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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部分

兵再多点就更好了。

    可惜经费时间都不允许。

    敌人毕竟是以骁勇善战著称的,他们以轻骑兵为主,灵活性很强,便专攻侧翼,避开枪骑兵。

    一时杀得难解难分,战斗胶着起来。

    对方主将也出来了,高高飘着王旗,自然是左贤王沮渠摩纳。

    锦梓见久攻不下,心急起来,拍马当先,领着一支精锐部队,直取对方主帅去了。

    我一惊,却自问在这时跟过去只能给他添麻烦,何况马前还有小皇帝,心急如焚,也只能呆在帅旗底下,眼巴巴看着。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保护好小皇帝,为他护好帅旗不倒。

    身边微风掠过,却是一直守在我身侧的小珠,她纵马跟了过去,紧跟在锦梓后面。

    敌方见有人直取上将而来,自然是纷纷上前阻挡。锦梓武艺高强,不说如入无人之境,也是所向披靡,逐渐近。一路血雾满天,碎r横飞,只是锦梓身边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我极想闭目祈祷,又恨不得身边有个望远镜。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迅疾如电的箭直朝我这里s过来。

    幸好我身边的护卫中有一圈盾兵环绕,纷纷举盾格挡,“笃笃笃”一阵全钉在牛皮盾牌上。

    有两支没有被挡住,被焦诚一个翻身,双指钳住一支,另一支却直朝我而来,我心里一慌,正待躲避,小皇帝却挥刀削成两截。

    小皇帝抬头得意地看我一眼,我朝他笑了下,他抽出背后的弓,说:“我也不客气了。张……叔叔,你要不要跟我比赛谁s死的敌人多?”

    作者有话要说:喂喂,这是网站抽风,我可没有锁文,目前就到141,没有什么200,500,1000章……

    千万人吾往矣

    却说小皇帝提议要跟我比谁s死的敌人多,我不觉一愣:战场上大都把敌人看得不像人,平时一个个有血有r的人似乎现在都化身为只知道杀戮的机器,所有的本能都汇聚成一种,只知道杀敌。

    但是,小皇帝终究才10岁啊。

    按理说我应该捂着他眼睛不让他看到血腥场面才对,以免给小孩子留下心理y影。

    可是,对于古人来说,这才是天纵英才的少年皇帝应有的杰出表现吧。

    “好。我跟你比。”我对小皇帝大声说。

    从旁边护卫手里接过弓箭,就张弓向围住锦梓的敌人没头没脑s过去,希望能帮到他一点。

    其实我以前是上过几次s箭课的,虽然课上用的弓箭跟这边的差别很大,适应了几支之后,居然也能s中敌人了,不过,比起小皇帝,我是差远了,这孩子差不多例无虚发。

    我把弓箭还给护卫,不要在战场上浪费弹药了。

    小皇帝对于自己的战绩很得意,不过看我还回弓箭,以为我输了沮丧,还是安慰我说:“张叔叔是文臣,不善骑s也没关系。”

    我虽然觉得这孩子还挺体贴,此刻却顾不上跟他说话,锦梓那边战况很紧张,我实在心不能旁骛。

    可恨我却帮不上什么忙啊。

    混战开始大炮也没什么用了。

    而且已经有几门卡壳了,毕竟古代工艺水准有限。

    那边围得那么紧,又离得那么远,我看不到锦梓在哪里了,只能看哪里s乱最甚,似乎快接近对方帅旗了。

    锦梓是艺高人胆大,可是太冒险了。

    我手心发汗,虽然对自己说镇静镇静,心还是快要跳出胸腔。

    小皇帝其实也在担心锦梓,不停朝那边s箭,希望能帮到忙,而这么做的,还有几个素以善s著称有信心不会误伤自己人的弓箭手。

    我只能关心这一部分,全然没心思管别的战局,看来一辈子也做不了统帅。能领军打战的,本就不是普通人。

    其实过的时间应该很短,但是我却觉得过了许久。

    突然,那边的s动厉害起来,我听到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然后便听到许多用汉语高声叫的:“匈奴狗死了!”“沮渠摩纳死了!”“姚将军神勇无敌!”乱哄哄响彻云霄。

    对方的帅旗摇晃,轰然倒了,紧随着匈奴人的阵脚乱了。

    我们的军队自发地冲锋,我和身边的护卫们也不由自主往前推进,当然,我是很希望策马过去,但是自周全都是我们的士兵,要挤出一条路并不比逆向挤出任何一个当红大明星的演唱会容易。

