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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小潘看存折哭道:“你一定骗我的,向东在时干吗不说,现在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这是他应得的,他在时我说过,他说不要,现在他不在了,这个小家伙有权利要。”我把她儿子从肩头放下,“你说要吗?”

    “怎么不要?欠债还钱,投资拿回报,天经地义!怕什么?我们没跟文革算我们以后占他多少股份,已经便宜他了,对不对,文革?姐,你放心拿,该请个保姆了。”潘大山倒很会找理由,她姐哭得更凶。

    向东的儿子不放我走,抓得我好紧,小潘说:“家里没男人,见你和大山像见宝贝一样,你常来。”我鼻子发酸,艳艳也扭过头。

    潘大山和我们一起离开,要我送他到报社,在车上他说:“人家是女人傍大款,你这家伙是男人傍大款,居然也发了。”

    “臭嘴!”艳艳骂道,“你们记者没几个好人,王一州傍我们文革差不多,文革不帮他,他买那块地会这么便宜?买不买得到难说呢!”女人喜欢口舌之争。

    骂出两百万(8)

    潘大山笑道:“难怪你老公一发话,王一州乖乖捐上两百万,我以为他们搞同性恋呢!”艳艳在车头找东西,只找到一盒香烟,朝潘大山摔去,打中他抱头的手。

    “好痛!什么鬼东西?哇!嫂子你对我有意思啊?给我这么好的烟,不用给烟我也乐意,就怕文革把我杀了。”他抽出一支点上,不客气地放进兜里。

    “他占我便宜你不管啊?”艳艳恼怒地嚷道。我说:“谁叫你去惹他,他有个绰号叫疯狗,咬人不认人的,以前,他姐夫教训他几句,他写信去省纪委告状,害他姐夫被停职审查。”

    艳艳不敢再说话,任由潘大山评论她的衣装打扮怎么过时,头型如何土气,连大眼睛也被讲成“可与牛眼比美”,她愣是不搭一句。

    “你他妈给我闭嘴行不行?”我听得心烦,扭头大骂。艳艳脸露喜色。我说:“我问你,你们的主管市长是谁?”

    “你问对人了。”潘大山得意洋洋,“孙正阳,知道吧?我大学毕业那年给他做过秘书,跟我很熟。现在他主管全市日常工作,明年换届非他莫属,想让我介绍介绍?no proble!”

    我明知故问,漫不经心说:“是他就好,明天我开业他去剪彩。”潘大山哑巴了,艳艳奇怪地转头看他几次。

    车到报社大楼,潘大山开门下车,艳艳大叫:“疯狗!”引来不少路人的目光,潘大山哭笑不得。

    “气死我啦!”艳艳拍车门叫唤,“这辈子被骂的话,也没有今天多,疯狗!疯狗!疯狗!”我说:“你千万别疯,疯狗病会传染的。”她解恨地在我腿上捏:“明天开业,市长真的去剪彩?你别吹了,有鼻子有眼的呢!把那只疯狗也给唬住。”我不置可否地笑笑。

    把艳艳送到学校,想抽支烟,烟已给潘大山拿走,在学校门外的小卖部买了一包,刚回车里,艳艳从学校里跑出。

    “又碰上疯狗啦?”我笑道。她飞快地钻进车里,“快点!快点!我妈下病危了,马上去机场,一小时后有趟班机飞上海。”

    我紧张起来,发动车又问:“你……一个人回去?”我拿不定主意跟她一起去,因为明天有开业仪式。她说:“我先去,万一……唉,有什么事打电话你再去,听见吗?”我不停点头,把车开得很快,还好赶上了。

    给艳艳买好机票,我说:“你妈病一好转,干脆把她接过来,省得她一人在那边让人提心吊胆的。”她溜溜地转眼睛望我,“你不怕和老人住?”

    我没考虑过这种问题,无所谓地说:“我恨不得连你爸一起接来。”她嗔道:“去!我才不要我爸呢。”走进通道,转身向我挥手。我爱看这姿势,直到她的背影消失才离开机场。

    9

    李启明指挥几个人往“早一轩”招牌上扎红布,明天的仪式在这个新装修的分店举行。这个分店面积最大,比总店还大,又地处市中心,也是装修最好的。李启明穿件纯白的衬衫,系一条浅黄色的碎花领带,头梳得油光可鉴,很有点经理的味道。

    “李经理,安排我做点什么?”我走到他身后,他一转头说:“啊,你……文、文哥,你这么叫,我胆都给你吓破了。”立即装出熊样,比我高半头的身材萎缩了一截。

    “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现在说,明天忙起来就晚了。”我对开张已没多大兴趣。

    “都好了,就等明天。”他说着把一辆锈迹斑斑的单车靠在门边。

    “谁的车?连个脚架也没有。”我知道是他的。

    骂出两百万(9)

