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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在外面紧拉住门怎么也不开,一直僵持了好一会儿,里面的嚷嚷声终于消失了,齐秦才嘻嘻地笑着,有点疲累地摇摇头,返回了刚才那个房间。 魏刚也跟进来,不认识似的看着这小子,真想不到他居然会这么恶作剧。

    两个人一时语塞,都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房间封闭性很好,寂静得让人难耐,空气中飘浮着一股难闻的混合气味,刺得魏刚直想打喷嚏。今儿这一早,过得实在太无聊了。此刻的魏刚想走又不能走,想玩又没什么可玩的,气得心里直骂娘。齐秦似乎也不耐烦起来,干干地笑着说: 好大哥,要不,给你也叫一个?

    好哇,只要你来我就来。

    你是大哥,你带头。

    大哥算什么,你是领导嘛,领导带了头,群众才有劲头嘛。

    那……我真叫去了?

    齐秦说着,站了起来。

    魏刚连忙摆摆手说:算啦算啦,咱们还是过过嘴瘾,胡侃得了。我且问你,这种事儿,你真做过没有?

    齐秦依旧谑笑着:你说呢?

    你的事儿,我哪里知道。

    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当然是真话。

    那——我先问你,你做过吗?

    想不到皮球又踢了回来,魏刚怔了一下,两个人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6

    不知怎的,齐秦的情绪忽然沮丧起来,定定地望着他说:

    不说这些没轻重的话了,我打听个事儿,听说阎丽雯和韩东新结婚了?

    这个……魏刚恍惚觉得,说这话的时候,齐秦的表情明显地有点异样,只好淡淡地说:这事我也是刚知道,孩子都好几个月了。

    好!好!这样也好!齐秦一连说了几个好,忽地站起来,慢慢踱着步子,语气凝重地说:丽雯是个好女孩,应该有个好结局。不管怎么说,东新也是好样的,能落到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真够幸运了。如果你再见到丽雯,代我向她问个好吧。自从她和广陵离了婚,我还再没见过她的面呢……在魏刚的心目中,齐秦这人一向是急功近利的,说起话来要不神神秘秘,要不故作诙谐,没遮没挡的,从来也没见他这样坦率这样真诚过。这种感情倒真的让魏刚有点感动,也不禁坦诚地说: 这事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你既然提起来,我就再问一句,当年你怎么一夜之间就突然决定和那个张俊瑛结婚了?事到如今,你后悔不后悔,你们俩过得究竟怎么样?

    一阵沉默之后,齐秦的语气愈加y郁起来:

    后悔当然不后悔,我这个人做事从来不后悔的。但是,要说过得怎么样,可就比较难了。如果从表面上看,也许和所有的人家都差不多,既不好也不坏,马马虎虎吧。但是,要从内心深处讲,对于她,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不过就当是一条狗,一直养了许多年,怪熟悉而已。而且,你一点儿也不知道她这个人,要多浅薄有多浅薄,要多俗气有多俗气,我即使陪上头来的一个女人跳次舞,她也会和我吵三天,要不,我怎么会到这种无聊的地方来散心呢? 齐秦的话越来越忧郁,魏刚的心情也愈加沉重起来。但他又实在觉得无话可说,只能极同情地看着他走来走去。正在这种难堪的时候,隔壁的门响了一下,那个女孩已披着散乱的长发下楼去了。那女孩从窗前闪过的时候,魏刚忽然觉得眼睛一热,那不是美琪吗?他一下子走出房间,怔怔地站在楼道里,想喊一声却喊不出口,只好呆呆地目送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楼梯口……这时常中仁也出来了,一边用双手梳理大背头,一边不好意思地笑笑。魏刚忽然觉得心里发堵,独自一个先下了楼。 一直到三个人都坐上车,魏刚的心里依旧闷得慌,绷着脸什么也不想说。齐秦的情绪也很低落,两眼直直地望着前面。只有常中仁情绪饱满,谈笑风生,刚才那倏忽一闪的“不好意思”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据我所知,用不了多长时间,咱们古城就可能会有一个大变故的。两位老弟,我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了,也就是混个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了。你们两位可不一样,你们都还年轻得很哪,政治上可以说前途无量。只要有了权,将来什么事儿做不成?什么女人、什么小姐,车载斗量,要多少有多少。所以,听老哥一句话,一定要抓住这次的机遇,再好好上个台阶,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 看他这样高兴,魏刚心里更来气了,忍不住刺他一句:

