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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部分

然造化可能是最杰出的艺术,你永远也看不到一处庸俗的自然风景,一朵丑陋的花。

    庸俗丑陋的永远是我们人类幼稚可笑的模仿。

    我们系好马,然后我脱下披风,皮袄,外袍,皮靴等物,放在一起,一转身,锦梓正凝视着我。

    我脸上一热,锦梓脸也微微红了。

    想想我如今也不是女儿身,实在没必要作什么羞涩状,便坦然朝温泉涉水下去,一边除掉身上剩余的衣物。

    天可真冷啊,我忍不住哆嗦着,加快步伐跳进去,让热热的泉水拥抱住我。

    锦梓也跳进来,这久违的脱衣服的速度让我再次赞叹了一下。

    他只溅起些微的水花,像鱼一样灵活地从后面窜出来,紧紧抱住我。

    “咦?”我说,“你学游泳了?”

    他愣了一下,大概很诧异我会说这个,低声说:“嗯。”就没再多解释。

    锦梓还真是热衷于自我完善的人啊,就是因为有了这种人,我们人类才能持续地,不断地进步。

    背后的r体比温泉还热,他的欲望显而易见。

    我却一点儿欲望都没有了。

    我甚至想起了原庆云。

    (当然不是想他把我的钱追回来没有,这个问题我想了太多次现在已经懒得想了。)

    原庆云的玩世不恭;他心里有什么样的追求?如果把他换到锦梓的位置上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我甚至想到如果我是和原庆云在一起,会是怎生情形?会不会泛舟湖上,会不会相对大笑,会不会朝看五更雪,醉听夜半钟?

    到时又会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相看生厌?

    当然,我只是很冷静,很局外的这样想,并不是说我厌倦了锦梓,想和原庆云在一起。

    人没有完美的,正如人没有不变的。

    我必须要承认锦梓变了,无所谓变好变坏,他长大了。

    锦梓在朝邵青的路走过去,也许是相似的背景和责任感使然,他们俩本就都会是能够撑起一片天空的男子。

    我心里其实当然是不喜欢的。

    如果我喜欢锦梓变成那样,为什么当初不直接喜欢邵青?

    但是我必须要适应。

    因为锦梓是我喜欢的人,我总不能因为他长大了就不喜欢他了,如果那样,我就毫无疑问可以算到某类人中去,这类人只对青涩少女或少年有兴趣。通常被称作恋童癖。

    我目前适应得并不能算好。

    所以我在想为什么。

    我明知道锦梓为什么故意对我冷淡,一来他要在军中树立威望,二来内忧外患顾不上儿女私情,三来也怕漏了形迹被那帮人看出来会对我有危险。

    他的处境我其实都明白,他选择站出来也是为了帮我,于情于理,锦梓一点错都没有。

    可为什么我就是觉得远了呢?就是觉得昨日种种一回头都万水千山了呢?

    难道是因为我会嫉妒锦梓比我强?

    我其实是陈家洛的对应版本?

    我们这样的人,听说会被叫做“爱无能”。

    不知道是因为太爱自己,还是太怕受伤害,我们总是不肯全盘付出,爱上之前要左右衡量,像邵青那样没有弱点的优秀成熟男子我们都不会喜欢。

    因为不知道对方的弱点,就觉得一切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上。

    会害怕。

    所以作为直接的审美反映就不会选择他。

    而被现代声讯社会宠坏的我们又不肯接纳不优秀的。

    又耐不住寂寞。

    所以我们只能跟爱情玩着若即若离的游戏,把自己的心一天天套上越来越坚固的盔甲,冀望有一天可以刀枪不入。

    锦梓的出现是多么的完美啊。

    如此优秀,但又不是天衣无缝的成熟男子,他的年少青涩,显而易见的脆弱,虽然作冷酷状,但会把热情,骄傲和受伤都表达出来,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里只有我。

    如今他要慢慢变成我害怕的男人了,而且他的世界里如今有了权势,国家,战争,这些东西都太重要,会把爱情变成附属,我渐渐就会不再是最重要的……

    我的经验和直接反应让我想退缩。

    我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锦梓已经有了动作,他的手在我身上热情地逡巡,嘴唇热热地贴着我脖子。

    虽然不想做,我还是默默配合他,锦梓年少,这么长时间没做可撑不住,我不想让他兴冲冲出来,充满挫败感地回去。

    锦梓很热情,有时候弄痛了我,我尽量不出声,撑不住了才低低呻吟几声,锦梓似乎经不起这声音刺激,会更加疯狂一些。

    过了很久他才停下,仍旧从背后紧紧搂着我,喘息着……

    我也喘息着。

    锦梓把手伸到我前面,要替我解决,我抓住他的手,转过身摇头低声说:“不要。”

    锦梓有点惊讶,望着我慢慢皱起眉头来。

    “你,”他迟疑了一下,“你是不是……生气了?”