    匈奴人开始退,这一退便如潮水了。

    一路留下无数匈奴人的尸体。

    当然,我们的也不少。

    我终于挤到了能看到锦梓的地方。

    他在人群中央,战袍上满是鲜血,头发乱了,身上沾了尘土,似乎也受了好几处伤。但是这一切,都损伤不了他的飒爽英姿。

    他一手提着箭,一手提着一个血r模糊的人头,自然是沮渠摩纳的,周围军士都群情振奋。

    虽然已近勒马不再战斗,杀气依然直冲霄汉,这样的锦梓,不是一头墨发洒在湘枕上的锦梓,却确确实实是曾经舞剑器于梅下的锦梓。

    早该知道他会有这样一天。

    锦梓终于破蛹化蝶,终于潜龙翔空,本不是池中物。

    没有女人可以不为这样的男子骄傲,我现在虽然没有女儿身,不便那样堂而皇之地骄傲,但毕竟,心里是为他骄傲的。

    匈奴撤退的尾巴已经被我军吃得差不多了,但是前面撤退的队伍却重新整顿下来,稳住了,他们的撤退开始有章法了,完全不再是方才被我们追着打的光景。

    我们终于挤到锦梓身边,锦梓扫了一眼确认我和小皇帝完整无缺,顾不上同我互相问“你没事吧”,就皱眉说:“那边肯定有厉害角色,现在撤退得很有章法,军心已经稳定下来了。”

    “是狐城吧。”我很不负责任地完全凭直觉说。

    不过,我这个直觉有极大几率就是事实。

    锦梓又想说什么,我突然发觉他马鞍后头挂着个人,仔细一看,却是小珠。

    小珠身上伤痕累累,我仔细一看,僵住了:小姑娘右臂空空荡荡,右手齐腕断了。

    “锦梓……”我指着小珠,说不出话来。

    锦梓回头看了一眼,神色不变:“她还没死,我点住她伤口x道止血了。”说着把她提起来,交给一个近卫:“把她送回营治伤。”

    近卫把小姑娘放在马前,领命去了。

    我心里沉甸甸像压了块石头。

    说话间,敌人已经分两路撤退,断后的战士们不停对我们s箭,还有下了马不打算撤回的死士,我很难忍受地发现几乎都是受了伤或残疾的。

    不知道这是缘于匈奴彪悍的习惯,还是狐城太冷酷现实。

    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一心求死的敌人并不好对付,我军虽然求胜心切,还是很费了些力气消灭断后的死士,这时敌人主力已经分两路撤到比较远了。

    锦梓望着两路敌军沉吟了片刻。

    我知道他在为难什么。

    一路前进方向要经过元辂山隘,那是锦梓跟回鹘公主约好伏击的地方,现在公主几万人马正埋伏在那里——公主跟锦梓商量的时候,只肯做伏军,也就是说不肯帮我们一起进攻,只肯埋伏着打落水狗。我们如果胜了她就掺一腿,否则就不管。但是我们的目的只要她不跟匈奴结盟来对付我们就不错了,所以没有强求——,如果我们去追击这一队,几乎毫无悬念可以全歼;如果去追另一队,则有可能我们和公主分别把两拨敌人全部消灭,大获全胜,也有可能一拨都灭不了,功败垂成。

    而且,我们不知道主力到底在哪支。

    也不知道沮渠狐城究竟在哪支。

    又是一次赌博。

    果然战争虽然在一些方面是类似科学一样严谨的东西,另一面又完全是豪赌。

    我望着锦梓,他是主帅,是参赌的人,这种时候,完全应该由他来决定,我只要沉默地等着他的决定就行。

    锦梓作出了决定:去追击要经过元辂山隘的敌人。

    也许是因为锦梓终究不大信任公主,也许是他不想再冒险。

    可是,在很冒险地上演于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的大戏后,锦梓采取了倾向于保守的决定,这一点还是让我觉得心里舒服一点。

    刚极易折,我并不希望锦梓是一味冒进的人。

    接下来的事情并没有太多悬念,我们会合回鹘军,将那支敌人全歼。

    这个过程,花了两天的时间。

    狐城并不在这里,几个他的派系的大将都不在,统领这支军队的,是那个曾经在我出使的时候让我看不大顺眼的猥琐家伙,沮渠无定生前的班底。

    看来,主力也不在这一支。

    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取得了决定性胜利,而且杀死了对方主帅。

    队伍停下来作写修整,确定下一步动态。

    我自己更衣梳洗之后,打算去见锦梓,不料还没到锦梓营帐,却遇到了小皇帝,小皇帝坐在半截木桩上,低着头似乎在垂泪。

    我一惊:这是怎么了?

