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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

煎熬让他心力交瘁,终于赢得她回来,心气一松,疲倦袭来,眼睛再也支撑不住,只想睡觉,努力睁着眼不让自己睡,生怕一合眼又会失去怀中的人。

    紫菀觉察出他的困意,吻吻他血红的眼睛,反将他抱在怀里,说道:“你睡吧,我不会离开你的,今生今世我都会在你身边。你难道不知道,我来到这里,便是为了和你结下这一段姻缘?我们是上天注定的夫妻,三昧真火也烧我不死,时空阻隔也拦不住我。我们生生世世、前世今生都是拆分不散的一对情人。”她这话是说给吴菊人听,同时也是说给自己听。

    吴菊人得她说出这么重的誓言,放下心来,沉沉睡去。紫菀把头靠在他头顶,暗暗对自己说: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已是重新投胎轮回,从今以后,秋紫菀和我再没有关系,我只是宛玉,吴菊人的妻子,吴宛玉。我为他而生,自他而活,过去种种,都是前世的故事。我不会再内疚不安。

    她是这么想着,可事实偏不这么来。

    第二天紫菀起床,脱下紧身收腰的洋装,换上藤萝紫花绢丝褂子,淡青玉色的裙子,绣着荷花花苞的湖绿缎面布底鞋,一身清清雅雅的夏装,看得吴菊人眼睛发直,道:“宛玉,你还是穿这个好看。”

    紫菀回头一笑,发髻也不耐烦梳,只将长发辫成一条麻花辫子,用根丁香色的丝绦系了,垂在胸前。耳上戴着一对碧绿的翡翠坠子。

    吴菊人笑道:“你不梳髻子,这个样子,倒像个丫头。”他也不在意这出了阁的妇人打扮成姑娘的模样,反正在海轮上,没有长辈,就没有那么多规矩。

    紫菀道:“唤茶总躺着,没人给我梳头,你只好将就一下了。”前些时她穿洋装,长发只需盘在头上,用根簪子别住,戴顶草帽就可以了,这换了清装,不能戴帽子,她又不会梳旧时的发髻,只好梳根辫子。

    吴菊人道:“没什么,很好看。饿了没有?我们吃早餐去。”

    两人到餐厅要早餐,紫菀看看什么都不想吃,倒了杯柠檬水,拿了两片l麦吐司。吴菊人切着烟r,说:“大嫂在我们的行李里放得有红泥炉子和薄铫子,还有大米和糯米。回去我就找出来,明天早上我来熬粥。这洋人的早餐太油腻,我也早吃得厌了。”

    紫菀听了骨嘟一声咽了下口水,笑道:“光有炉子有米可不行,还要有炭呢。”

    吴菊人道:“晚上吸烟室里会生壁炉,我去问仆欧要点煤,估计不成问题。”

    紫菀摆手道:“你可别引我,到时没有,看你怎么交差。”

    吴菊人眉毛一挑,道:“我要是熬不出一锅粥,我就不是吴老三。告诉你,小时候我还偷过人家的j到野地里烧叫花子j吃呢。他们要是不给,我就到底下锅炉房去偷煤。”

    紫菀笑道:“偷东西你是行家,不过要当心逮住了被当成贼打。”

    吴菊人瞪她一眼,知道她是在指他入室行窃偷画的事,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嗤地一笑。他们这一笑,马上引得餐厅里其他的客人注目。而看到紫菀一身清式女装,娇媚如花,都是一呆。

    此前紫菀身着洋装,一口英文,几乎被他们认作同类。这时见了他们心目中古老中国的东方风情,瞪时心醉神迷起来。紫菀虽然受西式教育长大,摩登时髦,向不在意旁人的异样看法,但也从没被人这样无礼地看过,心下着恼,端正庄严地坐好,抬起眼睛,迎着那些目光一一回视过去,得众洋人垂眼观心吃起早餐来。

    吴菊人看得啧啧称奇,为紫菀的不动声色和大家气势叫好。两人慢吞吞吃好早餐,吴菊人拉开椅子,扶她起身,挎着胳膊到甲板上散步。忽然问道:“你从什么地方学来的这般工夫?一派大将风范,好气焰好架式。”他约摸知道眼前的这个宛玉有些古怪蹊跷,但心爱情钟,也不在意那些了,只是好奇要什么样的环境才能教养出这样的女孩儿?

