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部分

心事,连看都不敢看我了?”我没好气,停下脚步,抄着双手,冷眼斜瞧着他。

    “对不起。”云书桐不看我,斯文的脸上满是忧郁。

    “就这三个字,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我淡淡地看着他,固执地停在路中,不肯往前走。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多余了吧?”云书桐苦涩地一笑,慢慢地道:“伤害已经造成,多说只是狡辩,何苦画蛇添足?”

    “那也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吧?”我冷笑一声,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我有权力知道真相吧?”

    云书桐陷入沉默,俊容紧绷,目光y悒。

    “你们一开始就打算了要让我先替她嫁,等到了适当的时候再换回来?”我叹了一口气,决定换一种方法询问。

    “不是。”云书桐本能地反驳:“不是这样的。”

    “既然明知道她没死,我又代替了她,而你们也没打算让我们再换回来,那她要怎么办?”我不满地摇了摇头,一脸的不信:“真打算让她一辈子呆在佛堂里?”

    “怎么可能?如果那样,还不如让她嫁到昭王府。”云书桐苦笑一声:“本来想过一阵子,给她改个名字,嫁到远离京城的地方去。”

    正文 永远置身事外

    “那跟让她嫁怀彦有什么区别?不是一样她走绝路?”我摇头,再摇头——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想不到?

    云书雁性子孤傲,自视甚高,连君怀彦她都看不上,小地方上的青年又如何入得了她的眼?

    难怪她会跑出来闹事。

    “不一样,”云书桐轻轻瞥了我一眼,低低地叹:“京城传言,昭王性子古怪,脾气暴躁,喜怒无常,且出身草莽,又兼之有……总之,缺点磬竹难书。书雁,其实是为传言所害。”

    “她从未见过怀彦?”我有点难以置信,疑惑地瞧了他一眼:“就算她没见过,你与云伯父不可能没见过他吧?”

    “小雪说笑了,昭王虽然远没有传言可怕,但他的确是个不苟言笑,对人不假词色,鲜有笑容兼之作风狠辣,城府颇深,不好相与之人。”云书桐定定地瞧着我,目光复杂而难懂:“事实上,昭王这几个月的变化着实让人吃惊,几乎象是换了一个人。”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我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君怀彦虽说冷漠了一点,心地却很善良,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小雪,不管你信不信,你改变了他良多。”云书桐悠悠一叹,竟是惆怅莫名。

    “多谢你看得起我,可惜,我没那个本事。”我哂然一笑,对他的话并不采信:“不让书雁嫁他,最重要的理由是:你们怕他还记着二十年前的旧帐吧?”

    “小雪……”云书桐脸色发白,难堪地闪避我的视线,低垂了头,轻轻地问:“你,听说了?听谁说的?”

    “恩,略有所闻。听谁说的已经不重要。”我静静地看着他越发显得削瘦的身子,心情有些沉重:“重要的是,事情已过去了那么久,有必要耿耿于怀吗?况且云伯父当年也是职责所在,身不由己。就算是错断了此案,相信他也不应负主要责任吧?说清楚了,不就没事了?”

    “如果有这么简单多好?”云书桐仰天长叹,黯然地看着我:“此事关系到皇室颜面,牵连甚广,大家避之不及,谁又肯挑明白了说?况且,昭王因为此案,可说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一切……他难道肯善罢甘休?”

    “如果他不想了恩仇,又怎么会同意与云家联姻?”我轻叹,心里忽然变得一片迷惘:“执着于过往,对于任何人都没有好处,何不握手言和?”

    云征鸿当年只是个经办此案的小小的主事,尚且对此心心念念,无法释怀。

    君怀彦却是有切肤之痛,他失去所有的亲人,失去尊严,失去爱情,甚至失去了唾手可得的江山……

    他,真的放下了了吗?

    我忽然变得不确定……

    “……都说大海深不可测,可是又哪里比得上人心难测?”云书桐似有所触,悠然而叹:“我不是昭王,他的心思,不能枉加揣测。可是,小雪,有一件事你要记住。”

    云书桐说到这里,忽然神情变得极之严肃,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附近没有其他行人,这才压低了声音,缓慢而清晰地道:“小雪,千万不要卷进这场事非中来。不要去管谁对谁错,永远置身事外,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置身事外?

