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 第 13 部分

第 13 部分

彼此对峙,没有人让步。

    她很突然地问,“您在乎么?”

    有那么一秒,雏以为自己在他眼中看到错愕。

    穆生平第一次面对一个人,无言以对。惊讶于她在另一个男人那里学会的骄纵,也惊讶于自己心脏骤然的紧缩。

    这个雨夜,首领有太多东西不确定。而他,从来痛恨不被掌控的人或物。脱出掌控了,不除掉,不行。这个女人是个例外,他的法则,面对她,却并不适用……所以,她这个人,才是最严重的“失控”。

    他是真的思考她的这个问题,想了想,依旧无法回答她,挣扎着,幅度轻微地像是点了点头。

    可是说出口来的回答却全部是这个样子,他对她说:“一个月时间,我会呆在这里。时间到了,我得走。你,也得走。”

    雏倔强地仰着脸。她不想的。不想违抗他。可是那个死了的男人,那个坠落天桥、连尸体都不复存在的男人——那个男人为她而死了……

    首领上了第一辆车,雏坐进后面那辆,旁边挨着沙玛。沙玛递纸巾给她:“擦一下。”

    雏摸摸眼角,很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哭了。

    “再过两个小时我启程去墨西哥,你自己小心一点。”

    雏闻言点头。

    “我们和洛泽塔斯的谈判很成功,丹尼佣兵的一半归我们收编。”

    雏没有说话,腹诽:秃鹰!

    一直都是沙玛在说,雏噤声看窗外,看淅沥雨丝,还有领头车辆尾端的亮灯。

    沙玛也不是孩子了,几年间的历练让懵懂无知的少年蜕皮拆骨,他的成长,比多年前的她要迅速。重塑后的沙玛,成熟的、冷血的……仆人。

    “沙玛……”她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

    彼此在这一年间几乎没有过交谈,他有些意外,也不太确定,侧了脸来看她,“嗯?”

    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思来想去,说:“你自己小心。”

    沙玛却已不自禁微笑起来,重重点一下头,“嗯。”

    这个时候才像一个不满20岁的少年。雏戚戚然想。

    雏没有跟随首领与沙玛一道回他们的下榻处,她回到自己的寓所。

    一身狼狈,浑身湿漉漉。她脱去衣物,赤。身进浴室。

    镶嵌在墙面的防雾镜子里,有个美丽的年轻女人。可惜,白皙细腻的肌肤上,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最深的一处在肋骨下,拜氏铭所赐。

    可最疼的伤,不是这个。

    最疼的伤,在右手臂外侧。一年前跳车时留下的。

    这是一个印记,提醒她,不得遗忘。

    很多时候,我平静地做着一些事。喝水,失眠,然后突然手臂开始疼痛。真的很疼,疼的我每每弯下腰,无法喘息……

    56章 为我 。。。

    浴缸蓄满水,浴盐沉入缸底。雏踏进去,坐下,躺倒,慢慢没入水中,水面淹过头顶。如果能就此溺毙——雏恍惚地想。

    水面上,她的长发如海草般蔓延缠绕,静静地漂浮。1秒……10秒……1分钟……水面再无一丝波纹……豁然间门扉巨响,门板撞击瓷砖墙面,冲进一人,眼疾手快,疾步而来,长臂有力,伸进水中,环住她腋下,捞起她。

    氧气瞬间回归,雏被拉拽出水面,扶着浴缸,剧烈喘气。

    穆坐在浴缸边沿,衣服半湿,神色冷峻。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没有说,只道:“花了那么大心力救回你的命,不是要让你这么糟蹋。”

    “……我疼。”

    “你爱他?”

    “……”

    “……”

    “不。”

    “那很好,”穆仔细瞧她,她眼神没有闪烁,他相信这是实话,“那你就好好活着。”

    雏眼睛通红,血丝满布的眼球,没有神,絮絮叨叨,“我总做梦,梦见他。他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我。”

    那种情境,异常真实,就在卧室的床边,她像是被药物控制,无法清醒,却也并没有昏厥,只是迷迷糊糊。昏沉中,他会出现。她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甚至他的触摸,他粗糙的手指掠过她的肌肤,温度很真实。但是他不说话。

    她也不能说话。一觉醒来,不见他人影,不是梦魇是什么?……即使,看似如此真实……

    穆抱起她,穿过浴室,走出已损坏的门,将她放置在床上,她l呈,身上除了薄薄一层皮肤,再无其他。他目不斜视,取毛巾,手指穿过她发丝,一缕一缕,柔韧地躺在他掌中。

    她的头发,黑,柔,亮,最上等丝绸也不过如此。他替她擦拭头发,水滴淙淙,落进他手心。没有比她头发更重要的事,至少此时此刻是这样。

    “我不想一个人呆在这里。”她很突然抓住他手腕。“特别是晚上,这个时候。”