    紫菀本来笑吟吟的,听他这么一问,马上愁眉苦脸起来,待要说话,心头一阵烦恶,俯身作呕,只呕出两口清水。心头烦恶过去后,抽出手帕擦擦嘴角,抬眼看见吴菊人惊喜的表情,面上一红,别过脸去。

    吴菊人看看左右无人,把她拉住,问道:“宛玉,觉得可好?”

    紫菀“唔”一声算是作答,不肯看他,转到身后抱住他腰,把脸贴在他背脊上,眼圈已然红了。

    吴菊人拍拍扣在他腰间的手臂,低声道:“宛玉,怎么啦?不舒服吗?”又小心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紫菀的脸在他背上擦了擦,擦去眼泪,过了好一阵子才答:“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吴霜的生日是在二月,她早上起来微觉不适,心里一默,就知道自己已经有孕,这才换下紧身束腰的洋装,改穿宽袍大袖的中式裙褂。就算她从此不是秋紫菀,但她生下的孩子总是吴霜,一早心里的难过,这时全都泛了上来。不想让吴菊人看见自己的忧心,只是埋首在他身后,却也不想放开手,放开九死一生、舍生求死才得到的幸福。

    忽然吟道:“似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三哥,这些都是我自己愿意的,生死都可以随我所愿,一点点的酸楚我不会怨天怨地。三哥,我们就要有孩子了,你喜不喜欢?”

    第三十八章 鱼乐

    第三十八章 鱼乐

    唤茶在船上躺了大半个月,天天吃的是紫菀从餐厅带回来的面包烟r,吃得寡嘴闹心,面黄肌瘦,一百次后悔上了船。这天吴菊人在舱房里熬了一锅白粥,盛了一碗给她,虽然下粥的菜只是糟青鱼、醉泥螺、霉豆腐、咸萝卜干,却把唤茶的胃给治好了。两碗粥下去,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打扫整理舱房,用小炉子熬粥煮饭,伏侍紫菀梳洗晨吐。

    紫菀怀孕两个月,晨吐症状开始发作,吐得黄疸水都呕了出来,小脸黄黄的,有气无力,这下换她整天躺着了。吴菊人急得坐立不安,一会儿问她要不要躺下,一会儿又问要不是坐起来,拿个枕头垫在她腰后,替她擦脸,端茶递水让她嗽口。

    紫菀被他闹得静不下心来,恼道:“你安静些吧,我快被你烦死了。本来没什么要紧,你这样蝎蝎蛰蜇的,闹得别人都不得安定。传出去让人家知道了,还不笑话个死。”

    吴菊人说:“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我要是早知道,就不该带你出来。大嫂说得一点没错,这船上本就不平稳,好人也被颠晕了,何况你又有了身子。也是我胡涂,就没想着这么快会有孩子。”

    紫菀白他一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假意道:“我要睡会儿,你出去逛逛,别吵着我。”

    吴菊人不肯,道:“我不说话就是了,做什么赶我走?”

    紫菀不理他,翻身朝里睡下,说道:“你在跟前晃得我眼晕,我没法睡。”

    吴菊人只得怏怏地起身,又叫住唤茶让她小心侍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紫菀一听他关上舱门的声音,忙唤道:“唤茶。”

    唤茶进来道:“小姐要什么?”

