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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

小母马们,趁机又逃回妈妈身边,大母马心疼地用厚厚的嘴唇给女儿撸毛揉伤。但小母马只要一看到父亲瞪眼喷鼻向它怒吼,就吓得乖乖跑回自己的新家,远远地与妈妈相望,四目凄凉。

    杨克由衷地说:以后我还真得多到马群去上上课。当年威震天下的蒙古骑兵都是从马群大学中毕业出来的高材生。

    高建中赶了一辆牛车兴冲冲地回来。他大喊:咱们赚了!我抢了大半桶野鸭蛋!三人跑过去,从车上拎下沉甸甸的大水桶,里面大约有七八十个长圆形野鸭蛋,其中有一些破了,裂了口子,金黄s的汁y从蛋壳的缝隙里渗出来。

    杨克说:你可是一下子就消灭了一大群野鸭啊。

    高建中说:王军立他们都在那儿抢呢。西南的泡子边,小河边的草里沙窝里,走不了十几步就能找到一窝野鸭蛋,一窝就有十几个。先去的人都抢了好几桶了。跟谁抢?跟马群抢呗。马群去饮水一踩一大片,河边泡子边尽是蛋黄碎蛋壳,看着真心疼啊。

    陈阵问:还有没有?咱们再去抢点回来,吃不了就腌咸鸭蛋。

    高建中说:这边没了,四群马一过还能剩下多少,泡子东边可能还有。

    杨克冲着张继原大吼:马群真够浑的,你们马倌也不长点眼睛。

    张继原说:谁知道河边草里有野鸭蛋啊。

    高建中看到了家门口下面不远的马群,立即对张继原说:哪有把马群放在自己家门口的,把草吃光了,我的牛吃什么。你快把马群赶走,再回来吃摊鸭蛋。

    陈阵说:他骑的可是生个子,上马下马不容易,还是让他吃了再走吧。他刚才给我们俩上了一课,也得犒赏犒赏他。又对张继原说:别走别走,这么多的破蛋我们仨吃不了。

    高建中吩咐说:你们都过来,把破蛋好蛋分开挑出来。我两年没吃到摊j蛋了,这次咱们吃个够。正好包里还有不少山葱,野葱摊野蛋,是真正的野味,一定特香。杨克你去剥葱,陈阵你去打蛋,继原去搓一大簸箕g牛粪来,我掌勺。

    挑的结果,一半好蛋,一半破蛋。每人先可以吃上八九个破蛋,四人乐得像过节。不一会儿,羊油、山葱和野鸭蛋浓烈的混合油香溢出蒙古包,在草原上随风飘散。狗们全都流着口水摇着尾巴挤在门口,小狼把铁链挣得哗哗响,也馋得蹦高,凶相毕露。陈阵准备留出一份喂狼,想看看小狼吃不吃羊油摊野鸭蛋。

    四人在蒙古包里狼吞虎咽地吃了一碗又一碗。正吃在兴头上,忽然听到嘎斯迈在包外大声高叫:好啊,吃这么香的东西,也不叫我。嘎斯迈带着巴雅尔,扒拉开狗进了包。陈阵和杨克立刻让坐,请两人坐在北面地毡主座的位置上,陈阵一边给两人盛鸭蛋,一边说:我以为牧民不吃这种东西呢,来,你们先尝尝。

    嘎斯迈说:我在家里就闻到香味了,太香了,隔着一里地都能闻见,馋得我像狗一样流口水了,连我家的狗都跟来了。我怎么不敢吃?我吃我吃!说完就拿筷子夹了一大块,放到嘴里,嚼了几口,连说好吃好吃。巴雅尔更是吃得像小狼一样贪婪。吃在碗里望着锅里,担心锅底朝天。草原牧民一天早上一顿n食、r和茶,晚上一顿主餐,不吃中饭。这时母子俩都确实饿了。嘎斯迈说:这东西太好吃了,我的“馆子”的吃啦。不用进城啦,今天一定得让我吃个饱。

