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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部分

一直跟他们表达的一点是,他们跟她住在一起,各尽所能,为她服务,同时,他们做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事,实现自己的价值。他们用劳动从她这里获取报酬,他们之间,是雇佣关系,同时,也是互相扶持的伙伴关系。

    他们五个人,包括仍然是小萝卜头的钱珏,都有着自己的能力和特长,他们是用自己的能力和劳动来赚取生活报酬,所以,他们与她,虽是主仆关系,但在人格上,是对等的。

    而且,既然是住在一起,没有意外要一直生活下去,李和还有钱珏还会在这里娶妻生子,他们之间,没有必要那么僵硬刻板的相处,大家在固守自己本分的情况下,轻松随便一些。

    当然,其实,所有人中,最僵硬刻板的,其实是李静。

    红姑虽然总是在称呼李静时用敬语,在自称时用卑谦的措辞,但是,那不过是她的语言表达方式,以及,她多年跟着李静寄人篱下,怕自己行差踏错让舅老爷家以为李静连个下人都能欺负而更加不重视她而形成的习惯。在红姑心中,李静虽是她要伺候的有着身世秘密的少主,但是,感情上,更像是她自己的孩子。红姑对把自己夭折的,以及以后再也不能生出来的孩子的感情,都寄托在了李静身上。

    虽然她从来没有说出来过,但在心中,她是以李静的母亲自居的。当然,她这个母亲,比起李静的生母,李夫人秦氏,自知身份卑微。不想让李静因为对她这样一个下人敬惧而被人看不起,红姑自李静小时候起,就在态度上特别明确了主仆之分。

    这不是红姑的卑微,反而是她的骄傲,身份卑微,收不住自己丈夫的心,虽是官府办的离合,但却被前夫恶意坏了名声,在社会舆论面前,有口难言。只能低眉顺眼、忍气吞声的她,一手带大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的孩子,是高高在上的郡王府家的世子千金,这是妙龄之年,就过上了独居禁\欲的不人道的生活,且背负着莫须有的恶意留言而反抗不能的红姑,最大的骄傲和支撑。

    李兴自是没有话说,本就是那种热情没有什么心机的性格,对一个初次见面的躲雨路人都能口无遮拦宣扬他家主人的好,把李静夸得天花乱坠的,李静对他从来有着对长者恭敬,如果不是多年积累下来的为人下人的自觉本分,以他的性格,恐怕亲近之余,还真要在李静面前端起长辈的架子来。

    不同于其父的性情爽直热情,李和性情内敛,少言寡语,却同样是没有心机的人。不过,不同于李兴一心侍主,只是因为家生子的身份和对李兴的孝顺才跟着他搬到偏远的别院做起李静下人的李和,满心醉心的,只有园艺布景。这一点,李静在从摩西那里听来之后,给了李和足够的自由——这个别院的花木种植,园艺设计,由他自由决定,李静绝不置喙,同时,李静还给了她金钱上的支持。

    李静有着山下两个村庄的佃户,还有一个城南临近番町的一个比较繁华的商业街的店租,这是他们别院的日常生活开支来源。

    这样的生活,勉强在这个时代称得上小康以上。莫说跟富商巨贾比,就是中等的商贩之家,生活标准也比李静高出好几个台阶。至于官宦之家,不说李家的世袭郡王,节度使魏寔养了十房小妾,十六个儿女,丫鬟仆妇小厮下人过百;知府赴任时带着七房小妾,到了任上,短短两年间,又纳进去了五房。据王炎说,他父亲最不受宠的小妾,日日饮食起居,也比李静家里高出许多。

    因为李静不喜荤食,李家的饭桌上,除非节日,根本见不到r腥。当然,比最上好的猪r都要贵出许多的新鲜蔬菜,甚至广州、南洋的水果,李家的饭后,隔三差五总是能吃到,而且,李静不护食,她能吃到,其他五个人,也都能吃到。李兴不喜瓜果,钱裕觉得吃异域水果有失儒生身份(好像是违背了关于食的礼节,钱裕这样提过,李静不懂),长身体的李和,尤其是小萝卜头钱珏,绝对吃得比李静多。

    所以,李家的饭桌倒也说不上寒碜。

    但是,李静的生活,勉强称得上殷实,距离钟鸣鼎食甚至奢华,相去太远,远在天边。

    可是,这种生活条件,一两一粒的蔷薇种子,因为摩西喜欢,因为李和想要尝试栽种,李静跟他们一起去番町,一次买了一百粒,眼睛都没有眨。这件事,在李和知道蔷薇可以嫁接之后,心疼不已。

