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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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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吹过来,酒意尽消,我惬意了不少。

    抬头细细打量这个亭子,我看清了题名是“吹香亭”。没想到他也会喜欢这种香侬艳软的名字,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有什么这么好笑?”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了起来。

    八个女人共享的那个丈夫来了,很不幸,我是其中的八分之一。

    我尽量最快最优美的站起来,转身,蹲下:“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他抬抬手,示意我站起来:“说说看,笑什么?”

    我本来消散的差不多的无名火现在又被他撩起来了,我是想造反,无奈的是我是他的八分之一,他却是我唯一的经济来源。

    “回爷的话,我只是在这里吹了风,觉得心里惬意,所以笑了起来。”我慢吞吞的说,万一这名字是他取的,字是他题的,我说出来不是找死吗?

    “你总是这么垂着头,不累吗?”他说。

    我只好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他那双黑的不见底的眼睛,似笑非笑,含着一点嘲讽。

    “我在这里半天了,怎么会不知道你笑什么。”他的脸色红红的。看来也是喝多了来吹风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有丝丝说不清的情绪。我只好说:“那四爷以为我在笑什么呢?”

    他看我不怕死的样子,大概是觉得好笑,就冷笑了一声说:“无非是笑这吹香二字不入耳。”

    我再无说辞,只好盈盈一拜,款款道来:“奴婢方才确实在笑这吹香二字过于香软浓艳,但是仔细一想,这世间之事,相生相克,也许浓艳到极致,反而觉得雅致。就象这吹香,应该是取自姜夔诗,梅花竹里无人见,一夜吹香过石桥。”

    他眼睛闪过一点狡黠的光彩,说:“你能自己悟出来,自是最好。省了我花唇舌,皇上的意思必定是好的。”

    “皇上?”我没想到这原来是皇上赏赐的。

    “是啊,皇上。这假山和亭子都是皇上赏的。你刚才还坐在假山上,这假山是让你坐的吗?”他一边说,一边登上亭子。

    “那四爷还不是在踩皇上赐的亭子?”我笑着说。

    他回头见我还站在下面,说:“呆在下面做什么,上来。”

    “这假山是让人看的,亭子才是让人坐的。看你有时候清楚,有时候又糊涂的可笑,真不知道该如何说你。”

    这亭子上的风景更好,正好可以看见淡溶溶的月亮。

    “你说的姜夔的诗也是好的,不过圣上取的不是这个意思。武元衡的诗你知道么?春风一夜吹香梦;梦逐春风到洛城。这是皇额娘生前爱念的诗。”

    我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说的皇额娘是他的养母佟氏,也明白他想说又说不出的话。

    “杨柳阴阴细雨晴,残花落尽见流莺。

    春风一夜吹香梦,梦逐春风到洛城。”

    我只是站在他身后轻轻的背着这首诗。那个喜欢这样安静的诗的女人想必也是安静如斯的。谁是她的春风?她一生又花了多少力气去追?

    然后我们对坐无语。远处的戏台灯火映得这里忽明忽暗,一个青衣凄清的声音被风远远的送了过来,时间从此静谧,天上人间莫辨,不知今夕何年。

    “四哥躲在这里到底被我们逮住了!”一个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惊得我和他惊慌失措的对视了一眼。

    看着他茫然若失的样子,我有些好笑,不知道他神游到哪里去了,自家兄弟找过来也这么惊慌。

    几个人都上亭子,只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说:“老十,扰了四哥的雅兴不是?”

    这应该是八阿哥,有着圆润的声音,如银子般动听,难怪会迷倒一大批朝臣。

    我正准备给这几个阿哥请安,忽然最前面的老十像是见了鬼一样,呆呆的看着我,我被他看的有点发毛。

    马马乎乎的请了个安。

    “小楼。”他这一句话让其他几个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小楼是谁?我把目光转向了我的丈夫。

    他的脸色变的阴晴不定。另外几个人有尴尬,有艳羡,有鄙薄,什么神情都有。

    “这是礼泰家的,去年才进的门。”他淡淡的说。

    “我就说啊,看这服色,也不像是,四弟不会是那种人。”