    额仑草原的牧民把汉家菜叫作“馆子”,都喜欢吃“馆子”。近年来,牧民的饮食中也开始出现汉菜的佐料,牧民喜欢花椒、酱油和大葱,有的牧民也喜欢辣椒,但所有的牧民都不喜欢醋、蒜、生姜和八角大料,说大料“臭臭的”。

    陈阵赶紧说:往后我们做“馆子”一定请你们来吃。

    高建中经常吃嘎斯迈送来的黄油、n豆腐、n皮子,也经常去她家喝n茶吃手把r。他最喜欢吃嘎斯迈做的蒙古n食r食,这次终于得到回报的机会了。他笑着说:我这儿有一大桶呢,破的不够就吃好的,保你吃够。他连忙把破蛋放在一边,一连敲了五六个好蛋,专门为嘎斯迈母子摊一锅。

    第二十章(7)

    嘎斯迈说:可阿爸不吃这东西,他说这是腾格里的东西不能动,我只好到你们这儿来吃啦。

    陈阵说:去年我见到阿爸向场部g部家属要了十几个j蛋,那是怎么回事?

    嘎斯迈说:那是因为马得了病上了火,他捏住马鼻子,让马抬起头,再在马牙上把两个这东西打破,灌下去。灌几次马病就好啦。

    杨克小声跟张继原嘀咕:这事坏了,咱们来了,牧民也开始跟着咱们吃他们原来不吃的东西了,再过几年这儿不要说天鹅了,连野鸭子也见不着了。

    巴雅尔越吃越来劲,他满嘴流油地对高建中说:我知道哪儿还有这东西,你再给我们做一碗,我明天带你去捡。土坡上废獭d的口子里面准有,早上我找羊羔的时候,就在小河旁边见到过。

    高建中高兴地说:太好了,小河边是有一个土包,还真有不少沙d呢,马群肯定踩不着。他一边摊着蛋,一边让陈阵再敲出一些蛋来。又是一大张油汪汪厚嫩嫩的摊鸭蛋出了锅,这回高建中把蛋饼用锅铲一切两半,盛到嘎斯迈母子的碗里,母子俩吃得满头冒汗。油锅里油烟一冒,一大盆打好的蛋汁,又刺啦啦地下了锅。

    等摊蛋出了锅以后,陈阵接过锅铲说:我再让你们俩吃新花样。他往锅里放了一点羊油,开始煎荷包蛋,不一会儿,锅里就出现了两个焦黄白嫩的荷包形的标准煎蛋。嘎斯迈母子俩跪起身来看锅,看得眼睛都直了。陈阵给他们俩一人盛了一个,并浇了一点化开的酱油膏。嘎斯迈一边吃一边说:这个新东西更好吃啦,你再给我们做两个。杨克笑嘻嘻地说:呆会儿我给你做一碗韭菜炒鸭蛋,你们吃饱以后,再让张继原给你们做一锅鸭蛋葱花汤。我们四个的手艺一个也不落下了。

    蒙古包里油烟和菜香弥漫,六个人吃撑得有点恶心了,才放下碗筷。这顿野鸭蛋宴消灭了大半桶鸭蛋。

    嘎斯迈急着要走,刚搬家,里里外外的活儿多,她打着饱嗝回头笑了笑说:你们可别跟阿爸说啊。过几天,你们几个都上我那儿去吃n皮子拌炒米。

    高建中对巴雅尔说:明天一定带我去找鸭蛋啊。

    陈阵追上巴勒,悄悄地给它的嘴里塞了一大块摊蛋,巴勒马上把蛋吐在草地上看了看,又闻了闻、舔了舔,确信这是主人刚才吃的好东西时,才眉开眼笑地吃到嘴里,咂着滋味慢慢咽下,还不忘向陈阵摇尾答谢。

    人都散了,陈阵心里惦着自己的小狼,赶紧跑去看。

    一眼看去,小狼竟然没了。陈阵冒出一头冷汗,慌忙跑近一看,却见小狼原来是放扁了身子,下巴贴地,趴躲在高高的草丛里。一定是刚才的两个陌生人和一大群陌生狗把它吓成这样,看来小狼天生具有隐蔽的才能,陈阵这才松了一口气。小狼探头看了看陌生人和狗都不在了,才跳起来,上下左右闻着陈阵身上浓重的煎蛋油烟香气,还不断地舔陈阵的油手。

