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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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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锐随便挑了一家进去,买了一个床单,一条毛巾,还想再买个毛巾被的,可身上只剩了不到二十元。肖锐只能拿上这些东西出来,掉了头骑回了学校。

    到了门口,李大爷一看到肖锐就乐了,“怎麽又回来了,不是说回家去了吗,我还正准备把门关了到楼上守著马青呢,那孩子一病就吐,厉害著呢,去年冬天发高烧,三天没退下来,校医也没办法了,後来还是我让我老伴把他带回家养了两天才好了,还不都怪学校放假了把这楼的暖气停了才弄的?”

    肖锐对著大爷打了个哈哈,没做停留,三步并做两步,一口气冲上了六楼,还没跑到马青的门口, 在楼道里就能听到马青呕吐的声音,一声接著一声,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似的,听得人直愀心。

    肖锐站在门口好半天,悄悄地听著里面的动静,等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门。房间里没有开灯,里面暗暗的,隐隐约约能看到马青趴在床边,一只手紧紧拉著上铺的床沿,固定著身体,另一只扶著那条伤腿,原本绑著的木条不知什麽时候已经解开了,整个人呈现出了一幅怪异的姿式努力地保持著平衡,而身体则随著嘴里不停地干呕一抽一抽。

    肖锐吓了一跳,随手开了灯。“马青,你怎麽了?”

    看到骤然亮起来的灯光,还有肖锐一脸惊呆了的目光,马青的身体一僵,抓著栏杆的手一下子松了下来,又快速地搭到了脸上,整个人也随即瘫到了床上。

    “马青。”肖锐愣了一会儿悄悄走过去坐床上,想把马青那只手拉起来,可那只手死死地挣著,指甲狠狠地抠进了r里。

    其实拉不拉起来都一样,那脸上不多的绝不是刚刚淌下来的东西顺著鼻翼一点点湿润著脸庞,马青的手还在掩饰著,手紧紧地压著眼睛,麽指还一下一下地扫著眼角,如果碰到了肖锐的指头,毫不迟疑的整只手的力量都用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肖锐不敢再拉,只是把那条刚买的手巾搭在马青脸上,看著马青的紧紧抓住毛巾连整张脸也捂了起来。肖锐的心似乎也被冲湿了好大一片,心里酸酸的。

    肖锐真没想到马青会哭,马青就没给过他也会哭的形象,马青总是嘻皮笑脸的,嘴巴像刀子,不把人割下二两r来不会称心,永远吃不得亏,你打他一拳他非要还回一脚来,似乎再大的事到他跟前也就跟没事一样,就像今天下午那些让肖锐目瞪口呆的场面,马青似乎连委屈都不委屈,难受都不难受,那颗心就不像是个r长的,现在他算明白了。

    马青那是在装。

    肖锐静静地坐著,看著马青,看著马青用一条毛巾就想要藏起来的伤心、难过,他不知道除了这些,他还藏起了什麽,如果说前几十分锺他还为马青的厚颜无耻而不屑,现在那些鄙薄那些敌视已随著马青想要藏起来的眼泪冲淡了。

    回头看看那个已经拔掉了还有半瓶子的药水的针头,肖锐尽量放低了声音,好把自己有些发抖的声音掩饰掉。“马青,没事了,今晚上我在这陪你,哪里不舒服你一定要说。”

    听了肖锐的话,马青一下把脸转向了床里,整个身子抖动了起来。

    马青这个样子,让肖锐一下变得举足无措,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马青,刚想把马青搂起来,马青突然坐起来,推了一把肖锐,自己往床边一趴,因为手没有拉著上面的栏杆,身体的重量全都落到了右腿上,马青惨叫了一声,可顾不得那麽多又趴在床边吐了起来。

    肖锐看了看那个又回到原位的搪瓷盆子,其实并没太多的东西吐出来,那盆里已经差不多是马青肚子里所有的容量,现在往外喷的差不多全是清水,很少,可就这一点点都让马青呕得身体直抽搐。

    肖锐急了一把抱起马青,“咱们去医院,别再耽搁了。”

    “不。”马青吼了起来,手‘叭叭’地在肖锐背上打著。“妈的,快放我下来。”

    “你他妈的想死啊!”肖锐嗓门大得惊人,他真的快吓晕了,马青的诊状和种种表现很有可能是药物过敏了。光想想就能让他发疯,自己还不是医生呢,真要弄个医疗事故,他也甭活了。

    “我没事,针也没事,我这是老毛病了,我一打针就肚子痛,肚子一痛就得吃东西,吃了东西再吐,从小就这样,快把我放下来。”马青急吼吼地喊著才把肖锐已经迈出门的步子停了下来。

    “真的?”

