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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

笑。从床下取出换过的衣服盛到盆里又从床头柜里取出洗衣粉便转身离开了。

    “还要在来点吗?”我拿着手中的瓜皮再次问道。

    草儿妈妈好似冲耳不闻般的没有任何反映。“那来点芒果好吗?”草儿妈妈依旧没有理会我。我转身坐回沙发上,草儿妈妈却站起身来。她递给我一把折叠椅又返回窗台边环抱起鱼缸朝门外走去我只得紧跟其后。在穿过住宿区的甬道时遇到两个穿着同样病号服的男人,见到草儿妈妈环抱的鱼缸便开始指指点点的议论了起来。“这条黑色的是公的。”另一个则说:“这条红黑相见的才是公的。”草儿妈妈则环抱着鱼缸站在那儿任凭他们议论着。“只有公的才会穿黑色的衣服。”“不对,不对。另外那一只身体看上去要强壮些它才是公的。”“公的一定不会穿带有红颜色的衣服。”“谁说不穿,以前我就有一件红黑相见的衬衫是以前的女朋友送的。”“我说的是正确的。”“我说的才是正确的,不信我们可以去图书馆查资料验证一下我的观点。”俩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着离开了。

    我尾随草儿妈妈来到白楼前的水池边。草儿妈妈把鱼缸端在胸前仔细得端详了好一阵子而后她又伸直手臂将鱼缸里的金鱼倒进了水池了。我从侧面见到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让人感到不确定是否真实存在的微笑。

    草儿妈妈端着鱼缸绕过水池沿脚下的石子小径直径朝东走去。我搬着椅子紧随其后。榕树下的那几个人依旧在玩着丢网球的游戏。一个头戴遮阳帽的人站在两个丢球人的中间高举着双手一只手伸出了三跟手指另一只手则伸出了四根手指。心想,他或许在充当着裁判的角色而现在游戏的比比分则应该是四比三。

    跟随着草儿妈妈穿过一座拱形得石门,眼前竟豁然出现一片荔枝园。虽说这园子里只有那么二十几棵荔枝树,但是每棵树上都结满了果实甚至已经让有些不负重荷的枝桠弯下了腰来。有些只要抬起手来便可以摘到。

    草儿妈妈在一个树下立足抬起头端详了一阵子又直径走到了另一棵树下,招手示意让我过去。她弯下腰小心翼翼得将手中的鱼缸放到了地上,接过我手中的椅子放到了一块较平坦的地面上抬头看了我一眼。我便抬起腿站到了椅子上,身旁不远处便有一串红的发紫的荔枝。此刻鼻尖早已捕捉到了荔枝所散发出的特有的清香。

    草儿妈妈弯下腰拾起鱼缸举到了我的面前。我便身手将一个个已经熟透的散发着诱人清香的荔枝一一摘下丢到了鱼缸里面。顷刻间鱼缸里的荔枝便漫溢了出来。从椅子上跳下来,草儿妈妈领着我来到石拱门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草儿妈妈剥好一颗荔枝递到了我的嘴边,我张开嘴草儿妈妈手指一挤那只剩一半的荔枝壳那颗晶莹透亮的荔枝r便滑到了我的嘴里。随之而来的是满嘴的清纯香甜。

    “喏——可真是香甜呐!”说着我从鱼缸里面取出一棵荔枝同样剥好一半递到草儿妈妈嘴边说道。

    草儿妈妈摇摇头,用手指指指我示意让我吃下。

    “嘴里满满的呐!这荔枝可真是香甜,试试看嘛!”我说道。

    草儿妈妈张开嘴我以与她相同的动作将那颗荔枝r挤到了她的嘴里问道:“是香甜吧?我可是没有骗人的。”

    草儿妈妈仍旧没有对我说出任何的言语只是我从她的脸上d察出了一丝我可以肯定是真实存在的笑容。我伸出手接住从草儿妈妈嘴里吐出的荔枝核。旋即我又剥好一颗递了过去,草儿妈妈口含着荔枝含含糊糊的对我说:“好。”那声音像是用丹田之气硬生生得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好吃是吗?”我试探性的问道。

    草儿妈妈没有回答我而是又从喉咙里面挤出“草儿”二字。我再次伸出手接住草儿妈妈吐出的荔枝核。草儿妈妈的嘴唇悸动了良久又挤出“拜托”二字。

    “好。草儿。拜托。”寻思了良久心想草儿妈妈可能是想对我说:“草儿是个好姑娘,拜托请你一定好好待她。”我深吸了口气努力做出诚恳的表情点了点头。

    “回去,担心。”草儿妈妈看着我努力得说道。这声音比起刚刚要清楚了许多也有了些底气。心想她可能是要对我说:“赶紧回去吧!不然草儿会担心的。”

