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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开始写日记。我要把这半年中的每一天都记录下来,一直等到他回来。

    2004年9月9日,他的25岁生日。我在日记里写着,今天是你25岁的生日,我找不到你。那些层层叠叠的滞重的回忆,为什么怎么挥都挥不去。

    于是我为了他开始阅读圣经。我不知道上帝会不会责备我的心地仍然不够虔诚。但是我相信上帝听到了我每一场郑重的告白,我祈盼终有一天被接纳,与他共同沐浴圣洁的上帝之光。

    我从小就显得坚强而无畏,一个人面对所有的事情。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样无助,在他面前甚至无法伸出手。我觉得他那么遥远,异常的遥远,他在云端,在和上帝靠近的地方,而不是我生活的世界。我每天读圣经,睁大了眼睛头脑清醒。我和上帝说很多的话。我只想一点一点地接近,有一天可以做一个真正的信徒为他祈福。

    他现在生活在那座遥远的城市。那座城市濒临大海,有迷幻的夜和嚣张的霓虹。他一个人在那里,终日忙碌。我偶尔接到他的电话,听他缓慢而疲惫的声音,常常沉默。可是他不敢靠近我,他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害怕再受伤害。于是我小心翼翼地点头,我不去为难他,是的,我不要他再受到任何伤害,然后充满惶惑地逃走。我只是想陪在他身边,抱一抱他,或者他可以掉下眼泪来,他如此孱弱。

    也许他真的累了,只是不知道需要休息多久。

    所以我选择了等待。阅读圣经,靠近上帝,然后等待时间流过,他的伤口终于愈合。

    他曾经告诉我,基督徒的爱情是从一而终的。他要等待上帝来安排他的爱。或许,当我足够虔诚的时候,可以向上帝祷告吧。

    只是,我们是否还可以像相信上帝一样,去相信一场从一而终的爱情?

    冬天又降临,我的手再一次冰凉起来。我总是异常想念那双温暖的手掌,何时,还可以让我取暖。

    第46节:楚惜刀:魅生之离别1

    2005年12月16日

    七、乱舞春秋:

    《魅生之离别》…楚惜刀

    别离

    一条青石小路细致蜿蜒地伸进幽深的小巷中去。尽头处枣红色的大门外,立着一个面容惨淡的灰衣男子,怔怔望了那对鎏金铜铺首出神。良久,终于探出手去捏住,重重敲打门板。

    门悄无声息打开,扑面花红柳绿,走出一个鲜活得仿佛彩绘瓷人儿的少年,斜了眼漫不经心地瞥着那不速之客。

    〃敢问这是紫颜先生的居所么?〃

    那眉目皆可入画的少年懒洋洋地一点头,放他进门。灰衣男子黯然的脸方才挤出一缕笑容,却又很快消失,慎重地从怀里掏出一包沉甸甸的银两和一张帖子,放入少年手中。

    〃在下徐子介,小哥如何称呼?〃

    那少年手上有了重量,眼中便扬起神采,用糯软甜美的声音答道:〃我叫长生。〃

    徐子介听到这个名字,灰暗的眸子闪过一道热烈的光芒,随了长生穿过垂花门。沿途持帚打扫的都是垂髫童子,一律青衣白鞋,嘻呵笑闹着,为偌大的庭院增添无尽生气。徐子介低首偷看四周,一切景物精致到虚假,倒像是剪纸儿上吹了口气,尽数活了开来。

    长生先让他在厅里守着,掀起珠帘进里屋去了,落下一串叮当声,人走远了仍兀自作响。案上的错金香炉细细喷出烟来,一种说不出来的香气引得人昏沉欲睡。徐子介迷迷糊糊的,怔忡中仿佛魂灵出窍,往迷梦里走了一遭又还魂回来,只听到长生连声叫唤,这才睁开了双目,跟了长生走进里屋。

