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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

位大人,我的房子有两层,背临河,像桥上别的房屋一样,楼

    下和楼上的窗户都是傍水开的。我正在忙着纺纱,不知为什

    么,那只公山羊教我脑子里老想着那个野僧,而且那个美丽

    的姑娘打扮得有些离奇古怪。……突然间,我听到楼上一声

    惨叫,接着有什么东西倒在地上,又听到开窗户的响声。我

    冲到底楼窗户边,看见有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我眼前掉到水里

    去了。那是一个鬼魂,打扮成教士模样。那天晚上正好有月

    光,我看得一清二楚,那鬼魂向老城那边游去。我吓得哆哆

    嗦嗦,遂去喊巡逻队。巡逻队先生来了。他们一到,不分青

    红皂白,就把我揍了一顿,因为他们高兴呗。我向他们说明

    了原委。我们一起上楼去,立刻看到了什么呢?我那可怜的

    房间里尽是血,队长直挺挺倒在地板上,脖子上c着一把匕

    首,姑娘在一边装死,山羊吓得半死。我说,‘这下可好,我

    得花两个礼拜来洗地板,还得使劲擦,这可真要命。’人家把

    军官抬走了,可怜的年轻人!姑娘的衣服乱糟糟地全被扒开

    了。……等一下,更惨的是隔日我要拿那枚金币去买牛羊肚

    肠吃,却发现在我原来放钱的地方只有一片枯树叶。”

    说到这里,老婆子住口了,听众无不骇然,四处是一片

    低低的嘀咕声。格兰古瓦旁边的一个人说,“那个鬼魂,那个

    公山羊,这一切真有点巫术的味道。”另一个c嘴说:“还有

    那片枯叶!”还有一个说:“毫无疑问,准是一个巫婆跟那个

    野僧勾结起来,专门抢劫军官们。”连格兰古瓦自己也差不多

    认为整个这件事既可怕又像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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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露黛尔妇人,”庭长大人威严地说道,“您没有别的要

    向本庭陈述吗?”

    “没有了,大人。”老婆子应道,“不过有一点,报告中把

    我的房屋说成破房子,歪歪斜斜,臭气薰天,这说得太过分

    了。桥上的房子外表确实不怎么美观,因为住的人太多,可

    是话得说回来,那些卖r的老板照旧住在桥上,他们可都是

    有钱人,都是同规规矩矩的漂亮女人结了婚的。”

    这时候,格兰古瓦认为像条鳄鱼的那个法官站了起来,

    说:“肃静!我请各位大人需要注意一件事实:人们在被告身

    上找到了一把匕首。……法露黛尔妇人,魔鬼把您的金币变

    成的枯叶,带来了没有?”

    “带来了,大人,”她答道,“我找到了,就在这儿。”

    一个承发吏把枯叶递给了鳄鱼。鳄鱼y险地点了点头,再

    将枯叶转递给庭长,庭长再转递给王上宗教法庭检察官。这

    样,枯叶在大厅里转了一圈。雅克·夏尔莫吕说,“这是一片

    桦树叶。施展妖术的新证据。”

    一个审判官发言:“证人,您说有两个男人同时上您家去。

    穿黑衣的那个人,您先看见他不见了,后来穿着教士的衣服

    在塞纳河里游水,另一个人是军官。这两个人当中是哪一个

    给您金币的?”

    老婆子思索了一会,说道:“是军官。”群众顿时哗然。

    “啊!”格兰古瓦想,“这可叫我原来的信心也动摇了。”

    这时候,王上的特别状师菲利浦·勒利埃老爷再次发言:

    “我提请诸位大人注意,被害的军官在其床前笔录的证词中宣

    称,当黑衣人上来同他搭讪时,他头脑里曾模模糊糊掠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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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想法,认为黑衣人很可能是野僧;还补充说,正是这鬼魂

    拼命摧他去跟被告幽会的;据卫队长说,他当时没有钱,是

    鬼魂给了他那枚钱币,该军官用这枚钱币付了法露黛尔的房

    钱。因此,这枚金币是一枚冥钱。”

