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部分

往桌上放。

    这东西看上去就很贵的说,说不定价值连城,给她那等于浪费。

    “没听到吗?不许不戴!”南宫澈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到怀里,取了镯子强行套上去,环住她的腰,满意地左右端详:“不错,很漂亮。”

    “呀,放我下来。”方越满面绯红,低声抗议。

    这里虽是书房重地,闲人一般不敢轻至,但到底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瞧见,多不好意思?

    “怕什么?”南宫澈按住她的腰,理直气壮地俯瞰着她:“你是我娘子。”

    这是在晋王府,他想干什么,没人管得着!

    “南宫,”方越默然片刻,狠狠心还是加了一句:“你别忘了,这个王妃是假的。”

    而且,即算是假的王妃,也当不了多久了。

    他起事若成,必登大宝。

    而她,一家团聚就要离开。

    他们,始终没有办法有交集。

    “哼,假不假别人说了不算,得我说了才算。”南宫澈目光一冷,伸指托住方越的下巴:“我可是明媒正娶把你娶过门,谁敢说你假?”

    方越不语,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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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做,与掩耳盗铃有什么分别?骗得了别人,骗不过自己。

    “套上这只镯子,你就是我南宫家的媳妇,你赖不掉了!”南宫澈搂紧她的腰,以下巴抵住她的发旋,语气温柔:“不管你是什么人,我绝不会放你走。你别想离开我,上天入地,也一定会追踪到底!”

    正文 113 我不会食言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旦她找到家人,就会离他而去。

    她对人对事太冷,缺乏投入感。

    他原本以为这是她的性格始然。

    可是,长期的相处和观察下来,他发现不是。

    她可以对完全陌生的人倾尽全力地付出,去帮助他们。

    她却跟身边所有的人都保持着距离,不肯流露出关心。

    这说明,她很害怕彼此之间建立亲昵的感情,也说明,她随时准备离开。

    所以,如果他还象以往一样尊重她,跟她保持距离,那么,他敢用脑袋打赌——方越会离他越来越远,他永远也没有办法走进她的内心。

    这也意味着,他与她之间永远没有未来。

    “南宫……”实在不习惯这么亲昵的肢体语言,方越尴尬之极,开始挣扎和推拒。

    “小越,世事无常,我们谁也不会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南宫澈固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所以,活着的每一天,都不要让它虚度。”

    “你什么意思?”方越皱眉。

    他什么时候学起哲学来了?竟然跟她讲人生的大道理?

    “试着接受我,不要一味地抗拒。就算将来你离开,至少我们还有美好的回忆。”

    “你,不介意我最后会离开?”方越心里颇不是滋味。

    他一个古人,居然也懂得“只要曾经拥有,不在乎天长地久?”

    “我怎么可能不在乎?”南宫澈垂下眸,采哀兵政策,黯然地望着她:“可是,如果你一定要走,我有什么办法?”

    当然,最后他是绝对不可能放手让她离开的。

    不过,这个没必要透露给她知道。

    他现在不能c之过急,只能一点一滴地渗进她的生活,让她慢慢地适应他,到最后离不开他。

    “对不起。”方越低声道歉。

    她不仅害怕伤害南宫澈,更害怕这份感情,会羁畔住她离开的脚步。

    说穿了,她怕的其实是自己的心。

    “你不必道歉,只要接受我就好。”南宫澈扬唇一笑:“我保证,你不会后悔,更不会留下遗憾。你所带走的,绝对是一份最美好的记忆。怎么样,恩?”

    这个要求实在很卑微,他几乎已经把自尊都抛开了,她可千万不要再矫情了。

    “呀!”方越心一动,偏头躲过他灼灼的视线:“天黑了,咱们快去梅尚书府吧!”

    “好吧,你就逃避吧,我看你逃到什么时候?”南宫澈低叹着轻轻放开她,自嘲地一笑:“或许,我高估了自己?你真的对我没感觉,是吧?”

    “南宫,”方越心存愧疚,不敢看他黯淡的眸光,咬了咬唇轻轻说了一句:“不是你不够好,是我的问题,真的。”

    她承认,她是个胆小鬼,不敢面对感情,也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

    “显然还不够好,”南宫澈越发意兴澜珊,拂了拂袖子,推开案头的文件率先朝书房外走:“走吧,去梅尚书府,找到你娘,你们一家团聚,就离开,是吧?”