    这一张眼,就看到了他此生见过最美的容颜。

    榻上慵懒地斜倚了一个男子,披了曲水紫锦织的宽大袍子,眉眼竟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清丽出尘中携带了入骨的媚惑。凤眸星目只轻轻一扫,徐子介的心就似被剜了去,只知随他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他修长的晶指持了一只翠青龙凤酒杯,酒色莹如碎玉,明晃晃刺痛徐子介的眼,不得不把视线下移,发觉他那双裹了素袜的脚露在袍外。

    它静静缩于一隅,仿若纤细无骨,却勾起人心底里的爱怜。徐子介忘乎所以地凝视,直到长生一记清咳,才尴尬地一笑。他生生咽了口干沫,脸不由自主烧红了,长生的清俊与这人相较,暗淡得犹如一粒微尘。

    〃先生已至,你有何心愿只管道来。〃长生的不满写在面上,眼中扫过一抹鄙夷。

    徐子介想起此行目的,忍不住哆嗦,他察觉到紫颜轻微地挑眉,生怕惹出不快,马上开门见山道:〃我想请先生为我改变相貌,所有细节都写已在帖中。〃

    紫颜晃动酒杯,杯中荡起潋滟的波纹,更衬得他双目仿佛池中被搅乱的月影,泛出迷离的光芒。徐子介看得痴了,忽见他水气氤氲的眸子如电s来,悠悠地听紫颜说道:〃所有人来此处,多是锦上添花之举,唯独你要自残身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必如此自苦?〃

    徐子介从背囊中取出一幅画,缓缓摊在案上给紫颜和长生看。画上有一个明朗清和的青年,谦和的笑容下有浓浓的书卷气,徐子介的手指划过他捧书的手,叹气道:〃因为他的右手没有小指。〃

    长生的眉一皱,想说什么,被紫颜的一瞥给了回去。紫颜漠然地望着徐子介,似在等他的解释。

    徐子介的心狂跳不已,慌乱中他的目光首次敢直视紫颜,似恳求似胁迫,说道:〃请先生施展妙手,助我一臂。〃

    紫颜竖起一根白皙如玉的手指,微微摇了摇,长生躬身告退。紫颜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等待,徐子介忽然紧张得一身大汗,颤抖地卷起画塞进背囊中,艰涩地问道:〃先生是否不肯答应?〃

    不多时长生返回,在紫颜耳际低语,一边却没好气地朝徐子介翻着白眼。徐子介着了慌,扑通跪在地上朝紫颜拜倒,颊上挂了两行清泪,呜咽道:〃先生,请念在我一片相思苦心,成全我罢。〃

    〃封姑娘因相思成疾而病倒,你能为她牺牲,很是难得。〃紫颜不动声色,仔细端详他的样貌,〃你面色忧戚,神夺气移,声促不达,眉垂如柳,从面相看不是有福之人……把手给我。〃

    徐子介听得他口气松动,连忙把一对手掌端正摊开。紫颜单单用冰凉的手捏起他右手小指,拇指偏偏顺了他的指节一丝丝滑下去。徐子介如被点x,从指尖传来酥麻震颤的感觉,一颗心仿佛被紫颜捏在手上把玩,身子越发抖动起来。

    紫颜察觉到他的混乱,松开手一笑,笑意随了眼波妩媚流转,徐子介正恨不能多生一双眼痴痴贪看,耳畔传来长生好听的语声:〃徐公子是否不惯久跪,不若起身说话吧。〃

    徐子介站起身,背脊上一片冷汗,忽然手上一痛,整支小指已被连根切断,不由重新跪倒,惨叫声响彻厅堂。紫颜却仍一派漠然,复拿起酒杯浅啜了一口,舒畅的叹息声混合在徐子介凄厉不绝的叫声中,格外妖媚惊心。

    一节断落的小指,鲜血淋漓地被抛至在白釉刻花云纹碗上,触目森然。

    〃长生,替他包扎一下,一会儿为他易容。〃说完,徐子介模糊的眼帘中已找不到紫颜的身影。他未想到这人竟连说也不说就动手,昏沉中提不起怨艾,锥心的痛横亘在心口,险险要晕过去。

    长生挂着一脸奚落的笑容,处变不惊地哼着小曲,给徐子介上药包扎。绿油油的清凉药膏抹在伤口上后,徐子介的剧痛略略减轻了,他终于清醒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捧了断指呜呜啜泣。

