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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一个大汉从他后腰抽出血淋淋的钢刀,向李员外狞笑一声。地上的灯笼燃烧起来,李员外借着火光一看,认得此人是教首牛不野身边的亲信弟子凌破天,他指着凌破天正要大声惊呼,后脑猛地挨了重重一掌,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当他从昏迷中再苏醒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拖回了客厅,手脚都被反绑着”牢牢地捆在柱子上,嘴里勒着一条麻绳,好象马衔一般,只要勒紧了就根本就喊不出声来。

    牛不野派了人在夕边放哨”他却不知道”早已有人暗中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在他派人去厅外把风前,那人已经在前厅廊柱后的y影处藏匿了起来。

    客厅里灯烛通明,四下里站着几个拿刀的汉子,坐在上首的一人大马金刀,李员外一看不由得沏骨生寒:“牛不野!”被官府满城通缉的牛不野不但没有逃走”而且就坐在他的面前!

    “相公!相公!爹,相公他不行了。”

    忽地听到惨呼声,李员外扭头一看,只见老妻被绑在另一根厅住上,嘴里塞着一团破布,儿子则伏在地上,面前一瘫紫黑色的血迹”儿媳妇伏在儿子身上,正向他急急呼救。

    他的儿子并未受人殴打,可他的身子实在是太弱了,被人拖进大厅,往地上一丢,就哇地吐出一口污血,就此晕厥过去。

    “牛不野!你骗我入会,诳我钱财,如今还要怎样?”

    李员外不知儿子死活,猛地转向牛不野,目眦欲裂地问道。

    牛不野坐在太师椅上,一只脚蹬着面前一只脚凳,沉沉地道:“李思逸,你背叛教门,出卖兄弟”应该知道,会受到什么下场。”

    “我背叛教门?如果不是你骗我说,入教礼佛,潜心修行,可以成仙得道长生不老,如果不是你说”只要入教可免一切刀兵病苦灾厄”我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入得什么教?可我入了教门之后得了什么好?我儿停了药,病却越来越重,丝毫不见好转:我整日里提心吊胆,还要时时被你讹诈钱财,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当”难道是大风刮来的”

    “叫他闭嘴!”

    牛不野恼羞成怒,李员外口中的绳索立即被猛地勒紧,唔唔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牛不野冷酷地道:“摆香案,祭白莲,剜出他的心,祭奠兄弟们在天之灵!”!~!

    第177章 一定要管!

    有人取来香炉摆上桌案,又取出香来在烛上引燃,牛不野接香在身,反身望空三拜,将香进香炉,立时有人又递上了第二柱香。

    一旁有个刑堂弟子沉声说道:“一入教门,尔父母即我之父母,尔兄弟姊妹即我之兄弟姊妹,尔妻我之嫂,尔子我之侄,如有违背,五雷诛灭;各地教中兄弟,不论士农工商,以及江湖之客到来,必要留住一宿两餐,如有诈作不知,以外人看待,死在万刀之下。

    教中兄弟,当相亲相爱,既有旧仇宿恨,也当传齐众兄弟,判断曲直,决不得记恨在心,i相报复,如有违背,五雷诛灭;教中兄弟,一日入教,终身不得出教,违者五雷诛灭;教中兄弟,倘被官捉获,要身做身当,不得攀害兄弟,如有违背,五雷诛灭;

    教中兄弟,须谨慎言语,不得乱讲教中秘密,免被外人识破,招引是非,如有违背,死在万刀之下;教中兄弟,必以忠心义气为先,妓结四海兄弟,须同心协力,如遇事三心两意,避不出力,死在万刀之下;教中兄弟,叛教出帮,投靠官府,出卖同门者,满门诛灭……”

    牛不野三柱香上罢,一转身,抬腿一踢,那只脚凳“呜”地一声飞旋而出,“砰”地一声撞在李家媳妇申依依的胸口,正抚着丈夫身体痛哭的申依依哇地一声惨叫,喷出一口鲜血,仰面摔出三尺多远,鲜血从嘴角汩汩流出,眼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牛不野杀气腾腾地道:“执行教规”

    手下几个人立即拔出刀来,杀气腾腾扑向李员外一家人,其中一人先在已经气绝的李维胸口刺了一刀,这个病篓子全无反应,竟是早已气绝,李员外见他戮尸,悲愤欲绝,可是口舌勒得死紧,却是呼喊不得。

    那人一刀下去,见李维全无反应,不禁大感无趣,立即又挺刀刺向他娘子申依依的心口。

    就在这时,厅外有人漫声吟道:“立誓传来有j忠,四海兄弟一般同,忠心义气公侯位,j臣反骨刀下终。叛教离帮,出卖兄弟者,该杀现在济南府正在到处通缉牛会首,会首居然还敢露面,这份胆略,确实叫人佩服。可惜……”

    牛不野凌厉的目光向厅外一瞪,厉声喝道:“什么人?”

