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

求清儿进宫选秀,妄图通过裙带关系一步登天。我不知道他是向来就傻还是被风云谲诈弄懵了脑子,皇帝这般煞费苦心地铲平了水家的势力,又岂容他如此轻易地翻身。可是一意孤行的当家人听不进任何劝阻,甚至不理会其妹尚热孝在身,姿态强硬地安排起清儿进宫的事宜。

    “本来很无所谓的,就是我进宫检查身体会比较麻烦。哎,你说,我贿赂御医可行性有几成?”

    “令尊告病前连贿赂都不必,今日就是黄金十万都枉然。”久在官场混迹的人岂会嗅不出圣上举动的气味,自水太傅归隐后,门可罗雀就可看出,这个世界上不识时物的傻瓜几乎没有。哪个御医会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帮这个罪臣之女犯欺君之罪?

    “黄金十万?姐姐你就别逗我了,时至今日,我能拿出十金还得看命数。”自家道中落后,掌管财务的水少爷之妾连我们这两房的例银也免了,好在我们平日也没什么用度(丫鬟由我充当),还能勉强维持。其实就算坚持不下来也要坚持,父病母亡,又能找谁去诉苦。

    “所以不要想了,根本没可能。”我双手一摊,“几个月呢?”

    “应该有近三个月了。”她踌躇,报出了个让我心惊r跳的数字。

    “一开始我以为只是偶然,好多夫妻不是成亲好几年才有的孩子吗,我应该没那么凑巧,可都过去这么久了……”

    “现在说这些没意思,当务之急是找个大夫。”我从不做任何假设;抱最好的希望,做最坏的打算。唉,古代为何没有试孕棒。

    “这件事交给我,最不济就是把孩子生下来。”彼时没有梦幻式无痛人流,三个月的胚胎还是等它发育成熟生下来的好。

    “嘉洛!”她欣喜得抱住我,“我就知道你最好,我就知道你不会我把孩子弄掉。”

    “我不想一尸两命。”我喟然,狐疑,“坦白说,你是不是故意到现在才说,如果是第一个月我捆着你也要你弄掉。”

    “嘉洛,我很想留下这个孩子。”

    “那得看情况,有的时候,你眼里的好才是最大的残忍。”我费力地以掌撑额,叹息,养孩子毕竟不同于养小猫小狗。

    “想也是白想;还是先找个大夫吧。”我叹气;怎么就这么祸不单行呢。

    洛城的一家客栈;店面虽小;收拾的倒颇为整洁;加上老板和气;价钱公道;环境还算得上幽静;每年庙会时也是旅客往来;络绎不绝。只是此时还没到旺季;店里吃茶打尖的多;住宿的客人却少。就像刚才那对年轻的夫妻吧;价钱已经给他们最优惠的了;那位笑起来一脸和气;身子骨比大姑娘还苗条的公子还是坚持只住一天。要不是人家少夫人一口一个“掌柜的发财啊”;糯糯的江南口音绵软动听;隔着面纱还能隐约看到甜甜的笑容;客栈老板圆滚滚的胖脸上怕是连一丝笑也不肯多给了。

    一天也是一天;掌柜的迅速拟订了详细的敛财计划;上好的龙井备着;上好的檀香熏着;还不信捞不到银子。小两口穿的虽俭朴;可身上那股雍容的气度是瞒不过掌柜的这双阅人无数的法眼的;不是真正的大家子弟是撑不起这种气势的。何况旁的不说;单是那位夫人头上的那根簪子;样子古拙;却是实打实的珠钗;那珍珠;那花纹;是街上店里卖的死鱼眼睛绝对不能比的。哼哼;小两口出门在外想财不外露;可是再小心仔细也甭想骗过掌柜的这双眼;没这点功力;他赵大掌柜还怎么在洛城这一亩三分地上混!

    如意算盘刚打了一半;麻烦就来了。住下不到半个时辰;年轻的夫人嚷着头晕;少年公子六神无主;还是小二帮忙请来的大夫。掌柜的寻思着他们还没用过店里的饭菜;肯定跟自己没甚干系;心里也就不那么七上八下的了。老郎中一把美髯;白须飘飘;颇有些仙风道骨。这小子聪明;把名医请来了;到时候结帐;更加方便多敲一笔。郎中一看;忙说“恭喜”;原来少妇已经怀有身孕。这下子可好;公子是连一天也不肯呆了;直嚷嚷要立刻启程回家。掌柜的劝说无效;张罗着替他们雇车马;计划从中把夫妻俩的住宿费给赚回来。可是公子却谢绝了他的“好意”;解释说自己有朋友刚好今天返回家乡;熟人结伴同行;稳妥又方便。好在他没有计较今天的房钱;爽快地付了帐;还大大方方地赏了小二半吊钱;喜滋滋地走了。