    草儿妈妈环抱起装满荔枝的鱼缸我搬着椅子一起往回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对草儿妈妈所说的谎言让我的心情在瞬间跌落到了底点。路过假山时那几个人依旧在玩着丢网球的游戏。只是站在中间的裁判高高举起的双手此时个伸出了一根手指。回到宿舍区正好遇见草儿把洗好的衣服用衣架撑起一件件得往门口的凉衣绳上挂着。

    “採荔枝去了?”草儿见到妈妈环抱着的鱼缸问道。草儿妈妈没有吱言低着头自顾进屋去了。

    “金鱼呢?”草儿用衣架撑起一件衬衣低声冲我问道。

    “假山下的水池里。”我右手指着假山的方向说道。

    “哦!”草儿点头应道。“是妈妈的主意?”

    我点点头。

    “几点了。”草儿把最后一件衣服挂到凉衣绳上后问道。

    “十一点半了。”我看看手表应道。

    “该吃饭了,饿了吧?”草儿用手指拢拢长发微笑着问道。

    “还好!吃了些西瓜和荔枝。”

    “介意在这儿的食堂吃饭吗?”

    “哪儿的话,怎么会呢?”

    草儿冲我莞儿一笑。

    把脸盆和椅子放回屋里,草儿挽着妈妈我尾随其后一同朝食堂走去。在食堂的门口草儿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十元的钞票,递到门口的柜台里说道:“两份套餐。柜台后的服务生旋即递出里两张餐券。草儿又冲我说道:“妈妈不用买的,在住进来的时候费用已经交齐了。只有前来探望的家属如果要留下来吃饭才会交付一定的费用。”进了食堂草儿又将手中的餐券交到了门内侧过道旁的柜台里。食堂不是很大,倒是干净的出奇。食堂中央摆放着盛有食物的柜台,有三三两两的人正手拿盘子在挑选着食物。心想:这大抵是自助式的午餐。食物柜台的两侧整齐的摆着圆桌和圆凳。同样有三三两两的人在一面窃窃耳语着什么一面吃着面前的食物。草儿挽着妈妈领我来到食物柜前各自取了被分成许多格子的快餐盘。“是自助式的想吃什么自己选好了。”草儿回头冲我说道。“尽管放心好了,我会填饱肚子的。”草儿不时的低下头来问她的妈妈要不要吃这个要不要吃那个。草儿也只能通过她妈妈脸上极其细微得变化来判断出她妈妈的反应然后来帮她妈妈夹菜。

    选完食物后我们来到一张空的圆桌前坐下。这时食堂里的人也渐渐得多了起来。不知何时耳边竟响起了贝多芬的小提琴协奏曲。我选了一条个头不算大的清炖梭鱼、空心菜和一些看上去还不错的家常豆腐外加一份米饭。草儿和她妈妈面前的快餐盘里除了些青菜之外便别无它物。

    “要是有啤酒就好了可是这儿是不允许喝酒的。”草儿说。

    “没什么的,反正现在也不想喝。”

    我用筷子夹下一块梭鱼放进嘴里。“恩!味道挺不错的嘛!”

    “这儿的厨师不错,能够做出许多地道的拿手菜来。来这儿之前听说是在星级宾馆里面做大厨来着。后来医好了却说什么也不肯离开所以就在这儿谋了份差事。”草儿说道。“如果喜欢尽可多吃些。”

    有两个穿病号服的男人走过来指指我们对面的空座问道:“这儿可有人?”草儿摇摇头示意没有人来。他们便在空位上坐了下来。两人看上去都是三十出头的模样其中一个看上去斯斯文文得鼻梁上还架着一幅丝边的眼睛。另一个则一直叼着一根不知有何用处的塑料棒,只有在嘴里有食物时才会将那根塑料棒像拿香烟似的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还不时做出掸烟灰的动作。心想:他或许是在戒烟。

    “这么老是这一个调调呢?难不成这儿就这么一张cd?”说着那个叼着塑料棒的人便起身离开了。

    “外面来的?”那个戴金丝边眼睛的人倏然开口冲我问道。

    心想:他所指的外面可能是说前来探望病人的家属便点了点头。

    “外面生活的压力大的很呐!”他感叹道。“各个方面的都有。压力会从四面八方向你涌来将你团团围住活像置身于深深得海洋里一般。根本无法呼吸。”说着他用右手捏住鼻子,直到被憋得满脸通红。“这滋味一点也不好受的。”他深深得吸了口气摇摇头说道。

    这时耳边的音乐停止了旋即又起了歌剧“图兰多”。

    “能承受的来?”他将一片竹笋放进口中问道。

    我吐出嘴里的梭鱼刺说道:“还好。”

    “那真是个毅力超凡得人呐!我就无法做到,但是在这里面可就完全不同了。尽可以大口得自由呼吸,空气中还混合了银杏叶与荔枝的香味。”说着他深呼吸了一口脸上也随即显露出极其陶醉的神情,我看的出那神情是他内心世界的真实反馈。“你知道吗?银杏叶是可以将血压的,外面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有高血压的。你有吗?”