    厅外攸然转进一人,一身布衫,身材魁梧,国字脸,高颧骨,眉峰外耸,风骨嶙峋,面对持刀近的几个白莲教弟子视而不见,只向牛不野拱手笑道:“陕西金刚奴,见过牛会首”

    牛不野吃惊道:“王金刚?”

    这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那本该已经死掉的李维,手指竟微微地抽搐了一下。

    白莲会中弟子,有点身份地位的都喜欢给自己起个很威风的名字,男的就叫什么天王、佛祖,女的就叫什么佛母、圣女,王一元倒是谦逊的很,自称金刚奴,别人可不好这么称呼他,去掉一个奴字,也是表示敬意。

    王一元微笑道:“不敢,正是在下。”

    牛不野本来见有外人在,心中十分惊骇,听他自报身份,却是陕西造反的三元帅,虽然惊讶,反不及方才害怕,不禁惊疑道:“整个天下都在通缉你王金刚,何以还敢在此出现?”

    王一元道:“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无光,弥勒当主天下,重现光明。王某望云观气,接引使者应在东方,于是循踪而来。我知李思逸出卖兄弟,料想牛会首不会就此潜逃,必杀此人以正教规、振士气,故夜夜守候于此,今日方得与牛会首相见。”

    宣称天地大劫将至,如果信奉白莲教,就可以在弥勒佛的庇佑下,在大劫之年化险为夷进入云城,免遭劫难。这正是白莲教招揽会众的一个手段,牛不野自然不能否认,但让他跟着王一元造反,做甚么接引使者,牛不野却是悲观的很,他立即毫不客气地回绝道:“时机未至。你想让牛某和你一样,做丧家之犬吗?”

    王一元冷笑:“牛会首今日处境,与造反何异?”

    牛不野道:“杀了这个叛徒,我就要避往他地,等待时机卷土重来。若说造反,为时尚早,大明气运未尽,如何反得,难道让我牛不野如你们一般,拉起队伍,被朝廷大军摧枯拉朽一般顷刻杀尽?”

    王一元道:“牛会首此言差矣,王某与高元帅、田元帅的确是起事的早了。可牛会首不同,因我陕西白莲教造反一事,朝廷已在全天下镇压白莲教徒。天下白莲,岂只你一家,彼此境遇,如今都如你一般困顿,只要牛会首揭竿而起,振臂一呼,还怕天下不人人响应?牛会处可莫错失时机,英雄,应劫而生。”

    牛不野听了,不由怦然心动。

    天亮了,北城李家作坊,内内外外布满了巡检捕快,这里已经被他们全部封锁了。

    天明后,有早起的邻居发现李家大门上用鲜血涂出一朵巨大的莲花,李员外被剁成八块,零碎的尸体就被钉在大门上,孤零零的一颗头颅摆在花x处,四肢躯干错地钉在各片花瓣上,其状惨不忍睹,不禁唬得魂飞魄散,立即连滚带爬地跑去官府报案了。

    因为事涉教匪,本地又有比他们更高一级的司法衙门,知府衙门一面派人赶往现场,一面赶紧通知了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衙门立即接手此案,派出本司干员前往斟察。夏浔起个大早赶往提刑司衙门听审,恰好听说这桩灭门惨案,于是也随之而来。

    走在李家大院内,眼看着一处处惨不忍睹的场面,夏浔心头一股怒火腾然升起,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受后世大部分武侠小说、电影电视剧的影响,夏浔一直对这个民间组织有着相当良好的印象,当他看到云中岳小说中教会道门的不堪描写,和李连杰的《黄飞鸿》系列电影对白莲教、红灯照的轻鄙,心中还有一些不痛快,可现在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使他对这样的教派帮会产生了强烈的憎恨。

    他们真的是正义的吗?忠于朝廷的统统都是鹰犬,反抗朝廷的统统都是正义的?至少,眼前的一切告诉他,牛不野不是

    想起大门上那朵用血缓成的白莲花,想起李员外七零八落的身体,想起李贵紧紧护在妻子身上死不瞑目的模样,想起他妻子身下流出的那血r模糊刚刚成形的一团,夏浔眼中渐渐冒出怒火。