    紫菀笑道:“来帮我洗头。躺了这两天,觉得头重得像要掉下来了。”她是紫菀时本来是一头女学生的短发,轻松惯了的,但对人家的长发很是艳羡,只是没心思留。做了之琬以后,凭空得了这么一头长发,喜欢得不得了,整天c金戴银的,把之琬的陪嫁轮换着玩了个遍。这时身子不爽,才觉得长发真是累赘,恨不得重新剪成童花式了才好,心里也知道不可能,这个时候的女人是没有剪短发的。又笑着解释道:“我故意把他赶出去的,他要是在这里,一定不让我洗,说什么怕风怕寒的。男人们哪里知道这些个。”

    唤茶却懂得,她在躺倒的时候,也觉得头重发腻,起床后第一件事也是洗头。便取了一方绸帕围在紫菀的前胸后肩上,打散了发辫,拿梳子慢慢梳通,道:“小姐福气好,姑爷知道疼你。以前我和鹦哥两个还担心小姐嫁了过来会受委屈,现下看来是白担心了。”又抿嘴笑道:“小姐,你比以前做姑娘时还要有说有笑呢,可见是嫁得称心。”

    紫菀想乔小姐的性子怕是个娴静的,自己这样活泼好动,怪不得人家会作比较,轻轻哼了一声,但笑不语。

    唤茶道:“以前在家里有老爷拘着,又有两个姨娘管着,哪里比得上如今你做了少乃乃,上头没有公婆,有两个妯娌也是远着的,姑爷又什么事都由得小姐,小姐可算熬出头了,是该有个笑模样。”

    紫菀喜欢听唤茶鹦哥两个说话,低低嘟嘟的,像养着的两只雀儿,什么事都可以说上半天。这鹦哥出了嫁,唤茶一人落了单,只好和紫菀说话。紫菀是新潮女性,受的是孙先生倡导的“自由、平等、博爱”的教育,从来没把她们当丫头,尽随她们闲话碎聊。唤茶在紫菀身边,比在之琬身边还要随便,之琬有时看她们太碎嘴,还要说上一句半句的。紫菀为免唤茶多想,还引她说话,这时也是这样,故意叹息道:“不知鹦哥嫁了后可满意?”她只要起这么个头,唤茶又可以说上半天,而她只要时不时附和两声就是了。

    果然唤茶接口道:“冒先生是鹦哥自己看中的,怎么会不满意?冒先生虽不像姑爷这样体贴可心,但也是好脾气的人,不会亏待鹦哥的。小姐不用替她担心。”

    紫菀又道:“她我是不担心了,我只担心你。这一下到了法国,一眼望去都是红眉毛绿眼睛的洋鬼子,你到哪里去找个可心的人呢?你年纪也不小了,就不想想自己的将来?我看那个阿陈倒不错,你觉得呢?”

    唤茶撇撇嘴道:“没觉得,先看着再说吧。”随即和紫菀一阵嬉笑,两个把头发洗了,唤茶用洋手巾替她拧干长发上的水,一下一下地梳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长发还没干透,门口就传来吴菊人说话的声音,两人相视一笑,唤茶道:“姑爷真是一时三刻也离不开小姐。”

    紫菀啐了一声,上床靠在一大堆枕头上,唤茶替她把半干的长发拢了拢,用块干洋巾子垫着,放在薄被上,那床上立时像铺了一张黑丝网。

    吴菊人在门口说话道:“唤茶,有洋人大夫来替夫人诊病,夫人醒着吗?”意思是该盖的盖上,该收的收着,别让洋人看了便宜去。

    唤茶一听有外人,哪里用得着他提醒,把洋巾一卷,满把头发都卷在里头,又拿件大衣服罩在胸前,盖住紫菀身上穿的月白色无领睡袄,才道:“知道了,请进来吧。”要依得她,顶好有帐子放下才好。

    紫菀暗暗好笑,这外国医生看病,又是听心肺又是看面色,岂是像中国的大夫一样隔着帕子搭搭脉博就可以了的。

    吴菊人陪了洋人医生进来,那医生头发胡子雪白,身板倒是笔直,见了紫菀,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夫人,你好。”

