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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部分

家的货,我可不是。

    接着又吩咐,让老田回去会同老朱帮军中派出的人一起去查绑架我们的那个帮派。这次我和小皇帝都吃了苦不说,这么大规模的人口贩卖集团,伤天害理的事情必然没少干,如今虽不算太平盛世,也容不得这般不法之事。

    老田受命去了,我和锦梓,原庆云,兰倌也继续出发。

    过了十来日,终于到了华山,此山我以前在原来的世界也不曾来过,如今来一看,倒是雄拔险峻,清镌出云,也不知跟真实世界的是否一般模样。

    山道是一点点凿出来的,跟现代的自然不大一样,陡峭得狠,我们找了个山脚下最近的驿站,把马匹辎重寄在那里,锦梓拿了块手下军官的腰牌去办的,那驿丞已是毕恭毕敬,战战兢兢,手足无措了,自然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休言别离苦

    原庆云让兰倌留在山下看守行李马匹,不必跟上山来,据说是因为他身体弱。

    兰倌答应了,也看不出高不高兴,我微微觉得原庆云过分,但也不好说什么。

    山景雄奇,路边有大小树木,绿草都回青了,不时还有溪流潺潺。可惜我越走越吃力,全然顾不上欣赏美景。反观那两位,步履轻松,身形潇洒,真是叫人嫉妒。锦梓看我这样,便拉着我些,又低声指导我调息。奈何我身乏体软,已是一步也不想多走,恨不能叫他背我,但一来有原庆云在,二来即便没别人,我毕竟如今是个男儿身,像女人一样撒娇还是很不好意思的。

    想了想,我喘着气,对锦梓说:“我……我不行了,你自己上去罢,只怕锦枫也未必很想见我。”

    锦梓想了想,估计考虑到跟锦枫单独见面比较好,还可以兄弟间说两句体己话,便比较欣然地同意了,当然姚大少爷脸上是不会露出来的,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原庆云十分自然地说:“既然如此,那边不远有个亭子,我陪你去那歇息,等这家伙下山吧。”

    我看看锦梓脸色,锦梓冷冷瞥了他一眼,却什么都没说,只跟我正色说:“小心危险,万事不要鲁莽,我去去就来,你就在亭子里等我。”

    我一味点头答应,锦梓便转身去了,没了我的负累,他展开轻功,蓝色的身影在山峦云层之间轻纵,几个来回,便杳不可寻,一时间什么“r燕投林”“倏忽千里”之类的名称都涌上来,我看着他洒脱自在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才同原庆云去了不远的亭子歇息。

    春寒料峭,山中尤其如是。

    这亭子在半山腰,掩映云雾之中,我裹紧了斗篷,犹觉湿寒。

    突然只剩下我和原庆云二人,便觉得尴尬起来,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头看他一眼,发现原庆云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立在那里,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神情。我蓦然想起曾经有人说过什么“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我在你身边,你却不知道我爱你”之类的话,突然明白了那种近在咫尺,想靠近却不得靠近的感觉。

    原庆云对我的心意我是知道的,虽然他一直嬉皮笑脸,仿佛无所谓,但我也明白了他此刻脸上的黯然和寂寥。

    他一直笑着,从来不曾在我面前露出来过,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他真实的心情。

    我的神色大概也黯然了下去。

    却不知道有什么话可以说。

    过了不知多久,原庆云首先开口说:“那,你是不打算娶妻了么?”

    我被他问得一怔,“是啊,我和锦梓在一起,还娶什么妻?”

    原庆云脸上的表情很空白。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也不怕么?”仿佛不是原庆云的声音机械地说着。

    我一笑,颇有些傲然:“你觉得我会怕么?”

    他端详着我,突然微笑说:“你位高权重,妻妾成群也不妨,何况只是为了香火,姚家那小子不会怪你的。”

    原庆云是在……试探我么?