    他已没有回头路可走。从此,他要成为另一个人。

    第47节:楚惜刀:魅生之离别2

    2005年12月16日

    一个他爱慕的女子所倾心的人。

    那人已死在半年前,无论他如何嫉妒那人也好,死者已矣他无法计较。他割舍不下的只有她痴狂欲绝的眼神,每当他在她跟前而她的心永不在时,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长同样一张脸。

    颠倒众生。沈越用他俊俏的脸迷倒了多少女子,徐子介都不在意,可他偏偏要娶封绢,这是绝不能发生的事。

    好在他死了,没有人知道死因,离奇地死在为新婚预备的喜床上。徐子介庆幸他的幸运,却发现她已半疯半癫。她不信心上人会死,执著地等下去,想等到地老天荒。

    长生见他满头大汗的狼狈样,递上一方锦帕。

    〃放心,有先生在,任何难题迎刃而解。〃长生的笑容里充满蛊惑,像是烈酒烧过徐子介的心头,疼痛过后甘之如饴。

    五日后。

    徐子介脱胎换骨,举手投足浑然便如画中的沈越,丰神俊秀。紫颜常于一隅默然静看,时不时开口指点两句,沈越便如他自幼熟识的玩伴,性格癖好如数家珍道来。徐子介自问和沈越相知已久,亦不如他明白得那样透彻。

    〃先生真是神人!〃

    徐子介向紫颜深深一鞠。他手上的伤已愈合,整个人的精气神换过一遭,眉宇间不免有点轻狂佻巧。

    〃傅传红的画作,向来无不肖如真人,沈越生前如何一看便知。只是,相好不如心好。〃紫颜轻轻慢慢说来,浑似这话不是出自他口中,仍是云淡风清毫不关己的模样。

    徐子介面上一冷,眼珠转转吞下想说的话。他细微的表情一丝不落被长生收入眼中,没好气地c进一言:〃听说封家小姐病情日重,沈公子难道不想回去探望么?〃

    徐子介欢喜地答应,忙不迭回厢房收拾去了。

    忙了一场,长生终于冷眼目送徐子介华裳罗服,风流倜傥地摇了扇离去。关上大门,他顿觉神清气爽,走路也想笑出声来。

    这是长生到紫府后接的第一桩生意。滋味并不好。

    他不喜欢那个人看紫颜的神情,他不喜欢那个人装得很痴情。他不知道以前紫颜是如何对待来访的客人,若个个都似徐子介,他的眼睛会很痛。

    那样一个人竟会痴情若此?长生不信。

    〃不知道封小姐看到爱人死而复生,会说什么?〃长生的眉端隆起细纹,在紫颜面前托腮沉思。紫颜像个孩子绽露开心的笑容,竟伸手来摸他眉头,完全没听到他说什么。

    〃徐子介和沈越是多年好友,有了少爷为他做好的这张脸,他说不定能瞒过害相思病的封小姐。不过就算发现真相,有沈越的容貌在,他又是那样痴情,怕封小姐还是会被打动罢。〃

    虽然是不甘心,长生想,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实了吧。他絮絮叨叨说完,发觉紫颜睁大了双眼玩味地盯着他,一根手指来回在他眉上摸来摸去。

    〃我不是玩具,少爷……〃

    紫颜笑眯眯地道:〃想不想让你的眉骨再高一点,更威风英猛?〃

    这世上长生最不可能去做的事,就是改变他自己的容貌。谢绝了少爷的好意,他发现那位无聊之极的人又在抚摸他的头发,可怜兮兮地向他哀求:〃长生,我有根乌木的发簪很适合你,再梳下发髻可好?〃

    为什么这个名满天下的易容大师,人前人后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面貌?长生想想就要哭,多给他找几份差使,让他不是那么闲就好了。