    “呃,南宫。”方越被他看穿心事,面上一红,拉住他的袖子:“我答应了在这里做你的一年的帮手,放心,我不会食言。”

    时光机由载二个人改成载四个人,肯定是需要大幅改动的吧?

    这段时间,她会尽心尽力替他做一套完整的防御体系计划书,把藏都的国防力量尽她最大能力地提到最高点。算是弥补她对他的伤害吧。

    “反正迟早要走,一年之约也不必守了!”南宫澈本意只是试探,见她居然直承不讳,不由得愤怒得红了眼眶,摔开她的手,怒冲冲地夺门而出。

    她的心真的是石头做的!

    如果只想留她辅国,他何必连自尊都抛弃?

    “南宫,”方越追了上去,飘身拦住他的去路:“你听我说!”

    “闪开!”他不看她,凛着容,沉声怒叱。

    “南宫!”方越情急,从身后搂住他的腰。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要说出口,竟然是那么的艰难……

    “放开我!”南宫澈轻叱。

    方越不吭声,手底下的力道却加大了。

    “你要干什么?”想不到她也会耍赖,南宫澈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对不起……”方越艰难地道着歉。

    喜欢他是不争的事实,但要从她的口里说出来,却是那么艰难。

    况且,她始终认为,离开既是必然,何必徒增伤感?

    “你先放开我。”南宫澈难掩失望,语气不免有些焦躁。

    方越讪讪地放开他,改而牵住了他的衣袖:“你,会陪我一起去梅尚书府吧?”

    上次见爸爸时,南宫澈不在场,没有分享到她的快乐。这一次,她不想再留下遗憾。

    “我什么时候说了不去?”南宫澈微微皱眉。

    她在乎的始终还是找到亲人,然后早日离开吧?

    “那不是出府的方向。”他当她白痴吗?

    “我总得换一件衣服吧?”谁象她一样,一大早就换好了衣服,傻傻地等待?

    “你这样,已经很好了。”她上下审视他一遍,淡淡地下结论。

    不需要打扮得更抢眼,以免招蜂引蝶。

    “不差这点时间。”他才不会邋邋遢遢地跑到梅府,使岳母大人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呢!

    四月二十八的晚上,梅东篱的尚书府绝对是整个藏都最风光的。而在梅府,最惹人注目的却是掌灯时分才姗姗而来的晋王夫妻。

    几乎从他们刚一踏进梅府的大门,就引来了全场所有人观注的目光。

    他们男的刚毅挺拨,女的端庄大气,走在一起如若珠连璧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引来无数人的啧啧赞叹和暗暗羡慕。

    方越面上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跟着南宫澈在人群里穿梭,看他不断跟人打着招呼,好象他本来就是京城的一份子,一点也看不出,他已十几年未曾踏进京师一步。

    她不禁暗暗感叹人们的虚伪,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圆滑。

    大秦的势力三分,已是日趋明朗的事实。

    面对极有可能成为藏都新主的南宫澈,人们即要保持应有热诚,免得日后落个轻视君主的罪名;又要保持一定的距离,防止他日晋王失事,落个得罪旧主的下场。

    这其间微妙的关系和尺度,还真是值得细细推敲与玩味,更需要经验来拿捏得恰到好处。

    同时,她也不得不承认,南宫澈说要晚一点来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们以这种万众瞩目的方式入场,自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若是她再适当地就“花卉”发表一些独特的见解,相信这个消息必会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梅府的各个角落。

    那样比她寻遍整个梅府,平白启人疑窦要好得多。

    “小越姐姐!”甜润清脆的嗓子穿过嘈杂的人丛,传入方越的耳中。

    她站定身子,缓缓回头。

    裴依有若r燕还巢,欢喜地越众而出,牵住她的手上下摇晃:“越姐,真是讨厌!在崔家峪干么偷偷溜走?还有啊,回了京也不来找我,可想死我了!”

    方越听她一连串的抱怨着,神情娇憨,语气爽直,不觉莞尔一笑,抬手轻抚她的秀发:“那天悄然离开,算我不对好了。不过,你知我回了京,怎么不来找我?”

    “哼,还说呢!”裴依偷瞥了拧着眉头的南宫澈一眼,悄悄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回到京里被我爹臭骂了一顿,关在房里,看得死死的,不许我出门!”

