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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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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铃打断了我的话,随手按下免提,传来保安肥强的声音:“文先生,有三男一女来找你,样子挺凶的……”

    艳艳紧张地望我,我也摸不着头脑,肥强继续说:“三个男的剃光头,女的……”我哈哈大笑,艳艳也一脸嫣然。肥强大概见我昨天回来时的尊容,以为仇家找上门来了。

    门外一阵惊天动地的响声,艳艳跑进卧室去,我说:“迟早曝光,躲什么躲?”她还是关上门。

    老曾兄妹和阿正、阿胜鱼贯而入。我说:“你们不干活跑这儿来干吗?”小云说:“来看你被打死没有。”

    “好啊!”我笑道,“我死了,你们当然开心,可以白吞我的股份。”老曾对妹妹吼道:“胡说什么?大清早没句好话,等下我抽你一巴掌。”他抬起手来,小云闪开。

    “要不要弟兄几个去修理一下那王八蛋,球星又怎么样?咱们也不是好惹的。”老曾对我说,大概向东跟他讲过我被谁打了。

    阿胜也嚷道:“文哥!昨晚听完路大叔讲,我已经找到那王八蛋住哪了,你一句话,今天让他好看。”

    “不用明干,我们在他车上弄点手脚,不会有人知道的。”胖阿正y森森地说。我说:“想搞暗杀呀!得啦,这事你们少管,把生意做好,我能多拿点红利,感激不尽了。通通给我滚蛋吧!”

    小云像狗一样在屋子里猛嗅:“不对头,这里肯定有女人,香水味蛮熟悉的。”她走到卧室外,我想拦已来不及。“我说呢!文哥突然变性了,原来家里有个大美女。”她拖着忸怩的艳艳出来,“怎么谢我这个媒人?”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闹了一会儿才离开,留下一屋子的脏脚印。

    11

    艳艳就职的国际学校没开学,正好有时间照顾我。我的伤一天天痊愈,她仍不知道是谁干的,问过好几次,我不忍心说出实情,咬定被打劫了。

    “喂!有兴趣看我们审人吗?”盘新华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我说:“审人有什么好玩的?”他说:“好了伤疤忘了痛,看样子,你这家伙度蜜月什么都忘了,审别人我叫你来干吗?不怕艳艳难受,我十分钟后到你楼下。”

    艳艳不停地问我去哪?我没告诉她,催她打扮的动作快点。下楼时,盘新华的车早来了。

    “晚十分钟。”盘新华说,“以后找你,晚十分钟才行。”

    车子来到一个公安分局,盘新华带我们坐进一间有块大玻璃的房里,对里面的警察说:“可以开始了!”大玻璃能看到另一间房。门开了,两个警察带进只穿短裤、背心的劳剑。艳艳马上惊讶地望我,欲言又止,我故意不看她。

    劳剑虽然手上戴了手铐,神情却依然傲慢。

    “你叫什么名字?”警察问。劳剑大声答:“你不知道吗?刚才你不是让我签名了吗?”警察面露窘态,盘新华也苦笑摇头。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警察又问。

    劳剑仰头看天花板:“正想问你们呢?老子带女朋友在家睡觉,犯什么法?你们等着当被告吧!”

    “七月十日,晚上八点左右,你干什么去了?”

    “你认识文革吗?”

    “你为什么要找人打他?”

    警察的问题劳剑充耳不闻。

    这时,盘新华那个叫张立荣的警卫员带进一个年轻女孩。

    “告诉他,你多大啦!你和他什么关系?”

    女孩抽泣道:“他说和我交朋友,带我去他家,我……十五岁,他、他放黄色电影……给我两百块,叔叔……你、你不要通知我家……我错了……”

    检察官之死(12)

    劳剑脸色骤然变成一张白纸,头也低了。张立荣不紧不慢说:“你的所作所为,我们了如指掌,打人的事,最好自己坦白,听清楚了吗?”劳剑浑身颤抖,连声说:“我,我坦白,我坦白……”

    艳艳在我耳边说:“我不想看了。”

    盘新华送我们出来,我问:“怎么处理他?”