    如果我首先遇到的不是锦梓,而是原庆云,大概也会成为很好的一对吧。原庆云洒脱不羁,但也是有真性情,很有魅力的男人。

    与这样的男人寄情山水,遨游江湖,对我,对大部分女人,都是件快事。

    人的际遇很偶然,有时候一辈子也碰不到合适的人,有时候可以碰到很多个。

    但是,人生而双头,四手……后来被拆开,在人间寻觅自己的另一半的神话,长大了就会知道不太真实。

    不管遇到遇不到,这世界上适合你的人绝对不止一个。

    甚至也不止十个,二十个,一百个。

    你若是在合适的年龄,合适的地方遇到了一个,并且只遇到这一个,那自然是很幸运的。

    如果你一辈子也没遇到,虽然很不幸,也不是没可能。

    但很多时候我们都会遇到不止一个。

    有人遇到新的,动心了,扔掉旧的,这就是传说中的“喜新厌旧”,常情耳。

    自古以来“只闻新人笑,哪见旧人哭”的闺怨难道还少了吗?

    也有很多人幻想兼收并蓄,新人旧人和和美美,这就是种马文的由来,可惜不过是令人作呕的可笑幻想而已。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不过是个做人的基本规则。

    假如锦梓也遇到一个喜欢的就要把她弄进来,让我跟她和和美美相处呢?

    既然我先遇到的是锦梓,先爱上的是锦梓,我这一辈子便只爱他一个,他若不先负我,我必不先负他。

    我不愿他与旁人牵缠,我自己当然也不能与别人暧昧。

    即使我再遇到比他好的,哪怕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也与我无关了。

    这本是小孩子都该明白的,可惜却有很多人都不明白。

    所以我朝原庆云微微摇头:“他介意的,而且我也介意。”

    原庆云看我有些怔仲:“若是姚家要继承香火,他得要娶亲呢?”

    我微微一笑:“若你是他呢?你娶不娶?”

    原庆云想了想,摇头说:“我不娶。”

    我淡淡笑道:“你能做到的,锦梓也能。”

    原庆云怔住了,半天才微微扬起嘴角道:“张青莲,你这人真是……不错。”

    他的眼睛却似乎渐远了,伸了个懒腰,慵然说:“我该走了,阿兰说不定等得急了。”

    说着举步便要走出去。

    我突然开口说:“庆云。”

    他站住,却没回头。

    我走到他身后,低头想了想,才缓缓说:“江湖浩淼,山高水远,望君珍重,再会……”我心中针扎般一痛,艰难无比,才把最后两个字吐出来,“无期。”

    这两个字却似用尽我全身气力,说出来整个人都无力了。

    原庆云身子一颤,半天才转过身来,脸色苍白,血色全无。

    我心里的难受居然比我想象的还要多,手几乎也要颤抖,但是我还是保持了神色的平静。

    他似乎尽了全部努力,才苦涩地笑道:“好。”

    笑容虽然尽力想潇洒些,却还是有点像哭。

    很难看,破坏了他一贯无可挑剔的形象。

    说完这个字,他就走了出去,走得虽然不很快,也可以看出他想尽快离开的心意,脚步似乎也有几分虚浮。

    原庆云走得终于也渐渐看不见了,我尽力平息自己心里的难受。

    求仁得仁,又有何怨?

    虽然难受,对他对我对锦梓,都是最好的选择,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总这样下去,锦梓大约也会有所怀疑不满吧?换了我,也会不舒服的。

    既然没有什么可能,还是让原庆云死了心,对他也公平些。

    其实若是有一天波澜不惊,做个老朋友我也是欢喜的。原庆云本是个可以点缀照亮一段生命的人物,有他做朋友也是件趣事。

    只不过现在,却要说得狠些,叫他死心。

    想起来,锦梓和小珠之间,也未必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她救过他,他教过她武功,也算朝夕相处过,就算从来不曾动过心,也不会连一点感情都没有吧?锦梓那样决绝对待断了掌的小珠,深心里大概也不是很舒服。

    他能为了我这样做,我当然也不会负他。

    我安安心心等锦梓下来。

    过得半个时辰,锦梓下山来了,身后还跟着貌似长高了些的锦枫。

    看到原庆云不见了,锦梓波澜不惊地问:“他人呢?”