    这话老兄就说错了!要说有政治前途,我们俩加起来都不如你一个,你为什么这样贬损自己,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家威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常中仁显然怔住了。

    魏刚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不明摆着的吗?我们俩都是背上刺了字的。我自然不用说,韩家如今已是树倒猢狲散,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了。依我看,咱们实话实说,下一步齐秦也前途堪忧。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咱们古城,人所共知齐秦是单龙泉的人,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你老兄说要有变故,无非是古城换代而已。但是,如果单龙泉将来下了台,或者离开古城,齐秦还能不受牵连? 这话也许说得太露骨了,连开车的齐秦都脸色大变,手抖抖的几乎握不住方向盘,小轿车猛地一抖,把三个人都吓出一身冷汗,魏刚才不管这些呢,依旧含讽带刺地说:

    所以,要说有政治前途,老常其实是最有希望的一个。究其实,你老兄年龄也不算大啦。五十五,还能努一努,你还不到五十五嘛。如果再做点手脚、改改档案什么的,岂不正是提拔重用的黄金年龄? 好,那就借小兄弟吉言吧!

    常中仁几乎恶狠狠地说着,再也不吭气了。

    等常中仁先下了车,齐秦忽然留住魏刚,低低地说:大哥,你刚才说的很对,今儿我找你,本来也是为着这事儿的。那个洗煤厂的事儿,我一定帮你办成,我已经和土地局打过招呼了。不过,你也一定要帮小弟一个忙的。 魏刚在柳林镇办的那个洗煤厂,多征了近十亩地,区土地局不仅要收回这十亩地,还要罚一大笔款。这事老侯已前前后后跑了好长时间,由于齐秦不吐口,始终也摆不平。最近魏刚已死了心,任收任罚由他们了,想不到齐秦竟在这个时候为他开张通行证。他只好表示感谢,同时不解地问: 你这堂堂的大区长,还需要我帮什么忙?

    齐秦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已有了确切消息,马上要来一位新市长了,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在新市长面前美言几句。

    新市长是谁,我怎么能说得上话?

    好吧,这事等到时候再说,不过我相信,你一定说得上话的。

    齐秦神秘地笑笑,便不再说什么了。看他这样子,魏刚也立刻沉下脸说:既然如此,我也向你提个要求。据我所知,最近许多人正在反映单龙泉当年超规划建市政府大楼的问题,我希望到时候你也能摆正立场,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 那当然,该说的话我一定要说!齐秦郑重地点着头。

    齐秦早就听说,新来古城当市长的那个人叫全世昌,只是除了魏刚,他实在找不出别的门路了。

    要说和全世昌的第一次见面,那还是在省委党校念书的时候。他那时念的本来是本科班,但是当时有一个政策,只要交两万元赞助费,跟班学完研究生班课程,考试及格,也可以承认研究生学历,只是必须由北京来的专家组最后评定。齐秦当时已通过自学考试取得了本科学历。两年时间再混个本科当然挺冤的,一咬牙就报了研究生班。有了当年赵广陵替考的经验,测验呀考试呀都不成问题,只是到专家组来评定的时候,才真的有点傻了眼。 专家组一共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这位全世昌。这些人刚刚到校,惊魂未定,有手眼通天的同学已经打听清了他们每个人的来历。一个是留美博士,现在人大任教,一个是研究所的研究员,两个人都是本省籍的。只有这个全世昌比较特殊,据说是博导头衔,却不是纯粹的学院出身,任过大大小小好多职,印象深的是当过南方某投资公司的副总裁,现在是全国某课题组负责人,祖籍嘛也在遥远的云贵川一带,反正和这里一点关系也挂不上。为了确保过关,同学们彻夜研究对策,决定对症下药,各个击破。研究所的那位研究员,自然家境贫寒,只能晓之以利;对于那位留美博士,自然出手阔绰,小恩小利不足以动之,好在此人思想开放,又年轻体壮,省城的娱乐场所多多,小姐们柔情似水,风情万种,柳下惠再生也挡不住诱惑,何况是他?实践证明,这两招都极管用,屡试屡爽,很快敲定了两位“领导”。只是对于这个全世昌,同学们反复地想反复地议,也做了许多试探,却始终毫无效果。红包不收,歌厅不去,自始至终连一顿饭也不吃。此人个子不高,天然鬈曲的头发,一派落拓不羁的样子,看着他,同学们就直发晕,只好听天由命,死猪由着开水烫了……然而最终结果却令他们大喜过望,居然全体一致都过了关 这一次,听说这位全世昌要到古城来任市长,齐秦又多方打听,大家却都对这个谜一样的人物不甚了解,包括一些相当级别的政治元老,都根本没听过他的名字。后来,还是从一个资深记者口里,偶尔听说此人原来是某某大学的毕业生。齐秦当时也没在意,回来之后翻出本地干部花名册研究,才突然惊奇地发现,原来全世昌竟和魏刚是同学! 一阵惊喜过后,齐秦却有点沮丧了。这些年来,他虽然一直竭力巴结魏刚,魏刚对他的印象也很不错。但是自从韩爱国下了台,和魏刚一家的来往日渐稀疏,柳林镇洗煤厂那事儿,侯副区长说了几次,还始终在他手里压着。当然,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既然和魏刚同学,自然和赵广陵也是同学。这些年赵广陵和他总是貌合神离,特别是那个云迪,对他简直毫无好感,岂能不在新领导面前说他的坏话?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但是除了拜托魏刚,齐秦真不知道还能够做些什么。他觉得自己又像当年考研究生时一样,又变成了听天由命、束手无策的“死猪”了?

