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部分

眼,陌生号码。放下,没搭理。

    又响起,还是那个电话。高犰微蹙眉接起。

    “喂,”

    “衙内么,我是吴俣。”声音轻沉。

    “哦。”高犰没想到是他。

    “现在有空么,还记得上次跟你提起的那件事吧,能来帮个忙么。”

    高犰想了想,开出去的单子没理由不应承。“行,上哪儿?”

    “和平里西街78号,ax,是家夜店。你过去后,对方会打电话给你,告知他的方位。你把他交给你的东西送来北京饭店505室就可以了。”

    高犰沉了口气,“嗯。”挂了电话。

    “你真去?”荷兰确实有些担忧。

    高犰捞起车钥匙,“赚钱事小,这事儿应承过,不去看看也不甘心。放心,我心里有数。”

    荷兰了解她,衙内从小不做声不做气,该来魄力的时候绝不含糊。何况,现在也不需要掩饰她的行踪了,她的队伍如此强大,就算有事儿,衙内绝不会是吃亏的一个。再何况,此次失忆间的衙内不同以往,机灵劲儿往外漫啊。

    衙内开车来了和平里西街。又是个妖孽重生的地方,夜店咩。

    仿若掐着点儿,这时候手机响了。衙内接起。

    “衙内么。”

    “是我。”

    说实话,高犰觉得很刺激,这是她梦寐以求的场景。大家闺秀的架子端了二十多年了,臆想里自己颇有担当,神出鬼没。现在这个事儿,有点这个范儿。

    “我在b区5桌,穿黑色t恤。你过来找我。”

    “知道了。”高犰收线,走了进去。

    此时高犰一件givenchy短袖针织衫,burberry的灰色低腰裤,tod’s的白色高跟鞋,手腕上金色手镯。显简洁,亮利落。

    一进去,目标明确,直奔b区5桌。果然,那旁边高脚椅上坐着一个男人,黑色t恤。

    高犰还是略有防范地慢慢走过去,正好这时候那男人抬起了头看过来——

    两人均是一愣!

    尽管印象不深,可高犰还是一眼认出了他,不就是那天在内衣店勃然大怒的护姐少校么!

    男人显然也认出了她,不过似乎不确定她就是接头人一样,并没有任何反应。

    高犰却直梆梆走过去,“你是刚才联系我的人?我是衙内。”没待男人有回答,她立即酱个领导朝他招招手,“这事儿咱先放一下,你现在先跟我出来一会儿,咱找个银行,我给你取六千块钱出来,还给你。那天那事儿,也谢谢你了。”

    可想,衙内这仗义的模样是深得人心滴。男人是绝对没想到她首先会说起这儿,再看她真挚不虚假的眼,———男人笑了笑,也很真诚,“那天谢谢你帮我姐姐,这六千块钱,你就收着吧,要不,我也过意不去。”

    男人说话看来也爽,衙内知道他是山东人,挺汉子气。也就没多矫情推辞,点了点头。

    坐了下来。

    男人看了她一眼,

    弯腰从脚边提起一个黑色塑料袋放在桌面上。衙内见这黑色塑料袋很普通,就是个咱们用的垃圾袋一样。

    男人似乎想了想,看向她,

    “你真是——出来卖的?对不起,我觉得你人还挺仗义,有些话,咱们就直说吧。”

    要平常高犰该脸红的,被个男人问是不是j,就算男人确实真诚。可现下,她投入角色很深入,反而相当自如。

    “是的,世道艰难,人又虚荣,只能靠这些混口饭吃了。”她学着端无的语气说,不做作,略显苍凉。

    男人确实实诚,不歧视,点了点头。想了想,

    “那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蒲宁跟你联系的?”

    “不是,吴俣。”

    “啊?”男人似乎十分吃惊!抬头看了她许久,犰犰只是觉得很迷惑。

    男人又垂眼想了想,再抬起眼时很中肯,

    “二爷,也就是吴俣,你知道他是谁吧,”

    高犰点头,“吴红光的儿子。”

    男人轻轻点头,“部队上的事儿咱也不细说了,他们在基层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地方上,一些事儿对他们都是有表示的。”他拍了拍黑色塑料袋,“类似这样,各个军区基层会有些东西送给他们,不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衙内熟读史,怎么会听不明白?点点头,“类似进贡。”男人轻笑了笑,点点头。她很聪明。

    “这事儿也不叫行贿。他们覆盖面广,每处都有照顾,也就不存在偏颇,这样,各处儿给的好处也就理所当然了。不过,估计他们也有谨慎的考虑,各地递上来的东西都不是他们直接接收,就有你这样的人代取。”

    “我这样的人?”

