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部分

腥风、刀光剑影、为了争地盘争生意,经常砍人,有时也被人砍。

    有惊无险,他从大风大浪里过来,这些在平常人眼中血腥黑暗的日子在他看来像喝白开水。

    那天老五告诉他她没事之后,他搬出了庄园,去另一座别墅住。

    每晚睡前什么也不敢想,梦里却全是她,想她在干什么,想她哀求他时楚楚可怜的表情,想她孩子气地叫他曜哥哥的惹人样儿,想她吃着他做的菜时满足的表情,想她嘟唇吹他亲手煲汤时那可爱的小模样,还想背着她爬山时那种被需要的感觉。

    他想着在挑灯镇时两个人无拘无束的快乐,没有寒冷,没有痛苦,没有伤害,只有平淡中流淌的小小温馨。

    黑暗中,他抚上手背,那里有为她煮饭时烙下的烫伤,一块一块印在那里,不痛,只冷,一碰就冷得不行。

    正文 第256章 心乱如麻

    他扯出脖子上挂的那条细红绳,小羊吊坠安安静静躺在手掌里,本来是该还给她的。这几年他带着它,有时候和老三他们去蒸桑拿或是去泡温泉,戴在光秃秃的脖子上没少招他们的笑,因为一眼看出来是女人的小玩意。

    他不在乎,让他们笑,心想着等见到她,他就物归原主。累

    半夜,凌晨的光景,在这座繁华的城市,有人憨憨入睡,有人过着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有人在挑灯苦读,还有人躺在他熟悉的庄园内,做着与他不一样的梦。

    只有他,睡不着,被思念折磨得快死掉,喝着酒麻痹自己,骗自己睡过去。

    虽然知道她不爱他,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

    他坐在床上一杯接一杯喝酒,手机忽然大响,拿起来用朦胧的眼睛一看,居然是午征。

    “大哥,你睡了吗?”

    他摇了摇杯中的酒,“没有,怎么了?”

    “出来喝杯酒吧,我心情不好。”

    老七结婚都几年了,夫妻恩爱,还有个聪明伶俐的女儿,日子过得让人羡慕,像这样大半夜说睡不着想喝酒的例子还是第一次,他低眸看表,快两点了。

    蚀魂——

    大厅内音乐仍然劲爆,灯红酒绿,莺莺燕燕,痴男怨女,喧嚣而热闹。

    震耳欲聋的音乐刺激得人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跳跃,台上舞娘柔韧曼妙的身体跳着撩人的钢管舞,风情万种,妖娆媚态尽显,掀起四周一阵震天响的掌声和口哨声。闷

    黑司曜找到午征的时候,那小子正在吧台的高背椅上喝酒,旁边徘徊着几个女人,都知道午征是这家酒吧的老板,没一个敢上前的,全因为刚才有个大胆的上去搭讪,被午征揪住头发按在吧台上,举着左手上晃得人眼花的婚戒,“你他妈没看到老子结婚了啊?滚!”

    黑司曜走过去也不说话,酒保毕恭毕敬过来问他,“黑先生,您要喝什么?”

    “照旧。”

    午征只顾闷头喝酒,黑司曜没看他,等酒一上来,自顾自喝起来,两个男人各喝各的,互不打扰,各自有各自的心事。

    “大哥……”午征终于开口,醉眼惺忪,快看不清东西,“你说娶老婆是为了什么?”

    黑司曜面无表情地盯着杯子,没接话。

    “我他妈越来越觉得娶老婆是为了遭罪,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回去就闻我身上有没有女人的味道。你说我酒吧里要忙,里里外外都要管,上面还要打好关系,应酬是难免的,她就不能体谅点儿?今天不是说我脖子上有女人的口红,明天就是说我口袋里有哪个女人的电话号码,弄得我每天回去像上刑场,这样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午征抱怨着一拍黑司曜的肩,“还是你好啊,大哥,一个人什么也不用烦恼,我回家还得哄着她,没错,我爱她,可是她能不能替我想想,我容易嘛我……”

    老七来来回回的讲,虽语无伦次,但大概听懂了,无非是两口子闹了点小矛盾,小口角。

    看着午征痛苦的表情,黑司曜有些难受,拨开午征的手,凝视着杯中摇曳的y体,“女人最缺的就是安全感,你成天在这种生色场所,她不放心,你回去她抱怨两句也是无可厚非的。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既然你决定和她结婚生子,能包容的就包容,就算你现在和她离了婚,也不见得你会快乐,等你失去了再追悔莫及有什么用?”