    春天来了,风刮着黄尘呼啸而来,天地一片昏暗,地上家具上也是浮浮的一层土。几乎每年的春天都是这样,不使劲刮它一两个月,好像万物就醒不过来似的。张俊瑛大概接儿子去了,齐秦坐在清冷又零乱的屋子里,心情也犹如此时的天空一样灰暗。按照他这样的级别这样的位置,早应该雇个保姆了,有许多人家提出来,即使不要钱也愿意来他家当保姆。谁知张俊瑛竟坚决拒绝,宁肯自己忙里忙外,也决不同意小姑娘上门。按她的说法,当官的没个好东西,不看紧点根本不行。看着她那个神经兮兮的样子,齐秦想笑又笑不出来,只好和商业局领导打个招呼,每月除了领工资,再不用张俊瑛上班了。谁知时间一长,老婆又抱怨闷得慌,每天不是跳舞,就是和几个同样闲极无聊的老头、老太打麻将,而且总是出得多入得少,一年下来真不知在这方面也会糟蹋多少钱财的……真没法说,如果当年娶了阎丽雯,哪还会有这么多烦恼呢! 丽雯是美丽的更是温柔的,又极富生活情趣。和丽雯在一起,你会感到生机无限,时间过得飞快。这样勾魂的女人,一辈子难得遇上一两个。特别是她嫣然一笑时那一对很特别的虎牙,更具有很特别的味儿,自从认识丽雯之后他就注意观察,只有类似巩俐这样的美人才有这样的虎牙的。即使她走路时那款款软软的样子,那一双光洁修长的腿,尤其是那两只没有任何瑕疵的同样光洁修长的脚,都极富魅力也极具性感。齐秦有时注意观察,女人们的脚看似千脚一面,其实相差极大,要么臃肿肥硕,要么瘦削不丰,要么青筋突起,要么腌皮起皱,没有第二人像丽雯那样完美。他就特喜欢盛夏时节丽雯穿一双透明拖鞋或鞋带极细的那种凉鞋,每次见面总不由得要多看几眼。赵广陵是无福的,这样一个女人居然消受不起。他也是无福了,只能把一肚子的遗恨埋在心底……都怪那时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如果换了现在……想到这里,他对于那个浪荡公子般的韩东新也不由得一肚子火! 天黑下来,张俊瑛还没有回来,齐秦也懒得做饭,只好打个电话,让门口那家饭店送几样饭菜来。不一会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拉开门一看,服务员已端着几样热腾腾的饭菜笑吟吟站在门口。他正想说句什么笑话,张俊瑛牵着儿子的手满脸怒容上楼来,吓得他连忙摆摆手,把小服务员打发走了。 也许,这位母夜叉般的老婆又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他猜得一点儿不差。张俊瑛进屋,先嘱咐五岁的儿子独自吃饭,立刻拽着他进了卧室,把一件白衬衫扔到他面前,脸刷地沉下来:

    看看你做的好事,这是怎么回事儿?

    齐秦莫名其妙,拿起那件衬衫左翻右翻:这……什么也没有呀。

    哼,什么也没有?真是瞎了眼,你看看这儿!张俊瑛说着,把衬衫拉展伸到他面前。原来胸口那儿有明显的一圈红……齐秦的心不由得一沉,只好嘿嘿地笑着:

    不就是一圈红嘛,也值得你如此大惊小怪,大概是盖章时不小心蹭了点儿印泥。

    睁着眼说瞎话!你仔细看看,这是印泥还是口红?