    陈阵转身进包,向高建中要了六七个破鸭蛋,又加大羊油量,为小狼和狗们做最后一锅摊鸭蛋。虽然不可能让它们吃饱,但他决定必须要让它们尝一尝。草原狗对零食点心的喜爱有时超过主餐,喂零食也是人亲近狗的好法子。陈阵摊好了蛋,把它分成四大块三小块,四块大的给三条大狗和小狼,三块小的给三条小狗。狗们还挤在门口不肯走,陈阵先把小狼的那块藏好,然后,蹲在门口用炉铲像敲木鱼那样,轻轻敲了敲每条狗的脑门,让它们不准抢,必须排队领食。再拿了最大的一块蛋递给二郎,二郎把蛋块叼住,尾巴摇得有点摆度了。

    陈阵等狗们满意地到草地上玩去了,又等到摊蛋完全放凉了,才把小狼的那份蛋放到食盆里向小狼走去。杨克、张继原和高建中都跟着走过来,想看看小狼吃不吃摊鸭蛋,这可是草原狼从来没见过吃过的东西。陈阵高喊:小狼,小狼,开饭喽。食盆一放进狼圈,小狼像饿狼扑羔一样,把羊油味十足的摊鸭蛋一口咬到嘴里,囫囵吞下,连一秒钟都没有。

    四人大失所望。张继原说:狼也真是可怜,把东西吞到肚子里就算幸福了。狼的字典里没有“品尝”这个字眼。

    高建中心疼地说:真是白白糟蹋了那么好的鸭蛋。

    陈阵只好解嘲地说:没准狼的味蕾都长在胃里了。

    三人大笑。

    陈阵留在蒙古包里,收拾刚搬来的乱家。其他三人准备去马群、牛群和羊群。陈阵对张继原说:嗳,要不要让我揪住马耳朵帮你上马?

    张继原说:那倒不用,生个子很聪明,它一看我要回马群,准不给我捣乱。

    陈阵又问:你骑这匹小马,怎么换马?它能追上你的大马吗?

    张继原说:马倌都有一两匹老实马,你喊它一声或者用套马杆敲敲它的p股,它就停,不用追,也不用套。马倌要是没这种马,万一一个人在马群里被烈马摔下来,没马骑了,马群又跑了,那就惨啦。要在冬天,非冻死在深山里不可。

    张继原拿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又跟陈阵借了一本杰克·伦敦的《海狼》,出了包。

    张继原果然轻松上马,又在马群里顺利换马,然后赶着马群向西南大山方向跑去。

    第二十一章(1)

    拓跋焘(魏太武帝——引者注)于429年决定向东戈壁的蠕蠕蒙古部落采取反侵寇的行动时,他的一些顾问们向他预告说:南朝(南京)帝国的汉人可能要趁机来牵制他的兵力。他简单地回答道:“汉人乃步卒,吾人则骑士。驹犊群岂能抗拒豺狼。”

    ——(法)勒尼·格鲁塞《草原帝国》

    陈阵见前边的几群羊陆续离开湖边,便将羊群拢了拢朝湖边慢慢赶。他看羊群已经走起来,就先骑马跑到湖边。湖西北边的一溜芦苇已经被砍伐g净,又出现了一大片用沙土填出的人造沙滩,以便畜群进湖饮水。一群已经饮饱了的马,还站在水里闭目养神,不肯上岸。野鸭和各种水鸟仍在湖面上戏水,几只美丽的小水鸟甚至游到马腿边,从马肚子下面大摇大摆地钻了过去。马们友好地望着水鸟,连尾巴也不扫一下。只有天鹅不愿与马为伍,它们远离被马趟混的湖水,在湖心,湖对岸的芦苇丛和苇巷里慢慢游弋。

    突然,湖边坡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羊叫声,陈阵的大羊群闻到了湖水气味。夏季饮羊,两天一次。渴了两天的羊群齐声狂喊,全速冲锋,卷起大片沙尘冲向湖水。人畜进新草场才不到十天,湖旁大片草地已经被牛羊马群踏成了沙地。羊群冲进水里,在马腿旁马肚子下,伸头猛灌湖水。