    她不想一个人独自面对夜晚。

    雏直盯首领的脸,没有看见他是如何轻易脱出她紧握的手心的,但是看到他起身走了。也看到,他没出几步,脚下顿了一下。

    他又折回来,一步步走向她。

    晚上他留在这里,睡在这里,各自在床头一侧,梦魇在今晚没有再光顾她,雏却一样睡不着,她侧睡,弯着背脊缩成一团,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回头看一看。

    她回头了,也看了。看见首领睡眠中的沉静的脸。她手脚并用爬到床那一边,像只猫,紧挨她。她想要温暖,可首领体温有些凉。

    雏有些失望。

    穆睫毛一颤,睁开眼睛,看看天花板,看看她。雏的视线接触到他的眼睛。雏在想,他刚才有没有睡着?

    穆也在看她的眼睛,眼仁清亮的女人,目光中带着股魅惑。他感觉到,于是坐起来,背对她。夜风这时吹开窗帘,窗户没关,外面静的只有雨滴声。屋里静的只有呼吸声。

    这个背影,雏很熟悉,说是刻骨铭心也不为过。她正要伸手触碰,穆站起来,走向窗口。他关好窗,几点雨星飘进来,正落在他脸上。潮湿季候,容易令人心生烦躁。隐约的烦闷堵在心口。

    穆不适应这里的一切,因为他不属于这里,但这并不妨碍他征服这里。

    眉心皱一皱,背上一紧。

    穆眉心定格在紧蹙的那一瞬间,他的背上贴过来一阵暖流。

    雏自后拥抱这个男人。他的身体为什么是冷的呢?她就是不明白。她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望呢?

    她怎么能够对他失望?这个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

    是他先回过身来的?还是她先吻上去的?

    雏闭上双眼,她以双臂做囚牢,密匝地困住他。这是一个疯狂的吻。她重重舔过他的舌尖,吸他的唾y,膝盖磨蹭他。

    她继续着自己的吻,用最不含蓄最不矜持的方法。他的嘴唇,他的脖颈,他的r。首,他终于拎起她。唇瓣滑过她的,擦枪走火,“轰”一声引燃。

    欲望同夜色一样罪恶地泛滥。

    她将主动权交还给他。她自己,蒙昧炽热的眼放空,不知看向哪里。

    他抱起她,放在窗台上。

    他的手臂坚固强势,梏在雏纤细腰肢上。可他迟迟不动。雏在静止中几欲尖叫,她的手臂开始疼,灼热一般的疼——

    雏捉住他,跳下窗台,吻他,推挤着回到床边,身体一仰,柔软的床垫接住她和他的体重。

    她跪坐在他小腹上,将他的双手拉到自己身上,按住他的肩,吮他的嘴。很急切。她是灵活的猫儿,她的舌探进他口腔中汲取。

    敞开的衣服,露出精壮胸膛,和盘踞胸前的狰狞疤痕。雏伏在他身体上,她发现自己的力气并不比男人小。

    她主导情。欲。

    他平静地看着她忙。她没有避忌地看向他的眼睛,陡然愣怔,可是下一秒,她的唇带着不甘,落下来,再度攫住他。

    不甘什么?

    没有人知道。

    血管里,血y疼痛地流动,汇聚在小腹,隐约发胀。穆呼吸渐深,她的头埋在他胸前,灵活的舌,居心叵测的呼吸声,她散开的睡裙,铺在他皮肤上的她的黑发,她柔软的核心磨过他的坚硬……

    穆手臂一撑,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下。

    路灯的光从窗外透进,穆不吻她,不抱她,甚至不触碰,只是凝视。他看她,从额头到眉心,到鼻尖,到嘴唇,再到她的身体。

    她捂着自己的右臂,气喘吁吁,仰起脖子,勾着完美诱惑的曲线,要贴近他。

    被他按回去。

    他了解她,她现在的表情在说:我疼。

    她疼?哪里疼?

    为谁而疼?

    穆悬空盯着她看,很久,穆身体一侧,躺到离她最远的床沿。

    从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有愠怒,但是直面天花板,没有人只道他此时的表情。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说:“你现在心里想的不是我。你在疼痛,不是为我。你在害怕,却也不是为我。”

    她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猫眼的光。

    她的整个大脑像是被掏空。

    57章

    穆在她的公寓落户,如相恋多年的情人,同居,感情平淡,一张床上不做a,但是亲密。

    他的体温偏低,不适合拥抱的体质。雏已没有当初那么在意。

    雏在这一个月里学会一个新词:第三者。

    她想到这个词的时候,发呆,发笑,觉得凄凉又骄傲。

    他们甚至一起吃早餐,吃吐司,还有美式垃圾食品。

    她创造新吃法,吐司夹着r,淋辣酱,果酱弃之一旁,不屑多看一眼。

    穆接完从墨西哥打来的电话,回来,看到她在厨房忙碌。她没有回头,拾掇料理台,高声问:“是本营的联络员打给您的?”