    笑话!

    他难道不知道,早在我代替云书雁嫁进昭王府的时候,就已经卷进来了!

    我怎么置身事外?

    现在来说这番话,不觉得虚伪吗?

    “你的意思是叫我装聋作哑,坐山观虎斗?哼!还真是肺腑之言哪!”我心中不忿,不禁连连冷笑:“林大学士亲手把我送到风口浪尖,现在何出此言?怎么,突然之间,良心发现了?”

    “小雪,也许你与君怀彦朝夕相处,已对他产生了感情。而我,错误已造成,伤害也无可挽回。”云书桐白皙的俊颜染上了抹红潮,狼狈地瞧着我:“可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不要被感情蒙避了眼睛。他,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而且,他的感情世界也不是你所想的那么一片空白。他……唉!总之,小雪,不要轻易地投入你的感情。事到如今,我也不敢奢望你会选择我。可我,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所以,为了远离事非,我应该离开他?让云书雁回来?”我淡淡地回望他,心,忽然就凉了。

    说来说去,他还是想让我和云书雁互换身份。

    还不如直接挑明了的好,又何必辛苦地绕了一个这么大的圈子?

    “如果你肯,那当然是最好。可是,”云书桐低叹一声,无奈地瞅着我:“以你的个性,此时不管我说什么,只怕都是听不进去了。那么,听我一句话,好好做你的昭王妃,不管谁让你做什么,都不要理。懂吗?”

    “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有谁想让我做什么吗?”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皱起眉头纳闷地低语:“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j之力,能做什么?”

    “不是,我只是事先提醒你。”云书桐目光微闪,匆匆地一语带过:“总之,昭王身边龙蛇混杂,你小心为上。记住,别多事。”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进学校了。”说完,他把那叠试卷重新交回我的手上,掉转身形大踏步地走了

    “喂!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啊?究竟有谁会来找我?”我跺足,不满地朝他的背影大喊。

    他却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他到底想说什么?

    告诉我,君怀彦不简单?

    提醒我,他还爱着萧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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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闲事来了

    还是怀疑他为了二十年前的往事,挟怨报复而来?甚至,暗示君怀彦想要拿回他失去的江山……

    夺回江山?

    这四个字一入脑海,我忍不住机灵灵地打了个冷颤——如果真是这样,那将要掀起多大的血雨腥风?

    我并不是个卫道者,我也从不自诩善良。

    可是,大周国目前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君怀玉聪明睿智,任人唯贤,又肯礼贤下士,不失为一个好君主。

    如果仅仅因为一个人的得失,而去打破这份平静,甚至不惜发动一场战争,导至生灵涂炭,让百姓流离失所……值得吗?

    这一切,只为了一张可笑的雕着龙的椅子?

    就算日后成功,就算成功后有更好的政策出台,更贤明的君主在位,付出的代价会不会太大了一点?

    可是,现在想来,除了云家父子持这种观点,朝中还有不少人是持着这种态度的。

    反对君怀彦挂帅统兵的大臣,虽然没有挑明。但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们怕君怀彦统兵,一旦得胜回朝,既得了民心,又拥兵自重,更加无法驾驭。所以,明知道他比萧乾更合适,却要持那可笑的理由坚决反对到底。

    那么,君怀彦究竟有没有这份谋反之心呢?

    我忽然不确定了——他胸有成竹的淡定,他满不在乎的神情,他静观其变的行为,他悠闲自得的气度……

    以前看在眼里,只觉得他沉着冷静,胸有韬略,有大将之风。惋惜满朝文武,竟无人看重他的能力,连君怀玉都缺乏眼光。可是,现在看来,居然都透着诡异,似乎是别有用心……

    是,虽然他递了请旨的折子,好象是打算为国出力。可是,他表现得太置身事外了。就好象那个折子完全是做做样子,堵堵有心人的口,免得日后落个不肯为国效力的罪名。

    就仅仅如此而已,再也没有别的。目的太过单纯,反而启人疑窦——他,会不会是欲擒故纵?所以,连君怀玉也是防着他的吧?要不然,也不会迟迟不做决断……

    “小雪姐姐,你干嘛呢?失魂落魄的?”晓筠气喘吁吁地跑来,奇怪地瞧了我一眼:“我叫了你半天了,一点反映也没有。”

    “有事吗?”我恍然回神,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

    呀,事情太过复杂,一时半会,真的想不明白。算了,谁当皇帝,这事跟我也没多大的关系。云书桐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做自己的本份,少管闲事。

    事情还未发生,我何必在这里自寻烦恼?