    “是我的,凑合着用,明天跑三个店还靠它。”他望我。他那点心思瞒不了我,这段时间,老把这部破单车放我眼前,想叫买摩托车又不直接开口,我已经装聋卖哑了好几次。

    “这车也太破了,明天你怎么跑得过来?”我拿出一支烟,他笑眯眯帮我点燃。我又说:“我家里有部山地车,等下你去拿吧,比你这架强多了。”他变得垂头丧气,我暗自好笑。

    “文哥,”他忸忸怩怩,“买部摩托车吧,你、你扣我工资,好吗?”

    “好是好,可万一你拿了摩托车跑路,城市这么大,你家又在上海,我找谁扣工资?”我白眼看他。

    “这、这,你、你,唉!我是那种人吗我?”他委屈得拍起胸脯。

    我看逗得差不多了,说道:“好了,你给我马上把这辆破单车拿走,叫上财务,我在车上等你们。”

    李启明动作快得很,我一支烟没抽完,他已和财务坐进车来。

    “领导。”出纳方姐是大嗓门,“领导”是她叫我的专用词,“我提点意见,我家离店里有七公里,每天上下班是二十八公里,这我不说了,不怨领导怨我自己住得远。可是,我们三个店走一遍有十三公里,来回二十六公里,每天两趟,五十二公里,这比那个什么拉松还远呢!”她是个小厂的下岗出纳,招她时就看中她这点婆婆妈妈,只是让人比较烦。

    我不急开车,笑道:“方姐啊,你是不是叫我每天接送你呢?”方姐也笑:“你接你家美女忙不过来呢,我是说,小李该买车,我们两个财务也该买,特别是,骑单车拿钱跑来跑去不安全。”

    我看会计老吴,他是高仕明老婆周玉的亲戚,一个爱笑的人。

    “我不会开摩托车。”老吴话不多,常用笑脸来代替。

    “我会。”方姐说,“汽车我也会,我搭老吴。以前厂里效益好,我一下考两样证,我……”

    我开始烦了,点点头开动车。方姐接着说:“领导,还有件事,我儿子上高中了,我想让他中午来店里随便吃点,伙食我交。我们总店离学校近,他能在办公室睡下午觉,不用跑来跑去,你看……”我打断道:“伙食算了,多双碗筷而已,除非人人有你这么大的儿子,我就破产了。以后这种小事问李启明。”

    摩托车早就禁止上牌,只能买二手的,把他们载到二手摩托车市场,我说:“你们自己挑,别太高档,方姐讲价内行,由你定。”她说:“我们绝对不吃亏。”

    我又溜去公园,徐老头却高挂免战牌,说是正在拜师学艺,不然不是我对手,叫我明天再来。我只好去书店白看两小时书,书店小姐老在望我,不得不忍痛买了一本黄色描写比较多的。

    10

    孙副市长下车时,方姐惊讶说:“领导,真是市长啊!”

    “你要不要去接见他一下?”我笑道。

    “我可不敢,上回下岗工人在市政府静坐,我闹得最凶。”她边说边躲开。

    王一州的林肯车后,跟着几辆车,像领导人的车队,浩浩荡荡开来。一群背摄像机的人忙乱地下车,把店门团团围住。王一州等保镖给他开门,慢吞吞地从车里钻出,嘴上叼支粗雪茄,戴副墨镜,一身黑衣,活脱脱一个黑社会,比那边的孙副市长更引人注目。

    “你帮我出名,我也给你做广告,来,我们一起出出风头。”王一州派头十足走到我身边。我说:“我招呼市长大人,李经理陪你。”把穿崭新西装的李启明推给他。和孙副市长、盘新华寒暄几句,剪彩也叫李启明代劳。

    骂出两百万(10)

    祝贺的人来了不少,花篮摆了几十个,看热闹的里三层外三层,仪式刚过就抢着涌进店里。我原打算把贵宾请到附近的茶楼去,可他们坚持品尝米粉,王一州还嚷道:“谁要喝一杯来我这里拿!”不过没人睬他。

    李启明求爷爷告乃乃向顾客打拱手,腾出了几张桌给贵宾坐,没留桌是今天最大的失误。孙副市长用过米粉,拍我的肩说:“下一个分店记得叫我。”我有些激动,怀疑王一州讲他对我不满是挑拨。

    王一州走前,指着门外的花篮和那群背摄像机的人哈哈大笑:“他妈的,一个米粉店搞这么大的场面,这不是大炮打麻雀吗?”我也大笑,自从他送我两只箱子后,我突然觉得“早一轩”对我来讲已无所谓有无所谓无。