    至于银杏树苗,以及可能根本不可能成活的异域菩提、橡树种子,只要是李和想要尝试栽种的,李静都会毫不犹豫的让他买下来。尽管有时候钱裕的脸都成了黑色的,尽管之后,李静回了书院,为了惩罚他,钱裕让他们过了好长时间白菜窝头的生活。可是,之后他遇到喜欢的花卉植物,想要买来种进家里,李静还是会答应。

    自己醉心的事业得到了精神和物质上的双重支持,性情单纯的李和,对李静自是再没有丝毫不满,就差捏个土人跟花仙子一样,把李静供起来了。只比李静大上三岁的他,因为年龄相近,心中对李静自也是亲近之极。

    钱裕是因为受过李寂的恩惠,为了报恩才跟着李静到别院的。虽然名义上是账房,其实,之前,李寂是长身一揖,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把李静托付给了他照顾,颇有刘备白帝城托孤的味道。

    初始,钱裕是极不待见李静的。先不说她那个让她在李家呆不下去的佛祖本生的身份(跟李寂一样,钱裕是信奉王充《论衡》的朴素的唯物主义者),就她日日出入坊间,常常夜不归宿(这个是谣言),对父母长辈无礼不敬(在钱裕看来,李寂为李静头疼,秦氏因为李静晕厥,李静却丝毫不知收敛自己的行为,已是大不敬),甚至自立门户之后,不出三天,就住到了商人的苏家,再回家时,身边带着一个妖异的番人,以及李静平时的一些习惯,说话的方式,对待下人丝毫没有威仪的随便态度,都让钱裕极其不喜。

    可是,钱裕是那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视承诺更胜生命”的男人,心中越是对李静不待见,面上对李静越是愈发地恭敬,恭敬中带着倨傲指责。

    可是,李静反应弧太长,或者说感知钱裕那种微妙的情绪的触角太过迟钝,完全没有悟到他的“一心辅佐归正少主的用心良苦”,对他,除了家事钱财上的信任,也没有任何的其他。对他的无数次的暗示,不是视若无睹,是真的完全看不见。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即使是带着有色眼镜的钱裕,也在每月三次,并不太长的相处中,慢慢地对李静改观了。

    先是李静对待那个番人的态度,钱裕生长到二十八岁,又寡居多年,且没有想过续娶,任他如何的洁身自好,有些欲\望总还是要纾解的,钱裕手上余钱不多,本是也是相对清心寡欲的人,所以,他去瓦肆勾栏的次数并不多,去了也不玩太多花样。但是,所谓没吃过猪r也见过猪跑,钱裕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番人的出身。

    所以,李静让那个番人上桌,与她同席而坐,钱裕本以为李静是色令智昏、玩物丧志到不可救药的程度了。那顿饭,初始,钱裕几乎没动筷子,坐在下首,用“望眼欲穿”的神情,注视着李静和那个番人之间的互动。

    即使是之前带了有色眼镜,即使是怀了不冷静的愤怒心情,李静的动作,在钱裕眼里,还是看不到丝毫暧昧。她与那个番人之间用偶尔夹杂一两句梵语的官话交流,时不时的,李静还会给那个不太习惯用筷子的番人夹菜,两人之间,温和默契,言笑晏晏,但是,钱裕那双“过来人”的眼睛看来,两人之间,没有丝毫□暧昧。

    而之后没过一个月,钱裕震惊地知晓了,李静,不是世子,而是千金。李静当时半夜被万麒抱回别院,万麒把李静放上床之后,满手是血的场景,令钱裕接下来连做了几夜噩梦。他的妻子,就是因为产后流血不止去世的。

    可是,那之后,一直伺候在李静身边的红嬷嬷,依然让人称呼李静少爷。钱裕去了一趟城里的李家,从李寂那里确认了李静确实是李家的千金而非世子,他也明白了自己当日承诺以及李寂那长身一揖的真正分量。

    李寂让他照顾李静的一生,在她成家之后,也要保证她不受委屈,保护她的孩子的地位。钱裕以前一直以为,李寂是想为李静攀一房地位高绝的亲事,怕她受到新娘娘家势力欺负才说得那些话。直到那时,他才明白,李寂那些欲言又止、那样神情凝重中又带着几分赧然的真正含义。

    钱裕一向敬服李寂,不仅因为他有恩于他,更因为他至诚至孝,君子端方。

    可是,因为李静女子身份的揭开,钱裕心中对李寂生出了些不受理智控制的负面情绪。

    钱裕曾经听李静说过她不会成亲,当时,只觉得李静少年逸乐,轻浮而没有担当。知道了李静的女子身份,联想到李静平日的言行,钱裕才后知后觉的体会出,李静那总是挂着笑容的面颊之后的真正不能言说的痛苦和无奈。

    李寂当年为了成全李太夫人的一个决定,毁掉的,不仅仅是李静的童年,而是她的一生。即便李静二十岁以后,李寂广开宴席,拿那个番僧做挡箭牌恢复李静女子身份,众人碍于李家的地位面上不说什么。

    有谁还会真心娶一个被当做男子将养了二十年,顶着一个佛祖本生的身份,过了适嫁年龄,又丝毫没有女子的教养修养,在宋州城声名恶劣的“弄琴公子”为妻?