    “大哥,这话是你说的吗?”午征有点懵,疑惑地看着他,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不像你啊,你不也打算和付施婕离婚的吗?”

    黑司曜一口饮掉杯中剩下的酒,仿佛被酒辣出了眼泪,“我这个和你不一样,我不爱她,这是场建立在利益上的婚姻,现在后悔也晚了,你不要步我后尘。”

    “噢,我想起来了,你爱钟未昔,对,我怎么……糊涂了,你爱的人是钟未昔。”午征喝高了,说话大舌头,颠三倒四,可是他眼睛没瞎,他看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哥竟然哭了。

    与到现在都没能和钟未昔化解误会的大哥比起来,他的这一点夫妻间小打小闹真的不算什么。

    黑司曜把空酒杯往酒保面前一推,马上又有新的一杯推过来,他不知道刚才这些话是说给谁听的,看似是安慰老七,为什么他的内心会这么痛?

    追悔莫及这四个字现在用在他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了,他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听从了黑宗朔的建议,娶了付施婕,到如今身陷泥潭,自尝苦果也是自找的。

    可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爱是什么?

    爱是不惜一切手段的得到?

    他也曾这样做过,结果呢,他得到了什么,除了后悔莫及,什么也没得到。

    你说过的,黑司曜,在挑灯镇你发过誓的,你说不能再伤害她,你说过这辈子你要爱她,有你这么爱人的吗?你他妈的没资格说爱。

    他彻底怒了,也伤了,他想狠狠煽自己两个大耳光,骂一声,黑司曜,你他妈的到底做了什么?

    午征没一会就彻底醉了,把人送回家,午征的媳妇孤身一人站在大门口焦急地走来走去,看样子等了一晚上了。一看到黑司曜把人从车里扶出来,急急忙忙奔过来,那脸上分明有后悔和担忧。

    “灿儿,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是我不好,是我小气,灿儿你不要生我的气,我爱你和女儿,灿儿……”午征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脑袋搭在蓝灿的肩膀上,胡乱说着酒话。

    “大哥,谢谢你,要不进来坐会儿吧?”蓝灿双眼红肿,小心翼翼地扶着醉得不醒人世的午征,人极憔悴,身后是一室的灯光,那代表了家的温暖。

    即使一个醉了,一个哭得眼睛红肿,可这两个人仍然不离不弃,拥抱在一起,再大的风浪也不过是一时的,他们对彼此的爱仍然在延续。

    他不知怎么的眼睛一痛,“不了。”说了声便钻进车内,点火。

    黑司曜开着车在大街上一路狂飙,心乱如麻。

    正文 第257章 对不起

    蓝灿和午征的脸在眼前不断地晃动,然后扭曲、破碎,变成钟未昔的脸。开不了车了,前面笔直的路面全是她的面孔,每碾过一张他的心就剧痛,方向盘一打,瞬间把车停在路边。

    下了车,在夜风里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两口,心情难以平复,一根接着一根抽。累

    当一整包烟抽完的时候,他有了一个决定,驱车向最熟悉的方向开过去。

    钟未昔下半夜恍恍惚惚被疼醒的,她大姨妈来了,小肚子一阵阵坠涨着疼,失血好象带走了她的生命力,人虚软得瘫着。

    捂住腹部在黑暗中翻身,闭上眼睛让自己睡着,只要睡着了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过了五分钟,她不得不放弃,勉强坐起来。

    在厕所里蹲了半个小时,稍微舒服一些,披了件外套在静悄悄的大宅里行走,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拖鞋摩擦地毯发出的沙沙声。

    额头受伤后几个保姆轮流照顾,加上庄迟一天两次检查,除了手脚冰凉,容易犯困的老毛病外,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凭着记忆,摸黑走进厨房,这几天保姆盯得紧,她的活动范围基本在房间里,没下楼过。

    白天她根本没下来的机会,或者说就算她下来了,他的人也会拦住,限制她的自由,没有他的命令,她走不出去。闷

    在门口墙壁上摸索到开头,陌生的厨房环境,她感觉自己像是个小偷。

    轻轻叹了口气打开冰箱,满满当当的食材,顺利找到了生姜和红糖,熬红糖水的时候又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

    人生病的时候最脆弱,嘴巴里没味道,她想喝点j丝粥,这样就算肚子疼起来也有力气支撑下去。

    从冰箱里挑了一块j胸脯r,一点剥好的鲜栗子,还有一把大米。

    j胸r放入水中,加姜片葱段料酒煮熟,大米洗净后放入砂锅,加水慢火细炖。

    这会儿红糖水已经熬好了,她盛到碗里用勺子边搅边吹气,一小口一小口啜着喝。

    一阵汽车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有人从外面进来,一切来得太速度,她只来得及抬起头,那人站在厨房门外的y影中,“煮什么?”