    男人看着她,还是停顿了下,“你这样的人,如果出了事儿,也好撇清。”

    衙内懂了,好个吴俣,精透p 眼儿了!

    小王爷收各地诸侯进贡,隔上十万八千里,找个妓 女收受,万一哪条线跟“贿赂”沾上边儿了,直接经手的第一个,推出去当替罪羊了!

    衙内打量他多好心,原来打心眼儿里不把她当人,当枪使了!

    衙内突然从骨子里生出点忿恨,虽说y错阳差,她被他当成j耍了,可,也想得到此人多y毒,就因为他妹子结交了她这样的“j”,他要替他妹子“清道”?

    犰犰暗自庆幸,得亏自己做好事积了德,护姐少校感激她仗义,告诉了她。要不,真着了他的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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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于此。护姐少校告诉她这些的目的并不止于此,他是为了提醒她。

    “你是什么时候结交二爷的,”

    “就前几周吧。”

    他点了点头,“那就对了,难怪现在要试探你一下。”

    “什么,试探?”

    他看着她,很实诚,“你知道,这些,我本不该说,可是你帮过我姐,我也看得出你为人仗义,算我还你一个人情吧。这里面,”他又拍了下那黑色塑料袋,压低声儿,“有五十万人民币,全都是新钞,上面一个指纹都没有。你想想,一个人接过这袋子,总归有好奇吧,打开一看,这么多钱,难免不见财起意。这次,试探的就是你动不动歪心思。这钱交给他们后,他们会首先核数儿,甚至,验验上面有没有指纹。你知道,之前动过这钱的,都带着手套。有指纹也只能是你的了。照他们的意思,这钱别说贪拿,你摸一下都不行,因为今后很可能还会让你去收古玩字画之类的东西,这些更碰不得。”

    高犰咋舌,这些鬼,心思细到头发丝儿了!

    虽说她肯定不得贪拿,可是好奇心总归有,打开看一眼那是一定的。别说,看到一打打崭新人民币———高犰想,我到时候好奇的可能不是有这么多钱,而是,——怎么都是新的?!手贱,肯定要去拨拨的。好了,这一拨就彻底要毁形象了,落个“见财无定力”的评价,只怕那吴二更瞧不起我!

    “呵,要碰到那更贪的呢,我不送去,当场拿这笔钱就远走高飞。”

    男人笑,“你想会有那么容易么。我把钱一交给你,就会打电话通知外面,你一踏出这儿,就有人跟着了。何况,这钱都是连号,想花出去也不容易。”

    高犰点头,这个应该想得到。

    她知道他完全是因为感恩告诉她这些,就像扶持一个弱者帮助她闯关成功,绝对不存在背叛,从他一口一个“二爷”就得知。所以,高犰也贼,没把对吴老二的忿恨摆在脸上,只是人之常情般叹了口气,“真是想的周全啊——”

    高犰这声叹气颇为江湖气,男人也笑起来,“二爷做事一向谨慎周全。大到安排人事,小到这些细节,他有时候都是亲力亲为。”

    “安排人事?”

    “呵呵,就算皇亲贵胄参军,安排哪儿,都是二爷动一个指头的事儿。你知道,他有这个背景。”

    高犰突然一心惊!

    皇亲贵胄参军,安排哪儿,都是二爷动一个指头的事儿?!!

    高犰当然听荷兰提起过她在北饭听到的那些流言,小白参军分到何处成了件棘手事儿!——

    犰犰心跳得厉害,一个念头接一个念头地闪!突然定格在——

    我何不就此机会打入敌人内部?!

    吴老二这些人看来也不是善茬儿,莫说眼前就有魏小白这一桩,我的大妖大祸、胡来仙子、小六,都是部队上的,要是有朝一日他害到我的队伍了怎么办!——老娘我何不趁此机会混进敌人内部,取得他们的信任,伺机探明军情,也好提早做防范。跟敌人做朋友,趁机放老鼠屎———

    高犰越想越振奋,她不才跟荷兰妹妹誓言旦旦“他们对我好,我绝对诚心对他们更好!”油然升起一股“好好保护她滴队伍”的使命感!———

    “谢谢你谢谢你今天提点我这些,咳,也是为了混口更好的饭吃,二爷给的价钱还是挺合理的。”

    咳,衙内真是从此要正式迈入她曾经多少次幻想过的境界!——行走在刀刃上,多方周旋,几处角色游弋,刺激人生———衙内很投入,所以会更加注重细节。她决定首先“收买”的就是这位护姐少校的人心,当然,她一次无意识的仗义已经做到这一点了,不过,这条线不能荒废,要留着,于是,

    “你有我的电话号码了,我也留一个你的吧,以后,说不定还得麻烦你指点。”

    “行,我的私人电话是——”护姐少校爽快留下了电话号码,他叫征程。

    “你姐是才来北京吧,如果以后有事需要我帮忙,你只管吭声儿哈。”

    蛇打七寸!明显护姐少校的七寸是他的姐姐,高犰这么一言,更显诚意,更收人心!