    或许因为心中对女子的那一份温柔怜惜,或许因为对李静可怜无望身世的同情,钱裕看向李静的眼神,慢慢地少了挑剔,多了温柔包容,他也渐渐发现了看似不着调的李静的温柔与坚强。

    如果说之前钱裕跟李静搬到别院是因为对李寂的承诺,一年多的相处下来,钱裕已经是真心把李静当做他自愿护佑照拂的主人,或者说,更像是自己妹妹或者女儿一般的存在了。

    钱珏自不用说,自小失去母亲,被不擅言辞的父亲带大的他,却是生就的活泼好动,也有着他独有的敏感体贴,和少年人看人的直觉,初见面,他就喜欢上了容颜瑰丽宛如画中人的李静,在得知李静其实不是男子而是姑娘之后,一直被父亲耳濡目染要善待女性的他,对李静更多了一份体贴亲近。

    当然,李静总是买他喜欢的水果,烧得一手好菜,练武时候英姿飒爽,这些,都是小萝卜头的钱珏本能喜欢的。仗着年龄小的优势,加之钱裕的有意无意的纵容,钱珏没少在李静面前撒过娇。

    李静虽多半完全不理解他想要互动玩乐的心情,每次只会用好吃的、好玩的,或者新衣服、新玩具打发他,真的把他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一般对待。可是,李静手足无措,却从来不会表现出不耐烦的温柔尴尬,钱珏也是很喜欢的。

    大家,包括李静以为小孩子心性,什么都不懂的钱珏,都是按照自己的方式,用自以为亲近体贴的态度,用对待喜欢的家人,而不是有着身份之差的主人的态度,与李静相处的。

    刘禅

    可是,李静自己,与别院的几人相处时,就像与朱说相处时一样。李静把他们慢慢放在了心上,关心则乱,被这份慌乱遮住了眼睛,反而看不到听不到他们对待她的态度的日渐转变。

    李静用自以为亲切自然的方式与他们相处,也期待着他们回应给她亲切自然。可是,李静心中有着固有的形而上的古代主仆之间的身份之别,加上红姑那么多年,对她都是恪守礼仪。

    更主要的,李静转生之前,虽说是二十岁的成年人了,可是,却没有机会踏入社会。她不懂得社会上上下级之间相处的尺度与默契。只以为她对待红姑他们的亲近方式,红姑他们感受到了,也会以同样的方式回复于她。除此之外的亲近,李兴热情中难掩的真心但却逢迎的态度,李和的独有的沉默寡言中眼神动作细节之间的改变,钱裕依然的恭谨守礼中语气措辞的细微变化,钱珏自始至终都是有心却被李静忽视了的态度,李静看不到。红姑更不用说,李静除了每年生日的那一晚寿面,从来只看到那个有着那样决不能称作幸的身世遭际的女人的表面。

    这种事,并不是别人点化就能明白得了的。需要有了一定的阅历积累之后感悟,或者被某一件事触动脸红耳热地顿悟。

    李静,显然既没有阅历,也没有那么敏感的触角,所以,她现在依然迷茫着,为如何不伤那些人自尊,不让那些人觉得她失了主人的面子(其实,即使她在他们面前丢了面子,在她面前,他们也绝对会回护她的面子不让她感觉到尴尬的。李寂选择的人,那样的资质还是有的),而让那些人接受她的道歉,向他们表明她为自己的轻率,头脑发热喝到忘记承诺睡过去脸红羞耻,为破坏了大家精心准备的中秋节的气氛羞愧难当。

    可是,这些话,李静在口中打了好几个圈,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其实,那五个人,伤心是伤心了,不悦是不悦了,不过,从摩西那里听了缘由之后,他们已经理解了李静。表现出不悦,其实正是表明他们已经没有多少不开心了。真正不开心了,真正不把李静看得亲近了,那些人,即使是年幼的钱珏,都懂得在李静面前很好的掩藏情绪的。

    这本是一件极简单的事,李静稍懂得人情世故,早餐桌上,神色轻松的对红姑说几句甜言蜜语,再专攻年幼好说话的钱珏,说上几个笑话,一顿饭呵呵乐乐的,这件事就过去了。李静真的心里过不去,晚上亲自下厨,做几道拿手菜,即使什么都不说,大家也懂得她的意思的。