    “真的,回回这样,看过多少次一直这样,医生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说有可能是心理上的。”

    半信半疑地把马青放回床上,肖锐把了把马青的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看马青身上也没有什麽异状,没有咳嗽,也没有气喘,刚才吓得差点蹦出来的心脏才算重新回了位。

    重新安静下来的两个人都有点尴尬,肖锐看了看马青,马青别著头闭著眼对著墙,肖锐慢慢把手放在马青肚子上揉了起来。

    揉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锺,肖锐看到马青没有再吐,重新下了楼去诊所换了个针头回来把针给马青扎上,速度调到最慢,又把刚买的一个暖水带装满了热水放在马青肚子上,这样似乎挺有效,刚开始马青还有一点作呕,慢慢的直到点滴滴完马青也没再吐。

    打完了针,马青躺在那里一直没动静,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睡著了,肖锐也没管他,先打了个电话回家给他妈妈说在同学家住一晚,然後把对面的床上的铺盖打开铺好,躺上去不到几分锺就睡著了。

    马青是差不多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一晚上大睁著眼睡不著,东想想西想想,东看看西看看,肖锐睡得沈,中间马青还挣扎著上了一趟厕所,短短的五十米,马青折腾了得有一个小时,回到床上直到天快亮才睡过去,没想到就熬到了这个点,往昨晚肖锐睡觉的床上一看,那里已经没有人,床铺重新打好放在了床角,就好像没人在这睡过一样。

    肖锐已经走了?

    马青的心不知怎麽就凉了半截,虽说从那天在肖锐家开始马青就把肖锐拉进了黑名单,对於那种直高气昂的人马青向来的原则是我比你更牛,从肖锐家回来,他自己也想不通他为什麽要跟肖锐上床,也许是工作丢了心里烦闷,也许真的有点寂寞了,也许肖锐是他喜欢的那种型,高大帅气再加上一点强势,也许是因为肖锐为他要了第二碗面,後来又返回头来找他了,更也许是肖锐把他带回家不像他以前在酒吧碰到人,三句话後就直奔主题,肖锐给了一个床一个能睡觉的地方,总之,那个晚上他晕了,然後做了,然後把肖锐看穿了。可肖锐昨天不管怎麽说来了,还帮了他,用脚後跟想他也知道肖锐不可能有第六感,一定是锥子把他来的,但马青的心昨天晚上还真的是暖暖的。

    抬头看了看昨天为了挂著吊瓶肖锐斡的那个小钩子,还好好地挂在那里,可别的,瓶子,饭盒什麽都不见了。

    马青重新闭上眼睛,什麽也不想,静静地等著身上的阳光从头顶移到了脚头,时间过得真慢啊?没有什麽人进来,也没有什麽声音进来,整个世界就像静止了一样,他知道自己不该寄太多希望的,哪一次不是这样,希望到最後只能是背後的刀子,狠狠地给他来这麽一下,他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能好,上次躺了二十天,这次才不过六天,就弄成这样,剩下的日子该怎麽熬。

    如果肖锐忘了给门口的李大爷说一声,自己该怎麽办,是拖著烂腿下去,让腿一点点坏掉,还是干脆躺在这里等死。

    又躺了一会儿,马青努力挣扎著坐起来,他知道那天肖锐的母亲说的不错,他的腿不是小毛病,骨折,冻伤,几个原因合在一起的旧伤,只要有点外伤就会复发。看了看地上扔的那两截小木g,马青弯下腰把它们拾了起来,重新把它们绑在腿上,马青把腿搬下去,试著站了起来,还没等身体整个立起来,马青就一阵恶心差点没晕了过去。

    两天没有进食,昨天还把仅吃的那点东西吐了,身上早就虚的承担不了一点点重量了。马青靠在床边喘著粗气,手紧紧的拉著床沿,看到外面的天慢慢黑了下去,这一天又这麽快过去了,马青鼻子酸了,眼睛潮了,看到床角有一个玻璃片,好像是上次赵明摔掉他的杯子的残片。

    马青缓缓把身子挪到地上,坐了下去,手慢慢地伸了过去,刚摸到碎片还没等抓起来,,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跑的飞快,接著门‘呯’一下子撞开了。

    “马青,对不起我来晚了。”