    他不置可否,落座,很安静。“乒乒乓乓”,餐盘碰击的声音。

    她声音一扬:“本营的人都好?千赖可好?您的妻子,孩子,都好?”

    他也没有回答。

    雏端着现做好的面条过来,整整一碗,准备分而食之,这里是自由国度,不分主仆。她有点不守规矩,不过他挺喜欢。

    他是惜字如金的男人,可是今天心情愉悦,看着她吸咗面条,低声问;“好天气,想去哪里?”

    旧金山的雨季结束了……

    雏想一想,一个月的期限也结束了,“是要回去了?”

    “不,不急。”他看她谨慎怯懦的模样,恍如隔世,眼睛轻微一闭,再睁开,他依旧是温润如玉的男子,虽然冷,但是美好,“我的意思是,想去哪里观光,或者……”

    未说完,便见这个女人眼瞳一亮,穆知她是真的开心。

    这么大的美洲大陆,值得游览的地方有多少?他们有多长时间呆在一起,像此时这么,平等……

    “什么时候出发?”

    “随时。”

    “要带什么?”

    “你,和我,还有,数不完的,美钞。”

    ……

    他们背行囊,戴帽子,架一副遮去大半张脸的墨镜,脚上蹬一双轻便的山地鞋。

    第一站去哪里?他征求她的意见。

    雏面前一张展开的地图,她随手一点:巴西。

    几日后,他们便身处热带雨林的风光当中。两个人租一条船,在藤蔓与雨林生物的锐鸣中穿过。

    伊瓜苏大瀑布下。雏是攀爬高手,无用绳索,徒手攀岩,逆着瀑布流向到达瀑布顶端。

    不要命的女人在光晕下对着下面的男人,手舞足蹈的喊,声音被激流的声音淹没。

    穆在崖底下,抬头看,她在对他说话,用尽生命的力气在吼。

    那一瞬间,他被瀑布飘溅的水雾蒙了眼。

    她的脸,变得模糊。

    阳光炽烈,雏晒的脸通红,渐渐,皮肤就泛黑。

    晒伤的皮肤是她的战利品,她羡慕当地人健康的麦色皮肤。

    夜幕降临,他们在当地酒吧喝老板自酿的酒。

    他们与客人用葡萄牙语斗酒,嬉笑,站在桌子上跳舞。

    疯了一样。

    所有男人都在看,看桌子中央那一抹身影。

    这个女人像极了热带雨林中某种妖娆的植物,以蚕食男人的爱慕为生,绿色的血y在散发幽香,倔强又性感。

    穆也在看。

    看她跳下桌子,看她拉住他的手。

    她醉的不成样子,赖在他怀里咯咯笑,“你,你也,跳……”

    他没有拒绝。

    角色颠倒,他带起她跳舞,每一个动作,阳刚,具有生命力。

    雏觉得他原来也是性感的男人。

    有和他们一样的背包客,白人。

    独自一人探险,冒险家要耐得住寂寞,但也有感受孤独的时候,比如,现在。

    白人出现在雏的身边,醉眼朦胧地说着话,讨要她的一个拥抱。

    她并不介意,张开臂弯,让他轻轻搂一下。

    慷慨的给予。

    大方的女孩。

    可她不知,男人都是得寸进尺的动物,也不知,她迷蒙的一双眼,多么令人销魂。穆在那白人凑上去亲吻之前适时地将她护在怀里。

    之后就再没松开过。

    雏听见老板问:“你们是恋人?度假?还是……新婚,度蜜月?”

    然后,听见紧搂自己的那人,回答:“嗯,度蜜月。”

    穆把醉得只剩最后一点理智的女人搀离酒吧,回房间,她刚开始还会配合地吗、挪步,走到长廊无人处,她就不愿再动。

    纤细的胳膊缠绕上他脖颈,滚烫的脸颊贴着他胸口,软软地打酒嗝。

    穆看她晕红的脸,低笑,蹲下,一手环抱住她肩膀,一手滑到她膝弯后,微一用力,打横抱起她。

    开了门,到了床边,将她放置到被褥上。他松开手,她却不松,紧紧箍着他的颈项,凑到他耳边,咬着他耳贝,暧昧地呵着酒气,“我们,真,真的是在渡……蜜月?”

    “……”

    “是不是?是,是不是?”

