻脸成仇,曾经以自己的血r之躯,试过那人的森冷寒锋。

    他是天下第一高手,武学顶尖大宗师,天下各种武技,都是见一而知十。那套精妙无比的剑法,他岂有不见猎心喜的道理。

    他曾见过的每一招式,他都牢牢记得,他只知剑法,不知心法,却能凭着自己的了解和感悟,另配上一套心法。

    虽说,他这临战偷学来的剑术,和那套剑术的本来面目已相差甚大,威力也远远不如,他再教给希雅,希雅又教给杰克,转了两转,每人的接受和领悟又都要打点折扣,就算杰克学得再好,能发挥出当年那人,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的威力,也就差不多了。但无论如何,肯定够用了。

    伊芙浑不知东方这时已悠然忆起往事,还高高兴兴地问:“东方,你教他的本领和教我们是不同的吧?”

    东方随口答道:“我教他的是我朋友的剑术,那是一套非常强大的剑术,他曾用这剑法刺伤过我。”

    第八十四章 笑容依旧

    伊芙浑不知东方这时已悠然忆起往事,还高高兴兴地问:“东方,你教他的本领和教我们是不同的吧?”

    东方随口答:“我教他的是我朋友的剑术,那是一套非常强大的剑术,他曾用这剑法刺伤过我。”

    伊芙惊呼一声:“东方!”

    东方的心思有些微微的恍惚,只以为伊芙是惊叹这剑法的威力。伸手按在胸口要害处,随口说:“就从这里刺进去的,连我都差一点能杀掉,这剑法有多好,你放心了吗?”

    他确信,他的语气是轻松而明快的,然而,然后,他再没有说话了。

    他安静地坐着,倚在马车壁上,看着车厢外沉寂的夜,看着远方的星光,看着近处的篝火,听着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听着守夜的人,低低的笑语,听着睡去的人,沉沉的梦呓。

    无以伦比的感知,把天地自然中的每一点声音,每一点色彩,尽皆展现在他的耳中,目中。

    而他,只是这样坐着,慢慢地倒酒,饮酒,直到壶中再无点滴,他才听到伊芙的呼唤:“东方!”

    他淡淡抬眸,看向那总是很傻很傻的小村姑,他唇边几乎还带着极淡极淡的笑意。

    然后,他看到了伊芙带着晶莹泪光的眼睛,他听到笨笨小村女的不解和愤怒:“他怎么能这样对你?既然他是你的朋友,他为什么还要伤害你,他不知道,你会痛,会受伤的吗?”

    东方有一瞬间的愕然。

    他刚才似乎只是在向伊芙说明剑法地威力。为什么。她竟只注意到另一个无关紧要之处。

    他看着伊芙。眼神几乎是不解地。

    然后。他顺着伊芙地目光望向自己。才发觉。他地手。依然抚在胸口处。

    在刚才那么久地时间里。他倒酒。喝酒。一直在用右手。他地左手。始终抚在那曾经被一剑穿胸而过地地方。

    东方默然。慢慢放手。目光却仍望着那里。

    其实早就没有伤。不会痛了。自从神功大成之后。肌肤日益光泽如玉。就是曾经地伤疤。也渐渐消失。再无痕迹了。

    隔了那么多年。就算是当年一剑穿胸而过时的痛楚和愤怒,其实都已经淡忘了。

    他记得最深的,反而是那人月下饮酒纵剑时的不羁与豪情,甚至连那人杀上总坛,仗剑相向时的英风神采,都还是历历在目的。

    只有伤痛,早就忘怀了吧。

    然而,天下间。只有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村姑会问。

    既然他是你地朋友。他为什么还要伤害你,他不知道。你会痛,会受伤的吗?

    莫名地。他竟想隔着无数地时间与空间,去问那个仗着雪亮寒锋。无情来的人。

    毫不犹豫,选择保护柔弱同伴的你,知不知道,即使是象我这样强大的恶魔,也会痛,会受伤!

    理查看到卢瑟沉着脸回来,小心问:“没跟上?”

    卢瑟闷声说:“跟上了。可有人不喜欢我跟,所以我只好回来了。”

    理查深深叹息一声:“东方可真是个难缠地人啊。”语气之中,真是说不出的郁闷无奈。

    自从发现东方可能和那件王族机密有关联后,东方在他心中的地位更加重要了。可惜一个这么强大而重要的人,他却找不到什么机会拉关系。

    平时东方总躲在车上,他多少回想靠近,都给希雅不软不硬地挡了下来。

    他努力讨好希雅,可那位美女根本软硬不吃,滑不溜手。他又要在东方面前保持自己对神秘美人的痴心专情,所以很多对付美女的手段,在希雅面前都不能用。

    他甚至降低身份去接近伊芙,人家小姑娘毫不留情给他一个大难堪:“希雅说你是坏人,我不和你做朋友!”