    “你去叫下面人收拾一桌酒席过来。”他忽然转向我严厉的说。

    我尽量平稳的走了出去,刚走出两步,就听见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难怪四哥不愿意出门,原来藏了这么个宝贝在家里。”

    我一出去就打听清楚了小楼是什么人。

    夜里辗转了半天才睡着了。梦里面见到他在吹香亭上面和我赏月,用那样又严峻又哀伤的眼神看着我,说:“此情此景,我对天发誓,绝不负你。”

    一下子有梦见他搂着我说:“春风一夜吹香梦,梦逐春风到洛城。皇额娘这一生爱皇阿玛爱的辛苦,我断不会叫你这样难过。”

    我恍惚中抱住他,说:“你可当真?”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我爱你啊,小楼。”

    小楼。我一下子惊醒,枕头早就湿了。

    沉默

    到了四月的时候,春意渐浓,我的心情也被满目春光带的好了许多。

    自那天第一次听说小楼之后已经过了有四五天了,他没有找过我,我的梦境在阳光底下也变成了自己的笑料,但小楼却越发真实起来,女人的想象力是惊人的。

    有关我长的与京中名妓极像的流言慢慢开始蔓延,连下人看我的眼光都开始带了几分讥诮。这让我想起来,红楼梦里的林妹妹因为被众人说与一个戏子相象而悲愤莫名的典故,但我不是林妹妹,我还是照常过我的日子——我介意的并非名声。

    辜负春光是不可饶恕的,我只是想安静的享受这样美好的春天,尽管这春天和我一样被囚在这个院落里。

    福晋在吩咐完事情之后,特意把我留了下来。

    “我瞧着你也是一个本分的人,所以那时才要了你。这几个月来,我仔细看了,果然是不错的,就是不明白你怎么就这么容易招人话柄呢?”福晋并不停下手中的女工,眼睛不看我,一番话说的心平气和。

    我能说什么?我该说什么?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我的脚上,我盯着那一点点的明亮,心里涌上的是说不清的绝望。

    我和她,和他,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同的,不是比他们好,也不是比他们坏,只是,和他们完全格格不入的。我原以为我会适应这一切,但显然我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能力。

    就像现在,我憎恶她这样无关痛痒的语气,无关痛痒的态度,讨论一件无关痛痒的事情。

    她见我不说话,叹了一口气,说:“外面的那些废话,你不需理会,府上的人,我会好好管教,最近他们也是懈怠了不少。咱们家爷最憎这些风言风语的,耳根子最要清净的一个人。你自己也放宽了心,但要小心做事。明白吗?”

    我忍住放声大笑的冲动,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说:“是,奴婢明白。”

    我明白了什么?

    下午的时候一个人坐在一棵树下面练字,写的是李之仪的南乡子。写了几张之后,干脆只拣自己喜欢的几句写。

    步懒恰寻床,卧看游丝到地长。

    我把这句话写了不下二十遍。抬头看看树阴间漏下的点点碎金,想象着一个纤细的女人穿着薄纱在午后慵懒的躺在卧榻上,透过卷帘看无边春色,一头青丝垂落到地。

    我抿着嘴笑了。

    当天晚上,他又让我侍寝了。

    “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他问我。

    这似乎是他的一个习惯,在做之前或者是之后总要聊聊天,做的时候,我们是不说话的。

    “帮着福晋看看帐本,跟着兰格格整理过年的存货和礼品。”我一边梳头一边说。

    “我是问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他的声音很平静。

    思考。我空闲的时间都用来思考了。思考你到底是我的什么人。思考那个四合院是不是我的魔障。思考小楼是怎样的女人。思考我要怎样才可以开心的活下去。

    我虚弱的笑了起来:“我自己?思宠啊,思的病都出来了。”

    他笑了起来,坐在床边,说:“这能算个笑话吗?”