    掌柜的看着嘴巴都合不拢的小二;郁闷的想在他头上敲几个包出气;半吊钱可是能买只天香楼的烧j的。

    可惜了刚买回来的茶叶檀香;出去跑腿的伙计为难的告诉自己的老板;人家店里不肯退。掌柜的咬咬牙;一跺脚;痛下决心:自己用!心还是一颤一颤抽着疼。

    奇迹如果随随便便就发生,那么也不足以称为奇迹。

    我偷偷请回的大夫肯定地断言,清儿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幸而她身形纤细加上时值冬令,棉衣掩饰的很好。

    消息要严密封锁,我是借上香之名将清儿带出,乔装打扮之后;把她暂且安置在客栈的房间里;然后找来大夫;让其给遮着面纱的清儿把脉。所以只要我们作足功课,应当可以瞒天过海。

    可是肚里的孩子还不能理解我们这两个可怜女人的苦楚。眼看天是一天天的转暖,再借口畏寒也不能继续披着皮大衣遮掩,肚子又渐渐大起来。我出面,请求水至稀允许我陪同清儿去庙里为水夫人还愿。彼时水老爷已经缠绵病榻,风雨飘摇的水家由他并不宽厚的肩膀勉力支撑。

    “今非昔比,现在时世艰辛,哪来的空闲银子作法事?”小红尖酸地推门而入,不知她第几感觉给她这样的误会,她总怀疑我对水至稀另有企图,常常我前脚刚进,她就忙不迭地后脚跟上。

    我不语,冷眼看水少眉头紧蹙。

    说起这个小红,不知诸位可还记得当初那位对我嗤之以鼻,冷嘲热讽的青衣女,正是此姝。她原是水至稀的远房表妹,父母双亡后投奔水家,侍奉在水少身旁,后来就成了侍妾。因为水少尚未正式娶妻,她又颇得宠爱,很有些恃宠成骄的张狂劲。水夫人在时,也许终究是对水至稀心存歉意,顺带着对她也另眼相看,加上她确实有几分财务上的天赋,便让她管几处帐务。而今水夫人嫁鹤西去,她就顺理成章地接管了财政大权。细说来,她也算有情有义,对她丈夫可谓忠心耿耿,水少的其他姬妾大多树倒弥猢散,她却毫无怨言地留了下来。但如果她不这样刻薄我和水柔清这两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弱女子,我会对她评价更高些。

    相较于她的泼辣,水至稀可以称为懦弱,眉头皱了半晌,却一言不发。

    “我与兄长商议事宜,你是什么身份?岂容你在此放肆!”清儿脸一板,适时拿出了大小姐的威严,她一向就与小红不甚对盘。

    “你!——”小红气得声音颤抖,虽然得宠,但侍妾是三分妻,七分婢,比一般的妾氏还不如,照理说,确实没有c言的资格。

    “好了,闹什么闹,别生生叫人瞧笑话!”水至稀厌烦地一摆手,“小红,你先出去瞧瞧给爹熬的药怎么样了,是时候吃药了。”

    小红唱了个喏,退下,低垂的眼睑掩不住里头的愤愤。

    “你们也别闹了。”门刚阖上,他就疲惫地塌下了身子,“我知道你在家里心里不痛快,但事情一遭接着一遭,父亲的身体又不见起色,这个时候,你还避出去?是不是嫌不够乱!”最后几句话声音虽低沉,里头的意味却不容置喙。

    “大哥,你误会了,我俩没有添乱的意思。只是母亲在世时确有静心修行的意思,临终际还叮嘱清儿出阁前一定要帮她完成此念。原本我们是想守完热孝后,再完成母亲的遗愿,可是既然兄长坚持要送清儿参加今年的入宫选秀,宫门深深,何时又是出头日,到时候恐怕再没机会完成母亲的遗愿了。”

    “就不能再缓些日子?” 水至稀面容微耸,迟疑片刻,“等到方方面面的事情打理妥当,我再筹措出足够的银子……”

    “大哥,清儿是代母修行,水月庵的静娴师太又是母亲生前的挚友,用不着多少银子的。”我急忙说。拜托,我们是不介意等,可她肚里的孩子等不及,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再拖下去,必将成为轰动一时的丑闻。

    水少爷并没有看我,眼睛依旧盯着清儿。

    许久,叹了口气,去吧,随你们闹去。

    好吧,我们就硬着头皮闹到底。

    曲终人散尽

    静娴师太是何许人也,才一打眼,心里就明白了七七八八,当下安排我们住进后院。然后借口潜修,闭门谢客,为的是避免人多口杂,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清儿很满意这样的安排,连老尼姑一如既往的刻薄也不以为忤,新鲜的没有反唇相讥。哑儿听说清儿要生小宝宝了,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咿咿呀呀的比划着要收小宝宝为徒。被师太狠狠拍了下青皮脑袋,忿忿,“我还没死,你就想另立门户了。”

    我笑嘻嘻,“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女宝宝,要是个小少爷,难不成尼姑还收和尚为徒?”