    无可否认,伊芙是个笨人,可笨人有时候比聪明人更难缠。笨人认定了的事,真是不管你玩多少花样,费多少心机,都无法改变。

    理查只好让自己的护卫去接近这两个姑娘,又或是看希雅和蒂娜杰克走得近,他就对这两个小佣兵加倍亲切,也让自己地护卫去和他们交朋友,热络亲近,无话不谈。

    可是,都没有用。

    希雅对和东方有关地事,永远都是语焉不详。伊芙倒很好说话,从不骗人,可不管是谁,跟她交谈时只要涉及到东方,不管用什么技巧套话,她都会立刻回答:“东方不让我跟别人说他的事。”

    至于蒂娜和杰克,对东方,知道地也少得可怜。

    几天下来,理查费尽心思,却一无所获,心里又急又烦,这天晚上,一直关注着东方那边动静的卢瑟发现希雅悄悄溜出去,赶紧跟上。

    理查本来还有些期待,结果依然只是失望。

    卢瑟淡淡地劝说:“哪个超级强者是不难缠地,你既然想打他的主意,就不要怕麻烦。凡事慢慢来就好。倒是这几天,一直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发生,你不觉得奇怪吗?”

    “没什么好奇怪地。越是安静,就越说明他们准备做的事,声势越大。他们动手得越晚,到时出现的局面就越危险……”说起这个问题,理查倒是毫无危险的自觉,反而十分高兴,“我倒恨不得出事时,场面越大越好,局势越险越好,我也可以好好看看,那个东方的本事……卢瑟,你干什么呢,有没有听我说话?”

    理查怒瞪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卢瑟。

    卢瑟做出若有所闻的表情,轻轻说:“你听。这是什么声音?”

    “哪有什么声……咦……”理查安静下来,过了一会,才轻轻问出同样的话:“这是什么声音?”

    营城里,两个守夜的佣兵团员,低声说笑。

    “杰克去哪里方便了,不会是去大陆的另一头了吧?”

    “等他回来,咱们好好审审他……”

    “咦,是什么声音?”

    “好美。可我从来没听过。”

    他们的声音渐渐轻柔,脸上的表情。也慢慢放松下来。

    汉斯正在苦苦思索着。身为团长,他需要考虑很多问题。团员们为雇主地大方而喝彩,欢呼,高兴。轻松,可他却想到,人家付出这么大的价钱,对应的,必然也是同样的凶险。虽然这些日子什么也没发生,但越是这样,越叫人忐忑难安。有时候还情愿战斗早些降临,心里反而能更踏实一些。

    在心情最沉重时。他听到了一个美妙动人得仿佛触动灵魂的奇妙乐声。

    他怔了怔。走出帐篷:“这是什么声音?”

    杰克别扭地挥手扭腰,摆着奇奇怪怪的剑姿:“这剑法好奇怪。我别说没见过,就是做梦也没想过。剑应该这么挥这么用,不知道这种剑术到底有没有用……咦……”

    他抬头四望“这是什么声音……真好听!”

    身边的希雅眼神忽然露出一丝迷惘。轻轻地说:“这是箫声!”

    伊芙静静坐在刚才东方坐的位置,静静从车窗处,向外张望。

    箫声清韵,柔和地响在夜色里,伊芙静静地听着。

    刚才东方什么也没有说,却忽然间,站起来,下车离开。

    即使是平时最喜欢跟在东方身边地伊芙,这时也莫名地感觉到,现在的东方需要一个人独处。所以她很乖地留在马车上,只是不错眼地望着东方。

    但即使是这样,东方身形稍一展开,伊芙就再也找不到他地身影了。

    没过多久,那箫声清韵,就遥遥传来。

    伊芙知道,这是东方在吹奏他那奇异的乐器。在山上时,东方就常常吹起极动人的曲调,希雅说过,大陆上,只有东方会用这种乐器,希雅说过,大陆上,只有东方才能吹奏出这么美丽的音乐。

    伊芙静静地坐在那里,想着,东方说起朋友时,眼神里那淡淡地温暖。那么浅那么淡却绝对不会认错的期待思念和憧憬。

    东方说,那是他的朋友。

    东方说,他的朋友用剑伤了他。

    东方说,他的朋友用剑从他的胸膛刺进去。

    这么安静的夜晚,这么美丽的箫声。那箫声甚至不是悲伤凄凉地,相反,竟带着隐隐地欢快,深深的喜悦,那些明亮地,欢乐的,灿烂地,雀跃的心灵在乐声中,徐缓地舒展开来。

    东方是一个很冷淡地人,会用朋友来称呼另一个人,是多么难得。

    能让东方当成朋友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在一起,一定有过,很美好,很美好,很快乐,很快乐的故事吧。

    箫声在耳,箫韵在心,仿佛就在身旁响起,又似乎是在世界的尽头被吹奏而起,在漫漫无边的时空中传了千年,传了万载,才随这夜风徐来,耳畔乍闻。

    那么美好的箫声,终还是带着淡淡忧伤。

    那些动人的快乐,终化作彻骨寂寞。

    所有的灿烂辉煌,只留余烬,唯有白茫茫一片天地,空寂无边。

    伊芙在箫声中悄悄落泪。

    为什么朋友要刺伤朋友?为什么朋友不知道朋友也会痛,也会受伤?

    那是一个怎样的朋友,为什么,在刺伤东方之后,东方说起他,依然会有那么淡的期待思念憧憬,甚至,欢喜!

    那样冷漠的东方,曾经有过一个让他眼睛里都会闪烁温暖的朋友,那样骄傲的东方,会坦然地告诉别人,我朋友的剑法,连我都抵挡不了,因为,他曾经刺伤过我。

    伊芙伸手掩着自己的胸口,掩着东方曾掩过的地方,那里是左胸,是心脏跳动的地方。怎么有人,能够对着朋友滚烫炽热的心,刺出冰冷的剑。

    这一夜,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