    “是吗?那你今天怎么出来了?”方越忍不住逗她。

    “梅府赏梅,那是一件盛事。我缠着我娘,爹拿我也没有法子!”裴依偏头瞧着方越,眸光闪亮,指手划脚讲得眉飞色舞:“其实啊,我猜到越姐肯定会来,这才死活要跟的!果然被我猜中了,哈哈!”

    “老实交待,你来梅府是来见我,还是见南宫啊?”方越轻瞟了身侧的南宫澈一眼,半是玩笑半认真地探问。

    “讨厌,我不跟你说了!”裴依飞红了双颊,轻跺双足,却又舍不得离开,只拿眼偷偷去瞧南宫澈。

    那神情,竟然有八分默认了方越的调侃。

    南宫澈见此情景,脸色一沉,狠狠瞪了方越一眼,怫然不悦。

    就算她不喜欢他,急于摆脱他,那也不必随便抓一个小姑娘就塞到他怀里吧?他南宫澈的终身岂能让她摆布?

    “晋王,依儿淘气,在隘州其间给王爷添了诸多麻烦了!裴某感激不尽。”裴子远抱拳一揖,面上尽是无奈之色。然而,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在那份无奈的背后,分明藏着几分宠溺。

    “裴相客气,”南宫澈回了一礼,神色之间却很冷淡:“晋军务繁忙,其实无暇他顾,感激之词,愧不敢当。”

    “晋王妃,依儿回府整日把你挂在嘴边,说你是女中丈夫,巾帼英雄,胸襟广阔,气度不凡,更难得的是脾气温和,谦逊体贴,让依儿佩服得五体投地,惊为天人,大叹相见恨晚。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裴夫人在一旁抓住方越说个没完,努力套着近乎。

    “裴夫人过奖了。依儿聪明活泼,心直口快,讨人喜欢。”方越淡淡一笑,投了个责备的眼神给裴依。

    裴依揉了揉鼻子,假装没有看到,低着头一个劲的笑。

    “小越,你们聊,我去给梅尚书打个招呼。”南宫澈见裴子远一家都上来套近乎,心知不妙,生怕被他们缠上,急忙托词开溜。

    “晋王,我也刚来,没来及与东篱说上话,一起去吧。”裴子远笑眯眯地跟了过去。

    “走,他们男人说话,咱们女人自个打发时间。”裴夫人不由分说,挽了方越的臂,穿花拂柳,朝凉亭走去。

    “小越姐姐,给你!”才刚坐定,裴依已溜到园里,折了一枝白梅在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递到方越的手上。

    方越细细一瞧,见那梅花洁白细腻,边缘隐隐镶着一圈淡绿的边,幽香扑鼻,甜腻诱人。

    “越姐,我还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梅花呢!”裴依一脸的艳羡:“真漂亮!而且,这香味多好闻哪!”

    方越不禁微微心疼:“让它长在树上大家欣赏多好,干嘛非得摘下来呢?”

    天知道这个品种花了多少心血培育而成?

    这么轻轻一折,好好的花,活不成了。

    “漂亮才摘的啊。”裴依理直气壮地掐了一枝顺手c到方越的头上:“瞧,多美!”

    “培育一个新品种,得花多少心思,你知道吗?”方越低叹。

    “不就是浇浇水,施施肥吗?”裴依天真的眨了眨大大的眼睛。

    “错了,通常培育一个新的品种,都会采用嫁接,扦c,压条,播种等各种方法,其间定期施肥固然重要,还需控制水分,促进花芽分化,另外注意捉虫,除草,排水,灌溉……等等方方面面都需要根据品种的不同,区别对待,不能一概而论的。况且,单株梅花若要延迟,可能还不是难事,但如此一大片的梅林集体延迟,所耗费的心力不可估量……”

    方越拈着这枝梅花,说得滔滔不绝,裴依听得目瞪口呆,左近路过之人,也纷纷驻足观看,啧啧称奇。

    “越姐,你说得绘神绘色,莫非对栽种梅花,亦有心得?”裴依张大了眼睛,一脸崇拜。

    “心得倒是没有,”方越顺势接话她的话头:“不过曾结识过这么一位在花卉培植方面的能人。今天拾人牙慧,卖弄几句,见笑了。”

    “晋王妃住在深宫大院,也有机会认识能人异士?”裴夫人似有意若无心的一句话,教周围的人全都竖起了耳朵。

    “我本来是没有机会,不过多亏了昭王妃,她见多识广,又常在宫里走动,一来二去,有时也跟着她女扮男装出宫游玩。”方越笑了笑,不着痕迹地解释。

    “越姐说的昭王妃,是不是办逸林报的那个昭王妃?”裴依一脸惊喜。

    “难道世上还有第二个昭王妃不成?”方越笑着轻敲了她一记:“怎么,你远在大秦,也听到她的名字?”