    羊群饮饱了水,刚刚走上了湖边坡地,湖边又响起另一群渴羊的冲锋呐喊声,卷起一阵更浓烈的黄尘。

    距湖两里地的一面缓坡上,已经竖起三四个民工帐篷,几十个民工正在开挖地沟。包顺贵指挥着民工们修建药浴池、羊毛库房和临时队部。陈阵看到几个民工和家属在挖沟、翻地、开菜园子。远处的一片山坡上,一些民工已经挖开一个巨大石坑,正在起石头,几挂大车满载着鲜黄s的石头和石片运往工地。陈阵真不愿多看一眼处女草原上新出现的千疮百孔,便赶着羊群匆匆向西北走去。

    羊群翻过一道山梁,走出了盆地草场。毕利格老人要求各组畜群不要死啃盆地草场,夏季天长,必须尽量远牧,以便坚持到夏末秋初不搬家。他计划用畜群把这盆地内外大片草场来回趟过几遍,控制草势疯长,踩实过松的新土壤,以防危险的蚊群。陈阵的羊群散成半月形的队伍,向西面山坡慢慢移动。

    y光下,近千只羊羔白亮得像大片盛开的白菊花,在绿草坡上分外夺目。羊羔的鬈毛已经开始蓬松,羊羔又吃n又吃嫩草,它们的肥尾长得最快,有的快赶上母羊被喂n耗瘦的尾巴了。满坡的野生黄花刚刚开放,陈阵坐在草地上,眼前一片金黄。成千上万棵半米多高的黄花花株,头顶一朵硕大的喇叭形黄花,枝杈上斜c着沉甸甸的笔形花蕾,含苞欲放。陈阵坐在野生的黄花菜花丛里,如同坐在江南的油菜花田里,他没想到处女草场的野生黄花,要比人工种植的黄花大得多,最大的花蕾竟然差不多像是一支圆珠笔了。

    陈阵站起来骑上马,跑到羊群前面花丛更密的地方,趟花采蕾。这些r子鲜嫩可口的黄花菜,已经成为北京学生的时令蔬菜:鲜黄花炒羊r,黄花羊r包子饺子,凉拌山葱黄花,黄花r丝汤等等。一冬缺菜的知青,个个都像牛羊一样狂吃起草原的野菜野花,让牧民大开眼界,但牧民都不喜欢黄花的味道。早上出门前,高建中已经为陈阵准备了两只空书包。这几天高建中不让陈阵在放羊的时候看书了,要他和杨克抓紧花季尽量采摘,回家以后用开水焯过,再晒制成金针菜,留到冬季再吃。这几天,他们已经晒制出了半面口袋了。

    羊群在身后远处的花丛中低头吃草,陈阵大把大把地采摘花蕾,不一会儿就采满了一书包。采着采着,他发现脚下有几段狼粪,立即蹲下身,拣起一段仔细端详。狼粪呈灰白s,香蕉一般粗长,虽然已经g透,但还能看得出是狼在前几天新留下的。陈阵盘腿坐下,细细地琢磨起来,也想多积累一些有关狼粪的知识。他忽然意识到几天以前,他坐的地方正是一条大狼的休息之地。它到这儿来g什么?陈阵看了看周围的草地,既没有残骨,又没有残毛,显然不是狼吃东西的地方。这里花高草深,小组的羊群经常路过这里,可能是狼的潜伏之地,是一处打伏击的好地方?陈阵有点紧张,他急忙站起来四处张望,还好,附近几个制高点都有羊倌坐着休息望,而自己的羊群还在身后半里的地方。他又重新坐了下来。