    他不想再打酱油了,自己老婆的事也得先放一边去。这样的事都不管,他对不起自己身上穿的衣裳、对不起自己每天吃的粮食,他过不了良心这一关

    这件事,他一定要管,那些没人的畜牲,一定要死

    “大人,李家工人辩认,这个人不是李家的佣工,而是大生书铺的伙计,叫姚皓轩。”

    “大人,这里找到一张沾了血的订货单子。”

    “大人,大人,李家公子……李家公子李维,还有气儿”

    正沉着脸的曹大人和夏浔听了精神一振,同时抬起头来……

    曹其根、夏浔等人匆匆赶进李家客厅,忤作正在厅里收敛尸体,所有的尸体都先集中到了客厅来,再准备装车运走,这些尸体都是要送进忤作房的。没有定案之前,这些尸体就是物证,不能发还本家。

    如今正是夏天,尸体容易腐烂,运回去之后,他们还得用石灰等防腐材料做一下处理。结果在清理尸体时,有个老忤作意外地发现李家少爷还有气息,便赶紧一面施救,一面报告了大人。

    李维重病缠身,早就半死不活,被拖进客厅后又惊又吓,吐血昏厥过去,因为气息微弱至极,被他的娘子误以为气绝,一番哭喊,连牛不野等人也信了。等到牛不野下令杀尽李家一家人时,那凶手先在李维身上刺了一刀,晕死过去的李维全无反应,随即王一元不约而至,又分了他们的神,大家便直接把李维当成一个死人了。

    实际上李维本来是晕厥的,反倒因为被刺了那一刀,神志稍稍清醒过来,只是他久病体弱,所谓清醒也只是微有呼吸,神志一阵清楚一阵糊涂,身体上更无力做出什么反应。等到牛不野和王一元对答完毕,处死李家一家人,开始翻箱倒柜搜刮钱财时,他便幸运地逃过一劫。

    官府差人赶到时,他已经又晕厥了过去,此时才刚刚清醒了些。曹其根也顾不得他一身的血腥,急急赶到他的面前,蹲下去追问道:“凶手是谁,李公子,你可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快告诉我”

    李维眼神涣散,神情茫然,对他的话全无反应,曹其根急道:“郎中呢,快找郎中。”

    夏浔在李维面前缓缓蹲了下来,用缓慢而清晰的声音,对着他的耳朵一字字说道:“李公子,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尽量的告诉我们,哪怕只有一句话,也许就能帮助我们抓住凶手,为你全家报仇”

    李维的眼神亮了一下,忽然挺动了一下身子,艰涩地道:“牛……牛不野……”

    “牛不野?”

    曹其根和夏浔对视了一眼,目光凛然。看现场情形,他们就知道这是白莲教徒对李员外的报复,但是却并未想到牛不野本人竟然还未逃离济南,竟是他一手策划了本案。曹其根紧张地问道:“是曹其根亲自带人来的,多少人?”

    “金……金刚……”

    第178章 线索

    李维没有听讲他的话,他努力地回忆着,他是被那一刀给刺醒的,但他当时业已神志不清,现在回想起来,连那些人说了些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他只觉得其中有一个人说话口音不像是人,喘息半晌,他又说道:“后来……又有人……来……,外地……口音……夏浔双眼微微一眯,沉声问道:“是哪里口音?”

    李维的嘴唇翕合着,半晌没有作答,他从小体弱多病,很少接触外人,他能听得出那人不是山东口音就不错了,可他根本不熟悉外省各的口音方音,无从比较,又哪里知道那人说的是何方口音?

    曹其根急了,吼道:“李公子,你还知道些什么,说出来,全都说出来,本官一定抓住凶手,为你全家报仇。你若不说,我们可无从下手了!”

    夏浔摆摆手,制止了急得跳脚的曹大人,改变了问话:“好了,不要管他的口音了,你能想起什么,就说什么,哪怕只有一句,只有一个词,李公子,撑住。”

    弥留之际的李公子眼珠动了一下,又喃喃地道:“金刚……王金刚……初次相见,共谋大……业……”

    夏浔忍不住问道:“李公子,你说的是金刚?金刚王,王金刚,还是……王金刚奴?”

    曹大人吓了一跳:“不是吧,那个造反的钦犯真的跑到我们山东来了?”

    李公子的眼珠又亮了一下,然后黯淡下去……他已气绝了……

    夏浔神情黯然,沉默半晌,轻轻放开了李维枯瘦冰凉的手。

    曹其根忍不住问道:“杨大人,真的会是陕西的金刚奴逃到此地来了么?”