    14

    肖锐一身大汗的冲了进来,手里还拿著大包小包的东西,远远地闻过去,一股中药的味道。

    马青的手松了,快速地撤了回来,眼睛拼命地眨著想把眼睛里的那点东西藏回去,可是已经太晚了。

    肖锐蹲了下来,默默地看著马青,拣起那块玻璃扔到门外面去了,然後慢慢地把手盖在了马青的眼睛上。

    “对不起,有点事耽误了。”

    马青静静地等了大约一分锺,突然一把挥开肖锐的手,刚才那点被遗忘被遗弃的伤感迅速地轮回了一圈,脸上已经什麽东西都看不出来了,表情也冷清了下来。

    “不用对不起,你不需要管我,我也不需要你负责任,咱们当初说好的,试试就是试试,是我先找上你的,打架也是我先挑衅的,我死也好,活也好,都没你什麽事。”

    肖锐沈默了,低著头半天不说话。看到马青腿上那两个木条又重新绑上了,一把抓过马青的腿,就要把那个木条拆掉。

    马青一巴掌把肖锐的手打开:

    “滚,不要你管我,你妈的闲得没事干的话,逛酒吧打炮爱干什麽干什麽去,老子不需要你在这里假腥腥。”

    肖锐用力地按住那两只似乎永远不会安分的手,把它们死死地压在了地上。

    “马青,你听我说,我没那麽大的同情心,也不是闲得没事干,想不想是你的事,该不该是我的事,告诉你,管你绝不是假腥腥,今天一大早,我就回家拿了钥匙,我们家在离这七八站路的医院家属院里还有一套房,那里什麽都有,离医院也近,上药熬药都方便,你可以考虑跟我搬出去,我可以照顾到你好为止。这药是我按那天我妈的配方给你熬的,我来这麽晚就是因为时间耽误在熬药上了,你要是不想要你的腿尽管就在这里耗著,爱咋样就咋样,想怎麽横就怎麽横,如果愿意,现在收拾东西跟我走……”

    肖锐抓著马青的下巴硬把马青歪著脖子横在一边的脸转了过来,“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一次机会,去还是不去,赶紧拿主意。”

    马青狠狠地瞪著肖锐,如果目光能变成刀子,他真想从那张脸上面割下二两r来。

    “滚。”马青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然後再不发一言地闭上了眼睛。

    听到旁边的人奚奚索索收拾著东西,然後是脚步声,最後门“呯”的一声关上了。

    走了,走了,又走了。

    心里如针扎一样,马青一下睁开了眼睛。

    “不想我走就别硬撑著。”肖锐抿著嘴一脸快憋不住笑的样子,站在门口,手还抓著门把手。

    马青咬了咬嘴唇定定地看著肖锐,“肖锐,听著,今天你让我跟你走,我就会缠上你的,到时候你可别後悔。”马青说完慢慢撑起了身体坐回了床上。

    “想也别想。”肖锐把东西往马青手里一放,两手一抱把马青抱了起来。

    肖锐家的老房子是旧式的二室一厅,里面东西不多,因为以前一直是租出去的,该有的还都有。

    把马青安排到主卧的床上,肖锐把马青的腿先用药上好了,然後端来一个点滴架子,再把昨天那种消炎药水给马青挂上了。

    “你们家到还真像个医院,什麽东西都有。”马青恓笑了一句。

    “那是。我爸生前开的诊所就离这里不到二百米,不过现在由我姑姑管著,这房原来一直租出去的,後来因为那边的库房不够用,所以就把这房子用上了。”

    马青噢了一声。

    肖锐指了指旁边那间卧室,“那里面你别进去,里面全是药和一些针剂用品,我姑姑有这房子的钥匙,可能一星期会过来拿一次东西,我已经给她说过了我一个同学在这里暂住,她不常过来,就是来也是打发那个小吴过来搬东西,他们都不是多嘴的人,该你说的你说,不该说的别乱说。”

    见马青躺那里没反应。肖锐皱了皱眉头。“你听到了没有。”

    马青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聋子。’

    第二天一早,肖锐先背著马青到医院里拍了个片子,又做了全身检查,身体上的炎症再挂两天水就没问题了。但是腿的问题有点严重,骨头有裂缝还有点积水而且还感染了,因为当初自我恢复的情况不好,照医生的意思,想要恢复的好先得做手术,手术後估计得在床上躺一个月,完全恢复差不多三个月,就这以後都得非常小心,尤其是冬天要注意保暖,而且以後最好不要干长时间站立的工作。