    紫菀笑着点了下头,说:“早上好。”转头对唤茶说:“你去下头看看阿陈,送点吃的给他。”她是有意要支开唤茶,好和医生用英文说话。

    有吴菊人在旁边,唤茶不好太过任性,依言去装了一碗粥,放在一只盖盅里,搁进食篮,又拿了一碟子糟青鱼、一碟子萝卜干一同装了,到二层楼下的三等舱去看阿陈。

    阿陈住的是一个四人间,和另外三个洋人住在一起。那三个洋人中一个是马赛人,一个是犹太人,还有一个是英国人,加上阿陈这个浙江吴镇乡下人,四个人白日相对,是一句话都没有。马赛人和犹太人在房里只是睡一觉,早上起来就出去,抽烟喝酒打牌消磨时间,英国人和阿陈一样,晕船晕得晨昏不知,一条命去了有一半多。

    唤茶拎着食篮小心地躲着甲板上楼梯上随处可见的洋人,心里直犯嘀咕。壮着胆子下了两层楼,找到三等舱,敲敲第五扇门,喊道:“阿陈哥哥,在里面吗?”

    阿陈正睡得昏天黑地的,忽听门口有女子声音叫他,知道是自家人,忙应道:“在,是唤茶姐姐吗?请进。”声线细弱,有气无力。

    唤茶推门进去,看见两个男人躺在床上,有些不好意思,低着眼睛地道:“阿陈哥,夫人让我给你送点粥来,我放在这里了,你自己起来吃吧。”

    阿陈好容易有个可以说话的人来了,哪能轻易便放走了,何况来的人还是这个标致伶俐的俏丫头?道:“唤茶姐姐坐一下,我这就吃,吃好了姐姐一起带去,不是省得走一趟了吗?”忙忙地坐起来,仔细掖好被角,又谢道:“劳烦唤茶姐姐了。”

    唤茶听了觉得有理,便弯腰打开篮子盖,先把盅里的粥碗递给他,翻过篮子盖,就是一个现成的食案,把两碟小菜搁在上头,放在床沿上,说道:“我在外头等着。”

    阿陈央求道:“唤茶姐姐陪我说会儿话吧,这一屋子都是洋人,我好些时候没说过话了。”

    唤茶掩嘴一笑,倚着门,说道:“晕船晕成这样了,还有精神说话?”

    阿陈把萝卜干咬得咯吱咯吱的响,筷子不停地划拉,转眼下去了半碗粥,停一停气说道:“说了话才有精神,不说话就是死人。这粥哪里来的?洋人还会煮粥?我要是早知道这洋人船上有粥,我早起来了。”

    唤茶啐道:“美死你了,洋人给你煮粥!这是你家三老爷给我家小姐煮的,我家小姐心善,想你也是没吃没喝,特意留给你的。”

    阿陈“啊”了一声,道:“我家老爷还会做这个?”又说:“夫人心善,我们三老爷却心偏,把姐姐留在身边,让我和三个赤佬住一屋,天天出去喝酒,喝醉了回来就躺下扯酒酣,浑身的酒臭气,也不说洗洗再睡,薰也薰死我了。”

    唤茶“嗤”地笑一声,看一眼屋里躺着的那个“赤佬”,道:“谁让你是个小子呢?夫人跟前不用你,你只好和赤佬混在一起。听说他们喝酒都是只喝酒,不吃菜的?”自来内宅女眷跟前只用女仆丫头,男仆小子们只在二门外听传,跟老爷出门办差。因此唤茶可以住得头等舱,阿陈虽是吴菊人的心腹亲随,生意买卖上头,还有小笔的银钱过手,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但也只能住在三等舱里,和别人挤一挤。

    阿陈当然明白,不过是逗她说话,顺着她的话头道:“可不是吗,在外头喝了不够,回来时也拿着酒瓶子,对着瓶子咕嘟咕嘟喝一口,抱着瓶子就睡,睡醒了又喝。喝得个个都有个酒糟鼻子,也不嫌丑。”

    唤茶看一眼那个英国人,那个英国人也呆呆地看着她,唤茶看见这洋人脸上虽然没有个红鼻子,但整张脸却是红红白白的。白是白,白里透出些红来,却又不是闺中女儿那种腻白,看着说不出的怪异。扑嗤一笑,说道:“阿陈哥真会说笑话。亏得他们听不懂,不然还不知气成什么样子,你当心挨他们拳头。”

    阿陈把粥吃完,意犹未尽,问道:“唤茶姐姐,还有吗?”