    随即那人迈步进来,两人对视几秒,男人牵动深邃的五官露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我也饿了。”

    钟未昔僵硬着身体望着面前英俊深邃的面孔,这是让她用了半生去爱的男人。她在想他怎么能笑得如此从容,几天前两个人还闹得不可开交,低头喝完最后一口红糖水,转过身去,无话可说。

    她将煮熟的j胸r撕成细丝,栗子r捣碎,掀开砂锅,看大米已经涨开,加入栗子r慢慢炖,再加入j丝焖。

    “栗子吃多了容易胀肚,反而消化不良,少放点。”

    “我爱吃。”她皱眉,从小她就爱吃栗子,因为贵,家里吃得比较少。

    “那也得少吃。”男人踱步过来,挑高了眉毛。

    她很无语,不管他,等待粥焖至粘稠,用勺子搅拌了几下,一股j丝粥的香味就飘散开来。再加入适量的盐,粥就算做好了。

    正预备盛粥,一双手突然从双臂下穿到身前,将自己的两只手缓缓覆住,与此同时强有力的身体紧贴而来,将她紧紧的围在他怀里的这方小小的天地里。

    她绷了身体,不知他要干什么。

    他在她耳边嘶哑道:“我和你一起盛。”

    她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回头,只能低头继续用勺子盛粥,他的手如影随形,她的动作没了刚才的利索,微微有些停顿。

    一下,两下……一碗粥艰难地盛完,大功告成。

    她悄悄松了口气,正想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他拿起另一个空碗说,“那是我的,这是你的,一人一碗。”

    硬着头皮重复刚才的动作,心想这下可以放开了吧,哪知道他打定了主意粘人似的,“你喂我。”

    什么?她惊诧地抬起眼。

    看着她穿白色睡裙,露在外面的细白胳膊瘦到像牙签,一折就断,面孔也是细白的,像天边一团棉絮轻轻地飘着。

    他的双拳握紧,声音硬下来,“不愿意?”

    她无声地看着他。

    “嗯?”他面无表情,藏在黑暗中的眸里闪过一丝无可奈何的苦涩。

    好吧,他放过了牧离,没有伤害无辜,冲这一点她认命。钟未昔这样一想,端起碗,小心地在狭窄的空间里转过身,侧过头舀了一勺粥,吹凉了才递到他唇前。

    他没张嘴,她缩回来,用嘴试了试温度,不烫,骤然手被扣住,那勺子里的粥被俯过来的黑影张开嘴喝掉了。

    这人还真是的,钟未昔暗暗叹一口气,继续舀第二勺。

    他又不吃了,声音绷得更紧,“看着我的眼睛。”

    她学他的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冽的唇线抿成一条直线,“不要露出一副被强-j的表情,这样会影响我的食欲。”

    钟未昔一动不动,突兀的嘴唇上扬起来,她笑了,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烦躁起来,又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张嘴把那口粥吞下去,不想那粥太烫,没经过她吹凉,顿时只见他整张面孔皱成一团,也就在这时候,钟未昔真的笑了。

    黑司曜看到了,忘记了烫,久久看着她,“味道不错。”

    她低头继续搅粥。

    “额头还流血吗?”

    他猛然问了这一句,有点明知故问,钟未昔回答,“不了。”

    黑司曜噢了一声,他接下来吃的认真,两个人挨得近,身体几乎贴在一起。

    他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她,她被盯得不自在,放下勺子,轻叹,“还有事吗?”

    他看着她,没了声音,转而把碗从她手里抽走,轻轻握那双冰凉的小手,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你吃完了,该我了。”她似乎没听到,转头去取自己那碗。

    “对不起,昔昔。”他一把握住她瘦削的肩膀,全然没了刚才的霸气和冷漠,俊脸上充满急切,“我是真心诚心向你道歉,对不起。这阵子我一直在反省,在想你的日夜中艰难度过,我真的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没有你在身边,我人是懵的,整天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而忙。昔昔,对不起。”

    正文 第258章 敞开心扉

    钟未昔僵着身子向旁边挣了挣,他的手臂圈得牢牢的,不肯放手,她做不来歇斯底里,低下头再看他时,变了一副模样,五官皱在一起,一脸痛苦。

    让他心里一颤,他装看不见,看不见她讨厌他的表情,他什么都没看到,埋脸下去,用牙咬住了她的耳朵,“你要我怎么办?昔昔,你究竟要我怎么办?”累

    发现有水落进他脖子里,一滴,两滴,三滴,泛起的涟漪在脖子里扩散,他感觉到有无数把尖锐的刀落在脖子上,那么锋利,像是要生生取了他的性命。

    他再也做不到视而不见,将她的下巴扣起来,看着钟未昔弯弯的小眉,白皙的面孔,唇上没有一点血色,满脸是汗,发觉不好,“怎么了?”