    这个结论性的意见,看来消除了格兰古瓦和听众中其他

    持怀疑态度的人的一切疑虑。

    “诸位大人手头上都有证件案卷,”王上的状师坐下说。

    “可以翻阅弗比斯·德·夏托佩尔的证词。”

    一听到这个名字,被告一下子站立起来。她的头高出人

    群。格兰古瓦吓得魂不附体,一眼认出被告就是爱斯梅拉达。

    她脸色苍白;头发往常都是梳成十分优美的辫子,缀饰

    着金箔闪光片,此刻却乱蓬蓬披垂下来;嘴唇发青,双眼深

    陷,挺吓人的。唉!说有多惨就有多惨!

    “弗比斯!”她茫然地喊道:“他在哪儿?哦,各位大人!

    求求你们,请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然后再处死我吧!”

    “住口,女人,这不关我们的事。”庭长喝道。

    “啊!行行好吧,告诉我他是不是还活着?”她边说边合

    起两只消瘦的秀手,同时那顺着她袍子垂落下来的锁链发出

    轻微的响声。

    “那好吧!”王上的状师冷淡地说。“他快死了……您满意

    了吧?”

    不幸的姑娘一听,瘫坐在被告席的小凳上,没有哼声,没

    有眼泪,脸色苍白得像蜡像一般。

    庭长的脚下方有个汉子,头戴金帽,身穿黑袍,脖上套

    着锁链,手执笞鞭,只见庭长俯身对这个汉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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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发吏,带第二个被告!”

    众人的眼睛都转向一道小门。门打开了,只见从门里走

    出一只金角和金蹄的漂亮山羊,把格兰古瓦看得心怦怦直跳。

    这只标致的山羊在门槛上停了一下,伸长着脖子,俨如站在

    崖顶上眺望着广阔无垠的天际。霍然间,它瞥见了吉卜赛女

    郎,随纵身一跃,越过桌子和书记官的头顶,一蹦两跳,就

    跳到她的膝盖上。接着姿态优雅地滚到女主人的脚上,巴望

    她能说一声或抚摸它一下,可是被告依然一动不动,对可怜

    的佳丽连看一眼也不看。

    “嗨,这岂不是我说的那只讨厌的畜生吗!”法露黛尔老

    婆子说道。“她俩我可认得再真切不过!”

    雅克·夏尔莫吕c嘴说:“有劳诸位大人,我们审讯山羊

    吧。”

    山羊确实是第二个被告。在当时,起诉动物的巫术案件

    那是家常便饭。就拿一四六六年司法衙门的账目来说,其中

    便有趣而详尽地记载了审讯吉莱—苏拉尔及其母—— 双双因

    过失罪而被正法于科贝伊—— 所花费的费用,计开:挖坑监

    禁母猪的费用,从莫桑港拿来五百捆木材的费用,刽子手友

    好分享死囚最后一餐所开销的面包和三品脱葡萄酒的费用甚

    至看管和饲养母猪十一天的费用,每天共八个巴黎德尼埃,一

    切都记录在案。有时比审讯还更有甚,根据查理曼和温厚汉

    路易的诏令,对胆敢出现在空中的火焰熊熊的鬼魂也严惩不

    贷。

    这时,宗教法庭检察官嚷着:“附在这只山羊的魔鬼,施

    展其妖术顶住了一切驱魔法,如果胆敢以此恐吓法庭,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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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就警告它,我们将不得不对它施以绞刑或火刑。”

    格兰古瓦不禁出了一身泠汗。夏尔莫吕从桌上拿起吉卜

    赛女郎那只巴斯克手鼓,用某种方式伸到山羊跟前问道:

    “现在几点啦?”