    “逸林报天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呢?”裴依拍手惊呼,倒反怪方越少见多怪:“女子做大事的先河是她首创,倡导新风,针砭时事,往往一针见血,敢与男子并肩,真真是女中豪杰,教人钦佩不已呢!”

    方越抬眼四顾,见身边的人十个里倒有九个频频点头,似是对方萌的逸林报都有所耳闻,不禁暗暗自豪。

    “是,她是我最好的好姐妹。”方越与有荣焉,笑容灿烂:“她常常有许多奇思妙想,跟她在一起,每个人都会变得很开心。”

    “哦,天下间竟然还有如此奇女子,哪日有幸,定要晋王妃引荐一番了。”

    方越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贵妇,笑容可掬地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款款而来。

    “梅夫人。”裴夫人站起身来,颌首与她见礼。

    方越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边那个衣着质朴,却透着一股淡雅闲适的中年妇人身上,目中渐渐浮起星星点点的泪光。

    “好教晋王妃知道,这位就是梅园的主人,工部尚书梅东篱的贤内助,诚王府的二郡主,一品诰命,梅夫人。”裴夫人见方越半天没有动静,悄悄地拉了她的衣袖一把,笑着上前为双方做介绍:“这位就不必我多说了,正是日前入京,大周远嫁而来的永安公主,晋王府的当家主母晋王妃。”

    “晋王妃初来藏都,不知可还习惯?”梅夫人笑着上前见礼。

    “多谢梅夫人关心,”方越回过神,敛衽微微还了一礼。

    “刚才听晋王妃说得头头是道,似乎对于栽花莳草亦有独到的见解,老身斗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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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晋王妃引荐一个人。”梅夫人说着,从身后拉了吴梅英出来,一脸的得意:“好教各位知道,今日你们能在初夏赏此盛景,全要多亏了这位吴夫人。”

    正文 114 母女相见

    “干娘!原以为我嫁到秦都,今生已无缘再见。老天可怜,竟让我们在秦都重逢!”方越急急上前几步,将吴梅英拥入怀里。

    “小越?”吴梅英一头雾水,被她一把抱住,几乎无法呼吸。

    好好的,方越怎么突然变成了公主,还嫁了人?而且,自己还变成了她的干娘?

    这一下变起仓促,在场的众位都傻了眼。

    “干娘,自打上次分手回宫之后,我就代替妹妹永宁嫁到大秦,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老人家,没想过……”方越虽是做戏,但这母女重逢的确本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现在突然实现,不免悲喜交集,落下泪来。

    吴梅英虽然与丈夫走散,孤单一人流落异乡。但是她性格爽朗,大而化之,为人素来洒脱,随遇而安惯了,又是是学生物遗传的,对于生老病死,分分合合看得较开,反而比方越冷静多了。

    这会子见坚强如方越也落下泪来,抱住她柔声安慰:“好孩子,别哭了,这不是又见到了吗?”

    这边母女相拥没多久,那边南宫澈已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向梅尚书讨了个人情,没等大伙回过神来,已把她们母女带回了晋王府。

    大家惊疑不定,议论纷纷。一时间,晋王妃的干娘,流落到梅府养花的消息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回了晋王府,关上书房门,没了外人,方越不禁嗔怪地责备起吴梅英来:“妈,你明知道自己是个路痴,为什么要到处乱走?害爸爸担心,很好玩吗?”

    “你遇到你爸了?”

    “不遇到他,我怎么知道你来了?”

    “没良心的丫头,站你老爸那边是吧?”

    “妈,你讲点理好不好?”到底是谁不认路还乱跑来着?

    “那能怪我吗?两个人本来一起走得好好的,老家伙突然发疯脚下象安了弹簧一样,往前直冲,我怎么喊也不听,追了一阵,心想还是回原地等好了。哪知道左等右等,太阳都落山了,他也没来,活人还能给n憋死?当然是要自谋生路的了。”吴梅英笑眯眯地拉着方越的手,左右端详。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方越没好气地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