    “试卷交给我吧,休息室里有你的访客呢,你快去吧。”晓筠接过我怀里的那一叠卷子,朝教员休息室呶了呶嘴:“都等了你快一个晌午了,你怎么才来?”

    “访客,谁?”我心中一动——会是云书桐要我不要管的闲事,找上我来了吗?

    晓筠微微一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且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恩,你帮我把卷子发下去,我去看看就来。”我轻轻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教员休息室里,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站在窗前,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曲着手指轻敲桌面。看上去神态悠闲,丝毫也没有久候不到人的焦躁。

    听到推门的声音,他微笑着转过头来,朝我露了个亲切的笑容:“好久不见,王妃一向可好?”

    “是,请问你是……?”我满心疑惑地打量着这个相貌普通,却落落大方的中年男子。

    他看上去有些面善,可任凭我努力在记忆中搜索,却怎么也找不出关于他的一星半点的印象。

    “在下丁富,见过小姐。”他朝我微微一躬身,面上神情略略有些讶异,但他老于事故,极快地用一个浅笑掩饰了过去,态度不卑不亢:“看我,真是糊涂了,小姐千金之躯,府里那么多下人,哪可能一一记得?”

    “啊,原来是丁大叔,许久不见,变化好大。请恕书雁眼拙,一时没有认出来。”装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歉然地朝他点了点头。

    他叫丁富?难道跟死去的丁贵是兄弟?

    是,现在回想,他与丁贵虽然气质大相径庭,但轮廓上却大致有些相似。怪不得我觉得他眼熟。

    “小姐言重了,在下离京半年,小姐已经贵为王妃了,真是可喜可贺啊!”丁富微笑着朝我拱手一揖。

    千想万想,想不到来的居然是云家人?

    难道,云书桐要我拒绝的人,会是云征鸿?那不等于是拆他爹的台?

    他们父子,玩的是什么把戏?

    “丁大叔今日苦苦等候,想必不是专程来给我道贺的吧?”我满腹疑惑,实在不耐烦同他兜圈子。

    “小的是替老爷传话的。”

    “说吧,我听着呢。”我淡淡地点了点头——为了一句话,他不惜等了我一上午,想必是很重要的?

    这不禁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今日申时,老爷在品雨轩的沁芳阁特备香茗一盏,恭候小姐大驾。”丁富轻轻看了我一眼,欠了欠身子,加了一句:“事关重大,请小姐勿必拔冗相见。”

    “爹有什么事情在家里不能跟我说?还非得到外面见面?”我微微皱眉,故做讶然地道:“咦,刚才大哥明明见到我,何以不说此事?”

    “许是忘了?”丁富微微一笑,不肯透露更多:“话已带到,请恕小的先行告退了。”

    切,这人的确比丁贵老道,口风极紧,竟是不上当,难怪活得比丁贵久。

    正文 一山不容二虎

    “好,请转告爹爹,书雁必准时赴约。”轻轻点头,毅然作答——麻烦既然找上了门,躲是躲不过的,怕也是没有用的,瞎猜更是浪费时间。唯有迎上去,一个一个地解决。

    好容易挨到未时末,我捏了一个借口,匆匆地离开了学校,赶到品雨轩,却正好是申时。

    这里的茶是整个京城最著名的。我曾经跟着惜瑶和怀彦来过一次。那次正巧也是在沁芳阁,所以算是识途的老马了。

    谢绝了小二的引领,独自往沁芳阁走去——心想着自己肯定是先到的那个,暗悔不该沉不住气,应该多拖一阵时间才来。

    “小姐,你来了?老爷正等着呢。”丁富立在门边,恭恭敬敬地行礼如仪,伸手替我推开了门,悄然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房门。

    “云大人,好久不见。”我静静地立在门边,淡淡地问候。

    “恩,方姑娘果然守时,证明我没有看错人。”云征鸿微微点了点头,伸手将我引到内间,方正的国字脸上满是严肃:“请坐,看看这雪峰云露可还合你的心意?”

