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部分

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不置信的瞪眼盯住眼前这个一脸和气笑容的年轻男子,他虽然作西秦人装扮,却是典型的北欧人相貌。金色柔软的短发,湖水蓝的眼睛,面孔轮廓分明,柔和的神情冲淡了这种刚硬,使他看上去格外和蔼可亲。十八九岁的阳光男孩。

    “where are you for?”我强忍住心头的激动,站起身来,轻声询问。

    “oh;thank goodness!”他在胸口划了个十字,兴奋溢于言表,只差跳起来对着天空大喊大叫。

    “where are you for?”我第二度开口;比起他的欣喜若狂,我似乎有种莫名的惆怅。一切真的都要结束了,这个漫长的梦境,这场异时空的旅行。

    “sorry;ada。i adistake。”他看见我高高隆起的肚子,抱歉的耸耸肩膀,“i’ for denark。”

    丹麦,童话王国。穿越时空还真是项时髦的活动,原来已经跨出国门走向世界了。

    “雪夕,你退下。”我沉声吩咐已经拔出刀子的花木兰姑娘,雪影朝她使眼色,她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动。

    我迫不及待的跟北欧帅哥沟通起来,经过我惨不忍睹支离破碎的英文和全世界通行的手语,我终于隐约知晓了帅哥的背景。此帅哥乃一驴友,去布达拉宫旅行的时候,让人帮忙拍了张照片,灯光一闪,就把他拍到了这一千多年前。

    布达拉宫!我激动,这岂不是说明我们经历了同样的时空隧道。天啦,发财了,回家以后的生计有着落了。有了这个生钱的门道,别说是一个宝宝,就算我怀了三胞胎也不愁吃喝。阿弥陀佛,上帝作证,菩萨保佑,真主作主,我走的时候真当轰轰烈烈的穿越热潮席卷全国,希望我回去的时候,这种回到古代拯救(荼毒?)美男的热情依然空前高涨。

    要不要我自己现身说法,证明古代帅哥的口味都比较古怪,让众多前仆后继投身于穿越大潮的j做到有套路可循。

    笑容忽然有点苦涩。

    “let’s go。”我不容置喙的吩咐帅哥,该是当机立断的时候了,拖泥带水只会让伤害越来越深。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就要坚定的走下去。

    “哎,你们上哪去?”雪夕伸手想阻拦,被雪影拉住。

    “娘娘,圣上有旨,你何去何从,但凭你自己的心愿。只是属下有命在身,要保卫娘娘的安全,等到娘娘到达想去的地方时,属下自然会离开。希望娘娘不要让属下为难。”雪影说话可真有王平的风范。

    “保卫我的安全?貌似是我在保卫你们的安全啊。”我笑容满面,轻声道,“不必了,他要你保卫的是娘娘,我已经不是你的娘娘。你们走吧,这不算是抗旨。”

    “我奉的是我家王爷的命令,无论您还是不是娘娘都无关紧要,我要把你安全的带回去。”雪夕挣扎着想起身,不小心扯动伤口,鹅蛋脸皱成一团。

    “你见到阿奇,帮我谢过他,就说真的不必了,这份心意我领下,让他早点忘记我。这里是西秦,他是南国的王爷,也是南国的护国大将军,请他凡事以国事为重。”这番话与其说是让雪夕转达给阿奇的,不如说是我想借雪影的口劝诫楚天裔。她来了,代表他已经知道了我还没有离开这个时空。想想我当初帮助卓嘎灭蝗灾的时候,弄得那么声势浩大,是不是存了一点私心,想让什么人知道我的处境。

    真不能剖析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解析到后来,都会为自己的自私虚伪贪婪怯懦而汗颜。我真不是一个宜室宜家的好女人。

    “我想你们的后续部队应该很快就会赶到。伤口刚包扎好,不要随便乱动。”我微笑着瞥了雪夕一眼,轻声道:“你一路作标记辛苦了。我知道即使我不出手,我们也很快就能获救。我出手,不过是想让你们安心,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把耳朵贴在地上,判断马匹来的方向。我拽着帅哥的袖子,毅然走开。我承认,帅哥出现前,我就有摆脱这二位如花保镖的预谋,所以帮她们包扎伤口的时候,我有意无意的把她们包裹成行动不便的伤员造型。

    如果不是顺路,我甚至不希望旁边的这一位北欧帅哥也出现在我面前。

    不过也好,他的出现,起码帮我确定了一件事,这种有章法可依的穿越其实并非归去无门。

    楚天裔赶到的时候,火堆旁只剩下雪影和雪夕看着对方发呆。

    “属下无能,未能劝阻住娘娘。恳请皇上恕罪。”二女跪倒在地上。

    “起来吧,你们没有罪过。她想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回来。王平,你带人在后面暗中保护,朕不希望会出现上次的情况。”

    “我们是否需要换一条路走,后面似乎有人跟着我们。”帅哥的声音满好听。

    “不用了,即使换一条路,还是会有人跟着。”我无所谓的撇撇嘴,大内高手如果这么简单就被甩掉,怎么对得起他们每月领去的俸禄。

    “用免费保镖你还嫌扎手吗?”

