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靠山 > 第 17 部分

第 17 部分

    “哇!”方姐失声惊叫,“这么多现金?领、领导,我们不是做什么犯法生意吧?那个卖白粉可要杀头的呀!”她发现了劳剑留下的钱。我苦笑道:“我如果卖白粉,还敢请你?有十个头也不够杀。”

    老吴拿出新买的账本说:“大惊小怪什么?没看见人家在电视台做广告,一扔几个亿呢,这屋子也装不下!干活吧,把钱入账。”他满面笑容把钞票从箱里取出。方姐又和小云叽叽喳喳一阵,才动手点钱,口中说:“五十万是吧!领导,我跟你说,以后没清点不要随便收,数对不上是一回事,说不定有假票。”

    李启明疑惑地问:“文哥,人还没招,这广告怎么做?”我说:“不招人了,专业人士难侍候,没生意还得白养他们,你去招些跑腿的。这单广告……唉!这哪是什么广告,不过倒是提醒我应该怎么做。对了,刚才你电话里讲不清楚,交警不肯放过我吗?”昨晚酒后开车,可不能太张扬,我心虚望向小云。

    “交罚款可以去拿车了,”李启明言不由衷,又回到公司的事,“喂!文哥,这样成吗?我怕第一单搞砸了,没人再敢找我们做广告了。”这小子还在担心。我伸了个懒腰,不屑地说:“放心,不会欠你工资。”他低下头,心里一定不服。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大树底下好乘凉(9)

    小云在看方姐点钱,连夸她点得快,方姐更加得意,说:“那年全市点钞大比武,我是第六名呢!现在慢多了。”小云说:“点钱真麻烦,文哥你也抠,买个点钞机不行吗?”我说:“没文化的人才拿这么多现金张扬,以后这种情况不会太多,又不开银行,要点钞机干吗?”

    桌上电话响,李启明听了一下,手捂话筒小声说:“是盘局长。”

    我有些意外,接过话筒说:“我不过是洒后开车而已,你要逮捕我吗?”盘新华笑道:“闯祸了吧?开口就说这事,没有用的,我不会给你开后门,该罚多少罚多少。喂!听说你已经开业,我介绍个客户给你,可能他们过一会儿就到。”

    “你想从我这里拿多少回扣?这种客户我不要。”我挺害怕有这种不良开端。他说:“得了吧!我跟你拿回扣?我是怕那两个快出世的人挨饿,可怜可怜你。话说回来,人家只是去跟你聊一聊,成不成我不担保。”这样才是我想要的大树,公司不愁没客户了。

    我把要去银行的李启明和方姐叫住,说有客户要来。方姐说:“这不成早一轩了吗?人来人往的。”李启明又露出担忧的神情:“要命的是,我们一个懂行的人都没有,人家如果问得细一点就露馅了。文哥,十二楼有个广告公司,不如我去请他们来个人帮忙?”

    我满不在乎说:“笨蛋!不怕别人抢饭碗?这年头,广告公司和摆地摊的一样多,就是要做广告的少。”

    “在哪呀!连个招牌也没有,什么鬼公司?”门外有人说话了,听脚步声,来人不少。李启明岿然不动,紧张地望我。我正想开骂,小云跑去迎接。

    七八个男女进门,我也动容,故作镇定地朝来客们微笑点头。小云和方姐张罗茶水请客人们坐下,李启明像做贼一样东躲西藏,老吴一如既往,笑容可掬地给男客递烟。

    “你们公司太简陋了吧!”说话的是个女人,看清她长相后,竟挪不开视线。刚才只想摆姿势,来了个美女也漏过。“你是文经理?”女人问我,我正在算计除了艳艳,我见过的女人中,还有谁比得上她。

    “喂!文哥,人家小姐跟你说话。”李启明凑到我身边捅了我一把。我如梦方醒,清清嗓说:“对不起,我在想,怎么回答你的问题才好。照这位小姐的意思,我们该搬到五星级宾馆去。啊,对!我是文革,小姐贵姓?”