    “不。”我温柔地说,并且笑了笑。

    “这些事情我还理会得。”

    锦梓一直用亮亮的黑眼睛望着我,想说什么或者解释什么,但终究没说什么,眉头一直微微皱着。

    我们至少,默契还是有的。

    我拉着他在潭边靠着,脚下踩着又热又软的淤泥,望着慢慢暗下来的天空,太阳终于完全隐没在山的那头。

    锦梓有力的手臂从我后腰环过来。

    这世界上哪有完美的呢?

    这是我一直爱着的,而且最爱的男子,何况所有问题都是我的心魔,并不是他的错。

    所以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要先放弃,宁可等到有一天他厌倦我,或者觉得我其实也不适合他。

    等他先放开我的手。

    我们两人都安静地望着天空。

    最后我先开口说:“锦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跟我说,你不要‘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他轻轻“嗯”了一声。

    “现在呢?你心里头高不高兴?”

    他没作声。我等了很久,他也没作声,直到我不耐烦,起身走回岸上,他才轻声说:“这么做,也觉得很自然而然,有时候也很高兴……”

    “我明白了。”我一边擦干身子,穿衣服,一边平静地回答他。

    知道我穿最后一件衣服时,他才从远处黑暗里说出一句话:“不过,我也没打算一直这么过下去。”

    番外:锦梓的行军生涯

    前所未有的高速行军,连惯经沙场的老兵也快受不住了。日不落不歇,日未起即行。

    在这几十万人里,锦梓仍是起得最早的。

    昨日教皇上吐纳直到二更天,如今四更就起来了。

    可一样精神奕奕。

    一跃而起,手便摸到了枕边的含章。虽然心腹之患都已伏诛,也不敢稍有松懈。

    夜里是和甲而眠,所以也不用费心穿衣,稍稍修整梳洗,看到旁边榻上的皇帝,孩子气的小脸沉在香甜睡梦中,小心不加打扰,自己轻轻出去,对持钺行礼的卫兵摆了摆手,让他们不要发出声音。

    先绕到某人的营帐去看一眼,和以前每一天一样无声无息地潜入,谁也没有发现。

    某人像以前每一天一样睡得香甜。

    这些天真是苦了他了,毕竟是养尊处优的人,身子又娇弱,以前张青莲练功落下的毛病也很容易气血不通,却这么多天都没见他叫过苦,也没人服侍,昨天看他大腿内侧都磨破几层,柔嫩的皮肤上结了丑陋发红的痂,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骑马了。

    真是好逞强的人。

    怎么说,他以前也不会是吃惯苦的出身……

    轻轻摸了摸他头发,又细又浓密的青丝比没洗之前几天手感好了许多,叫人爱不释手。掀开自己前几天特意为他打猎做成的兽皮褥子,想给他敷点药,手指触到他薄薄的白绢里衣下凝脂般肌肤,心中一荡。

    某人却似被冷空气和他的手冰着了,蹙起眉,嘴里呢喃了几句什么,身子往兽皮褥子里缩了又缩。

    赶紧把手缩回来,脸却不由自主红了。

    愣在那里,心里转了无数念头。

    不成,昨天已经叫他辛苦了,似乎还流血了。这么累的时候,不要再给他身体增加负担了。

    站在那里半天,脸红了又红,最后把药放在他枕边。

    突然发现他带来的丝棉小枕头已经塌了,薄薄垫着头,似乎不大舒服。

    走出营帐,骑上马,往旁边的荒山上去,此时天边才有一丝微光。

    要快一点,赶在大队伍吃完早餐开拔之前回去。

    进山放着马儿小跑不到一里地,突然勒住,对身后冷冷说:“出来。”

    身后面跃出个人影,跪在面前地上。

    “焦诚,你老是跟着我干吗?”