    “也没什么!”他说,“你的伤不算很重,关他个十天半月吧,不过他这个球星是做不成了,明天你看报纸就知道。”这个我心里有数,潘大山的文笔我知道。

    艳艳说想散步,没有叫出租车。她若有所思地走,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辆“三菱”越野车停在我们身边,向东的大脑袋从车窗伸出:“好浪漫啊!公安局好玩吗?”我说:“你特意来接我们的是不是?”他笑了笑说:“我不接你,只接人家赵小姐。”我望艳艳,艳艳点点头。

    “近来有点什么离奇的案件?那个五万美元的案,破了没有?”坐进车我问道。向东答非所问说:“你在度假村钓了不少鱼是吧?”我奇道:“你也听说了,盘新华告诉你的?”

    “你的局长朋友胆量够大的,”向东面无表情,“万一出点差错,你和那几个外国人,小命也得搭上。”

    我看过电视,说是那天盘新华破了个五十公斤毒品的大案。有点后怕说:“有那么危险吗?你、你怎么对这事一清二楚,你是不是就在附近?”猛然想起我和盘新华玩的地方,好像都有他的影子。

    我身上颤抖起来,艳艳握住我的手说:“出什么事了?你怕成这样?”我说:“这家伙像鬼一样跟着我们,没准我内k是什么颜色他都知道。”

    “别自作多情了,”向东大笑,“我跟你干吗?也不撒……那个照照自己。”我想了想惊叫道:“你是在跟踪他?”向东不再说话。艳艳问:“你们说谁呀?”我没应她,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进家艳艳追问道:“你们俩神经兮兮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从实招来。”我往沙发一躺,叹息说:“你盘哥可能要出事了,记得在派斯蒙碰上向东吗?这家伙早就盯住他,看样子,他走不远喽!”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艳艳很关切,“你不问问向东,你们不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吗?叫他放过盘哥行不行?盘哥对你那么好。”我拿支烟点上说:“想都别想,向东这头倔牛,哪怕是他亲爹,他也不会心慈手软。”扯过她搂在怀里,“管不了这种事,牛打死马、马打死牛,我都c不了手。”

    艳艳把烟从我口中取下熄在烟缸里,脸贴在我胸上悠悠地说:“还是不做官好。”我的手不老实了,麻利地把她上身脱个精光,嘴巴衔住蓓蕾般的茹头,继续清除下身的障碍。她梦呓般说:“到床上去。”

    “来不急了。”

    我喘息着轻车熟路地进入,她呻吟出声,紧紧搂住我的脖子,我这才把她抱起往卧室走……

    12

    有了女人,才知道床是多么美好。

    养了一个月的伤,身体恢复了。我和艳艳大多数时间待在床上,的确像是度蜜月。早餐经常免了,午饭叫快餐,也在床上解决。

    “我们真堕落,整天做这种事。”

    吃过午饭,又一次颠龙倒凤结束。艳艳靠我肩上,呼出的暖气弄得我耳朵痒痒。我把手从她脖子下伸过,搂她亲一口说:“我们做的,是人类最原始的生产力运动,你说说看,还有什么事,比生产力更重要。”她嬉笑在我身上捶了几下说:“呸!我才不跟你这样下去,过几天开学,看你一个人在家怎么过?”她说完抓起响了好久的电话,听了一会递给我,“找你的,不知道是谁?”我拿话筒听,是个陌生的声音。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检察官之死(13)

    “文老板,不记得老朋友了?我是租车的。”是那个租车老板。

    我说:“你的生意真正做到家了,不过,我今天不想租车,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我想马上挂掉电话,那老板说:“记得跟你提过的事吗?那辆高尔夫,感兴趣的话,现在是个好机会,价钱便宜到你怕。”原来是推销车,太瞧得起了,老子现在穷得叮当响。我装腔拿调问:“便宜到什么程度,不至于白送吧?”

    “跟白送差不多。”这家伙狗急跳墙了,“六万,六万啊!”我也被这个价钱吓一跳,坐起身来说,“你他妈的,不会是偷出来卖吧?”他嚷道:“什么?我偷出来。你给两万订金把车拿去,我一星期内帮你办好手续,你怎么说?”我有点信了,那家租车公司,白痴也看得出濒临倒闭。盘算买下再转手,少说能赚个两三万,可上哪找这笔钱周转呢?