    我怎么分得清楚。即使是口红也没什么嘛……我想想。对啦,前几天省政府督查组来验收基建工程,我倒是领着他们下了一回歌厅,恐怕就是跳舞的时候蹭上的。当时那个小姐好像也喝醉了酒,头沉沉地直往你胸口上靠……张俊瑛立刻打断他的话:哎,我说你用词要准确点,是往你胸口靠,而不是往我胸口靠!多恶心啊,想想就饭也吃不下了……不过,你这话可靠吗,我怎么觉得你像是信口胡诌?对啦对啦,现在大冷的天,要蹭也是蹭在外衣上,怎么能把口红蹭在衬衫上?一定还有别的,你老实交代吧,不然我和你没完! 这、这这……齐秦苦笑不迭:你呀别总是疑神疑鬼的了。这就是你外行了不是?外面天冷,歌厅里可是热乎乎的嘛,人多地方小,又开着那么多电器,不脱了外衣,能跳吗?

    这一席话,她似乎总算相信了。如今的领导干部,哪个不下个歌厅,况且又是陪同省督查组,张俊瑛有气也没法发,只好负气地扔下那件惹祸的衬衫,默默吃起饭来。这么一闹腾,两个人的情绪都受了影响,默默地吃饭,默默地收拾家什,默默地看着电视里一伙扭捏作秀的明星,直到脱衣上床,张俊瑛的情绪才恢复起来,热热的身子覆在他身上,压得他喘不上气来: 今儿我手气真不错,赢了好几千呢!好长时间没在一起了,你……就不想我吗?

    齐秦却觉得身子发冷,一点儿情绪也没有,又不忍心把她推下来:我累了。听说新市长就要上任了,我还不知道该汇报什么呢……对啦,你别赢几个小钱就那么高兴,说不定是人家有意输你的……有意就有意,只要他愿意。不说这些了……哎哎,你怎么搞的,一点儿也不行,是不是全叫什么野女人给掏空了?说着说着,张俊瑛的醋劲儿又上来了。 你呀,别老这么说好不好?你怎么样,我又怎么样,咱俩谁心里不清楚,你又何必总是把我管得死死的?

    我怎么啦,这你可要说清楚!

    有些事还是不清楚的好……这些年来我不是一直睁一眼闭一眼吗?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张俊瑛说着,要挣起身子来,又一下挣不开,只好喘着气说:人要讲良心,当初可不是我你,是你自己愿意的。况且,你这些年一帆风顺靠什么,还不是靠着老娘这功夫……好啦,快不要说了,正因为如此,你老汉对你可一直是守身如玉……我说了,我累……狗p!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就不信你不行……说着话,张俊瑛就要用手帮助了。 齐秦觉得真尴尬,只好坐起来说:开开音乐,调整一下情绪吧。

    儿子已在隔壁睡了,音响开得很小,那节奏欢乐的现代乐曲犹如一缕清风掠过面颊,又如一条彩带在幽暗的屋里飞舞……说也奇怪,只要一听音乐,齐秦就立刻找回了那种感觉,下身鼓胀得像充了血,他不再烦躁,立刻凶猛地扑了上去,把那个热乎乎的身子紧紧按在身下,在他的意象里,那是一种封闭的小空间,有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混合气味,音乐响起来,闪烁的光柱搅成一个色彩缤纷的流动世界……女人嗷嗷直叫,仿佛已死过去了……他自己也大汗淋漓,颓然跌落下来…… 你真好!女人的脸还伏在他汗津津的胸脯上。

    我好吧?他在心里喃喃着。

    也许我真的病了,他心里想。

    第二天起来,齐秦就觉得头晕得很,身子瘫软得没一点儿力气。司机在楼下等了许久,他才好不容易穿戴齐整,昏恹恹地去上班。谁知一进办公室,就接到一个紧急通知,让他立刻赶到区属纺织厂,有重要接待任务。电话是市委办公厅打来的,没等他问清楚是什么重要人物,对方就咔嚓挂了机。换了平素,他一定会把电话再打过去,仔细询问一番。然而今儿的情绪实在低落,身子也瘫软无力,也就懒得这样费心了。只嘱咐秘书备车,通知分管工业的侯副区长和经委主任等一杆子部下随同,径直去了区纺织厂。 这家纺织厂原来是古城县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