    “什么?”我不解的问道。

    “高血压。”他将一片粘有白糖的西红柿片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咽下后认真得说道。

    “应该没有吧!”我应道。

    “不可能,在外面过生活的人怎么会没有高血压呢!”他的脸上随之显露出了疑惑的神情。而后他又自言自语般得向我解释起了生活的压力与高血压之间的关系。之后他十分肯定的断定我一定患有高血压症。并且再三叮嘱我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些可以降血压的银杏叶子回去泡水喝或者干脆也搬到这儿来同他一起住。起码可以落得逍遥自在,大口得呼吸新鲜的空气。

    我以外面还有些事情等待着自己去做为借口搪塞过去了。

    叼塑料棒的人回来后说道:“还是这样的声音上人听上去要舒服些。”

    “我说他有高血压,可是他就是不肯相信。”戴金丝边眼睛镜的人侧身对叼着塑料棒的人说道。

    “外面来的?”那人将塑料棒夹在两指之间问道。

    “是的。”戴丝边眼镜的人应道。

    “那一定有的,外面的人都有高血压,没来这儿之前我也有。”说着他用手中的塑料棒指指戴丝边眼镜的人说道:“他没有来这儿之前也有高血压。”然后他又将手中的塑料棒举到半空中划了个圆圈说道:“这儿的每一个人在来这儿之前都患有高血压。”

    我无奈的转过头看了草儿一眼,她正在一面笑着一面将一根小青菜送到嘴里。

    “看你的打扮应该还是个学生的吧?”戴丝边眼镜的人又冲我问道。

    由于嘴里还有米饭,我只得点了点头。

    “我以前也读过大学的而且还是数一数二的名牌大学哩。其实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感觉到了周身压力的存在。当时我还有一个蛮谈地来的恋人。人不但张的漂亮性格也是极其温顺的。时至今日仍旧可以清晰得回忆起她的样子和她身上那种特有的香味。”说着戴金丝边眼镜的人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口气。那样子像是他依旧可以轻而易举的陶醉到那已逝去已久的往昔里。

    “我在读大学的时候也有过一个十分要好的恋人。她还不小心还过我的孩子,后来不得已就去医院流掉了。她伤心了好久其实我也一样,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的确是一件让人感到痛心至极的事情呐!”叼塑料棒的人用平淡得口吻说道。

    “你可有心怡的恋人?”戴丝边眼镜的人看着我问道。

    “有的。”我看看草儿点点头。

    “可是真的爱她。”

    我点点头。不知怎的我的眼前竟泛起了天天那模糊的背影。虽然那影象距离我十分的遥远,一直于让我根本无法确定那身形的高矮与胖瘦可是我的眼睛却在一次次得向我的大脑传递着同样的一个信息:那个背影的确是属于天天的。

    “蛮幸福的嘛!我的分手了。”

    “我的也分手了。”叼塑料棒的男人附和着说道。

    吃完饭临行前戴金丝边眼镜的人提醒我说,回去的路上别忘记要带上些银杏树的叶子回去。如果我不得采摘的要令,他愿意效劳的。叼塑料棒的人也一直在旁边不停重复提醒着我还告诉我一杯水中只要放上两片叶子就足够了。我道过谢并表示临行前一定会采摘上一些带回去的。他俩的脸上才露出了踏实的表情。

    草儿把我的盘子还有她妈妈的盘子收敛到一起,走到门口放进了铁质的运送车里。一旁的垃圾桶里只有一些饭后用来擦手的纸巾,倒是与学校里盛满剩饭菜的垃圾桶迥然不同。

    回到住宿区,草儿妈妈的室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并躺在床上睡着了。

    “要休息一会吗?”草儿一面轻声得问着妈妈一面用手指指指沙发示意让我坐下。

    草儿妈妈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只顾脱掉鞋子躺到了床上。草儿转身走到衣柜旁取出一条毛巾被帮她妈妈仔细得盖好又转身来到沙发上坐定自径剥了一颗荔枝来吃。“呃——可真是香甜呐!”草儿自言自语般的小声说道。

    放下手中的荔枝壳,草儿拢拢长发小声问道:“要出去走走抽根烟吗?”