    “有何不可?”

    我哑然,难怪她俩对未婚先孕的清儿如此坦然。

    何其幸运,在这个时代,我们居然有如此的朋友。

    开门七件事,哪桩不需钱?何况帮忙归帮忙,银子归银子,亲兄弟尚且明算帐,何况老尼姑也是夜无隔宿粮的祖宗。闭门潜修的话是一早就放出去了,上门的香火钱是断了,出门化缘赚外快也没戏了;坐吃山空,水月庵那点家底哪填得满四张嘴,不,是五张,最近,那位素未谋面的半成品孩子已经开始有意识地让其母带她吃掉自己的那份了。清儿的首饰不到迫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动的,我只好掏出私房钱。

    商文柏留给我的银票我一直仔细收在身上,就想着有一天见到他了,狠狠地砸他的脸。说好相互照应的,不辞而别又算是怎么回事。

    想不到这么快就到了不得不动用的一天。人世间的际遇变化真是无常。

    分娩时所需的物品一件件的买回,给孕妇的补品成批的运上山,四个人齐心协力为即将出世的宝宝作好尽可能充足的准备。清儿每日都为宝宝缝制小衣服,小鞋子,面容沉静而圣洁。做母亲和即将做母亲的女人仿佛被天国的圣水统一洗涤过,庄严的美丽。

    曾经的明媚笑容已经被沉稳所取代,仿佛成熟也只是一夜之间。

    有天晚上,我怕她做活太累,就拉着她说闲话,说到当初的种种趣事,仿佛历历在目;才不到一年的光景,已是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事事休。

    “你就不好奇孩子的父亲是谁?”

    重要吗?此时他不会为你付营养费手术费,将来也不指望他付奶粉钱。

    与他有关的不过是一尾蝌蚪而已。

    凭什么把他摆到至高无上的位置?

    “有什么好好奇的,是猫是狗现在都无关紧要,现在唯一重要的是你要养好身体。”我淡淡地看着窗外,风和日丽,是个打猎的好天气。

    我设陷阱,捕兽夹摸索着寻猎野味。当初在西秦修习的箭术而今派上了用场,小如野兔鹞子常常是座上佳肴。哑儿照例是念一通大悲咒,然后目不斜视地专注于自己亲手种植的青菜。野兔喜欢偷食庵里菜地上的豆苗,老尼姑啃食兔r的劲头分外大,每次都吃的满嘴油光。清儿却鲜少沾筷,她害喜的症状是每况愈烈,常常是刚闻到荤腥就吐的天昏地暗,难怪孕妇的饮食是极大的科学,既要营养,又要能引起品尝者的食欲。好在她对我用腌制的酸黄瓜炖的鱼汤还算赏脸,一喝就是半锅,身上的r也是刺溜刺溜地长,脸上也出现了孕妇常见的浮肿。现在她是彻底不敢碰那种名为镜子的东西了。

    啧啧,我说过,所有的母亲都伟大。

    懂事的孩子也伟大,顺风顺水的顺产,满脸堆r的小子。说句实话,我真怕清儿难产,商文柏不在身

    边,我上哪找这么技艺精湛又配合默契的助产士去。老尼姑居然死命不敢看分娩过程,只肯躲在灶间烧开水。倒是柔柔弱弱的小尼姑自告奋勇地忙前忙后,递毛巾换水。清儿疼的死去活来,涔涔的冷汗淋漓,脸上时而潮红时而苍白,却硬咬紧牙关不松口。我担心她一口贝齿毁于一旦,大声鼓励她喊出来,她这才开始哭天抢地,信誓旦旦,以后再也不生了。

    嗬,她倒是实现了她的誓言。

    光溜溜的脑袋探进来,一脸惶恐:“怎么呢,怎么没声呢?”

    哑儿抱着刚剪断脐带的婴儿,示意她帮忙洗澡。静娴师太接过宝宝,皱眉,我说清丫头啊,生娃子就不能挑个俊俏点的爹吗,这孩子可真够难看。

    我忙于照顾产后体虚的水柔清,没空给老尼姑普及医学常识,宝宝生下来脸皱皱的,面色发红都是很自然的事情,所谓粉雕玉凿不过是人们一相情愿的想象罢了。

    唉,也不知是谁几天后就抢着抱在怀里不撒手的。

    百密尚有一疏,况且我们都没有生育的经验,居然最重要的n布都没准备。我手忙脚乱之际差点脱口而出,去超市买两包帮宝适。老尼姑舍生取义,贡献了自己数套袈裟。天,不知道佛主是否会因此降罪于她。

    我帮忙做n布,彼时清儿已经坚持下床。其实产妇卧床休息的时间不宜太常,三天后便可以做简单的活动。师太师徒已经歇下,修行之人的作息时间是很严格的。

    “真的很像,他的鼻子,他的眼,还有”清儿抓起宝宝的粉嫩粉嫩的小脚丫,笑眯眯地向我展示,“看这里,和他一样,脚心有黑痣。”

    “哟,连人家脚底有痣都知道,你观察的不是一般的仔细。”我笑着试探,真的是露水情缘这么简单?