    把长生放在镜前,紫颜满意地为他梳理长发,姿势曼妙优雅,每个动作都恍若舞蹈,即使长生心有怨言,还是看得如痴如醉。

    〃少爷,你若是个女子,一定倾国倾城。〃

    〃长生,帮我去蘼香铺买些香,心口闷得紧,我想喘口气。〃紫颜的梳子慢下来,恍惚出神,烟生云起间那个漠然的人又回来了。

    长生皱眉问道:〃少爷想买什么香?〃

    紫颜的唇角浮上一丝笑容,垂下眼帘似乎在忍住偷笑:〃你把今趟的故事说给老板听,她就会送你一包香。一个故事,一百文。〃

    今趟可没什么故事好讲,长生的胸口不免塞进一把柴灰,淤淤塞塞煞是闷气。他瞪了紫颜一眼,取了钱出门。

    〃我想在外面喝点酒再回来。〃

    〃去吧,去吧。〃紫颜d悉地微笑,转身折进内堂里去了。

    紫颜这样不在意,长生反倒没了喝酒的心思,心里赌着气走到蘼香铺外。

    街口的蘼香铺是个奇怪的地方。分明走入店内是香到云巅,可在铺子外头连半分香气都闻不到。这样妖里妖气的店铺,卖的香或许正适合紫颜吧。

    长生这样想着,一脚踏进店里。

    整个人从头到脚狠狠一激灵,心头一凉,像喝了碗绿豆汤,说不出的适意舒爽。一个明眸璀璨的少女坐在高高的凳子上,荡着脚儿,吐着瓜子。

    〃我是紫府的,来买香。〃

    〃哦?〃她饶有兴致地跳下凳子,拖了长生往里走。

    长生忘了都说过什么。

    走出蘼香铺时他的人糊里糊涂,嗅了几十种妖媚的香气后,他的魂灵仿佛往天庭地府都走过一回,被无数的香洗浸过,熏泡过。

    最后拿回一包香,那个少女老板说,它叫〃别离〃。

    竟夜了。

    第48节:楚惜刀:魅生之离别3

    2005年12月16日

    他走了那么久,恍如梦了一场。回到熟悉的庭院,远望去灯烛灿烂,推门,一盏琉璃曼佗罗花灯流光溢彩,映红了紫颜白玉般的容颜。

    浮光耀影中他捏着酒杯摇晃过来,人影儿像一簇灯花妖冶游荡,长生望见他这般颠倒众生的模样醺然欲醉,什么言辞都抛却脑后。只管呆呆拥上去,捧了香奉上,笨拙地说那两个字。

    别离。

    紫颜了悟一笑,拆开香袋低首嗅了嗅,鼻尖轻皱像只觅食的小兽,继而舒眉展颜。他携香拉着长生飘然向里走,曲曲绕绕蜿蜒进厢房后的园子。

    长生不晓得紫府有这样一个所在。小径仿佛无限漫长,紫颜冰凉的手牵着他,路走不到头,而他的心亦浮浮沉沉,陷入迷茫混沌。

    花草尽处浮现一扇小窄门,非石非玉,紫颜把手往门环上一放,应手而开。内里光芒大盛,竟是珠宫贝阙别有d天。无数明珠嵌于墙上,光华耀眼,就像银河里倒翻了漫天星斗。

    长生吸了口凉气,目之所及赫然现出百多件绚如云霞的霓裳锦衣,琳琅铺陈于四壁,金碧荧煌。说不出名目的锦绣纱罗,似一个个有生命的精灵,热闹地吸引人去凝望去抚摸。飘如云起风生,艳如桃李芳菲,炫如金玉燃焰,素如梨花淡妆。

    美得令人窒息。

    他目迷五色,心里陡然生出畏惧,不敢再看,慌忙屏息闭眼试图镇定心神。紫颜回首看见,呵呵一笑,凑过脸玩味地端详他的窘态,伸手飞快刮了下他的鼻子。

    长生羞脸张眼,一颗心好容易沉静了,见紫颜踱进屋内,探视他收藏的珍宝。长生不敢入内,独个偎在门边,手有意无意地触碰到门环上,一道寒烈之气飕飕溜进他手里,吓得他连忙缩手。

    紫颜从云裳丛中回过头来,却正应了〃奇服旷世,骨像应图〃之语,长生望之敬若天神。他突然自惭形秽,眼前的靡丽美景恍如天上,不似人间。

    他积了怎样的福德,方能伴如此主人?