    夏浔摇摇头道:“不,他说的也许是金刚、金刚王,也许就是王金刚奴。这些在教的人所起的绰号大多如此,李公子语焉不详,已经很难确定了,不过,他说初次相见,又说外地口音这个人应该刚到济南不过几天功夫,我看……他说金刚奴的可能也极大。”

    易嘉逸听了忍不道:“杨大人,只怕未必吧。在这里住上一年两年,外地口音仍然是外地口音除非是小孩子,否则很难改过来的。再说他提到的是金刚,又或许是金刚王,王金刚……却不一定是金刚奴。据本官所知,牛不野麾下就有四大金刚,其他地方的教匪中也未必就没有在教匪中,—以金刚,佛、王为绰号的多如牛毛硬指是王金刚奴,未免有些牵强。”

    夏浔瞥了他一眼道:“牛不野现在是朝廷通缉的要犯……旁人唯恐避之不及,谁会上赶着去找他?除非情形比他更加狼狈,急于借助他人力量的人,如此饥不择食者,除了王金刚奴还能有谁?我说此人极有可能就是金刚奴,就是据此判断。

    易嘉逸听了不禁语塞。

    夏浔又道:“我说此人很可能刚到济南,却也不是因为他的外地口音,而是因为他是此时才找上牛不野。牛不野以前另有公开身份,但是教匪中人凭借切口暗号,如果想联系他,一定找得到他,何至于昨晚才与他相见?因此我猜测此人应该是刚到济南,而且猜到牛不野有可能对举告的李员外进行报复,夜间在附近守着,这才与他取得了联系。”

    曹大人的脸色很难看,谁也不愿意往自己身上揽事儿,尤其是如今朝廷通辑的谋反钦犯,如果说他在自己辖内,抓到了固然是大功一件,抓不到却不免连自己破获济南教匪的功劳也一举抹杀了。但是夏浔的分析他又反驳不得。

    夏浔笑了笑,又道:“大人,下官方才的分析,未必是对的,或许只是下官一厢情愿的想法。咱们若是先已确定了这个王金刚就是金刚奴,万一判断失误,反而放纵了真正的恶人。依下官看,咱们可以把怀疑此人是金刚奴的想法搁在心里,查的时候,却不必局限于这个范围。”

    曹大人听了神色这才缓和下来,问道:“那依杨大人之见该怎么做?”

    夏浔道:“此人应该是刚来济南府,这一点应该可以确定,而他的口音,我们不应该只锁定此人必定是王金刚奴,必定是陕西口音。只要是外地口音,都要查查,毕竟李维公子也是语焉不详的。”

    曹大人是从吏目、刑房、经历、巡检、推官、判官一路升上来的官儿,在刑狱方面,本来就是经验丰富的老手,方才只是因为关心则乱,急于撇清自己,现在见夏浔并不主张认定王金刚奴已逃来山东,他的神智也清晰起来。

    他扫了一眼厅中众差人,厉声吩咐道:“李家公子曾经苏醒的事,不得对人泄露一字。此案涉及白莲教匪,案情重大,在未查缉清楚之前,李家现场一切情形,概不得与闲杂人等乃至死者家属亲眷们提起,如有泄露,以通匪论处!

    众人凛然,纷纷称命。

    曹大人又道:“易嘉逸,立即行布政使衙门、都指挥使衙门,严格巡察,严格盘查所有离开济南城的人,但有与牛不野形貌相似者,至少五查方可过关!”

    “遵命!”

    易嘉逸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小东和邻家阿庆嫂子相约出门,去了一趟香铺子。

    这家香铺在阳谷县开了才一年多,此铺所卖桂花油以及其他一切香料,原料都取自苏州,制法精妙,为其他香铺所不能,所以很快打出了名声。

    那时节的店铺最重质量,因为那时节的经营环境不需要铺天盖地的广告,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你的货物确有独到之处,客人自然趋之若鹜,想到处打广告也没那个条件,你试试全国各地贴小报搞演讲试试,不让官府逮起来才怪。

    就拿这家香铺所售的安息香来说,香中细蔑要先埋在土中三年,然后才取出削制,因为焚香时绝少灰尘,也没有竹木之气,只有氤氲馥郁的香气,别人家不下这样的功夫,就绝对没有这样的效果,一家用过,自然口口相传,名声就打响了。

    只不过质量好价钱自然就贵,也只有西门庆这样家境殷厚的人家才用得起,两个妇人买了几瓶桂花油、安息香,看看时辰还早,也不忙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