    “……是。”

    透支了所有快乐的旅程,一生中最甜蜜的一个月……

    起码这样,以后有人问起,“你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他会知道,要如何回答……

    他为她脱去衣物,涂抹晒伤药膏,她迷迷糊糊,还在想着要玩乐,“明……明天,我们去,哪?”

    “都听你的……”

    旅程还在继续。

    阿根廷,科尔多瓦那样富有情调的小城。

    秘鲁壮观的纳斯卡岩画。

    智利的蓬塔阿雷纳斯。

    圣地亚哥处处可见的西班牙建筑。

    复活节岛日夜狂欢的街道。

    还有那座没落的玛雅古城。

    “2012年真的会灭亡吗?我们。”

    穆很认真思考。

    但是他没有回答。

    然后回到美国,纽约,自由女神像,大峡谷,优胜美地,尼亚加拉大瀑布——最后一站,穆依旧询问她的意见。

    她想一想:“拉斯维加斯。”

    第章

    汽车穿过沙漠,驶向那个赌徒和自杀者的天堂。

    热天气里,车轮底下的沙土滚烫地泛红,扬起的尘在车后飞扬。极目远眺,滚烫的空气里仿佛可以看见一整座海市蜃楼。

    雏穿质料轻盈的白衣裙,白色大檐帽,站在鲜红色的敞篷车座椅上,帽子的飘带还有衣服的裙摆,肆意地在风中飘荡。

    穆驾车,一手控制方向盘,另一手抓住这个女人乱晃的胳膊,怕她一不留神翻下车去。余光撇看她眯着眼直视阳光,他悠悠地拧眉。

    淡淡地笑。

    后面有车,“嗖——”的一声擦着他们的车超过去,车里的人直吹口哨,朝后面的雏扬中指。

    雏站在车座上,手还压在帽子上,脸上表情却已颓然下去。

    雏揉揉眼角,正要说话时,她的手臂一紧。穆拉她坐下,边说,“坐稳。”边放开她,依旧一手掌握方向盘,脚下油门踩底,另一手挂档,引擎嘶吼起来,鲜红色的车子平稳但飞速地驶向前去。

    超车?很容易,不刺激,雏满心期待他会撞上去,却原来只是这样轻轻巧巧擦着对方车身驶过。

    可雏看他表情,那样理所当然、隐隐得意,她不禁疑惑,再回头看。雏只瞧见,电光火石间,那辆车像是陡然失去控制,车头慌忙的打了个转,转瞬间翻下车道。

    这时,穆才慢慢摊开掌心,一枚薄透的刀片夹在修长两指间,原来是在超车的刹那这人划破了人家的轮胎——

    雏反应过来,缩进座位“咯咯”笑,笑了好半晌,穆已经开出很远,回头望望,翻掉的车子早看不见踪迹。

    她跪坐起来,理直气壮指着他的脸:“坏蛋!”

    穆嘴角轻扬,淡淡笑,“哦?”

    雏爱极他说话间嚣张跋扈扬起的尾音,笑得喉管火辣辣,她取了水瓶,扭开盖子,仰头正喝着,听见他问:“坏蛋有奖励没有?”

    没等她回答,穆已经撤走她手中的水瓶,揽过她后颈,靠近她,侧下头去。

    车子依旧在他一手掌控下平稳地开,可他这时,贴着她的唇,轻吮。

    却是浅尝而已。

    那样欲吻又止,像是在挑衅,煸风点火般的挑逗,令她顿时心醉神迷。

    雏细密地回吻,舌伸入他口中,仿佛享受顶级美食,缓慢而细致地品尝每一个部分。

    软嫩一枚,嵌进怀中,穆堪堪分开彼此,她不愿他离去,欲再吻,他浅浅地啄,拂开她额前一缕发丝,抵住她额头,看她眼睛。

    谁才是那个贪得无厌的坏蛋?

    “小坏蛋,我还要开车。”

    雏意兴阑珊,但是听话,安安稳稳坐回去。他瞥见雏低头查看她的手臂,女人纤细的手臂外侧那一道疤痕。

    “怎么?”

    “这里,很久不疼了。”她以疑惑的口吻陈述。“这是好事。”

    她点点头。她明白的,身边这个男人,是她的毒,荼害她,却也是她的药,治愈她。

    矛盾的存在。

    抵达时快要入夜。

    雏领路并安排游玩路线,对此,这个年轻女人很是洋洋自得,“我几年前把这里玩了个遍。你想去哪,我都可以带路。”

    男人漾着真挚地微笑,配合地恭维:“你可真是行家。”

    开一间豪华总统套房,酒店管家全程陪同,名品专营店的服务生为这一对男女量体裁身,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