    紫颜打开香袋,手一抖,那浮香粉末随即挥扬飘散,堕入凡尘。满室生香,是一种好闻到沉醉的味道,黯然消魂摄魄,想将那骨头酥了心儿麻了,绝然投身融于这香气中。由此便心甘情愿地醉了忘了,眠于这别离滋味,难以抽离。

    长生昏然欲睡,神志中唯有一丝清明提醒他须振奋醒来,挣扎从这温存迷恋中醒来。然而它抚慰渴睡的心犹如情人温柔的手,不知愁不知苦不知恨,唯有遗忘前尘。

    紫颜冷冷地看长生的身子倒下去。

    别离。姽婳的香就像傅传红的画作,都是当世神品。

    绝不会有错。

    紫颜把长生的脸扳至眼前。瑰姿艳逸,这是被选中的继承人。

    这少年已经忘了前事,他不知道他现时的面皮是紫颜的杰作,他不知道他曾有多么离奇的过去。他以为他只是紫颜无意捡回来的一个孤儿,愿意和主人终日厮守,鞍前马后。

    时机还未到呵。紫颜低下头,在这少年额上温情一吻。暖暖的热化在他的额头,长生的脸上渐渐晕上一层红霜,俏若胭脂。

    以人的一颗心来量度,如今尚不能告诉他太多,紫颜知道唯有等待。

    他这张脸仍太脆弱,不堪相抚,紫颜的手指顺了长生的颧骨摩挲,此处须垫高一分。还有这轩眉,尾端略显散乱,要把杂眉都修净了才好。

    长明灯下光明若昼,彩衣掩映中紫颜翻针如飞,为长生描画容貌。有朝一日,他会换却旧皮囊,拥有比他紫颜更完美的绝色。

    相由心生。心念宛转处,相起相灭。紫颜却知,这皮相亦可改变心念。由他的一只手,便可叫这天生的容貌倾覆,可将这宿命的前缘篡改。

    他不是神,却做着神做的事。

    我命由我不由天。紫颜的心头默默滑过这一句。师父,你说为人改命,扰l伦常,便会折寿。我不信这个邪。

    纵然折寿,心愿已了,此生已足。

    第49节:楚惜刀:魅生之离别4

    2005年12月16日

    他用指尾沾了一块馥郁香浓的膏体,抹在长生鼻上。别离,这香气太决绝,连他也有点把持不住,忍不住想抛下些前尘旧梦。

    怪只怪这世间扰人俗事太多。或许,几时该到姽婳的铺子走一趟,彻底放下,哪怕只一瞬间。

    一袭风兜兜转转地卷来,紫颜望了望门外,天尽黑了,该叫人准备晚膳。长生一觉醒来,一定会饿得满屋子觅食。想到长生皱眉乱转的模样,紫颜忍不住轻笑。挽着长生软软的身体,曳然走出门去,把他带回到他熟悉的领地。

    他脆弱的心神不能有任何错乱,留他在身边侍从,是难为他了。

    长生幽幽张眼时,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肴已备好。紫颜欢喜地递上筷子,兴高采烈地夹了一块萝卜给他。虽是雕琢精致的镂花萝卜,长生仍是哀怨苦叹:〃又是全素?〃

    莲蓬豆腐、香菇板栗、兰花莴笋、桂香糖藕……每道菜别具匠心,可惜不见荤腥。

    〃我一吃荤就火气上攻,那些肥腻之物多吃无益,特别无助养颜,你就陪我嘛。〃紫颜用撒娇的口吻哀求。

    〃少爷,一个男子汉要生得肤如凝脂做什么?我要买红烧r,还想啃猪蹄。〃

    〃那么恶心的东西怎么能吃?〃紫颜认真地道,〃小心轮回报应,被你吃掉的j鸭鱼r都来找你报仇。至于你我,这张脸就是活字招牌,你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