    山羊用聪慧的目光望了望他,抬起金色的脚,在手鼓上

    敲了七下。那时果真是七点钟,群众一阵骇然。

    格兰古瓦再也忍受不了了,遂高声喊道:

    “它是在害自己!你们很清楚,它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

    么。”

    “大厅那一头的百姓们肃静!”承发吏厉声喝道。

    雅克·夏尔莫吕照样把手鼓摆弄来摆弄去,引诱山羊再

    变了几套把戏,如日期啦,月份啦,等等。其实,这些戏法

    看官早已见过了。然而,同样是这些观众,过去曾在街头上

    不止一次地为佳丽那些无害的把戏喝采叫好,这时在司法宫

    的穹窿下,由于司法审讯所引起的幻觉,却吓得六神无主,确

    信山羊就是魔鬼。

    还更糟的是,王上检察官把山羊颈上的一个皮囊里面的

    活动字母,一古脑儿全倒在地上,大家顿时看见山羊从那些

    零乱的字母中,用蹄子把字母排成这个要命的名字:弗比斯。

    这样,是巫术害死了卫队长,看来已无可争辩地得到了验证,

    于是在众人的眼里,昔日曾多少次以其飘逸的风姿,叫过往

    行人眩目的那个迷人的吉卜赛舞女,顷刻间成了一个狰狞的

    巫婆。

    况且,她了无生气,不论是佳丽多采多姿的表演,还是

    检察官凶相毕露的恫吓,抑或听众的低声的咒骂,她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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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见,听不到了。

    为了使她清醒过来,只得由一个捕快跑过去狠狠摇晃她,

    庭长也提高嗓门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女子,您原为波西米亚族人,惯行妖术。您与本案有

    牵连的那只着魔的山羊共谋,于今年三月二十九日夜间,勾

    结y间的势力,利用魔力与诡计,谋害并刺杀了侍卫弓箭队

    队长弗比斯·德·夏托佩尔,您还敢抵赖吗?”

    “骇人听闻呀!”少女用手捂住脸喊道:“我亲爱的弗比斯!

    啊!这真是地狱!”

    “您还敢抵赖?”庭长冷冰冰地问道。

    “不,我否认!”她的声调很可怕。只见她猛然站立起来,

    眼里闪闪发光。

    庭长直截了当地追问:“那如何解释控告您的这些事实

    呢?”

    她声音断断续续地回答: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知道。是一个教士。一个我不认识

    的教士,一个老是跟踪我的凶神恶煞的教士!”

    “这就对了。是野僧。”法官接着又说。

    “哦,各位大人!可怜可怜我吧!我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

    “埃及女子!”法官打断她的话,说道。

    雅克·夏尔莫吕老爷温和地说:

    “鉴于被告这种叫人头痛的顽抗,我请求动刑审问。”

    “允准。”庭长说道。

    那悲惨的少女浑身直抖。在持槊的捕役们的喝令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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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站了起来,迈着相当坚定的步伐,由夏尔莫吕和宗教法

    庭那班教士带路,夹在两排长戟当中,向一道边门走去。边

    门猛然地打开,等她一走进去又立即关上了。满腹忧伤的格

    兰古瓦一看,仿佛那是一张血盆大口,一口就把她吞吃了。

    她的身影一消失,马上传来一阵悲伤的咩咩声。那是小

    山羊在悲叫。

    审讯中止了。有个审判官提请注意,各位大人都累了,要

    等到刑讯结束实在太长了,庭长深不以为然,回答说:“做为

    官员,理应恪尽职守。”

    “这个讨厌可恶的下流女人,”一个年老的法官说道,“大

    家还没吃晚饭,偏偏在这时候叫人给她上刑审讯。”

    二 金币变枯叶 (续)

    一道道走廊漆黑一团,大白天也得点灯照明;爱斯梅拉

    达一直由那些面目狰狞的捕役们押着,爬上爬下走完了几道

    梯级,最后被司法宫的捕快们推进了一间y森可怖的房间。这

    个房间呈圆形,占据整个高大塔楼的底层。这些塔楼,时至

    今日,旧的巴黎城已被新巴黎的现代高楼大厦淹没了却依然

    高耸入云。那墓x般的房间没有窗子,也没有别的d口,唯

    有一道入口,低低的,用一扇坚厚无比的铁门封住。不过,里

    面一点也不缺亮光,厚墙上有个壁炉,烈火熊熊,把墓x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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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明晃晃的;摆在角落里的一支可怜巴巴的蜡烛,相比之下