    “可是你刚才不是特意把那两位打发走了吗?”男人来自火星,女人来自土星,嫩生生的小帅哥似乎跟不上我思维的节拍。

    “我只是不想身边有人聒噪而已。”再说我回头吼两声这些影守就会退去吗?这份情我承着,自己的前夫慷慨大方没什么不好。

    身旁顿时安静了下来。

    “how long he you been here?”我闷闷的求证。不知道为什么,胸口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很多时候,装鸵鸟都成了一种条件反s。

    “五个多月了吧。”

    果然没错,也就是五个多月前,那个一直在我耳边指挥我行动的声音忽然消失了。老天爷够狠啊,跟我联系不上,干脆又把一个倒霉的孩子推进来,让我们俩碰头,结伴回家。

    “对不住了,可能使我连累了你。回去以后我请你吃饭。”我拍拍他的胳膊,北欧的男人那海拔叫一个惊人,我手上举也够不着他的肩膀。

    “我要吃正宗的北京烤鸭。”帅哥一本正经,登鼻子上脸。多实诚的老外,愣是听不出来本姑娘,哦,不,本女士是寒暄客套吗。

    “烤鸭没有。不过如果你自己承担车费,我倒不介意带你回我们那块吃桂花鸭。个人觉得,桂花鸭味道不错。”我白了他一眼,忽然惊呼,“你会说中国话!”

    “我们出发以后我说的全都是中国话。我又没说我不会说中国话。我还会说藏语呢,可惜这里的人说的不是藏语。精通四门语言的我在这里等于不会说话。”

    “那你没事拽什么英文,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外语。”我火,明显忽悠我。知道让我在老外面前开口蹦出洋文来,我要克服多大的心理障碍吗。

    “我要确信我是不是找到了我的同类。况且我平常当口语老师跟人对话是要收钱的。”北欧的帅哥丝毫没有忏悔的意思,看那口吻,敢情我还占了他天大的便宜似的。

    “哼。”我鄙视,想起以前在网上看过的帖子。等咱中国强大了,全叫老外考中文四六级!文言文太简单,全用毛笔答题,这是便宜他们的。惹急了给他门一人一把刀一个龟壳,刻甲骨文!论文题目就叫:论三个代表!到了考听力的时候全用周杰伦的歌,《双截g》听两遍,《菊花台》只能听一遍。告诉他们这是中国人说话最正常的语速!阅读理解全是政府工作报告。作文就是申论 。考死他们。我在心里哼哼哈哈的想,这申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帅哥絮絮叨叨的告诉我,他在西秦流浪多时,还给人家当过一个月的放牛娃。这架势快赶上王二小了。后来闹蝗灾,收留他的那户牧民自顾不暇,他也就识时务的离开了。想来到这里一次也不容易,干脆就往中原方向走。结果在路上向主人家讨水喝的时候偶然听见了那户人家的小孩在哼唱westlife的歌,这才知道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穿越女。于是他又急急忙忙的折回头,希望找到这个同伴。

    “真是太好了,幸亏让我遇上了你。我刚来的时候因为言语不通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第一个落脚点究竟是什么地方。你还记得那个地方吗?”帅哥兴奋的搓手,“我回去以后一定告诉我的朋友这段奇遇。”

    “我奉劝你最好当成什么都没发生,如果你不想被定义为妄想症患者的话。”我的心情更加莫名其妙的烦闷。

    “no,no,no,很多人都知道地球轴心的,只是他们没有找到。现在我找到了,这是上帝的旨意。”

    “地球轴心?”我皱眉,脑海中多年前看过的一篇报道:1944年希特勒命令手下前往西藏寻找所谓的地球轴心,希望把时光到转回1939年,这样他就可以避免进军苏联这个战略上的重大错误。

    “联合国秘书长是谁?”我漫不经心的问道,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腰上,一探手便可以取出怀里的骨笛。

    “韩国人潘基文,上一任是安南。”他眨巴着眼睛,“问这个干什么?”