    他似乎全然忘记了几天前的那场尴尬。

    然后就是沉默。我在吹灭蜡烛的时候很想问他是否知道小楼。在我涅入黑暗的一瞬间,他抱住了我,用吻封住了我的唇。也让我把这个愚蠢的问题咽了回去,是的,就如此刻,他拥住的人是我,那就足够。我之所以执著于小楼这个疑问,只不过是因为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忍受自己被当作替身。

    我还没有爱他到不能自拔的地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我真喜欢他的身体啊。他睡熟的时候,我还睁着眼睛炯炯的看着漆黑的窗户,因着春的气息,外面似乎也不再那么阴森可怖。

    我伸出手,顺着他的额头轻轻拂过他的鼻子,直到他的唇。他的唇抿的紧紧的,看上去有些紧张。我的手指在那里盘桓了片刻,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伸进去——我不想这样故意的撩拨他。

    轻轻拢了拢他的头发,看着他安静的面容,我含混的轻轻的吐出他的名字:“胤禛。”

    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允许。我又要笑的流眼泪了——连叫丈夫的名字都得轻轻的,不让他听见。

    胤禛。我又在心里叫了一遍。他长长的睫毛抖了抖,似乎做了一个好梦。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再没有提过小楼,似乎从来就不曾听说过这个人一样。他不必向我解释什么,而且,连我都不清楚我在盼望他解释什么。我仔细的过之后知道小楼是在我进门之后才出名的,他又不喜欢在风月场中厮混,没有任何可以向我辩解的东西。

    但是我还是在等着什么,我想听的无非是一个正常的女人都想听的。

    莎翁的名句:“你是独一无二的。”

    是的,即便只是你的亿万分之一,我还是想做那独一无二的亿万分之一。

    于是我们之间对这个话题的沉默反而成了对我最好的慰藉。因为我知道答案是什么。

    端午·初夏

    端午的时候又是忙的一团糟,整理,洗晒,c艾草,绑菖蒲,包粽子,上香祈福,这些事情虽然都不用我做,但是跟在福晋后面指挥下面人还是有点头晕。

    福晋尤其紧张的是自己的儿子,她将弘晖送到了附近的寺院中,说是“躲五”,因五月为“恶月”,瘟疮蔓延,重五是不吉利的日子,小孩一定要看仔细了。

    我颇不以为然,因为这无疑是古代科学不发达而产生的观念,因为五月酷暑将至,蚊虫滋生,容易发生传染病,就使人产生恐惧。但我也不便说破。

    回到院子里看到轻寒一脸怏怏不乐的样子,对着阿黄发呆,手里捏着个粽子也不吃。

    我笑了起来,抢过她的粽子,自己剥着吃了起来,她这才反应过来,却也不和我抢,只看着我吃。

    “你这是怎么了?这可是你最喜欢的大红枣粽子,竟然都不高兴?”我将红枣拣出来,塞进她的嘴里,“别说我抢了你的食。”

    她慢慢嚼着枣子,说:“往年都可以和小姐出去看赛龙舟,逛庙会的。”

    我一下子明白了,我过了二十多年的端午,对我来说,端午不过就是吃吃粽子罢了,可对她们来说可是大日子,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对我而言,这端午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对轻寒区别可就大了。

    不等我说话,轻寒就慌忙说:“主子,我不该说这个的,主子您别伤心。”

    伤心?我柔和的对她说:“没事,我们可以想象现在外面有多热闹。有数不清的人挤在桥边,我们挤在后面只看得到很多很多人头,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就看见龙舟就好象离弦的箭一样向我们冲过来,鼓打的响响的,人们都在为自己喜欢的船队鼓劲,大声叫啊,嚷啊,水花飞溅到我们的鞋子上,我们也兴奋的跳啊,蹦啊,把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一直看到所有的船队都过了终点还是觉得不过瘾。”

    可能是因为刚吃了粽子吧,我的声音沙沙的。轻寒的眼睛亮亮的,说:“主子,好象您真去了一样,说的活灵活现的。”

    我摸了摸她的头:“咱们往年不都是这样吗?现在高兴了?”