    此时的钟未昔咝咝地抽着气,她双手捂住腹部,声音虚弱,似乎在忍着巨大的痛。

    他心脏停跳了几拍,瞬间弯腰把她横抱起来,往外面冲,“我马上叫老五过来。”

    知道他是误会了,以为她身体出了大毛病,钟未昔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在他往楼上奔的过程中,把手c进他浓密的发间,用力攥紧,气息微弱地出声,“我肚子疼,女人都有的毛病,没有大碍。”

    肚子疼?女人都有的毛病?黑司曜脚步停滞了一秒,这时候已经来到了他卧室门前,抬脚一下踢开门迅速走进去,把人往床上放。闷

    她坐在床边上,他在她面前蹲下,眼睛红着,两只手抱她的时候努力克制,此时禁不住开始颤抖,忽然就把脸埋在她手掌里,发出的声音沉闷,“刚才我以为你不肯原谅我,讨厌看到我,讨厌我的触碰,讨厌我的一切。”

    钟未昔低下头,望着他脑后微乱的头发,那是她刚刚的杰作,抿起唇,眼泪没来由得控制不住,掉得更凶,成串成串落进他的发里。

    “昔昔,你说句话好不好?”他从她手掌里仰起脸,痛惜地喃喃,包含着不确定的茫然,“你吱个声,回应我一声好不好?别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自说自话。”他需要她反应,厌恶也好,不接受也摆,他要她发泄出来,不要闷在心里。

    她有片刻的沉默,摇了摇头,“我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事。曜哥哥,你不要担心。”

    “昔昔。”他仔细看着她的脸,移不开目光,她任由他看着,他对着她的眼睛,这是这些天来他如此正视她的眼神,水一样的目光,安静温和,清澈如一面镜子,一尘不染,映着他的身影。

    他摇着头,无奈占据了整个内心,双眼描摹着她精致小巧的轮廓,身体因挣扎而颤动,汗珠大颗大颗落下来,为什么会这么爱她?爱到自己都在颤抖,爱到只想拿一刻换永久,爱到握住她的双手,恨不能立刻老去?

    她的心为什么这么平静,他伤害了她,卑鄙到以江牧离的安全威胁她留下来,他坏透了,一个人能做的坏事他几乎全做了个遍。

    他咬起牙,眼睛中看到她笃定的神情,突然感到愤怒及委屈,“我那么欺负你,为什么不生气?”

    钟未昔笑起来,笑到咳嗽了两声,摇着头抚上他绷紧的面部肌r,“曜哥哥,相信爱人之间有心电感应吗?”

    他的手怕冷似的握紧她,没有说话。

    “那天你发那么大的火,我感觉到你内心的痛苦,这几天我反复在想,是不是我非得那样激怒你不可,其实还有别的办法是不是?说话也是门艺术,同样一个意思,换一种说法会有另一种效果,我偏偏选择了一个极端,我也有责任。”

    他骤然有些害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预料到阻止不了你要付施婕拿掉孩子,以为提出分手,你就会对那个孩子手下留情,可我错了,我用错了方法,我以为那样就会让你对我死心,没料到反而把局面弄得更糟。”

    他听着,用颤抖大手抹去她眼角的泪,“傻瓜,我也有错,以前我错就错在不和你沟通,你想你的,我做我的,以至于误会越来越多。那个孩子我想过了,不是我狠心,是我清楚他存在一天我和你就不可能,你的小脑袋瓜里想的是不能破坏一个家庭,不能破坏一个小生命,可是在我的角度想,我不爱她,我爱的人是你,这个事实我没有隐瞒付施婕,当时我和她讲的很清楚,我要的是一个子嗣,不是她那个妻子。你懂吗?”

    懂,她点头,抽出手抹开他皱成川字的眉心,轻声说,“那就放过那个孩子吧,他是无辜的。”

    “听你的,都听你的。”他叹了口气,哑着嗓子妥协地低喃。

    坐到她身边,贴着她的耳边,捧起她的脸,缠绵的吻上来,舌尖紧密的纠缠不清,探寻、缠绕、追逐、嬉戏,直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