    我暗暗松了口气,知道安南,那肯定不是当年的纳粹兵了。

    “没什么?我不想跟二十一世纪脱节太久,温故而知新。”

    “你来这里多久了?为什么她们要管你叫娘娘,还有这么一大堆保镖。”北欧帅哥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方向,湖水蓝的眼睛在星光下格外深邃。天生的桃花媚眼,怎么看都磁溜磁溜带着电弧。幸好我个子矮,不耐烦仰头欣赏电眼,不然一准头晕目眩。

    “穿越,穿越懂不懂?要是穿越还没办法混得风生水起,那我辛辛苦苦跑来这里干什么。”我很有气势的教育他,这么百年难逢的机会叫他逢上了,居然没拐个古代公主回家作老婆。真是丢我们穿越一族的颜面。想想人家一外国孩子没受过晋江穿越文的熏陶,也难怪如此蔫头耷脑。他的教训简直就是“书到用时方恨少”最血淋淋的鉴证。

    “十年而已。”我学他的样子耸耸肩,全球化就是美国化。

    “既然混得风生水起,为什么还要回去。到哪里不是生活。”帅哥戳到了我的痛处。

    我避重就轻,把问题抛回头:“那你为什么要回去?在这里叱咤风云岂不是更好。古代可是允许三妻四妾的,就像《大红灯笼高高挂》里那样。”我笑得贼贼的,明显有引诱小朋友学坏的因子在作恶。

    “不行,我女朋友会很着急的。我不能让jane为我伤心。”他摇摇头,认真的说,“前几个月我是找不到回去的方式,现在已经有方法回去了。我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和自己心爱的人分开。”

    “走吧,早点回去就能早点见到你所爱的姑娘了。”我大步向前面走去。

    “那你岂不是离你的爱人越来越远。”他嗤笑,跟了上来,“孩子是在这里怀上的吧。叫你娘娘,难不成你怀的是真龙天子?”

    “你的汉语学的很好,口语非常流利,不需要不停的说话来证明这一点。现在最好抓紧时间赶路。”我冷脸,加快了脚程,就像是要逃避什么一样。我看着远方,忽然觉得迷茫。

    一路上走走停停,我跟帅哥逐渐熟识起来。也许是来自同一个时空的缘故,我对他感觉很亲切。

    “你知不知道,我一开始还担心你是纳粹来着。对了,再确定一下,04年奥运会知道是在哪举办的吗?”休息的时候,我又神神叨叨起来。也许是自己家乡二战期间曾经遭受了惨绝人寰的屠杀的缘故,对这些,我会比较敏感一点。

    “希腊的雅典,你怎么不问我08年在哪举行?我又没有想你请我看奥运会。”帅哥哭笑不得看着神经兮兮的我。

    “我怕你是希特勒派来的。”我老实告诉他,“我怕你来是为了改变历史进程。”

    “你就不怕我真是纳粹,然后对你不利?”他惊讶的睁大眼睛,“你怎么可以把这些说出来呢?”

    我怔住了,点点头,“你说的也是。我确实不应该说出来,好像真的蛮危险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就觉得很熟悉一样。”呵呵,那是因为你知道有一个安南。联合国秘书长都已经换人了,我跟我的时代真的已经脱节太久了。

    帅哥的表情很奇怪,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别介意,我这人神经一贯大条。女人的思考方式跟男人不同,所以会觉得彼此不可思议。”

    “ada;我还不知道你的芳名。”帅哥带了干粮和清水。他把馍馍递给我,我老实不客气的接过,脸皮厚有脸皮厚的好处。

    “现在我的身份是单身,你应当称我为小姐。”我把馍馍掰成很小很小的,笑言,“如果现在有羊r汤的话,就可以品尝中华名点羊r泡馍了。”

    “羊r泡馍,陕西的羊r泡馍?我吃过正宗的,在游览兵马俑的时候。”

    “你还去过陕西?强啊,我土生土长了二十多年都没去过。”我笑言,“看不出来,有钱人啊,我的钱从来都不够我出门晃悠,连逛街都不够。”

    “那你怎么会去西藏?你看上去不像是西藏人。”

    “那是迫不得已,逃避情伤。”这水是不是掺了酒了,怎么我今天话会这么多。我闻了闻水囊,没有醇类特有的香味。

    “你失恋了?”