    “云大人今日召见,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一杯茶吧?”我轻轻揭开杯盖,低首嗅着茶香,状似随意地发问。

    “方姑娘果然快人快语,好,林某也不跟你绕圈子。”云征鸿朗笑一声,放下杯中清茶,正色瞧着我:“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请方姑娘勿必答应。”

    “请云大人先示下。”我微微皱眉,不置可否,淡淡回答——看来,他还真的就是那个云书桐让我不要管的闲事。不知他要我做的到底是件什么事情?以至于让他们父子产生了分岐?

    “方姑娘不先答应老夫么?”云征鸿挑眉,神情颇有不满。

    “云大人,何必心急?我总得知道是件什么事情,才好答复吧?否则,若我冒然答应,结果却力所不及,岂不是失信于大人,反为不美?”

    “放心,一定是你做得到的。也,只有你才做得到。”云征鸿皱了浓眉,傲然地睨着我:“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找上你。”

    嗬,瞧他那傲慢的神态,竟是与云书雁如出一辙。我总算明白云书雁的性子象谁了。他明明是有求于我,态度竟还这么的嚣张,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请云大人先说说看。”我淡笑,不肯胡乱表态——就算我做得到,也得看本姑娘心情爽不爽,肯不肯吧?

    “听说方姑娘与昭王如胶似漆,每日形影不离?”云征鸿忽然微微一笑,转了话题,似赞实讽:“方姑娘手段高强,居然能够抓住昭王的心,真是可喜可贺啊。”

    “这难道不是云大人费尽心机,不惜杀伤几条人命,把我送入昭王府的目的?”我轻笑,不以为意地淡淡反讽了回去:“我只是幸不辱命罢了。”

    “好,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云征鸿被我抢白,面子挂不住,老脸一红,冷着嗓子:“传闻昭王勤于公务,夜夜埋首书房。不知方姑娘陪伴在侧,可曾见过一副地图?”

    “地图?”我微微一怔——他书房里书到是挺多,画也有几副,地图却好象没有看到过。

    “没有?”云征鸿瞧我的神色不似作伪,不由拈须沉吟,频频冷笑:“哼,姓君的小子果然是心细如尘。看来,我还小看了这厮。他对你还未见得完全放心,竟是秘而不宣。”

    “什么样的地图?”我不禁心生疑惑——他掌管刑部,若只是平常的一副地图,哪里不可得到,又何需如此大费周折?

    “既然找上了你,我也不想再瞒你。不错,他的手上有一副大凉山的地形图,上面不但标有详细的关卡,要冲,河流,绝谷……等地形,尚有临国在边境的兵力分布概况。”

    “君怀彦在大凉山呆了近二十年,对那边的地形人情敌情,可说是了若指掌。若能得到此图,我军此番进军大秦,可说是稳c胜券,犹如添了十万兵甲。”云征鸿脸上神情复杂。

    看得出来,尽管不跟君怀彦站同一条战线,他对于君怀彦还是发自内心的赞赏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让他领兵出征,何必那么麻烦,把希望寄托在一张地图之上?”我哂然冷笑,对于他的自私很是不能谅解。

    又想利用他的才能,又不想放他壮大自己的实力。于是想出这盗人成果的歪主意——还真是想占尽上风啊!

    “方姑娘是真傻还是装傻呢?”云征鸿冷笑着盯着我:“君怀彦摆明了不怀好心,我身为辅政大臣,身负先皇的重托,理当竭尽全力辅佐圣上,鞠躬尽粹,死而后已。岂会放任君怀彦壮大势力,给他可乘之机?”

    “你,又怎知他一定有野心?”我苍白了脸,手里捏了一把冷汗,冷笑着反问。

    这么敏感的一个话题,本应该是放在他心里的一个秘密,就算是事实也不应该对人吐露。

    何况,这一切都只是在推测之中!

    我与他并不亲厚,他却毫无顾忌地对我袒露,这说明了什么?

    他凭什么有持无恐,认为我不会泄露半个字?难道,他就打算象对付春红他们一样,把我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