    “其实我不是第一次见他了,可是他好象根本就没有认出我。他怎么可以不认识我呢,怎么可以。”

    “女大十八变,自然是你越来越漂亮了。”我半真半假地恭维。

    “那是,香雪海里可谓美女如云。”她洋洋自得,“他哪知道眼前的美女是旧时相识,我倒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光听声音就敢断定,又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好的运气,会遇着他!那样的眉、那样的眼,我在心里描摹了千百遍,想不到有朝一日就真真切切的在我嘴边。”

    “你认为他爱你,所以才和你享鱼水之欢?”我微微讥诮地勾起嘴角。

    “不!我从来不曾作过这样的幻想。他是那么光芒四s,卑微的我又如何能够匹配……”

    “什么高尚,什么卑微,他跟其他男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绝不会拒绝送到嘴边的美味佳肴。”只有女人才会一相情愿地称其为“一夜情”,在男人眼里,它就是一夜性而已!我想起我欣赏的才女徐静蕾执导的根据我欣赏的奥地利作家茨威格同名小说改编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海报上的宣传词露骨而直白:男人一夜,女人一生。我脖颈微向前倾,淡淡的侧头微笑。彼时我不是孤单一人,我喜欢的男孩子捧着我喜欢的话梅好脾气的陪我发呆,对电影院门前进进出出的女孩子爱慕的眼神视而不见,仿佛他的世界只有一个浅笑微嗔的我。

    细想来,老天爷待我不薄,生命中出现过的男孩子珠光玉华,然而幸福近在咫尺,转眼却已成天涯。

    “你会不会笑我傻,执意生下他的孩子,只为有个念想。”她垂首,凄凄的落寞一笑,脖颈的弧度柔美的不可思议。

    “不会。”我微笑,曾经我比你更傻,更偏激的事我也做过,现在呢,不也和那些伤痕一道,渐渐淡去,已是过眼云烟。

    “不过,既然你决定生下了孩子,他就是这个世界你最亲的人。如果你仅仅把他当成那个男人的影子,当初你就完全没有生他的必要。”

    “放心,一开始我是把孩子当成他唯一留给我的礼物,可是随着宝宝一天天在我肚里长大,他的影子反而模糊了。宝宝才是我唯一的宝宝。”她抱起宝宝,亲了一口他的小脸蛋,“哎,你说宝宝叫什么名好呢?”

    “随便。”我漫不经心,名字不过是个符号而已,人人都可以叫莎士比亚,又不是人人都可以写出《哈姆雷特》。

    “哪能随便?”清儿代儿抗议,睡梦里的宝宝也手舞足蹈以示不满。

    “叫天赐吧,上天赐给我的宝贝。”

    我乐了,怎么当娘的都想到一块去了。于是我告诉她去年遇见她之前曾帮忙接生过一个小孩也叫这个名字。清儿来劲了,非得打听这个小孩的情况,一心想给自己尚在襁褓的孩子早早订下媳妇,直到我说出那也是个小男孩才作罢。末了,还一脸失望,难不成这个时代的中国也是y盛阳衰,男生怕讨不上老婆。

    “清儿,你老了!”我大笑,“女人衰老的标志之一就是开始热衷做媒,到了做梦抱孙子的这一步,一生也差不多就那样呢。”

    “那样有什么不好,三世同堂,含孙弄儿,承欢膝下。”

    我白眼上翻,这个女人彻底没救了。

    现在要赶紧缝制好足够的n布,后天,就是我们回水府的最后日期。

    才短短半年多的光景,已经恍若隔世。院落虽然收拾的整洁,但大半已经荒芜,仆从散尽,很多房间都空了下来,处处写着衰败。水少的书童引我们到书房,他现在是身兼马夫、管家、书童于一身。

    水至稀正呆呆地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若有所思,往年的这个时候正是水家空前繁忙的季节,掌柜伙计来了一拨又一拨,到处是人声鼎沸,端坐在书房太师椅上的大娘沉着地处理大小事务。幼年时,他就幻想着有一天能够坐上这个梨木雕花的椅子,像君临天下的霸主一样,指点自己的商业王国。等到真正坐上的这天,椅子已经磨损的厉害,王国也不复存在,留给他的只有负担,沉重的负担。他不是不择手段的小人,但也缺乏白手起家,卷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