    “恭喜,恭喜,场面够大的,不过,我怎么看你好像也是来祝贺的。”潘大山这张臭嘴不知道从哪冒出来。

    “是啊!我正在想这家米粉店究竟是谁的呢?”忙了一早,我要去公园轻松一下,想尽快打发他。他说:“那你回去再想吧,给你介绍一个人,冯主任,省电视台的,我的好朋友。”他身边站着一个人,一脸胡子,还扎个小辫。

    “大山说得没错,文先生果然神通广大,以后多多关照。”冯主任握住我的手。

    “刚才有人说我小题大做,但愿别把顾客吓跑了。”我心里纳闷,潘大山无缘无故给我介绍什么电视台的人。

    冯主任打开一个精巧的烟盒伸向我,我看是外烟谢绝了,他捏出一支,在烟盒上有节奏地墩击几下,拿出个雕花的木烟嘴,把滤嘴掐掉,又在烟盒上有节奏地墩击几下,才慢慢c进烟嘴。我看得都累,掏火机想帮他点燃,他笑着拒绝,摸出根火柴在手表上轻划,燃起火苗。这种火柴,我只在电影上见过,居然有人在用。不过我宁愿去听方姐唠叨也不愿看他表演,碍着潘大山的面又不好走开。我不到三秒,把烟点着,吐出浓浓一口。

    “文先生一定是个雅人。”冯主任说话了,“原本粗俗肮脏的米粉店,开得标新立异,不同凡响,而且是高朋满座,宾客盈门,名利双收啊!”

    我差点没晕倒,恨不得把在一边嬉笑的潘大山踹倒在地,这只疯狗不咬我故意找人烦我,思量着电视台的人不好惹,强挤笑脸说:“冯主任如果肯屈尊和我这个卖米粉的交朋友,那是三生有幸了。今天开业太忙,改日相约,悉听教诲,不知意下如何?”我他妈也够酸的吧?

    我不管他意下如何,进店里包了两条烟,塞给潘大山。拦部的士,朝司机扔了张五十块,像王一州保镖那样为他们打开车门。潘大山从车窗探出头:“表现很ok。”我用中指为他送行。

    生意不想看了,只想尽快去找徐老头杀几盘。李启明像刚被抢劫一样走来,笔挺的西装成了破麻袋,领带不见了,衬衫湿了一大片。

    “文哥!我实在跑不动了,个个都找我,连买葱也要我去,我还没得歇口气呢!”

    我骂道:“去你妈的,谁叫你大包大搅?跑不动也得跑,哪个店缺什么的话,你从哪来就回哪去!”我开车扬长而去。

    11

    给老婆管惯了,一个人在家,虽然冷清也是种享受。不必担心言行举止,是坐、是躺、是趴,还是脱个精光走来走去,或者大骂几句大吼几声。可以随时把自己弄醉,也可以抽烟抽得一屋子烟雾,只要愿意,大白天钻进成人网站看个清楚明白也不必提心吊胆,唯一的缺陷是,夜来孤枕难眠。 txt小说上传分享

    骂出两百万(11)

    嗅遍床上的每一寸地方,寻找艳艳残余的气息,有所收获满足地入梦。我末谋面的岳母从鬼门关逃脱,或许是因为想见女婿吧!幸好我没跟去。艳艳来电说,待病情稳定,携母归来,让我准备客房。

    当初在机场说得轻松,静下一想,家里来个“丈母娘”,确有诸多不便,毕竟没有和“丈母娘”生活的经验。刚看过一本书正好有这方面的描述,形容得如地狱一般,使人痛苦不堪。似乎结婚最难的不是怕老婆,而是怕岳母。依稀记得也有人说过什么“一个女婿半个儿”“丈母娘疼女婿”等等的话,明天找本这种理论的书看看。

    要生个孩子,对!有孩子岳母就有得忙。我这理论不错,不用去学别人的了,写书的人没准连老婆都娶不到呢!有什么资格谈“丈母娘”?想到孩子,有件事让我睡不着,从通讯册里找出个手机号码,马上去拔电话,号码却取消了。

    他妈的刘卫红,搞什么鬼?我掐算过,不出意外的话,我现在应该是一个半岁大小孩的父亲,就不知是儿是女。总之,老子确确实实当父亲了。在哪儿见过她?“泥街”那对母子有点像,可“泥街”那么大,那么乱,找几年也难找得着。还在哪儿见过?刘卫红不是护士吗?护士在医院上班,医院啊医院!向东死的那家医院,别的医院可以忘,那家医院想忘也忘不掉。