    唤茶笑道:“没了。一开始不好吃得太多,你要是好些了,就起来散散,回头我就去焖米饭,饭上头再炖了只芙蓉蛋。我们小灶的饭好吃,你要想吃,就自己上来吧。”收了碗筷放在食篮里,道:“我走了,你就慢慢和赤佬们混吧。”

    阿陈道:“我宁可睡在三老爷门口,也不要再闻他们的臭气。唤茶姐姐,你煮饭时多焖一碗,我一定上来吃。没有芙蓉蛋也不要紧,有萝卜干下饭就很好了。”

    唤茶道:“好的,我给你留一碗。”转身时看见那洋人还在看她,那红白脸上一双眼珠是浅灰色的,跟无瞳一样的甚是呆滞,又是一笑,拎了食篮上楼去了。

    回去洋人医生已经走了,吴菊人坐在紫菀的床边,拿了把梳子正替她梳头编辫子,两个人低声说笑,丝毫没注意她已经进来。唤茶吐一下舌头,悄悄退到外间,拿了换下的衣服去洗。

    晚上唤茶在米饭上头蒸了一只腊j腿和一块咸鲞鱼,把一锅饭蒸得喷香扑鼻,再加一小砂锅的火腿脚爪干菜汤,麻油拌的西瓜皮丝,这一餐饭即使不在船上,也很有样子了。吴萸人太太怕他们吃不惯洋人的饭菜,备下了大量的干菜干笋、腌r火腿、咸鱼虾米,腐r酱瓜、甜咸蜜饯等,甚至油盐酱醋,大小砂锅,除了新鲜菜蔬,应有尽有。吴菊人刚上船时对西洋饭菜还觉得新鲜,紫菀是早就习惯了,因此没有早早的拿出来。这一下紫菀犯了胃酸的毛病,吃什么都吐,吴菊人便想起这些救命的东西来了。唤茶也是个有心人,没有菜蔬,就把船上给头等舱客人消暑的西瓜留着瓜皮,片去瓜皮瓜瓤,用盐抓拌去了水,浇点香麻油,便是一道小菜。

    阿陈也起了床,换了干净衣服,收拾得体体面面的,脚下虚浮地爬了上来扣头等舱的门,见了唤茶一口一个姐姐地叫,嘴甜得抹了蜜。吃了两碗米饭,精神也有了,脑子也活泛了,两天后和底下厨房里一个宁波人熟得像兄弟,用一个韭菜边的金戒指换来了在厨房来去的方便。这样一来唤茶的小炉子上花样就多了不少,这天更是端了一碟金针木耳炒面筋上来,吴菊人吃得高兴,唤茶看着他也笑眯眯的,语气热络地说:“阿陈哥好本事,这下我们有好日子过了。”

    阿陈眉开眼看地道:“唤茶姐姐想要什么,只要这船上有,我一定给你弄来。”

    唤茶却道:“我也没什么想要的。”又道:“你仔细些,别太招摇,洋人可凶,你在他们那里装神弄鬼的,把他们惹毛了,不是玩的。”

    阿陈喜得抓耳挠腮,道:“我才不怕他们。他们有事求着我呢,不会来找我麻烦。”

    唤茶好奇,问:“他们求你什么?”

    阿陈道:“他们想要上头的好酒,我许给他们一人一瓶。”

    唤茶奇道:“你从哪里去弄那些好酒?买?你进得去吗?还是让三老爷去买?”

    阿陈得意地一笑,说道:“让三老爷花钱去买算什么本事?我对酒吧里的两个人说,给他们一人一套画片,他们恨不能白送给我。”

    唤茶追问道:“什么画片这么灵,观音菩萨?”

    阿陈嘿嘿一笑,说道:“这个就不告诉你了。”

    唤茶看他一脸贼忒兮兮的笑容,便知道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