    兵者凶器

    突然看到小皇帝自个儿偷偷躲着哭,我一面诧异,一面也心疼起来。

    自从小皇帝服毒那件事以来,我竭尽所能,并没有让这孩子受过半点委屈,况且之前血r横飞的战场上他都兴高采烈的,怎么突然又哭呢。

    我突然出现,小皇帝也来不及反应,仓促站起来,飞快擦了下脸,“没什么。”虽然竭力掩饰,装作若无其事状,但是泪痕尚在,怎样也不可能骗过我去。

    不过倔强的小男孩都不喜欢被大人发现自己哭鼻子,所以我并没有拆穿他。

    我在他的木桩上坐下来,顺便拉住他的手,柔声说:“不舒服吗?”

    “没有。”小皇帝别扭地转过脸去,似乎很不自在。

    “那,是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吗?”我温柔地别过他的脸,审视着他眼睛。

    小皇帝坚持了几秒钟的沉默,突然眼睛一红,哭了起来。

    刚才还是忍着无声落泪,现在到了大人面前,干脆肆意大哭。

    我一边细细问他,一边轻拍他的背安慰。

    小皇帝哭了一阵子,才一边抽噎一边断断续续说:“小安……死了……呜……”

    我愣住了,问了好半天才弄明白,原来小安是个十四岁的小男孩,本来这个年龄还不会来军中服役,但是这孩子是个无父的孩子,父亲原先也是西虎军的一个士兵,好几年前就战死了,家无恒产,母亲之前就随军,不懂得什么谋生之道。丈夫死了之后,她只好带着儿子仍然随着军队走,帮士兵们洗衣浆补,赚点钱谋生,去年十三岁的儿子也长得有点大人样了,亡夫的战友们帮忙给他虚报了年龄,混到军中吃一份饷,他母亲也年纪大了,就可以回家歇着了。

    我们到了这里之后,我出使之后就失散了,锦梓则天天事务繁忙,顾不大上料理小皇帝,他就自己偷偷四处满营乱跑,结果偶然遇到了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小安,两个小男孩不打不相识,居然慢慢成了朋友,对于小皇帝来说,一个从小贫苦,天天为着穿衣吃饭拼命,但是有随军去过很多地方的朋友是异常新奇的,其实,光是不在皇帝的位置上和一个近乎同龄人论交,已经足够有趣了。

    但是很不幸,这孩子也是此次战役阵亡者之一。

    我黯然。

    小皇帝本来大概觉得战争是个有趣的游戏,可以很有成就感,可以创造英雄,只要死去的人失败的人不是自己。

    男人喜欢战争,古今皆同。

    男孩们从小时候就迷恋输和赢的游戏。

    不过,小皇帝在跟我比赛谁s死的敌人多的时候,必然没有想到这些对他来说只是数字的人,其实也是母亲的儿子,姑娘的情人,孩子的父亲,别人的兄弟战友,此刻也有人在为他们痛哭流泪。

    现在他终于尝到了战争会带来的痛苦。

    我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说:“陛下,所以先贤才说‘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一场战打下来,必定是劳民伤财,生灵涂炭,陛下喜欢小安,所以觉得难受,可是我们和匈奴人这一次都死了好几万人,他们一样有人为他们痛彻心肺,陛下以后执政一定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仗。”

    小皇帝若有所思,止了泪,点点头。

    如果他能明白这一点,这次也算没白带他出来了。

    “不过啊,”我又说,“咱们不要主动轻启战端,但是如果别人欺上门来,也不要害怕退缩,回避战争,因为否则的话,会发生更多悲惨的事,死的人会更加不计其数。士兵,本来就是为了保护国土和百姓。”

    “嗯。”小皇帝继续点头。

    我看他还在仔细想我说的话,笑了笑,又摸摸他脑袋说:“我先去找姚将军了。”

    我进去锦梓营里,锦梓正坐在那看什么,底下站着一个匈奴人,看来是使节。

    我顿时明白了:狐城果然是个聪明人。

    那个使节用生硬的汉语在大大咧咧说着:“……我们王子说,打仗死伤很多人,他看到了,不忍心,现在喜欢打仗的左贤王和大王子也死掉了,他就跟大汗说,不要打了,汉人虽然跟我们不一样,也是生灵,请大汗大发慈悲,不要再让两国勇敢的战士们随便死掉,大汗同意了……”