    电话通了,“查无此人”。吸完一支烟,仍不死心,把那家医院有电话的部门问个遍。总算有人说:“刘卫红?生小孩去了。”我从床上跳起:“麻烦你打听一下,我大老远从国外回来看她的。”话筒传来询问声,有人讲出一个地址,果真在“泥街”。

    12

    当父亲心切,想早睡早起却反了过来,到泥街时,太阳已是十一二点的太阳。我和向东落魄时,曾住过几个月“泥街”,又常送徐老头回家,上次跟王一州逛了一遍后,我在这里还租了一个门面,可以说对“泥街”了如指掌。刘卫红住的这一片,是“泥街”的红灯区,昨晚睡而不眠,原来是为这个。

    来到一幢四层的木制小楼,刘卫红住三楼。楼虽小房间不少,每层楼有四五个,为多租几间,房东特意隔开的。二楼楼梯旁坐着两个三四十岁的女人,脸涂得像猴子p股,薄薄的睡衣里垂吊的乃子清晰可见。天热,两人手拿扇子,我一出现被她们拦住去路。

    “阿弟,四十块随你玩几次。”

    “我要三十。”另一个用扇子挡脸,凑近我耳边,拉住我的手,先前那个也来抓一边说:“我二十五。”

    “跟上面的讲好十五块了。”我挣脱开,继续上楼。两个女人在后面嚷嚷,“楼上的贱货,坏了行情。”

    三楼的四个房间关门,看来生意不错,最好别让我看见哪个王八蛋在干我孩子他妈。令人心跳的喘息此起彼伏,刘卫红的叫床声我有点印象,一间间判断。

    前面两间不像,太苍老。第三间是电视的响声,但愿是这里。敲门没人应,门随手而开。里面有一个毛头小伙趴在可以当他妈的女人身上蠕动,我直骂倒霉后退。

    在第四间门外喊刘卫红的名字,没有回音,莫非搞错了?抽烟踱了几步,又叫几声。

    “阿红出去了!”声音从第三间房传来,至少没搞错。过了一会,毛头小伙出来了,难为情地瞥我一眼,低头匆匆下楼。女人也出来了,是个不太丑的女人,年轻十岁的话可能姿色不错。

    骂出两百万(12)

    “你找阿红呀?她带孩子抓药去了。”女人从头到脚打量我。

    “你跟她熟吗?”我依在墙边问。

    “认得一两年了,她帮我治过病,这间房是我帮她租的呢。”

    “她来多久了?以前她不住这的。”我又问。

    “才来一个月,你找她干吗?你是她什么人?”女人有些警惕。

    “我是她老乡,来看看她。”我心里舒服一点,沦落风尘一个月可以忍受。

    女人问我要了支烟,贪婪地猛吸几口:“芙蓉王,一块一支,几年没抽过了。你吹牛,什么老乡,听你口音一点不像东北人,不会是孩子他爹吧?”我笑而不答。

    “阿红是苦命人,老家那个还闹心,又生一个。生娃要钱的,当护士那几个钱一下就没了。是哪个王八蛋,造孽又不管,阿红也犯贱,非要生出来,借钱过日子能过多久,再这样下去迟早接客。”这女人唠叨着试探我。

    我来得及时,不然有天孩子问我,为什么让他(她)母亲去做“小姐”,我就难办了。我想不通的是,给过她不少钱啊?开销再大也不至少落到如此田地,况且可以找我。

    “男孩,女孩?”我忍不住又问。

    “和你一样,有小jj的,惹人爱得很。”女人把烟吸得不能吸才扔掉,“来我这里坐着等吧,外面热。”我有点迟疑,她说:“嫌脏?”

    屋子收拾得蛮整洁的,床上也看不出才做过那事。女人又问我要烟,听说有个儿子,心里高兴,我拿出一支把余下的整盒全给她,她舍不得抽,放枕头下,另抽桌上的。

    “是你的孩子。”女人盯着我说。

    我笑道:“你看像不像?”

    “你这样看我的眼神很像,你这身打扮,没来过我们这种地方吧?”女人懒散地靠在床沿上。

    “我在泥街住过半年,还不及你这里。”我走到电风扇前吹风。

    “上过我们这种女人吗?”女人伸手进衣襟里挠痒痒。

    “那时想上没钱上。”我不去看她。她挑逗道:“现在想不想,免费。”我说:“想是想,可惜不敢上了。”

    门外传来小孩的哭声,我箭步而出。刘卫红张大口看我,我伸手抱过她怀里的儿子,她迟钝地掏钥匙开门,好久也打不开。

    “是不是想让我儿子学我,常睡门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