    所以说,还是别小看了神经病的交际能力。原来那是世外高阁束起来娇养的主儿,现如今,你把她放入凡尘,她那会儿高阁束养时积累起来的“臆想”——想做不敢为的,一旦变成现实,需要她发挥能力了———那就是石破天惊!

    衙内提着黑色塑料袋沉稳步出ax。

    她知道有人在不知某处盯着她呢。仿若无人,平常心提哩着黑色塑袋走到车前,上车,袋随手放在副驾驶,潇洒启动。

    一路平稳驶至北京饭店。下车,又是平常提哩起黑色塑袋,好像提着的是一袋子海鲜产品。

    直上五楼。衙内心想,看来这像他们的一个据点样咧。

    沉了口气,敲门。

    估计里面人经过猫眼看见她,

    一开门,——是那个蒲宁。

    高犰本对这些人没兴趣,记不住名字无所谓。可现在,她是存着心跟这些人周旋了,不仅要记住名字,他们祖宗八代,高犰都想弄明白。深挖,要往祖坟上挖。

    高犰提着袋子走进去,高跟儿陷在地毯里。

    房间里,还有三个男人。

    吴俣右腿压左腿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正翻看着一打文件,

    里面一个房间,一个军装右手端着一杯茶走出来。高犰认出,是上次她给他吸唇边蜂毒的那个。好像叫显彧。

    还有一个,高犰见过他三次了,叫肖沅,就是高犰第一次见他就感觉此人心机颇深的那位。后来知道,她第一感觉真没错儿。他是吴俣的第一嫡系,现在济南军区,征程就是他的部下。试探高犰就是他一手cao办的。

    高犰把黑色塑袋往沙发上一放,“东西给你拿来了。”人憨实仗义的,——这是本色,却也含心机。高犰注视着吴俣,心中发誓,我绝不会叫你毁我队伍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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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俣看她一眼,浅笑,“坐。”

    高犰摇头,“不坐了。你看一下,有没有问题。”

    显彧还一手端着茶杯,走过来撩开黑塑胶袋瞧了一眼,笑,“你也没看看?”

    高犰淡定,“看什么,又不是我的东西。”其实心里像猫子抓,老子看了就着你们的道儿了!

    “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显彧拎起袋角,手腕儿摆了摆,两三打捆好的百元人民币滚了出来。

    高犰应景儿眼神怔忪了下。她知道,这里面四双眼都望着自己呢,情绪的掌控十分重要!

    男人们似乎挺满意她的反应。

    高犰的表情,有想不到,———接着,归于平静。还避嫌地不再看沙发上的黑色塑袋,有种急于清高的纯真感。

    蒲宁已经拿着一支手持验光仪走到沙发边,他一手还戴着手套,拿起一打钞票照了照,又一打——

    “是个好姑娘。”蒲宁照过几打,回头看她一眼,笑着说。

    高犰看他一眼,有些不自在地移过眼,还暗暗咽了口口水。

    说实话,高犰这是真实反应,是有点慌的,她又不是天生的演员。可,恰似这种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叫男人们更信她。

    一个oney girl,如果见钱眼神还平淡,眼见人家如此验货摆明试探你还镇定自若,反而不正常。

    “坐。怕什么,又不吃了你。”显彧过来手推了下她的肩头,高犰坐倒在沙发上。

    高犰有些怒意的,推什么推!

    显彧到不在意,微笑问,“喝点什么?”