    美女不接我的话,走到我办公桌前,优雅地从包中取出一支纯白的香烟。我掏火机,她抓起我桌上那个龙形火机,把玩了一会才打着。

    “第一个问题,请问文经理,贵公司怎么做广告?”美女双肘撑桌,咄咄人发问,俨然一个考官。

    我说:“我们其实不是广告公司,只不过讲广告公司一般人容易懂,普通广告我们不接,看小姐你如何理解了。”李启明没听我讲完羞容满面。

    一个胖得可以和高仕明媲美的男人说:“请问文经理,如果有一种商品在市场上供大于求,你如何给它做广告?这不算普通广告吧?”我说:“你们如果是为此类广告,那另请高明吧,这种小广告我们不做。”

    “口气不小啊!”美女连声冷笑,“那么我们公司每年四千万的广告,是不是也属于小广告呢?”她直直地望我,一双美目,如果不带冷光,可比艳艳。我淡淡地说:“央视三亿做五秒广告,我看也是小儿科。”

    顿时,热闹非凡。来客们全部站立,高声议论,大多嘲笑讥讽。从李启明的眼神看,他一定以为我吃错药了。我若无其事把玩着龙形火机,不停让龙嘴吐出火苗。

    大树底下好乘凉(10)

    美女在我眼前晃了好长时间,最后咯咯笑道:“大家先别吵,请文经理给我们上一课好不好?到底什么才是大广告,文经理教教我们这些无知的人,好吗?”她那张冷艳的脸,又让我想起第一次见到陶洁。

    我不紧不慢说:“你们来前,也有人问过这个问题,我没说,主要是那人比较讨厌。在座的,是好朋友介绍来的,我不说就失礼了。”像上课一样,等所有人安静,我缓缓道来:“很简单,各位看电视、听广播、看报纸,有谁是专门关注广告的?当然,广告公司和出钱做广告的商家,以及爱看广告的小朋友除外。那么,我们看电视、听广播、看报纸最关注什么呢?这可能是个弱智问题。肯定是关注主要内容了,譬如新闻呀、八卦呀、故事和电视剧呀等等,各种各样的节目、栏目、信息。我们公司的宗旨,是以低廉的代价,帮助客户打进主要内容!简单地讲,我们更像一个形象设计公司,为客户量身定做最佳形象,再通过媒体树立,让客户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这么说,大家明白了吧?”

    来客们又开始议论,不过已不是嘲笑。美女还在打量我,只是没有刚才那么冷了。

    “文经理,你等这位小姐呢,还是先跟我们签协议?”胖男人对我嬉笑。我急忙把视线从美女身上移开,有些狼狈地说:“那个……你们不是一道来的?”胖男人说:“我如果跟这么漂亮的小姐共事,我老婆不杀了我才怪,没人提过我们要来吗?”看来这个人才是盘新华引路的。那么美女又是谁介绍的?孙副市长?

    我叫李启明和老吴带胖男人去隔壁办公室协商,吸烟琢磨美女的来路。

    “不管你是不是危言耸听。”美女盈盈靠近,“这是我们的产品资料,样品也会送过来,但愿你有地方装得下。”我不急看资料,扔到一边说:“我好像还没请教小姐的芳名,小庙开张几天,没人引路的话,不会有人来施舍的。”美人嘴角含笑,递过名片说:“欧阳梅,陶洁以前是我的广告部经理。”

    9

    艳艳和岳母正在商量孩子们的名字。我进门就嚷:“男孩叫文龙,女孩叫文凤,这样最省事。”艳艳白眼道:“去!庸俗。男孩我想好了,叫文明,和你一样又怪又顺口,女孩嘛……”我慌了,已经有过一个文明,亏她想得出。

    “不行!不行!”我叫道,“名字要按家谱,排班论辈他们是双名,不能起单名。”艳艳说:“你着急什么?双名就双名,怕跟你抢一样。”岳母也说:“我看也是,单名容易重复,起双名好。”我这才放心坐下。

    “哈!差点忘了,你不把公司的事讲清楚,别说起名,姓也不跟你。”艳艳马上换脸。我跷起二郎腿,得意地把这两天的事告诉她。她沉默良久,表情变幻莫测,最后冷笑道:“我就看不惯你得意,早一轩不也红火吗?才拿点订金就上了天,你这个外行老表,做亏也难说。而且,吃官司的话,不是卖车就能了事的!”