    “五万,五万怎么样?”我不动声色杀价。

    “别杀价了,我的大哥。”手机那边带哭腔嚷嚷,“已经大放血,你还开得了口。”我干脆一不作二不休:“五万马上把车开来,明天给你两万订金,要不拉倒,我无所谓。”我没等回答,挂了电话。

    艳艳问:“你买什么东西呀,五万块?”我说:“开玩笑的,说了你别跑,我现在连买五百块的东西也困难。”她睁大了眼,“完了!我居然嫁个穷光蛋。”

    天快黑了,吃过艳艳做的中不中西不西的晚餐,趁她洗碗,我点上一支烟,琢磨着如何摆脱眼下的经济危机,想来想去只有高仕明那场官司能解燃眉之急,刚想给高仕明去个电话,电话响了。

    “文老板,我已经把车开到你楼下,怕你了,明天,你可得先给我两万现金。”租车老板看来不止狗急跳墙,简直是找救命稻草。我反而为难了,踱步想了想,从卧室里拿手机悄悄出去。

    租车老板一脸憔悴,蹲在高尔夫车旁抽烟。我说:“你不会是给债主追杀吧!”他摇头,“实话跟你讲,这车是我辛苦两年的工钱,过几天,法院来封财产,再不出手我成杨白劳了。”我笑道:“你挺精明的。”他把钥匙给我说:“明天我打你手机,把手续也办了。”

    他一走,我钻进车,拿出手机往修车店打电话。“小云吗?叫你哥听电话,你别管!我有要紧事找他。”

    老曾听说我要钱就说:“你跟小云讲吧!她把你的分红算出来了。”我不想艳艳知道的,由小云经手,想瞒也瞒不住了。

    “不是叫我别管吗?嘻嘻,听好了。今年,你一共可以分到四万七千一百三十二块,有两万打官司的账,你没报销,从中扣除,那么,剩余两万七……”

    “行了、行了!”我打断道,“明天把钱取出来,我中午去拿。”小云说:“凶什么?我把钱给艳艳,气死你!”

    我真怕她这一招,既然瞒不住干脆卖个乖。

    “小姐,赏脸和我兜兜风吗?”艳艳接到电话很快下楼。“还说开玩笑呢!又想骗我。”她知道事情经过后,称赞道:“车不错,才开三万多公里,价钱也可以,你到底藏了多少钱,今晚我要查个水落石出。”

    13

    带女人游车河,当然是件开心事。我最想的,是到“皇庄”体验一下印度大胡子帮开车门的快感。在繁华街区逛了一圈,我说:“去皇庄喝咖啡,好吗?”艳艳兴致极高,欣然答应。

    高尔夫车在“皇庄”属于低档,印度胡子总算给面子,满足了一下我的虚荣心。挽着艳艳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堂,居然有人认识我。

    检察官之死(14)

    “老文,文革,往左边看。”以为是谁呢!向东坐在角落的沙发上,长长的胡子晃眼看像个老外。自从那天知道他盯梢盘新华后,我电话也懒得接他的。

    “你够神的。”我们走到他跟前,“跟踪我,能算出我要去哪,你改行算命准发财。”

    向东不看我,看艳艳笑说:“有空上我家坐坐,我那口子听我说起你,整天和我念叨。”我说:“想让你家小潘把她教成母老虎呀?你家去不得。”

    “去!我偏要去。”艳艳对向东说,“明天去行吗?”向东说:“行,明天下午一起吃餐饭,你们玩去吧!我等人,不陪你们了。”

    在咖啡厅坐下,艳艳问:“向东的太太,真的很凶吗?”我说:“货真价实的河东狮子,知道我为什么三十出头才找你吗?那是因为看见她,患上‘恐妻症’,差点出家呢!”

    “胡说八道。”她娇嗔的样子,我百看不厌。

    咖啡厅里,播放一种听了让人想小便的萨克斯乐曲,说话的人,大多窃窃私语,我的手机响声引来注目,艳艳低声说:“到外面去听。”不是有佳人相伴,轿子抬我也不来这种鬼地方。

    “又是你,为了听你的电话,我差点被驱逐出去。”我出到外面有意大声吼。向东说:“妈的,这几天打你手机老是不接,刚才艳艳在,不好意思讲,喂!你还有钱吗?”

    “要钱干吗?在外面养女人了?”这家伙除了占我点小便宜,从不开口借钱。

    “什么话?我房改差两万多,老婆得紧,你有的话,拿来我应急,我……喂!你们找谁?”向东好像跟别人搭上话,有个声音叫道:“砍他!”紧跟着,手机里响起一声大吼,或者说是惨叫,是向东的声音。我心里大骇,颤抖着对手机喊:“你在哪?你在哪?喂,说话呀!你说话呀!”只听见一阵吵杂的声音。

    不祥的预感狂潮般袭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对手机狂喊。可能声音太大,两个保安过来说:“先生,请小点声。”我厉声道:“我朋友被人杀了!”