    这个消息让肖锐和马青两个人都挺吃惊,尤其是马青出来後坐在凳子上半天没有说一句话,一个劲地绞著t恤的边,差点没把布头绞烂了。

    “走吧,听到没有,要先做手术,然後才能打石膏,走,办住院手续去。”肖锐去拉马青,马青拗著身子不动弹。

    “发什麽疯,你真以为你那两根g子就能解决问题了,你以为你是红军过草地呢。”肖锐拽著马青的胳膊就要把马青拽起来。

    “肖肖锐,等………等…等…”马青狠狠地掐著肖锐的两只手,想把它们掰开。

    “等个p啊,现在弄就已经晚了,你早干什麽去了,自己的腿自己不在乎,你还能指望谁啊,你是不是真打算等你那破腿报废了才算完啊。”

    马青低下头,好像在考虑什麽生死的大问题一样,好半天才抬起头,似乎豁出去的样子。

    “那,能不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肖锐想马青肯定是想给他家里人打电话,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马青拨了号码,那边半天没有回应,马青挂了之後,等了几分锺又打了过去,可还是没人接。连打了十几个都没结果,马青呆坐了半晌,突然站起来,单腿蹦著就往门外冲出去。

    c。这疯子!肖锐骂了一句,伸手一抄又把马青抄了回来。

    “干什麽?你丫的到底想要干什麽”肖锐的脸上冷得能刮下霜来,抢过手机一看,那上面拨出去的号码竟然是锥子的。

    他们俩还真是亲如一家人了。

    肖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p股坐下来。

    “马青,手术费我来想办法,问锥子借,问我借一个道理,你的腿不能拖了,马上住院听到没有。”

    马青低著头拼命的摇头,突然眼泪涌出来了,一串串的往下掉。

    15

    马青的手术是第三天做的,马青没有问肖锐的钱哪来的,肖锐也没提。只是马青刚出了手术室,就非常严肃地告诉肖锐:这钱,我尽快还。肖锐点了点头。

    其实肖锐爸爸去世前,给肖瑾肖锐都准备了一笔留学的经费,不多,但一直由他们自己掌握著,肖妈妈说得让他们提前学会理财,多的不要,每年能递增5%就行了,干了什麽,用了什麽,做了什麽投资,她并不干涉,但得每年得做出详细的年报,得知道去处。肖锐的钱一直放在股市上,进出的频率很低,这些年收益还算可以,稳稳超出了5%。马青住院的费用不算大,但也是个不小的缺口,肖锐卖掉了一部分股票之後,就在想著该怎麽补上这一块。

    马青打上石膏出院後,肖锐就把马青搬回了那套房子,平时两人的话很少,要是肖锐不开口,马青基本上不说话,两个人一人一间屋子,肖锐在卧室的书桌上看书,马青在客厅躺在沙发上看著那台小小的二十一寸小电视,什麽节目都能看,看到高兴处自己笑得嘎嘎的也没人搭理他。到了点肖锐会做饭。肖锐做饭是几年前就会的,因为他爸他妈常值班,肖瑾还小,他的水平不高也就仅仅能喂饱他们兄妹俩的肚子。

    可马青并不是喂饱肚子就行了,手术刚完,而且以前马青亏得太多,医生交待了得多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肖锐就每天乌j汤,骨头汤,再找来些食谱照著做,好吃不好吃是一回事,花样倒挺多,反正只要是吃的东西马青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填到肚子里去。

    肖锐这就算是和马青住一起了。不过仅仅是白天,晚上他会赶回去睡觉,生怕他妈妈起疑心。这一段时间谎称和同学去了外地,肖妈妈倒也没问什麽,原本她的工作就不是常规的时间,以前值夜班一天看不到儿子也是常事。

    马青恢复的很快,除了石膏腿不能动弹,肖锐给他弄了根拐杖,架著单腿蹦蹦跳跳倒也轻便自如。他现在唯一依赖肖锐的地方,也就是一日三餐和洗澡。

    一日三餐没什麽,洗澡也不困难,除了最开始两天,俩人都有几分别扭,看著对方的身体都有一些不自在,看的多了也就那麽回事。现在在肖锐和马青眼里,他们是真正的同性,眼睛里起不来任何波澜的同性。

    差不多快开学的一天,肖锐早上一过来,从外面带了稀饭和包子,看到马青三口两口吃完,就开了电视,坐到一边默不做声地看起电视来,肖锐没有回他常呆的卧室,突然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马青抬了头,静静地看著肖锐,心里不由得七上八下。

    “马青,那个……”肖锐还没说出来要说什麽,马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