    “先走了。”

    锦梓便什么都没有问,好像再正常不过。

    锦枫绕到我身前,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一番,挑衅说:“半年不见,你老了不少啊。”

    番外:两小有猜

    包府的后花园不算太大,包存鑫也是有名的清官,不吃空饷,不受贿赂,若非出身世家,估计只好像京中有名的穷官姚乾进一般,住着只有两进,五六间房的青砖小院。

    包存鑫跟姚乾进是神交的好友,也是同年,只是碍于姚的御史身份,不好太过亲密,不过三不五时,还是会两家小聚一番。

    包家虽略富,但十年前就莫名其妙没了女主人,所以聚会地点通常在姚家。

    这次,却轮到安排在包家。

    包家三公子年纪比起两个哥哥小了一大截,他的母亲和两个哥哥的并不是一个,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从小便以美貌名冠京城,但这孩子从小没了娘,脾气怪癖,不大得他爹欢心。

    “三少爷,老爷请你去前厅待客。”包纭身边的大丫环翠眉脆生生地跑过来,青绿色的撒花小袄裹住已经开始发育的胸部,因为奔跑而摇晃震颤着,额边渗出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包纭十一岁了,长得唇红齿白,一双黑眼睛神采飞扬,虽然还是个孩子,也可以算得上小小俊美少年了,他眯着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丫环的胸脯,又漠然转开视线,长长伸了个懒腰,打呵欠说:“什么客人?”

    翠眉笑道:“是姚御史大人和他家大公子。”

    “姚家大公子?”漂亮的少年微微挑起眉,“就是那个传说被高人收去做徒弟的小不点?他长得什么样子啊?”

    “这个奴婢怎么知道?”翠眉比她家公子大几岁,素来从小长大的大丫鬟最终大都是要做通房的,这丫头情窦初开,日日看着一天比一天俊美的少爷,眼睛里不免总是含羞带媚,“奴婢又不能去前面。”

    小包纭骄傲地扬起眉,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扭过脸去。

    骄傲的孩子总是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夸别的孩子,包纭也不例外。

    那个什么高人如果早点遇到我,肯定也不会挑那个小孩吧?他自信地这样想。不可能有别的孩子比我更聪明,我一定才是最优秀的。

    没有人比我漂亮,所有人看到我都眼睛发光。

    爹爹教的武功,我一学就会,我比哥哥们聪明多了。

    家里请的夫子也说,没见过像我这么聪明的孩子。

    别人辛辛苦苦努力半天,我看一遍就会了。

    那个高人很倒霉啊,没有遇到我这样的天才,却挑上了姚家的小子。

    包纭一路这样想着,走过了后花园,路过水边的时候,他还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在水中的倒影,这一看,就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抬头的时候,他看到对面有个小男孩在看着他。

    很奇怪。

    他瞪着那孩子。

    是个很小的孩子,最多也不过七八岁吧,长得很清秀,但是还远比不上自己,可是有一双很黑很黑的漂亮的眼睛和一头像丝绸一样的黑发。

    这孩子站在那里并不很显眼,但他的眼睛里好像通往很深很深的地方,让人看了还想再看,忍不住盯住他。

    “你是谁?”包纭大声问。

    那孩子看了他两眼,一言不发走了。

    包纭气炸了。

    那小孩也不见有什么不屑的表情,但是他还是觉得被轻视了。

    气呼呼地来到前厅,大家都在,那个小孩也在。

    他爹先是喝斥了他几句,命他跟姚叔叔见礼,然后命他坐到两个哥哥下面的椅子上。

    一向对他从来没有过好脸色,对两个哥哥也很严厉的爹居然笑呵呵,万般慈爱地望着那个小孩。

    所有平时关注他的大人们此时都关注着那个小孩。

    那小孩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若无其事地取用桌上的食物,仪态优雅,能让最挑剔的嬷嬷无话可说。

    包纭浑身不自在起来,他讨厌这小孩!

    吃过饭,明显很得意,却装得很谦逊的姚叔叔命他这个宝贝儿子演一套拳脚给大家看看。

    叫做姚锦梓的臭小孩微微皱了下眉头,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只有包纭发现了。

    他走到大厅中央,周围都肃静无声了,这孩子的表情很平静,轻轻抱拳,说:“是。”

    他动起来的时候,连包纭都忘了所有的事情,没有人能把眼睛移开。

    一套拳打下来,彩声雷动。

    包纭张大了嘴。

    原来世界上有这样的武功!

    跟爹爹教给他的完全不同,跟他所学的花架子完全不同……

    他心里有东西在翻腾,在啃噬。

    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运气比我好呢?