    高犰没理他,有点不耐烦,“怎么样,有没有问题,我还有事儿。”

    蒲宁坐在她沙发旁扶手上,拍了拍她的肩头,“好姑娘,急什么,咱们还要常来往,今天先坐下来把规矩说清楚么。”

    高犰没再做声,就望着吴俣,有点小倔强小性格。

    这时候,肖沅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大打人民币,十等分,估计十万。

    放在她跟前,“收着吧。”语气也稍平和。

    高犰看着这钱,想了想,伸手只拿了三打,拿过包儿塞了进去。

    肖沅觉得有意思,那边坐着的吴俣也是稍兴味儿地轻抬了抬眉。

    “怎么了?这都是你的。说好了十万。”蒲宁碰了下她的胳膊,指了指那些钱。

    高犰摆了摆手,有点江湖气,“他跟我当时说的是‘拿几次东西’十万,这才一次,拿不了那么多。”

    这一举,极有意义咧!男人们着实刮目相看。这个衙内确实有点个性。

    吴俣点点头,微笑,压着的腿放下来,身体向前倾,双臂磕在了膝盖上。

    “你挺守信用,我很满意。今后,你就去帮我收点东西,只要不起异心,我不会亏待你。”

    高犰望着他,“都是这么多钱?你们放心我,我还不放心我自己呢。要是途中出了意外,算谁的?”又有种莽撞的精明。

    吴俣笑,奇异,他也又有种大气的精明,“算我的。”

    “这可说不清楚,———”高犰还嘟囔,

    肖沅这时候说,“你放心,一般叫你去拿东西路程也不远,就算是在外地,当地也有人接待你。出不了事儿。”

    高犰心里明了,他们为了保证“东西”的安全,肯定不得叫她“长途托运”,他们要的,只是她的“第一手接过”。跟那贩毒理儿一样,“第一手接货”性质最严重,其余往下传的,里面都可以有猫腻猫过去。

    高犰想到此,再次抬头,“犯法的事儿我可不做,如果我出了事儿,我死也会把你们咬出来的!”

    显彧大笑,“瞧这姑娘憨实。”

    高犰腹诽,淡淡看他一眼。傻b,老子当然憨实,你们这也相当于有把柄落我手上,我会把每次接头的全记下来拍下来,到时候你们要敢动我的队伍,我扳不倒你们,我的队伍可以!这就是法宝了。

    高犰想着,心里又喜滋滋的。

    “这样吧,就按你今天拿的数儿,接一次三万。怎么样。”

    高犰点头,拿着包儿站起身,“去外地的话,提前一天给我打电话,我如果去不成,也好给你们一个回复。”

    男人们确实很满意这样的“衙内”,爱钱,也有分寸;市侩,也有原则。

    吴俣也站起身,“一起吃个饭吧,那天看你挺能喝,又能侃,交个朋友吧。”

    高犰本想走,可是一听他说“交个朋友”,——她就是来跟他们“交朋友”的。想想,点了点头。又假么假看了看手机上的钟点,“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吃个便饭吧。”有时候女人稍显出点男人气的“大牌”,男人会稍高看你。

    从北饭五层下来,

    吴俣和肖沅走在前头,低声交谈着什么,

    显彧,高犰,蒲宁走在后头。高犰走在中间,他俩儿一左一右,时不时有礼地问问她几句,高犰淡笑回答。

    走到饭店门口时,望见前面的肖沅停住了脚步,吴俣一人走向外面停靠的一辆奥迪。

    “怎么了?”显彧问,

    “白鹤筱。”肖沅低声说。

    高犰一听,吓了一大跳!!

    下意识往蒲宁身后站了站。

    还好,人坐在奥迪车里呢,是吴俣望见了他,理应过去打声招呼。

    一个是军中太子爷,

    一个是天朝太子爷,

    显然天朝太子爷更强,不过,部队水深,轻易都别招惹。

    所以见是吴俣,白鹤筱又下得车来。不说别的,魏小白已经入伍了,在人家的地盘共事呢。白鹤筱怎么样也要应酬一下。

    隔得较远,白鹤筱看不到这边来,犰犰却依然心虚,头微垂着,听见他们说着,

    “哟,稀客咧,小少不顶讨厌北京饭店么。”

    “原来他不还砸过一次?听说是为个女的住这儿——”

    犰犰竖着耳朵听,右手拇指和食指习惯性互相抠着。

    他们没多说什么,因为吴俣只简单和那边的白鹤筱寒暄了几句就走进来了,白鹤筱的车驶离。

    高犰有意无意看着那远去的奥迪,耳边依然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交谈,

    “他怎么在这儿,不说他从不踏足北饭么。”肖沅问,这么听,语气有些y。

    吴俣淡笑,“他说他给他家一个孩子来拿蜂蜜的。北饭自制的蜂蜜确实挺不错。”

    犰犰心一软。想起荷兰妹妹说起,她在北京一直是住在她伪爹那里。突然,——犰犰挺想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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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定了回家看看,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