    也就暗淡无光了。用来关闭炉口的铁栅门此时已经吊起。映

    照着黑黝黝的墙壁,只能看到栅门一根铁栅的下端,仿佛是

    一排乌黑的牙齿,尖利而间开,整个炉膛看上去就像神话中

    喷吐火焰的龙口。借着炉口s出来的火光,那女囚看见房间

    的四周摆列着许多形状可怕的器具,她并不明白那是做什么

    用的。房间正中横着一张皮革垫子,差不多快贴着地面,上

    方垂着一根带环扣的皮条,皮条顶端系在一个铜环上,铜环

    被拱顶石上一头雕刻的塌鼻怪物咬着。火炉里塞满烙钳、夹

    钳、大犁铲,横七竖八,全在炭火里烧得通红。炉膛s出来

    的那血红的亮光,在这房间里照着那一堆叫人不寒而栗的东

    西。

    这个野蛮的场所,居然轻飘飘地只称为讯问室。

    那张皮床上没精打采地坐着法院指定的施刑吏皮埃拉·

    托特吕。他的两个隶役是两个方脸的侏儒,腰系皮围兜,下

    身围着粗布条条,正在拨弄着炭火上的那些铁器。

    可怜的姑娘曾鼓足勇气来的,但终究枉然。一走进这个

    房间,不由得魂飞魄散。

    司法宫典吏的捕役们排在一边,宗教法庭的教士们在另

    一边。一个书记官、一套书写用具和一张桌子,安排在一个

    角落里。

    雅克·夏尔莫吕老爷和颜悦色,满脸笑容,走近埃及少

    女身边,说:“亲爱的孩子,您还矢口否认吗?”

    “是。”她应道,声音为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了。

    “既然如此,”夏尔莫吕又说。“我们只得违背我们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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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痛对您进行更严厉的审讯了。……劳驾您坐到那张床上去。

    ……皮埃拉,给小姐让位,去把门关上。”

    皮埃拉嘟嘟哝哝站了起来,嘀咕道:“把门一关上,火就

    要灭了。”

    “那好吧,亲爱的,就让门开着。”夏尔莫吕又说。

    这时候,爱斯梅拉达依然站在那里。那张皮床,多少不

    幸的人曾在这床上惨遭毒刑,这把她吓得魂不附体。由于恐

    惧,她感到十分冰冷,连骨髓都透凉。她站在那里,六神无

    主,呆若木j。夏尔莫吕一示意,两个隶役一把抓住她,把

    她拖过去坐在床上。他们并没有弄痛她,但这两个人一碰到

    她,那皮床一触到她身上,她顿时感到全身的血y都倒流到

    心脏去了。她茫然地环视了一下房间,似乎看见所有那些奇

    形怪状的刑具全动起来,从四面八方向她走过来,爬到她身

    上,咬的咬、掐的掐。她觉得在她有生以来见过的各种器具

    当中,那些刑具有如虫鸟类里的蝙蝠、蜈蚣和蜘蛛。

    “医生在哪儿?”夏尔莫吕问道。

    “在这儿。”一个穿黑袍的应道。她原先并没有发现这个

    人。

    她一阵战栗。

    “小姐,”宗教法庭检察官用亲切地声调又说。“第三次问

    您,您对那些指控您的事实还拒不招认吗?”

