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在一张只有三条腿的凳子上坐下,从怀中掏出一根旱烟袋,装了点烟草,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然后说道：“几位同志,不知道你们今天来,所为何事?”
从何强的说话的语气看来,叶凡可以断定眼前的这位村长显然是念过书的,客气的说道：“何村长,曹凌是你们村子的吗?”
何强听到曹凌的名字,身躯明显的颤抖了下,从叶凡等人的眼神中,何强也看出了一丝悲伤,难道曹凌那娃出事了?
何强有些不敢想象下去,此刻的他宁愿自己的判断是错误的,毕竟曹凌是村子里唯一走出去的年轻人,全村的人都是寄托了深厚的希望的。
何强点了点头说道：“曹凌是我们村子的。怎么?是不是这娃出来什么事?”
何强满脸的紧张,此刻的他真不愿意听到那句话,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叶凡的一句话,让何强的心跌到了谷底……
“曹凌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叶凡有些痛苦的说道,虽然他也不想将这残酷的现实说出来,但事情发生了,就必须勇敢去面对,一味的躲避并不是解决事情的办法。所以叶凡没有犹豫……
何强猛然间一下子从那张破旧的椅子上摔坐在地上,手中的旱烟袋也”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双目变的无神,变的有些绝望,随即,两行泪水滑眶而出,嘴唇有些哆嗦的仰头对着苍天怒吼道：“苍天啊,你不公啊!你不公啊……“
叶凡走上前安慰道：“何村长,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如何将这消息转告给曹凌的爷爷吧!”
“哎……“何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有些吃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打开抽屉,拿出一叠厚厚的票据说道：“几位同志,你们看看,这是曹凌这娃当兵几年给村里寄来的钱,这娃真是个好孩子啊,可是就这样死去了,他才23岁啊,太年轻了……。”
叶凡伸手接过那叠厚厚的汇款单,神情有些悲戚起来,身子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真没想到啊!竟然会是这样,叶凡总算是明白了,曹凌对于这个小山村的重要性。自己手下竟然有这么优秀的战士,只是,可惜……
叶凡双手有些颤抖的将汇款单递给了田原等人,田原等人一看也是相当的震惊,真是没想到啊!曹凌竟然将这些年在部队里所有的津贴全都原原本本的,一笔笔的全寄给了村里……。
田原等人忍不住开始唏嘘起来……
何强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表情异常悲苦的说道：“这位同志,我也不瞒你,曹凌的爷爷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什……什么?”叶凡和田原等人听了之后,显然都很吃惊,同时又异口同声的问道：“那为什么曹凌并不知道这件事情?”
何强此刻满脸的苍白,身躯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显然,何强此刻的心情很是痛苦,半响,才缓缓说道：“当初,老人家即将离开人世的时候,我们也是想通知曹凌这娃回来的,可是却被老人家一口拒绝了,他说:娃在部队里忙着呢,可别为了我的事而耽误了他,耽误了国家,你们谁也不要通知他……。
何强说完这些话,早已泣不成声,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而叶凡和田原等人则彻底的呆住了,有些不敢相信刚才所听到的一切……
半响,叶凡才缓缓开口道：“何村长，能不能带我们去看一下他老人家?”
叶凡的语气显得异常的苍凉,仿佛没有一丝的生机……
何强强忍住内心的伤痛,擦了一把眼泪,有些踉跄的站了起来,点点头说道：“好吧,我这就带你们去……“
在何强的带领下,叶凡等人来到了村外一座有些荒凉的坟地……
夕阳如血,天色渐晚,几个身影在凌乱的坟冢前伫立,远处的山坡上不知名的植物开出一朵朵淡黄色的小花,却没有花香,只有空气灼热的味道,这是一座没有尖塔的坟冢,坟冢上长着一些小草,山风乍起,随风拂动。看着让人无比的心寒,无比的辛酸,如果没有了这些小草，这里将是何等的苍凉,何等的萧条!
一个为共和国奉献过自己青春的老兵,一个曾经为共和国出生入死的老兵,死后竟然是这么的孤独,这么的凄凉。
眼泪,还是没能忍住,从叶凡等人的眼眶中滚落了下来,掉在了那孤零零的坟冢之上……
叶凡等人缓缓的从自己怀中掏出了那枚闪闪发光的荣誉勋章,轻轻的放在了老人的坟前,然后退后三步,缓缓的对着老人的坟冢敬上了一个无比肃穆的军礼。
山风呼呼的吹在叶凡等人的脸上,但叶凡等人仿佛如同一尊尊雕像矗立在老人的坟前。对于老人高尚的人格,叶凡等人此刻心中充满着尊敬,充满着感动,一个随时随地将国家利益放在第一位的老人,无疑是最可爱的人……
许久,叶凡等人才缓缓的放下手,然后对着身边的何强说道：“何村长,我想将曹凌埋在他爷爷的身边，你看可以吗?”
何强有些悲痛的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谢谢你!”
叶凡说完,轻轻的将曹凌的骨灰盒放在地上,然后和田原等人用双手刨起坑来,他们拒绝了何强递过来的铁锹,而是选择了这种方式,只是为了表达心中对曹凌的那份愧意……。
何强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的这十一个军人……
很快,曹凌牺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村子,全村老的老,幼的幼,纷纷赶来,一个个悲痛欲绝……
叶凡等人手指早已经是鲜血淋漓,一众乡亲们也是被这几个军人的至诚所感动,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劝说,这些军人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只是埋头一个劲的挖着。一堆堆新鲜的泥土被鲜血染红了,所有的乡亲们都流下了热泪……
当一个大坑挖好的时候，叶凡等人的手掌早已是鲜血淋漓,但叶凡等人似乎什么也没察觉到,微微弯腰拿起曹凌的骨灰盒,然后说道：“兄弟,你安心的去吧!这辈子对你的愧疚,来生一定偿还!”
说完,叶凡将骨灰盒放入坑中,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强忍住伤痛,亲自用双手将土一堆堆的推入了坑中……。
现场的气氛一片悲戚中,哭声连成一片……
终于,一个崭新的坟冢矗立在众人的面前,叶凡等人默默的注视了好一会,然后叶凡大声的喊道：“敬礼!”
“唰”的一声,十一只满是鲜血的手掌对着两座坟冢敬上了一个神圣的军礼。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无比的庄严。
叶凡等人在曹凌爷孙俩的坟前守侯了整整一夜,当第二日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的时候,叶凡等人终于要离开了……
“兄弟,你保重,我们要走了。等来年的这个时候,我们还会再来看你……。”叶凡默默的说道。
临走前,叶凡亲自将曹凌的抚恤金交给了何强,然后在众乡亲们的送别下,离开了这个小山村……。
回到京城后,叶凡一直默默的独自躲在书房思考了好几天,终于,叶凡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总算是从曹凌死亡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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