    一瓢冷水从头淋到脚,心里不服又不敢争辩,只有闷声由她教训。岳母说:“才开张你就打击人家,说点吉利话行不行?”艳艳噘嘴道:“他这人,不经常敲打容易犯老毛病,倾家荡产我不怕,就怕他不长进,总是犯同样的错误,气死人。”教学生那套拿出来训老公,真有她的。

    “启明呢?”艳艳见我不还口,训得无味,换了话题,“怎么不见他?想叫他去买点水果,这里剩下的不新鲜了。”她吃水果最挑剔,留时间长点就要换。

    大树底下好乘凉(11)

    我说:“我去买,启明今天忙,可能晚点才来。”

    在医院大门碰上李启明和小云,帕蒂也来了,我不好再差使李启明,就说:“你们先上去,我去买点水果。”小云说:“我已经买了。”我说:“多买点,你知道艳艳是果子狸。”我仍想出去一下。

    10

    不急买果,一个人静静。艳艳的话虽然让我不服,也不全无道理。客户有了,可是,我从没做过此类大生意,而且,和客户讲的那番理论,一半信口开河,心里没多少底,具体c作是件伤脑筋的事。我不信王一州所说,我只配做狗腿当师爷。

    来到以前“早一轩”的酒吧。李启明当初给这个酒吧取名为叫“樱花”,我已经觉得太给日本人面子。酒吧归劳剑后,改名“太郎”简直是讨好鬼子。既然我来做广告,换掉名字是第一步。钞票扔给酒保时,心里有种滑稽的感觉。一年前,这里还属于我,而现在我却成了顾客。

    酒吧失去了往日的喧嚣,看见附近几家和它如孪生兄弟一般,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我数了一下,服务小姐比顾客多。酒保从我坐下开始,不厌其烦向我介绍各种名酒,生意好的酒吧是不会有这种礼遇的。劳剑这家伙可能没想到,把我挤垮后自己骑虎难下。而我也好不到哪去,为此事差点丢掉性命。如此一平衡,对劳剑的怨恨减少许多。

    “好孤独呀!老板,我陪陪你好吗?”有个香气四溢的女人坐到我身旁,离我很近,眉毛一根也没有,只用眉笔在眼睛上淡淡地画上一撇。女人的长相还能入眼,我瞄了一下她领口露出的r沟,对她笑道:“什么价?”

    “这么直接呀!”女人也笑,“看你不常来,打折!全套五百。”我说:“好像多点了。”她低头望我的酒杯说:“一杯酒两三百,在乎这么点?就当喝两杯酒一样。”我大笑,女人和酒比价钱,挺新鲜的。喝完杯中酒,我对酒保说:“再给我来半个女人。”说完忍俊不禁。

    “文兄有什么开心事?”劳剑出现了,怀里搂着一个满脸稚气的女孩,那只假眼用黑眼罩挡住,连环画中的海盗就这模样,只是我没拿正眼看他。

    和酒比价钱的女人想溜,我拉住她说:“别急走,生意不成,请你喝一杯,不赏脸吗?”女人看过劳剑的脸色才坐下。劳剑对酒保说:“算我的账。”我和女人碰过杯,扭头道:“免了吧!我们没交情,只有交易。”

    劳剑笑笑,潇洒地摊手道:“也好,文老板是给兄弟捧场。唉,你看我这生意,上个月房租水电也赚不回来,你老兄尽快帮我指条生路,我真的等不急了。”我说:“你如果听我的,明天就停业,把这里改装成球迷酒吧。”他一怔,铁青脸说:“我扔给你五十万,你就给我出这么个主意?告诉你,这念头早八百年我都想过了,用得着花钱请你教?”我说:“是你找我,不是我找你,最好明天你把钱拿走,趁具体合同还没签,我是特意来跟你说这件事的。”

    “你、你他妈……你这不明摆着耍我吗?”这小子跳了起来,“老子早知道你小子记仇,想报复,哼!谁怕谁?”

    我说:“跟你讲道理是对牛弹琴,耍你这种笨蛋,我会先打招呼?不看你孙叔面子,老子真想报复报复。酒保买单!”我丢钱走人。

    劳剑追出门外,拦住去路。我厉声道:“想打架吗?”他松开抓我的手,笑笑说:“算我什么话也没说,行了吧!你讲清楚一点好不好?听你的,明天把酒吧拆掉也由你。”

    大树底下好乘凉(12)

    我不想闹僵,点上一支烟说:“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因为你长了个木瓜脑袋,你那位孙叔不屑于点拨你,但又怕你惹出什么乱子,所以,让你交学费。我才不想拿你的臭钱呢,但不得不拿,你懂不懂?搞清楚这一点,再跟我说话!”