    我还以为爹爹的武功已经是天下无敌呢……

    包存鑫叹息说:“姚大人,你好福气啊,我这三个逆子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令郎一根指头。”

    虽然知道爹说的是客套话,包纭还是觉得这话刺耳得难以容忍。

    爹留那讨厌的小孩住几天,姚叔叔同意了。

    因为家里包纭年龄最小,小孩被安排在他这里住,也一块儿读书。

    夫子讲课的时候,他又吃了一惊:那小孩读书的进度比自己快!他知道的,有不少自己居然不知道!

    那是因为他用功。包纭带点恶意和不屑地想,自己整天在玩,可是那个姚锦梓却每天寅时末就起床,先练功,再读书。

    因为用功,才比自己学得好。他不可能像我一样聪明!

    住了几天,那小孩又跟他师父走了。

    包纭很想见到他师父,他有时候会想:说不定那个师父见到我,也会惊喜地说我是奇才,把我带走。

    可是姚家小子的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见不着,包纭也不能见到他。

    包纭也开始努力练武了。

    他不屑跟那小子学,所以每天夜里大家都睡了,他爬起来练。

    第二年同样时间,姚锦梓又从师父那里回来过些日子,包存鑫又请他来住几天,仍然住在包纭房里。

    包纭特意早起,去偷看他练武。

    结果让他很沮丧:自己跟他的差距更大了。

    但是今年有一件事让他很高兴:有一天他邀他一起下水玩,他发现姚家小子不会游泳!他很高兴大声说:“怎么这么笨!连水性都不识!我教你!”

    姚家小子用乌溜溜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同意了。这次他学得一点都不快,甚至还没有他家小厮学得快。

    包纭兴高采烈,大声说:“你太笨了!”

    那小子又看了他一眼,穿衣服上去了,不肯再学游泳。

    小孩子真任性。哈哈!

    包纭高兴了好几天。

    而且他发现越来越多那小子不擅长的东西:弹琴,画画,赋诗……

    今年姚家小子走的时候,包纭没那么生气了。

    这一年,他开始很努力地学弹琴,画画,每天都要写一首诗,被他爹骂了好几次不务正业。

    为什么这些就不是正业?

    包纭有点委屈:世上的人果然世俗功利,爹爹是个庸俗的人,那小子也是。

    结果姚家大公子每年从师父那里回来都要去包家住几天,人人都知道他和包家三公子是好朋友。

    其实我很讨厌这臭小孩。包纭心里想:估计他也很讨厌我吧。

    这样情形一直到十四岁,包纭被他爹打了一顿,送去西域学武功为止。

    看着p股上都是伤,只好趴在马车上的包纭,他爹脸色平静地说:“你这个师父是我的好友,也是爹认识的人里武功最高强的,我看你平日对练武还算有点兴趣,这次去,不要给我丢脸……”

    马车晃晃悠悠,渐渐走远了,可是包纭还看到他爹平静的眼睛,板着的脸,在风里飘着的胡子,有几根已经发白了。

    今年看不到那讨厌的小子了呢!

    包纭趴着,百无聊赖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上周太忙了,呵呵,不好意思。

    这是关于小时候的原庆云和锦梓的一篇番外。

    回京

    锦枫从锦梓身后绕出来,就冒出这么一句极其不动听的话。

    这臭小子!

    我心里大怒,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吟吟望着锦枫说:“少年子弟江湖老,一别半年,谁能不老?锦枫你也长大了啊,只是这个子……却怎么不见长?难道师父那里伙食不好!”

    锦枫顿时怒了,重重“哼”了一声。

    锦梓眼中透出些笑意,我想想也觉好笑,便不再攻击这小p孩。

    不过事后晚上在驿站里,我还是捧着铜镜照了半天,想看看脸上是否真的有皱纹,要不要加大保养力度,毕竟和锦梓的年龄差距还是有压力的。

    照的时间略长了点,以至于锦梓过来碰了碰我,分明是忍笑的模样,说:“明日再照,就寝罢。”

    锦梓又和锦枫说了些话,无非是摆出长兄如父的架势,吩咐他专心练武,听师父的话,难得也加了句:“也要顾惜身子,不要生病,多吃点。”说说自己突然笑了。

    锦枫听出是调侃他方才被我嘲笑身高的事情,红了脸,却不敢对锦梓发火,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