    这家伙自从自己去西南时遇到并收服之后,就忠心耿耿,走一步跟一步。

    娃娃脸抬起来,笑容反s出灿烂阳光:“大人,身为大人的亲卫队长,随身保护大人是我的职责。”

    这家伙其实也很奇怪,不过轻功好得出奇,身世一直不明。

    自己和某人不一样,某人待人亲切和善,软硬得宜,很容易就能得人心,自己并不喜欢和人交际,也不喜欢p股后面跟一帮人。

    这个焦诚,真是异数。

    有的人会崇拜强者,崇拜到为他做什么都可以的地步,很多开国之君身边都有这样一批人。

    这些人都很固执。

    不过,这样的人也未尝不可爱。

    转过马,不置可否,继续前行。

    焦诚果然固执地跟过来。

    在一柱香时间里,打到两只草狐。

    拎着两只狐狸的尸体,毛茸茸的尾巴晃啊晃,看了半天,微微皱起眉来,对旁边的娃娃脸护卫说:“你会针线活吗?”

    娃娃脸上也露出诧异神色:“这个,嗯,那个……”

    “要做别人的亲卫至少也该会点针线活吧?”把两只狐狸扔给他,“你把狐狸皮做成一个枕头。”

    不待他推脱就走人。

    希望比上次的褥子作得精致点,某人似乎对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奇怪地认真,不要伤害到他所谓的什么“审美坚持”比较好一些。

    大队开拔。

    然后是持续不断的枯燥行军,某人坚持一定要骑马走在自己身边,劝之再三,无效。于是对心有灵犀的皇帝使了个眼色,皇上会意,扯着某人衣角说:“张……叔叔,我累了,你陪我去车里。”

    果然有效,某人乖乖同皇上去马车里。

    一出玉门关,风沙已经漫天。

    要不了多久就要到了。

    要不了几天。

    手不知不觉摸到腰间的剑柄。

    现在有骑兵十万人,步兵三十五万人,说是倾国之战,并不为过。

    匈奴人数不过二十万,但全是骑兵,且占地利。

    目光环顾到前面绝对算得上整齐,不见头尾的长阵。

    自己训练的阵形能起效果吗?

    自己能胜过那个应该算是师兄的男人吗?

    太阳又一次落下,又要扎营了。

    天边红霞满天,映着这无数远道的征人。

    马蹄踏踏,脚下渐显黄沙。

    回到营中,一灯如豆,挑灯看剑的滋味,一如往昔。

    今宵无事,便拿出含章细细擦试。

    突然帘晃灯摇,闪出某个俏生生的人来,此人一反常态,似乎心情还很好,颇有点丹唇未启笑先闻的样子。

    自从出征以来,某人第一次主动找到自己这里来。

    “锦梓,快到地方了,我想和你商量下去和谈的事情。”

    再来一篇番外,做到对锦梓同学的公正。

    终于开始谈公事了

    “但是我也没打算一直这么过下去。”

    锦梓这么说的时候,我突然心中一阵无由的欢喜。

    心情好起来了。

    锦梓这么说的意思,是不是不会一直这样下去,不会一路觅着封王封侯,把心思和朝夕都费在庙堂朝政,明波暗潮之中,不会让他明亮清冷的双眼被这些东西所玷污,到有朝一日青丝换了白发,变成一个脸上每个皱纹里都堆着老谋深算的权臣。

    我喜欢意气飞扬的锦梓,不喜欢像我一样深谙人间无奈的锦梓。

    我不喜欢他被什么东西绑住。

    也不喜欢他日渐强横,日渐大男子主义,把我当成一个女人,尤其是那个时代的女人看待。

    不过,我也没问锦梓他的打算,是不是打算以后一起退隐,泛舟五湖。

    但是我的心情好了,仿佛一直在猜测情人心思的少女,突然得到了一句明确的暗示。

    虽然不至于说整个世界都明亮了那么夸张的感觉,但确实很多y影都一扫而空。

    那天晚上我睡得很好,甚至傻乎乎地设想了很多以后的生活,还梦到锦梓偷偷来找我。

    第二天晚上,我决定可以暂时把感情问题放一放了。

    快要到地头了,公务将是最重要的问题,毕竟是国家生死存亡的事情。

    所以,晚上我主动去找锦梓。

    锦梓的帅营也很朴素,比我的大,也比我的冷。

    我跟他说我来找他商量公事。

    锦梓似乎有点惊讶,而且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我。

    小皇帝在旁边打坐。

    这孩子最近跟锦梓走得很近。

    “明后天就到了。”我说。

    “嗯。”

    “锦梓你有什么打算?”

