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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部分

宫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她对叶十一说:“父后留了王鲧。这些天,他可能会留在昭阳宫陪伴父后。”那个时候,叶十一的政治嗅觉还不敏锐,因此并不以为意,“嗯”了一声就算丢开了。

    晚些时候,公主就在显德殿和叶十一一起用晚膳。

    席间,永安公主毫无征兆的问了一句:“明天赵大人要离开上都,你要不要去见她一面,为她送一送行呢?”

    “你说什么?”叶十一停了手里的银箸问。他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公主喝完了面前一小碗汤,从宫侍手里接过一张雪白的帕子拭了嘴。随手将那帕子一丢,从容说道:“我是说赵瑟赵大人,她前一阵子被母皇授了大行台尚书令、金陵留守的官职,明天就会启程前往南京。你们毕竟……中原之战,是你们一起打的。如今她要走,你想出宫去送送她,也是可以的。”

    叶十一沉默了,半天他才不无自嘲地道:“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她?”

    公主“唔”了一声,倒也没有再劝劝什么的。

    稍后,宫侍奉上香茶。因为这一天并不是月中十三到十八东宫诸位君上独享帷幕的日子,所以司设内官也在晚膳之后领着十几宫侍捧着托盘奉上后宫侍寝用的红头签。永安公主扫了一眼,并没有去翻。她以盖碗拨弄着茶叶,垂着眼睛吩咐道:“撤了吧,今晚在君上这里安置。”

    然而第二日清早,叶十一就改变了主意,他又打算去见赵瑟了。公主对于他的反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了问宫侍时辰。

    她说:“时间倒也来得及。那就微服出宫吧,不然摆起驾来也是麻烦,明天言官还要有罗嗦。哦,侍卫还是要带的。我晓得你的身手,但也不能大意。你不喜欢,让他们远远跟着也就是了。”

    ……

    宣华三十一年二月初四,新近成为赵氏族长的大行台尚书令赵瑟正式离开上都,启程前往南都金陵。

    帝都的权贵、朝廷的文武百官、还有赵氏的家臣全部都聚集到渭河岸边替他送行。皇帝陛下也特别派了身边的尚宫女官崔莺莺前来赐酒壮行,以为荣宠。

    “赵夫人一路顺风!”

    尽管赵瑟还没有确立婚姻,但在上都,在名利场上,她已经被称作是赵夫人了。这不能不令人感到唏嘘。然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权力场上关于这件事另有规则,是不以世俗的习惯为依据的。

    因为送行的人太多,时间已经耗到很晚了。赵瑟不欲再加耽搁,喝了酒便向众人告辞,登车启程了。

    一行人在午后时分到达渭河渡口,早有家人调动好了楼船,安顿人马车辆分批上船。

    五音扶着赵瑟下了车,拿出帕子给赵瑟拭去额上薄汗,从旁边侍奴手里接过热茶,递了上去道:“小姐,喝口水吧。您吃点东西再上船?不然一会儿您又晕船!。”

    正好西楼从后面下了轿,闻言也道:“正是,瑟儿你晕船晕得厉害,一会儿开了船必然什么胃口都没有。哎,何苦非要坐船呢?”

    赵瑟便笑着道:“去金陵还是水路快,如今的局势紧张,路上再也不能拖了。何况陆上要经过河y也不安全。这次的楼船是新造的,好很多,等我陪你沿途看风景。”

    正在说话间,侍儿领这着一个青衣奴仆走了过来。那奴仆双目下垂,走起路来大腿不动小腿动,一望就知道是内庭出来的宫侍。赵瑟脸上的笑便淡了。

    那青衣奴仆到赵瑟身前躬身为礼:“赵夫人,我家主人请您一晤。”

    赵瑟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座小小的江亭,叶十一站在那里,四五个奚奴四周围着他。

    “不见!”赵瑟断然道。她转向西楼,对他说:“你这也不管不管,什么人都能给带过来了。”

    江亭中叶十一大约觉察了赵瑟的态度,突然间推开了面前的奚奴,从他们之中突围而出。只一个纵身,他就落在了赵瑟的身前。

    “瑟儿……”他伸手去拉她。

    赵瑟径直越过他,脚步踏上渡口与楼船之间隔板。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错身而过的时候,她对他说。

    对叶十一而言,这话无疑就是一板砖。

    任谁挨了这么一板砖都是要情绪低落的。于是,叶十一的情绪低落起来。东宫一片愁云惨淡,甚至于高位的内官都不禁向公主发出了抱怨。

    或许是永安公主打算讨她心爱的夫君欢心,宣华三十一年二月二十四,神策军大阅兵马时,永安公主携了永安君一起驾临。

    刀枪如林,旗帜如海。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二十万神策军组成的大阵在令旗的指挥下变化万端,万岁之声不绝于耳。旌麾所指,投鞭断流。即便是叶十一,也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精锐之师。