    陈阵认识狼粪,但还没有机会细细研究。他掰开一段狼粪,发现狼粪里面几乎全是黄羊毛和绵羊毛,竟没有一点点羊骨渣,只有几颗草原鼠的细牙齿,还有粘合羊毛的石灰粉似的骨钙。陈阵又捏松了狼粪仔细辨认,还是找不到其他任何的硬东西。狼竟然把吞下肚的羊r鼠r、羊皮鼠皮、羊骨鼠骨、羊筋鼠筋全部消化了,消化得几乎没有一点残余,只剩下不能消化的羊毛纤维和鼠齿。再仔细看,即便是羊毛也只是粗毛纤维,而细羊毛和羊绒也被消化掉了。相比之下,狗的消化能力就差远了,狗粪里常常残留着不少未消化掉的骨渣和苞米。

    陈阵越看越吃惊,草原狼确实是草原的清洁工,它们把草原上的牛羊马,旱獭黄羊,野兔野鼠,甚至人的尸体统统处理g净。经过狼嘴、狼胃和狼肠吸光了所有的养分,最后只剩下一点毛发牙齿,吝啬得甚至不给细菌留下一点点可食的东西。万年草原,如此纯净,草原狼功莫大焉。

    第二十一章(2)

    微风轻拂,黄花摇曳。陈阵用手指捻着狼粪,粪中的羊毛经过狼胃酸的强腐蚀,狼小肠的强榨取,已经变得像刚出土的木乃伊。羊毛纤维早已失去任何韧x,稍稍一捻,松酥的纤维就立刻化为齑粉,化得比火葬的骨灰还要轻细,像尘埃一样,从指缝漏下,随风飘到草地上,零落成泥,化为草地的一部分,连最后一点残余也没有浪费。狼粪竟把草原生灵那最后的一点残余,又归还给了草原。

    陈阵一时陷入了沉思。千万年来,游牧和游猎的草原人和草原狼,在魂归腾格里时,从不留坟墓碑石,更不留地宫陵寝。人和狼在草原生过,活过、战过、死过。来时草原怎样,去时草原还是怎样。能摧毁几十个国家巨大城墙城堡和城市的草原勇士的生命,在草原上却轻于鸿毛。真让想在草原上考古挖掘的后来人伤透脑筋。而这种轻于鸿毛的草原生命,却是最尊重自然和上苍的生命,是比那些重于泰山的金字塔、秦皇陵、泰姬陵等巨大陵墓的主人,更能成为后人的楷模。草原人正是通过草原狼达到轻于鸿毛,最后完全回归于大自然的。他们彼此缺一不可,当r体的生命消失后,终于与草原完全融为一体。

    齑粉在陈阵的指缝里轻轻飘落,也许在这些粉末里,就有某个草原人的毛发残余。在草原,每月或每季都会有天葬升天的草原人。陈阵高高抬起双手,仰望蓝天,祝他们在腾格里的灵魂安详幸福。

    牛角梳形的羊群缓缓梳过花丛,漫上山坡。陈阵舍不得扔掉剩下几段狼粪,就把狼粪装进另一个空书包里,跨上马向羊群前行的方向跑去。

    不远处的山头上有几块浅黑s巨石,远远望去,很像古长城上的烽火台。在更远的山头上也有几块巨石,陈阵眯着眼看过去,这片山地草原仿佛残存着一段古长城的遗迹。他忽然想起“烽火戏诸侯”和“狼烟四起”那些成语典故。他曾查过权威辞典,狼烟被解释成“是用狼粪烧出来的烟”。可他刚刚捻碎过一段狼粪,很难想象这种主要由动物毛发构成的狼粪,怎能烧出报警的冲天浓烟来呢?难道狼粪中含有特殊成分?他的心突突地跳起来,眼前这现成的“烽火台”,现成的狼粪,何不亲手烧一烧,何不戏戏“诸侯”?亲眼见识见识两千年来让华夏人民望烟丧胆的“狼烟”呢?看看狼烟到底有多么狰狞可怕。陈阵的好奇心越来越强,他决定再多收集一些狼粪,今天就在“烽火台”上制造出一股狼烟来。

    羊群缓缓而动,陈阵在羊群前面来回绕行,仔细寻找,找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四撮狼粪,加起来只有小半书包。

    陈阵的疑心越来越大。即便烧狼粪可以冒出浓烟,但狼不是羊,狼是疾行猛兽,狼粪不可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