    锦梓听到这里,已然怒了,把和表掷在地上,冷笑说:“上和表求降就要说清楚休战的条件,你们被打成这样,还不跟我们上贡称臣,还说什么大汗大发慈悲……”

    匈奴的大汗本就不像汉人的皇帝那样有集中的皇权,不过是几个部落推举的统一首领,并没有太多统辖各部的权利。狐城说什么请求大汗,确实是些废话。

    我清清嗓子,说:“来人啊,请这位使者下去休息,我们商量好了,再来商议。”

    侍卫们把匈奴使者带了下去,只余我和锦梓。我捡起和表一看,狐城在里面写着“为生灵计,战端少起,休战言和,十年之内,不动刀兵”云云。

    “十年啊。”我自言自语,“狐城所图不在小呢,将来怕是皇上的劲敌。”

    锦梓说:“翘楚,这事重大,皇上还小,顾命大臣在朝中的只余你一人,此事需要你来决定。”

    “嗯,”我沉吟,“如果此时趁胜追击,把狐城除掉,将来皇上可以一劳永逸,但是此刻他们的军队固然伤损愈半,我们的折损却也不少,这寒冬腊月,要在荒漠草原上追击敌人,恐非易事……”

    又是一个为难的决定。

    我看向锦梓。

    锦梓见我皱眉,说:“皇上虽小,你却不妨问问他的想法。”

    我微微一笑:“也好。”

    外面突然有点动静,我打起帘子出去一看,原来是小珠,她右手裹着白布,脸色苍白,全无血色,摇摇晃晃跪在帐外,好几个侍卫在外头要扶她起来。

    锦梓也出来了,铁青着脸看着她。

    小珠跪伏在地上,颤声说:“将军,小珠知罪。”

    少女心事总难期

    小珠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估计很多旁边的将士都已经不忍心,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哪个少女不怀春。

    我记得初次遇到他们姐弟,那时的小珠已经对锦梓比对我亲善。

    虽然我自己觉得比锦梓宽容有亲和力,大部分人都会更容易喜欢我,但是,锦梓少年乍现的气势也还是会令人折服的。

    小珠是喜欢上锦梓了,从她在战场上不顾军令从我身边跑开去保护锦梓就知道了,当时,我当然也不是不羡慕她,可以绝然去追随心爱的人赴险,刀枪从中,夷然不惧。

    只有肆意的青春才能如此,我的顾虑太多,那时候,我只能守在后面,替他守着,心急如焚,虽然片刻心中已经无数轮回,直至看到他无恙的身影才能长长松口气。

    我也想那样跟过去,不管后果如何,也没有人期待你担负后果和大局……

    锦梓,应该也知道小珠心意吧。

    我已经听到有流言说小珠的手是在为了保护身心疲劳,刀刃已卷的锦梓时失掉的。

    很多军人都觉得她是个热血重情的好女孩,值得任何男人珍惜。

    胡大胆甚至说,虽然身份差着,姚将军至少应该纳她做妾侍。

    “你已知罪了吗?”锦梓冷冷看着小珠。眼光完全不像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

    “是,小珠不该擅离职守,违背军令。”小珠低着头,听不出声音难不难过。

    “违背军令,按律当斩。”锦梓的声音完全没有温度,“念你不是军士,只是我的私仆;又救主有功,赦了你的罪,赏你一百两黄金……”

    旁边的人开始窃窃私语,嗡嗡声大得锦梓都把话停下来了。

    确实,一百两黄金相当于三千两白银,够普通人家过一辈子殷实的生活有余。

    这个数目不算少,但是对于断掌救主之功,我倒也不觉得多。

    “……但是,”锦梓的面色更冷,“不听号令的手下我不要,你自奔前程去吧,从此于我再不相干。”

    嗡嗡声更大了。

    小珠已经哭倒在地,以头触地,连连磕头,铿然有声,把额头上都磕出血来。

    “……小珠不要走……求求您让小珠留下吧……小珠不会成废人的……会更加努力……”声嘶力竭的哭泣哀求让很多人动容。

    显然很多人都觉得锦梓不近人情。

    我听了却有点刺耳:她到底是觉得锦梓真的因为她断掌无用了还是故意这么说?

    不过,我会这么揣测,还是因为吃醋了吧?

    锦梓不说话。

    别的人只是私语。

    小珠还在哭,还在哀求。

    这样的局面,似乎都在等我出场。

    就连锦梓的沉默,也像在等我说话。

    只是我应该说什么?

    替她向锦梓求情?

    是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这么做?

    我突然觉得很不舒服。

    “锦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