    公主无疑也是满意的。她和叶十一并肩站在红罗伞下,对他说:“人说关东出相,关西出将,陕西的黄土埋皇上。这支军队全部招募自关西,耗费了我大郑十年光y,无量财货。十一郎,你看凭着这支军队重定天下,中兴大郑是有可能的吧。”

    叶十一不置可否。

    公主便继续说道:“昨天,轻飏郡主在彭城称帝,河y王氏反了。”

    叶十一点了点头,之后很认真地问道:“那么,需要我出征吗?”

    公主沉默了一阵,缓缓说道:“母皇希望,你在出征之前,我们能有个孩子。”

    叶十一怔住了,下意识说了句很打击人的话:“你生得出来吗?”

    ……

    宣华三十一年二月,河y王氏叛于彭城,天子以永安君叶氏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征伐之。同月,长当君王鲧自缢于昭阳宫偏殿。

    这时,傅铁衣正从他在济州的帅府里走出来。千里驹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动身,昼夜兼程,大约能赶到赵瑟的船队离开济宁前到达运河渡口,和她见上一面。傅铁衣从亲卫手里接过马鞭,正待上马,便见一个军校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那小校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报道:“禀报大帅,倭寇突袭莱州,登莱两州与周边十数岛屿全部陷落。”紧接着,王氏作乱徐州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傅铁衣用力按了按马鞍,终究丢了马鞭,转身便往回走。

    “传令诸军准备出战,另外,叫万将军来。”

    这样,傅铁衣终于和赵瑟失之交臂。傅铁衣的部下万将军揣着他的亲笔信一路猛追,好不容易赶上赵瑟的船队时,他们已经到达金陵城下了。

    万将军献上傅铁衣的书信,审视着赵瑟的神色问道:“王氏作乱,大帅问夫人,该当何去何从。”

    赵瑟什么表情没有,只说了四个字:“吊民伐罪。”

    先入长安者死无葬身之地。

    沉沦

    宣华三十一年,以轻飏郡主李珦彭城称帝,河y王氏举兵从逆为开端,北庭节度使杨则正、河东曹氏余孽曹秋何、东南海寇,以及隐于荆襄的元元、朱升等草莽先后起事,向大郑王朝举起了叛旗。

    彭城地处南北交界,北国锁钥,南国门户,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王氏以此为基础,北伐中原;北庭节度使处河东之上,兵锋直指制胜关中的陇右;曹秋何据登、莱二州及周边岛屿,与东南海上的倭寇相勾结,为祸海上乃至于大运河一线,朝廷粮饷转运常为之所截。元元、朱升起事于荆州,上图襄阳、下窥武昌。一时之间,风云突变,竟有了亡天下的迹象。

    后世悉以为,大郑王朝之所以在宣华三十一年到三十三年的时候还能勉强维持着形式上的统一,没有土崩瓦解,底于危亡,完全是因为叶十一像一只猎犬一样不知疲倦地奔跑于大郑漫长而漏d百出的烽火线上。由于他在努力,大郑军队在战场上的胜利率达到了可怕的七成,这甚至于使得大郑王朝的政治统治在宣华三十二年到宣华三十三年间出现了相当具有迷惑性的回光返照。

    而唯有江南,依托江淮一体的防御体系,凭借长江天堑,始终没有受到中原战火的波及。在赵、秦、周三大世家的经营之下,愈加富足安泰。

    宣华三十二年的金陵,仍然是一派繁华的景象。

    江南三月,桃红柳绿,草长莺飞,杂树生花,乃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时节。

    金陵城外,一户姓罗的人家张灯结彩,宾客盈门。家主人披红挂彩,满脸喜色地站在门口迎客。

    这一天,是罗家小儿子出门子傢人的日子。

    罗家的亲戚朋友们坐在席面上,谈起这门亲事,都是“嚯”、“嚯”地直翘大拇指,齐声称赞罗家祖上有德,走了狗屎运了,竟巴结上这么一门贵亲。

    说到罗家小子要傢的这主人,可是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竟是咱们金陵城的留守大人!知道吗?人家那可是赵氏的族长夫人,云朵儿上面的人物。咱们祖祖辈辈,哪一代上有恁大福气的男人能傢得进如此之高门第的人家么?罗大娘诶,您老人家这算是有福了。隔壁祝家庄只一个小子费了牛劲才混上周小姐身边的侍奴,衙门的差役老爷上门时就笑成了花。这回您儿子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赵府里的相公,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上门催捐?可见生儿子啊,他在精不在多。管用的一个就够,不管用的再多都是扔货!