    毕竟,他们在身份上是她的下人,而秦家,是教养了她多年的亲戚,而且,秦芳和云娘,更是秦家父子的宝贝,她有心保护他们的清誉(虽然长眼睛的都知道万麒之所以亲近秦家人,完全是看在李静的面子上,先她一步到秦家,讨好秦家婆媳母女,也不过是想缓和她的迟钝直率而与秦夫人弄得僵硬的关系;结果,李静难得敏感了一次,还毫不客气地敏感到了歧路上。万麒的殷勤,拍到了马腿上。一向比李静更有主人姿态对他们颐指气使,且把李静唬得从来不敢招惹他的万麒,今次碰了这样一个乌龙的软钉子。就这一点,就足够给空腹等了半宿的众人提供娱乐让他们忘记等待的不安和烦躁了),他们对李静这种难得的通晓事故人情的敏感体贴,还是很欣赏的(掩口含笑地)。

    可是,李静是那种认真到只会走直球的人,她不懂得“无声胜有声”的暧昧圆滑,不懂得“心有灵犀一点通”的默契规则,只会在表达还是不表达,如何直接却又委婉的表达才能既不伤了别人面子,又不让别人因为她伤了自己面子而自责这件事上矛盾挣扎。

    李静挣扎的结果是,一个下午,她都没有想出任何策略来。这种事,她又不好意思跟摩西商量,只能闷在肚子里到了晚饭时间。

    晚饭仍然在诡异的气氛中度过,看着李静纠结的表情,几人连佯装的愤怒都装不下去了,可是,他们偏偏又知道,空空长到了及笄,白白游走过海上南国,一直关闭自己心门的李静,在人情世故方面,有着直接但却扭曲幼稚的认知,还不及钱珏这样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她现在因为他们表现出来的不悦纠结,他们笑着说不气之后,她又会以为他们故意为了不让她难堪故作不在意其实心中很在意而更加纠结。因此,虽然端不下去,但众人还是强撑一口气,绷着,端着。

    一顿饭的气氛诡异,可想而知。

    晚饭过后,李静帮红姑洗了碗,之后,又到书房盯着《左传·僖公三十年》那一页发了一个时辰呆,后被红姑敲门沐浴上床,在床上翻来覆去数到第六千八百三十七只羊(中间有四次数错了,又重头开始数,其中一次都数到了三千六百五十二)时,李静披衣起身,到书房研磨,费了十三张纸之后,最终,李静找了一根放在抽屉里的鹅毛管,用希伯来语写了一封道歉信,在月亮还没有从天空褪去,太阳正慢慢从海上升起之际,李静把信用一只箭c在了摩西的门板上,施展轻功去了书院。

    李静离开之后,隐在暗处一宿未眠的众人,从假山、回廊各个角落冲出来,冲抢到摩西房门前拿信。

    经过了一番信封差点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小小混乱争抢,最终,钱珏抱着信仗着身形小巧、动作敏捷的优势,蹿出了几个人的中心。

    跑到勉强只能容得一人站立的微型假山顶上拆开信封,钱珏却是苦了一张脸,不得不把信递给围在假山左侧的摩西。

    经过了摩西的翻译,加上昨夜几人在书房窗外门边甚至屋顶喂蚊子喝露水的经验,大家深切地感受到了李静的歉意和直爽却又饶舌的诚心。

    中秋节这一夜,众人小小发脾气,李静大大慌乱的,弄得众人跟着又好笑又焦急的乌龙,就这样掀过去了。

    中秋之后,随着天气的转冷,人们在室内时间待得更长,到了初冬,除了东京来的背景很深、据说应天知府都得低头赔笑的刘禅刘先生的蹴鞠课,学子们几乎不到户外活动了。

    随着白日一天天的缩短,身上衣服一天天加厚,冬日一天天变冷,这一年,也一天天临近末尾。

    在一场十年罕见的大雪过后,书院所有的学子,甚至壮年的先生一起,扫了三天的屋顶山道,年关也临近了。

    腊月二十三,小年,书院结束了一年的课程,放假。

    这一次,跟在李静后面回她的别院的人员,又多了两位。一位是知府,不对,应该是前知府现调入京城做了京官的王大人家的王炎,他言称大雪封路,此去东京路途遥远,到了东京,年都过完了,所以,他过年只写了封家信拜年,还为他的母亲寄去了她喜欢吃的宋州特产小吃,人就不回去了。

    不回家的王炎,与以前结交的那些纨绔又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