    “你不用担心。”

    “不是担不担心的问题,你有什么打算我们也好商量一下。”

    “因地制宜,一边谈判,一边准备偷袭。”

    我吃了一惊,锦梓还真彪悍,原来他根本就不打算和谈,而是打算动手。

    “如果和谈能成功呢?你先动手岂不致国家于险境?”

    我不是反对锦梓的决定,但是也不能忽略各种可能性。

    小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一言不发听我们俩说着。

    “我国刚刚发生了内乱,邵青也战死了,实力大减,对方士气正盛,统率是有名的左贤王沮渠摩纳,据说素来善战,决不会轻易罢手,说不定打着跟我一样的主意。就算肯休兵,定是要我们割地纳贡和亲,这些条件,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我是没法子接受的。即便我肯接受,你回到京中,别人会怎么说你?民间会不会说你是国贼?大臣会不会攻击你?百年以后,史书上要怎么写你?”

    “就算你不在乎,愿意担着骂名,每年纳贡的玉帛金银必不会少,这么重负担,国家如何卧薪尝胆?你以后天天要如何c劳费心?我不想看到这种情形。”

    我怔住了,望着他。

    锦梓很少一气说这么多话,我几乎第一次听到他这么说,把他的心说得清清楚楚。

    他的话很合理,有为公,有更多为我着想的私心。

    我在担心这担心那的时候,锦梓也在暗暗担心着吧?为我c着心。

    而且,他也同样不希望国家社稷公事占着我大部分心思吧?

    我突然觉得自己一向太自私。

    我对锦梓不公平。

    回头来想锦梓的决定,虽然太过锋锐太过冒险,却可能真的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我的为人,其实很多时候是宁可退让一步的,尤其是不止关系到我自己的时候。我想过即使对方要求多,只要不是超过我的底线,先求和,图缓一口气,再慢慢积蓄力量复仇。这是我的风格。

    锦梓同我是不一样的。

    他掌中剑比我锋利,他比我年少。还有,他是彻底的男人,不像我有模糊可悲的性别。

    当然,真正要决断大事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哪种才是对的。如果我的法子成功了,我就是勾践一样的人物;如果锦梓冒险打赢了,他就是民族英雄。

    反之,如果我没成功,我就是卖国求安的国贼;锦梓如果战败,他就是置国家于险境的莽夫。

    我们没有可以看到未来的眼睛,只能豪赌。

    赌的不止是自己的命,爱人的命,还有一个国家和万千百姓生死。

    责任压到肩上,竟是沉重如斯。

    我此刻很羡慕那些穿越到真实历史上的,知道下一步会怎么样,好像先知。他们会多么气定神闲,早已知道国家兴衰,人物生死。

    可是现在,即使难,也要作选择的。

    我倾向于同意锦梓。

    也许我也觉得自己的路虽然貌似安全,其实更艰险;也许仅仅是直觉;抑或不过是不愿意在这时候和锦梓持不同意见。

    于是我点头:“就照你说的做,到了你开始布置,我去和谈,为你争取时间,咱们就分头行事。”

    不料锦梓竟断然说:“不行。”

    我愕然。

    “太危险了,叫别人去。”

    锦梓又露出他一贯的别人生死与他无关的嘴脸了。

    我倒也觉得和别人比起来,确实自己,尤其是自己的爱人重要些,但也不能这么理直气壮吧。

    “开玩笑,怎么可以?我才是和谈使。你这是教唆我渎职。”

    锦梓不管听懂没,就是一副冷然表情,表示你说你的,我不听。

    “此事我决不同意。”我也跟他拗上了。

    “你去也可以,我陪你去。”

    “不行,三军统帅,私离其位,成何体统?何况你人都跟我去了,要如何指挥,拔人家营?”

    “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赴险?”

    我无奈,望着小皇帝,压低声音:“皇上还在这里呢,皇上,您说句公道话。”

    小皇帝眼睛里隐藏着很兴奋的情绪,好像打算学飞的小鹰,他正色说:“师父,不,姚爱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