    “在哪里?”保安动容问。我说:“在手机里。”他们一定当我是神经病,一人一边抓我的胳膊往外拖,任凭我大呼小叫。

    被拖到大堂,我蛮性大发,奋力挣脱保安,跑到总台。

    “半小时前,有个高个大胡子你们看见吗?”我问总台里的小姐。保安又围过来,我说:“等我一分钟。”小姐说:“你是说坐在角落那个大胡子,他上楼去了,我看在那个厅……嗯!在……武则天,四楼。”

    “马上打110。”我说着跑向步行梯,两个保安紧跟在后。

    怎么静悄悄的,我附耳在“武则天”包厢门上听,只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

    “耍我们呀?警察来了有你好看。”保安忿忿说。我也希望是个玩笑,可开门进去我差点昏倒,两个保安只看几眼,先后出去呕吐。

    我抱头蹲在门边,适应空气中的血腥味,泪水模糊双眼。向东像匹倒毙的骏马横在地上,鲜血把周围的绿地毯染成黑色,不少内脏已溢出身体。我拿纸币想擦净他沾满血污的脸,他的眼皮动了一下,我顾不得肮脏抱起他的头,他的眼睛好像睁了个缝,喉结微微颤动。

    我哭道:“你说话呀!你不是打不死的吗?你他妈说话呀!说话呀……”

    14

    对着写有“请勿吸烟”的牌子,我不知道吸了多少支烟。

    向东的老婆小潘两眼痴呆坐在椅子上,艳艳握她的手和她相伴,她们提前认识了;潘大山蜷缩在墙边,像个受欺负的小孩;高仕明低头踱来踱去,好似寻找什么东西;罗征跟几个穿检察院制服的人立在手术室外,如木雕泥塑般,谁也不说话。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检察官之死(15)

    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在祈祷,我后悔这么多年来,和上帝、佛祖、安拉一个都没搞好关系,我想为向东祈祷,可实在不知求助哪一路神仙。

    手术室开门的声音让人震撼,大家触电似的围过去。我不愿动,从人缝中看手术车,想看到向东的头没有被白布盖住。可是,白布无情地遮住他身体的所有部位。手术车消失在走廊尽头,世上多了一对孤儿寡母。

    我在想,有另一个世界吗?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有就好。那样的话,向东不过是从这个世界去另一个世界而已,不必为他悲伤,因为我们也要去的。然而,小潘的一声哭喊,仍让我撕心裂肺,我哭过了,留女人哭吧!却怎么也截不住泪水,只好往外走。

    坐在医院大门的花圃旁外望,街上的行人依旧有说有笑,行色匆匆。死一个人是件平常不过的事,就像生一个人一样。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怎么死的,没什么区别。只是,这一切发生得让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我最难以接受强加给我的现实。被烟熏烤的口腔麻木了,我又点燃一支。现在,给我白粉我也照抽不误。

    月亮从云端探出身子,像个刚接完客的妓女。这一天如此漫长,比我两年的赋闲还要难熬,手机显示才二十三点。

    从我身边走过一个护士,背影眼熟,是她,刘卫红!我犹豫着是否该去和她打个招呼,她已消失在黑暗中。

    “给我一支烟。”罗征无声无息在我身边出现。沉默了一下,他问起事情的经过,我把跟警察说的话重复一遍。

    “有预谋的!”罗征长长吐出烟雾,带着叹息。

    我问:“他到底去皇庄干什么?”

    “我只是猜想。”罗征有些迟疑,“估计是去见个线人。”

    我又问:“他和我讲过公安局长的事,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罗征站起,吃惊地望我,扭头四顾张望道:“他跟你说过这个?你,你没跟警察说吧?”我摇头他才松口气,“这事没立案,我和他私下调查。今天,他对我说,有点头绪了,说不定能一举破案。唉!刚巧我今天下县里,晚上才回来,哪想他竟被下毒手。喂!你上哪儿去?别做傻事。”他没说完,我已经往停车场跑。

    盘新华俊朗威严的脸一直在眼前晃,我心里燃烧起怒火,恨不得把这形象烧个一干二净。我知道他会在什么地方,果然,在一家斯诺克球馆发现他,保安挡路被我推开。快走近他时,那个叫张立荣的警卫员又拦在我跟前,我瞪他道:“你想干什么?”

    张立荣望我的衣服不说话,球馆里也有不少人望我。向东的血沾了我一身,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