    轻寒使劲的点点头。

    我的心里有悠长的叹息,如果我也可以像她这样容易满足就好了。

    端午之后,一天比一天热,我本来就怕热,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家最大的老板比我还怕热,所以这家很容易找到凉爽的地方。

    比如现在,人人都在午睡,我只穿了一套单衣,套了双草拖鞋,头发随便打了辫子,领着轻寒向花园一个僻静的角落走去。

    我是前几天发现这个地方的,非常隐蔽而且阴寒,只可惜只有巴掌大小,否则我倒要考虑在那里支一张睡椅。

    “主子,这是要到哪里去啊?”轻寒提着一壶水,问我。

    我捧着盆,说:“找个凉快的地方洗头啊,洗完头最热了,我要在这里阴干了之后再回去。”

    说完这话我忽然愣住了。

    那个地方已经被人占了。正是我亲爱的丈夫。

    他正坐在那块我喜欢的石头上,悠闲的扇着扇子。似乎刚刚在闭目养神。他穿的也很随便,布衫布鞋,没有束腰带,衣服就显得很宽大。但和我比起来,他还是足够整齐了。

    “四爷吉祥。”我和轻寒的声音都很木讷。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样子,”他抬手让我起来,“又是水壶又是盆的,你想做什么?”

    “回四爷的话,奴婢本是想在这里洗头的。”我说。

    “噢。”他沉思了一下。脸色平静。

    可怜我和轻寒还在太阳底下晒着,我开始在心里赌咒他中暑。

    “虽然说盛夏无君子,天一热,人的礼仪顾不周全。但你也算是个主子,被下人看见你这个样子,从此以后还怎么有做主子的威信,连威信都失了,以后怎么服众?你学问在这后院也算是好的了,不会连孟子休妻的典故也不知道吧。”他的口气虽不严厉,但是却没有什么感情。

    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的古文教授特别爱讲这个典故,说是孟子有一天突然走进妻子的房间,看见妻子“踞坐”,气得就要休了她。

    何为踞坐?就是两腿叉开,好象一只簸箕。

    他提醒我这个典故是想告诉我,古人对女子言行要求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亚圣看到老婆坐姿难看就可以休了她,不要说我衣冠不整这么严重的事情了,休一百次都足够了。

    我深深的垂着头,想驳斥他,忍了忍,还是吞了下去。

    “这次被我看见也就罢了。若再有下次,我就让福晋好好管管。你现在怎么说?”他结束了训话。

    我立刻说:“回爷的话,我这就回房,穿好衣服,在自己院子里洗头。”

    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次看在你初犯又是无心,就算了。我让你就在这里洗头吧。”

    说着他指了指他的对面。那是一棵大槐树。虽然也有阴凉,但是不能和他占的那块地方比。

    我只好走过去,将盆放在树下的石桌上。

    轻寒将水倒好,开始为我洗头。

    “主子,这水怎么样?”轻寒轻声问。

    “还可以。”

    我的火气在遇到水之后,渐渐平息了。

    轻寒为我淋着水,忽然她停住了手。

    “怎么了?”我眼睛里都是水,头也没有抬问。

    没有声音回答我,又继续往我头上淋水。

    阳光从树阴间漏下来,落在我耳朵后面的一块,烤的我那里热热的。忽然。一只手抚着我的耳后。

    我愣住了。

    “四爷?”我低声说。

    “别动,就快好了。”他的声音伴着水声,把这个夏天的阳光都搅碎了。

    我洗好了之后,他一言不发的,看我拧着长长的头发。我躲过他的目光。

    他还是径直走到我面前,拨弄着我还在滴水的头发,说:“真香啊。”

    “四爷,”我小声说,“这不合礼法。”

    他笑了起来,轻轻拧着我的头发,挤出里面的水,手垂落的时候,大拇指有意无意的划过我的锁骨上的胎记,说:“四爷?不是胤禛了?你是个守规矩的人吗?”

    我立刻被他这句话钉在了原地,水滴滴答答的落在我的身后,说不清的滋味。

    疑是故人来

    晚饭之后我和轻寒在院子里纳凉,轻寒眼巴巴的看着我,说:“主子,你可不知道四爷看你时的那眼光!我提着水的时候,偷偷看他就那样看着你,过了一会儿,他就走过来,摆摆手叫我下去,他那眼睛啊,好象从你身上挪不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