    我点点头。

    草儿挽起我的胳膊朝大门外走去。透过传达室的窗户见到看门人已鼾然睡去。

    “有办法的,跟我来。”草儿晃动了一下紧锁的大门对我说道。

    草儿领我沿着围墙边的小径一路朝北走去。墙角边看满了许多不知名的野花,不时会有几只蝴蝶落在上面拍打着翅膀。“从这儿便可以出去了。”草儿手指着一片断恒说道。

    “果真可以自由出入的。”我说道。“不怕病人从这儿悄悄溜走吗?”

    “这儿又不是监狱。早上和中午锁门是怕外来人员打搅病人的休息,下午铁门是大开着的。我和看门人熟识了所以才网开一面的嘛!”

    跳过断恒我和草儿来到疗养院外面茂密的银杏树林里。“跟我来。”说着草儿便转身朝前走去。

    脚踩到地上“沙沙”作响,心想:大抵是去年的枯枝落叶未腐败掉的缘故吧!时而穿来几声“扑棱扑棱”鸟儿拍打翅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林子里这声音显的倒也格外的真切活像用扬声器特意放大了一般。一瞬间似乎耳旁也听到了手腕上的手表发出的“咔哒”声,那干涩无比的时间流逝的声音。阳光透过茂密的叶子折s下来在周身形成一个个圆圆得光斑活像是用手电筒照出来似的。

    “在这儿坐一会吧!”草儿指着一块开阔地上的两块不小的石头说道。说是开阔地只是因为这里树木的间隙稍微大些罢了。

    吹掉石头上的灰尘坐下,草儿把胳膊在胸前交叉搭在了曲起的腿上,显露出疲惫的神态。

    我从口袋摸出香烟抽出一根递了过去,草儿摇了摇头。我自径叼上一根点燃。

    “怎么知道这儿的?”我深吸一口香烟问道。

    草儿抽出一根胳膊把下垂的长发拢到脑后。“以前妈妈刚刚住到这里面的时候,每次来看妈妈心里都难受的不行。心想:好好得一个人怎么一下子就住到这里面来了。为了让自己的心情可以平静下来就经常一个人跑到这林子里来走走。有一次无意当中走到了这儿,刚好碰到有两个人坐在这儿吸烟心想:他们此刻的心情也应该是压抑的步行所以才在这儿吸烟放松一下的。打那以后再来看妈妈的时候便经常跑到这儿来抽根烟。”

    “今天为什么不抽呢?”

    “不想抽了或许是已经适应现在周围的一切了。妈妈住到这里面来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我想现在的她也已经适应了这里面的生活,心里的压抑感也在一点点的消失了。感觉现在的妈妈就应该理所当然的住到这里边似的。”

    “大夫不是说过,再过些日子便可以出院了嘛!”

    草儿摇摇头说道:“这里的看门人告诉过我,以前也有些被认为是已经康复的人离开了这儿。可是一回到外面现实的世界便又立即病倒了又不得不再回到这儿来。而且病情比起以前来要更加的严重就像从戒毒所里出来又复吸一样。我也想妈妈可以快些好起来可以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这里的费用贵的吓人,酒吧生意好的时候还可以勉强的维持下来如果生意不好就得另想其他的办法了。可我又害怕妈妈从这里走出去后又会想起爸爸,对于妈妈来说这种伤害是她自身所难以承受的。”

    我只得无奈的摇摇头,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落在了不远处的树上“喳喳”得叫着。

    “妈妈能走到这一步我想也有些遗传因素在作祟的。”草儿双手扶着身下的石头直了直身子说道:“听妈妈说老爷在妈妈刚出生时就过世了。可是多少年都过去了姥姥一直都没有再嫁人。其实妈妈就像姥姥一样,认定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一切了。男人走了天也就塌了。”

    我弯下腰去在地上抿灭掉烟蒂,突然想起了老陆说过的那句话:这人又不是泥捏的,怎么就那么经不得风浪呢?不禁长出了一口气。草儿问我想什么呢?我便把老陆的那句话讲给她听。

    “其实每个人在这儿都有根筋。”草儿将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指指自己的脑袋说道:“比黄瓜还脆。”

    “比黄瓜还脆?”

    “对呀!比黄瓜还脆。虽说这个比喻不是十分的合适,你不觉得倒也贴切吗?”

    我微笑着点点头。

    “现在可有心怡的女朋友?”草儿拢拢长发,抿抿干涩的嘴唇问道。

    “现在倒是有个在一起的女孩,不过不知道算不算是自己的女朋友。”我不自觉的抬头仰望着。茂密的叶子遮住了眼前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