    “对,我男友结婚了。站在牧师面前,向上帝宣誓的是另一个女孩。我挺难过的,没勇气继续呆下去,就跑到西藏去了。三日游就害的我差点成负翁。”想想现在心还在颤抖,以后可不能这样奢侈了,都是当妈的人了。

    “别在意,遇见jane之前,我也被我女朋友甩了。我跟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用中国成语怎么说来着?”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敢情你是被你家青梅妹妹给甩了,原来青梅竹马也靠不住。”我有点失落,当初被小言情洗脑的时代我最哈的就是青梅竹马派。

    “对,就是青梅竹马。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永远也没办法重新爱上一个人了。可是jane给了我希望。你应该尝试一下,会遇见比你ex更好的选择的。”

    “我已经遇见了。”我微笑着看自己的肚子,道,“这个孩子的父亲对我很好。”

    “说到这个,你为什么一定要离开这里。既然都已经结婚生子,你也承认你先生对你很好,何必执于一念?难道你现在还对你的那个什么抱有幻想。你知道,这样只会继续伤害到你自己。”帅哥难得神情严肃,一本正经的问我。说起来,这个丹麦帅哥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八卦。

    “不错嘛,古文学的比我好多了。都会用执于一念这么文绉绉的话了。”我似笑非笑的斜睨年轻的男孩子,忽而叹了口气,“boy,也许过个十年八载,你就可以理解我的选择了。很多事情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你看这里——”我把手腕伸到他面前,轻声道,“这里曾经有一道很深的疤痕,是我跟现代的男友分手以后,心灰意冷的时候割的。——别害怕,我自己打医院电话要求抢救的。其实从割下去的时候开始,我对那个人就已经没有任何想法了。他给我造成的伤害已经抵消了他曾经给我的快乐。我穿越到这里的时候,有一个人三番五次的救我,这道疤也是他帮我消除的。他是一个大夫,我身上的伤,心里的伤都是他给我医好的,他对我而言,就好像至亲一般重要。你说,这样一个人死了,我是不是应该为他报仇。”

    年轻的男孩子看着我,眼睛里有一丝的怜悯,那一瞬间的忧伤和心疼让他看上去竟不像是个少年了。

    “我知道,我应该复仇。为了我,他甚至不惜冒险带我逃跑,只因为我不想在那个地方继续呆下去。为了我,他还放下了自己的家仇,选择跟我归隐;而我却负了他。唯一可以为他做的事就是在心里为他祈祷,求神灵保佑他可以一生平安,永远幸福。可是这些最起码的要求老天爷也没有满足,他死在我丈夫的手里。”我闭上眼睛,半晌,喉咙里发出沙沙的声音,“他的家仇就是要找我丈夫报的。他放下了仇恨,我丈夫却没有放过他。我知道,我丈夫并没有做错什么,作为一国之君,他必须这么做。可是要我如何做到坦然,坦然的生活下去,假装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已经躺在冰冷的地下了。又叫我如何若无其事的面对手上沾染了我的救命恩人我此生最为愧疚的人的鲜血的我的丈夫。有些事情,我不可能放得下。我不会报仇,因为我爱我的丈夫,我下不了这个手;可同时我又没办法安之若素,你能够坦然的面对杀害自己亲人的凶手吗。你说,不走,我应该怎么办?”我笑盈盈的看他,拚命的喝水,清甜的水进了口也变得苦涩不堪。

    “难道你就这么一走了之,丝毫不顾你肚子里的孩子?独自抚养孩子长大成人是很艰难的,我想孩子终归是需要父亲的。我小时候就很伤心为什么别的小孩欺负我的时候,我不会有一个父亲站出来替我狠狠的揍那小子一顿。——是不是有点好笑,可那个时候我真的这样想,包括现在我想起来还会觉得遗憾。”

    “我小时候也常常会这样想。不过是在我乃乃打我的时候。嗨,别惊讶,中国和你们丹麦有很多习惯是不一样的。我小时候我父母感情就非常不好,我爸爸很少关心我们母女,以至于我有爸爸跟没爸爸都没有什么区别。小时候我跟我乃乃生活,她很不喜欢我。你们丹麦不是号称童话王国吗,说实话,那个时候,我乃乃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就象那个一样。说起来,我在现代的生活真谈不上有多快乐。”

    “既然这样,你更加应该给你的孩子一个温暖的家庭,不能让他像你和我一样,童年就生活在y影里。”

    “其实这么久以来我一直都很挣扎。我一点也不想我的孩子会像我小时候一样孤单,那种滋味现在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可是我又没办法放下这一切。你知道吗,我最初走的时候,也不仅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