    哎,说到这个,你们知道这罗家小子是怎么把赵大人勾引到手的吗?我听说啊,这月十五的时候,罗家老爹带着儿子们进城里逛夫子庙,午间在一个馄饨摊子上吃馄饨。正好咱们留守大人微服私访也吃馄饨。脸对脸坐着,一抬头就对上眼了。然后第二天管家就拿了明晃晃一匣银锭子来提亲呢,还有好多绸缎啊布匹啊。罗大娘乐得都厥过去了。

    这么说,以后咱们也得带着家里的小子们多往外面逛逛。听说咱们留守大人可是位风流夫人,到金陵这才一年吧,光正正经经使轿子抬进后宅的侧侍就有十七八个。嗬,到底是大家风范。咱家小子长得也不丑,运气好的话指不定也能碰上了呢。

    众人议论间,一阵鼓乐喧腾,接亲的队伍已然到了大门口。两队高头大马,四人抬的喜轿,全套的鼓乐班子,一器一物莫不华美。众人一拥而出,眼睛亮闪闪地围着看热闹。啧啧有声地称赞:果然不愧是高门大族之家,比前一阵方圆百十里的首富方大户家正取还要鲜亮。殊不知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凡婚取之事自有嘉礼雅乐,只有寻常纳侍方才会借用这等民风乡俗来接新人。

    赵氏府上跟着喜轿前来的提调大管事进得门来,朝罗大娘夫妇揖了揖,道:“吉时已到,大娘请新郎伴出来上轿吧。”

    罗大娘没口答应,走到罗家小郎君阁室外,隔着门催促道:“七郎,时辰到了,动身吧。”

    屋里便有人答应了一声。紧接着,房门从里面推开。一个十七八岁、通身花团锦簇喜服的男子走出来。两个小侍奴后面一左一右的跟着,旁边一个教引师傅替他打着折扇遮住半边面颊。

    罗家七郎名唤罗汝林。自罗大娘与赵家签了傢书,赵家便派来了这位教引师傅和两个小奴。专辟一间房舍作为罗七郎的阁室,由教引师傅教导府中礼仪规矩,父母兄弟都不得相见,连饮食都是由那两个小奴端进去用的。

    这时,罗汝林由教引师傅引着拜倒在罗大娘夫妇身前,叩了三个头。这便是还了父母的养育之恩,自此以后,只有细君夫人,再无父母兄弟。

    罗汝林叩完头上轿,鞭炮噼啪作响,锣鼓唢呐震天似地吹奏出喜洋洋的调子。一时起了轿,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护院跟在轿后一路洒铜钱,孩童哄地追跑着去捡。

    轿子一路进了金陵城,敲敲打打地抬到赵府的后门便渐渐停了。罗汝悄悄将轿帘掀开食指宽窄的一条缝隙,偷眼观瞧。只见赵府的乌漆大门顶上挂了红绸结的团花,两旁灯笼也换成了红色。门首候着十七八个管事家人,轿子一到便拥了上来。当即便有四个黑衣的家人换下了红衣的轿夫。

    教引师傅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手一抖忙掩上了帘子。于是摇摇晃晃走了老长一段路,轿子中间又停了一回,再抬起来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光y,才最终落了地。一只手伸进轿子,教引师傅在外面说:“新郎伴,请下轿。”

    他扶着那手出了轿子,见轿夫不知何时已换成了青衣的小厮。站定了,发觉面前是一座镂空穿花的月亮门,两排衣着极是光鲜华丽的侍奴两旁雁翅排开。门里一面屏风,屏风后隐隐约约传来许多男子说话的声音。不知怎的,他心咚咚跳得厉害,手心都攥出了汗。

    当前的侍奴高人报道:“新人到,点火。”

    霎时间,侍奴自两侧鱼贯而前。教引师傅牵着他,跟着往里走。他紧张极了,也不敢抬头,只盯着地上的青砖往前走。绕过屏风,跨过火焰燃得老高地火盆。深一脚浅一脚,腿软得几乎一软要跪倒了,才停了下来。他偷眼观瞧,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座花厅的阶下。厅上坐着一位高贵温文的公子,许许多多的华服男子站在他身后小声地议论。他们都结了发,大约都是夫人的相公们。

    这时,便见阶下走下一个侍儿,自教引师傅手中接过他的手。教引师傅道:“灵犀小哥多照应则个。”那侍儿便笑道:“师傅放心。”