    这次,她只有摇摇头的力气,连声音也没有了。

    “不招认?”雅克·夏尔莫吕说道,“那么,我深感失望,

    但我必须履行我的职责。”

    “检察官先生,先从哪儿开始?”皮埃拉突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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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尔莫吕犹豫了一下,好像一个诗人在冥思苦想一个诗

    韵,眉头似皱非皱。

    “先用铁鞋。”他终于说道。

    惨遭横祸的少女顿时觉得自己被上帝和世人完全抛弃

    了,脑袋一下子耷拉在胸前,犹如一个堕性物体,自身毫无

    支撑力。

    施刑吏和医生一同走到她身边。与此同时,两个隶役便

    在那丑恶不堪的武器库中翻来翻去。

    听到那些可怕刑具的相互撞击的清脆响声,那不幸的孩

    子浑身直打哆嗦,仿佛一只死青蛙通了电似的。她喃喃自语,

    声音低微得没人听见。“啊,我的弗比斯呀!”接着又像块大

    理石,一动不动,了无声息。见此情景,任何人都会撕心裂

    肺,唯独法官的心肠除外,这仿佛是一个可怜的罪恶灵魂,站

    在地狱入口那猩红的小门d里经受撒旦的拷问。锯子、转轮

    和拷问架,这一大堆可怕的刑具就要把那可怜的r体死死抓

    住,刽子手和铁钳的魔掌就要对那个人儿肆意作践;就r体,

    这人儿,竟是那个温柔、白嫩、娇弱的倩女!这简直是可怜

    的黍粒,由世间的司法把它交给惨绝人寰的酷刑磨盘去研成

    粉末!

    这时候,皮埃拉·托特吕的两个隶役伸出布满老茧的粗

    手,粗暴地一把扒去她的鞋袜,露出那迷人的小腿和脚丫。这

    腿和脚在巴黎街头曾经多少次以其美姿使行人叹为观止!

    “可惜!”施刑吏打量看如此优雅、如此纤秀的腿和脚,不

    由得嘟哝着。假若副主教在场,此时此刻,准会想起那具有

    象征意义的蜘蛛与苍蝇吧。立刻,不幸的少女透过眼前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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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云雾,看见铁鞋近过来;立刻,看见自己的脚被套在铁

    板之间,完全被吓人的刑具盖住了。这时,恐惧反使她增添

    了力气。

    “给我拿掉!”她狂叫着,并且披头散发直起身来。“饶命

    呀!”

    话音一落,遂向床外纵身一跳,想要扑倒在王上检察官

    的脚下,可是她的脚被用橡木和马蹄铁做成的一整块沉重的

    铁鞋夹住,一下子栽倒在铁鞋上,比翅膀上压着铅块的蜜蜂

    还惨不忍睹。

    夏尔莫吕一挥手,隶役又把她扳倒在皮床上,两只肥大

    的手把从拱顶上垂下来的皮条绑在她的细腰上。

    “最后一次问您,对您所控的犯罪行为,您承认吗?”夏

    尔莫吕依然装出那副和善的模样。

    “我冤枉呀!”

    “那么,小姐,对指控您的那些犯罪情状,您做何解释呢?”

    “唉!大人!我不知道。”

    “那您否认啦?”

    “一切!”

    “上刑!”夏尔莫吕向皮埃拉说。

    皮埃拉把起重杆的把手一扭动,铁鞋立刻收紧了,不幸

    的少女惨叫一声,这种叫声是人类任何语言都无法描写的。

    “停!”夏尔莫吕吩咐皮埃拉说,然后又问埃及少女道:

    “招供吗?”

    “全招!”悲惨的少女叫道。“我招!我招!饶命呀!”

    她面对刑讯,原先并没有正确估计自己的力量。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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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在此之前一向过得快快活活,甜甜蜜蜜,舒舒服服,头

    一种苦刑就把她制服了。

    “出于人道,我不得不对您说,”王上检察官提醒道。“您

    一招认,您就等死吧。”

    “我巴不得死。”她说道。一说完又瘫倒在皮床上,奄奄

    一息,身子折成两截,任凭扣在她胸间的皮条把她悬吊着。

    “振作点,美人儿,再稍微熬一下。”皮埃拉把她扶起来,

    说道。“您那模样儿,就像挂在布尔戈尼老爷脖子上的金绵羊

    似的。”

    雅克·夏尔莫吕放声说:

    “书记官,快记下来。听着,流浪女,您招认常跟恶鬼、

    假面鬼、吸血鬼一起参加地狱里的盛宴、群魔会和行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