    “我,我搞清楚了,文兄,我什么都听你的!”劳剑连打拱手。我信不过他,又说:“我问你,那天晚上,你是不是打算当真把我杀了?”他脸色大变,仅剩的一只眼珠转动了几下,冷笑道:“哼,搞不清楚的人,好像不是我?”

    我上下打量他一会,叹息说:“杀人你都得到许可,在这座城市,还有什么事做不来?这年头,成功的有两种人,一种是凭本事,一种靠关系,你显然属于后者。刚才我提到的球迷酒吧仅仅是一部分,确切地说,你应该搞一会所,集休闲、娱乐、饮食、运动于一体,消费对象首先针对体育界的成功人士。别告诉我,你一个也不认识。这些人,个个腰缠万贯,喜欢花天酒地,又想在传媒面前当好人,特别注重隐私。你能够保证,在这座城市,什么都可以摆平,就算不认识的,也会主动巴结你。到时你的生意……自己好好想想,我走了。”

    “谢谢,谢谢文兄点拨!”劳剑已眉开眼笑。

    我上了车,伸头出窗说:“别高兴太早,你劳剑这个名字,在公众眼里,简直可以和坏蛋划等号,谁都不愿意跟你搅在一起!”我看他变成熊样才开车。

    11

    驾驶证被扣,看见交警心里紧张,有交警的路口绕开走,兜来转去,回到医院已是夜里十一点。

    病房静悄悄的,灯还亮,推门进去却不见艳艳和岳母。有点不对头了!想找个护士问,值班室里一个人没有。我慌了,打电话问李启明,手机竟然没电。想了想,往楼下产房跑,预产期过了一星期,八九不离十了!

    果然,产房外坐满人,连老曾、高仕明夫妇都在,真够热闹的。我顾不得跟他们打招呼,直接冲进产房。

    躺在手术台上的艳艳,面无血色。还好,白布没盖脸,我的心跳总算慢慢减速。边上坐的岳母说:“你可来啦,她刚才吵着非要你不可,现在好了,从鬼门关回来了,她可能等下才醒。”我说:“孩子呢?孩子好吗?”

    一个戴口罩的女医生说:“真没良心!老婆的死活不问一句,就知道问孩子。”走过我身后又停下说:“一身酒气!真是没辙了,这时候去喝酒?是不是才从小姐怀里出来呀!唉!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嫁个没心没肺的,还给他生一对儿女呢!”

    我他妈的跟医生前世有仇,每次遇上都给臭骂一顿。好在习惯了,大小平安,给骂一顿也开心。

    高仕明说:“小李说,你小子有一套做广告的歪理论,听起来像那么回事。你得有一个懂专业的,改天我给你介绍。”我不置可否地点头。

    帕蒂塞给我一束鲜花,笑嘻嘻地说:“你的繁殖能力果然很强。”我听了大笑,她的前任男友为这句话,差点没和我打起来。

    天快亮了,我撑头打盹,猛地给人抱住。

    “我害怕,我一个人死……我怕……”艳艳大哭。她的眼泪竟然把我的眼泪也带出来。我说:“别说了,我不批准,你想死也死不了。来!介绍你认识两个人。”

    我去抱来两个小人儿,昨晚,我几乎看了他们一宿,越看越像是假的。艳艳挂满泪花的脸露出笑靥,她想抱。我怕她没力气。“别急,做个自我介绍。”我一手抱一个,“你们俩听好啦,我是你们的老子,赖床上哭鼻子的,是你们的老娘,为生下你们,她吃尽了苦头,差点你们见不着。所以,以后不好好孝敬她,我就,哼哼……”

    “少胡说八道了。”艳艳笑着打我一下,坐起靠在床头,“我要抱!”我慢吞吞把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放她怀里。她又说:“不!我要两个一起抱。”见她神采奕奕,只好把另一个也给她。

    两个小人睡得很甜,似乎不屑于看一眼这个崭新的世界。艳艳一脸满足,左顾右盼,我怕她累了,接过小人们放好。她兴奋地说:“快去买摄像机,我要把他们的每一天都记录下来。”我拿手机看,已是早上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