    他被簇拥着进得厅中,两旁有人高声道:“新郎伴给公子磕头!”于是便有一个侍奴放了拜垫在罗汝林面前。他便知道座上这位公子便是教习师傅所说的霍氏公子,夫人的侧夫。因为知道那是出身于周氏的高贵公子,他心中更是忐忑,战战兢兢的跪下叩了三个头。

    霍公子亲自扶了他起来,说道:“不要多礼了。”接着便让给看座,慢慢地与他说话。公子的态度很和蔼,他紧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去。

    不一刻,摆上晚膳来。他见一屋子人便只有自己和霍西楼坐在桌旁,其余数十侍郎装束的男子都是站着,不免惶恐,揣度着自己的身份不敢动筷子。

    公子见他要站起来的样子,忙道:“你吃你的。今天你是新人,只管坐着用膳就是。晚些时候,还要伺候夫人。”

    被这样一说,他想起即将到来的d房和将要见面的夫人,不免面耳赤。这一顿晚膳,着实用的是如坐针毡。

    用罢晚膳,听公子唤道:“惜时,夫人那儿空下来了么?”

    便见从屏风后面闪出一个极妖娆的侍郎,笑着答道:“刚见完了会籍太守,这会儿歇下了呢!”

    公子点了点头,指着他道:“那你送新人过去吧。”

    那叫惜时的侍郎便带着他转朱阁,绕绮户,最后进了一处轩敞气派的殿阁。将他交给了一个叫五音的侍儿便走了。五音和十来个侍奴带他到一件屋子里脱了外面的喜服,全身只余一件单衣,才拥着他进了东面暖阁。

    暖阁有些暗,静静地,影影绰绰四面十几个侍奴垂头站着。侧面长长一排铜烛架,三层蜡烛悄无声息地跳动着。灯火照在对面床上,是一个女子侧卧着看书。面容落在书卷的y影里,看不清她的模样。她头发披散下来,长长地委到地面上来。

    他极力回忆那日与她相逢的情景,却只记得她对他说:“你的眼睛挺漂亮。”

    他知道,这就是他的夫人,他托付终身的主人了。他的心情激动起来。仿佛头皮都在战栗。

    五音说:“夫人,公子把新郎伴送来了。”

    夫人“哦”了一声。两边侍奴就开始脱他的单衣,脱下来之后,就让他把手臂背在身后光着身子站在那里。他的脸涨得发烫,几乎要落荒而逃。可是他不敢,教习师傅拿着戒尺教给的他侍寝的规矩。

    “你叫什么?”夫人问他。

    “罗……罗汝林”他结结巴巴地回答。

    “上来吧。”夫人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他松了一口气。

    ……

    夫人只让他伺候了一次,便离开了他的身体。他记着教习师傅教的规矩,翻身下来跪在脚踏上,等着夫人的吩咐。他想夫人定会让留下暖被的,今天总是他第一天傢进门。然而,夫人挥了挥手,就有侍奴给披上单衣,架了他起来。

    那个叫做五音的侍儿把他带到刚才脱衣服的屋子:“时辰还早,新郎伴先歇歇,天亮了奴俾们来伺候您梳洗。”说完就走了。

    他躺在冷冰冰的被子里,心里委屈。总是第一晚,夫人怎么竟不留他过夜?已而他又惶恐起来,或者是他服侍不好?然后,他又用用教习师傅的话安慰自己道:一定不是的,照规矩本也不许在夫人的床上过夜……他回想起方才的快乐,直觉的如飘在云霄般舒畅。于是便盼着明天快些到来。

    “可是,夫人的夫侍这么多……新开的茅房还三天新呢,她总会多宠我些时日的……”他想。

    他一夜都没合眼,窗户上渐渐泛出亮来。他耐着性子躺着。门“吱嘎”一声开了条缝,一个圆圆脸蛋的侍奴溜将进来。侍奴对上他的眼,“啊”地一声,跳到床头,屈了屈膝道:“相公你已经醒了?”他张了张嘴,还没说话。那侍儿就敲了敲自己的头,极自来熟地一路说下去:“嗨,您看我这儿记性。奴俾是贴身伺候您的侍奴,叫七宝……”

    “奴俾伺候你沐了浴,咱们好早点回去。一会儿还好多事呢!”

    七宝一面炒豆子似地说着,一边把他从被子里拉出来。之后便急匆匆地拉着他出了房。外面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几十个小厮洒扫庭除,却一丝响动都没有。他也来不及细看,就跟着七宝穿过了回廊,进了西面的耳房。

    房子热气喧腾,正中一个大木桶,贴着四面墙壁是直上直下地大柜子。一个侍奴指挥遮四五个小厮爬上爬下地取东西。大抵都是些日常使用的衣饰物品。

    七宝麻利地剥了他的单衣鞋袜,推进木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