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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3 部分

没法做的事,她们都安排得妥贴齐全。”李贤这话音刚落,就听到一连串吁气的声音,同时也感到上头皇帝老子的旁边,四道恼怒的目光正s在自个身上。情知自己刚刚那个大关子吓着了不少人,他这才自揭谜底。

    “她们偶尔得了一棵罕见的沉香木大材,便命能工巧匠雕琢出了一张特制的沉香木匡床。沉香者,金坚玉润,鹤骨龙筋,膏y内足,虽不能根治父皇风眩顽疾,却可收缓解之效。况沉香虽为佳木,但若不能为人所用,也必朽烂于林,和英才不能用于朝堂则只是庸人一个道理。”

    这年头达官贵人家里也确实有沉香木的家具,只不过佳才难寻,价比千万金。之前太宗皇帝倒是有一架沉香木匡床,只不过李大帝即位之后为了表示孝心,愣是把那张床用作了陪葬,于是自己也就睡的紫檀木床。李贤这番话不但表明了要送的礼,还加上了一大通道理,愣是把有可能出现的豪奢两个字堵了回去,这从上到下自是莞尔。

    “罢了罢了,今日只论孝道,不论贵贱,都是一片孝心,朕收了!”

    尽管李治的话听上去有些勉强,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毫不勉强。至于坐在他身边的武后则依旧是刚刚那灿烂的笑容,只有发亮的眼神流露出了她心中由衷的喜悦。而同样是人们目光焦点的李弘也是满脸的赞许和惊喜,让那些想看戏的人大失所望。

    这大殿中从上到下坐着大约有两百号人,当然不可能人人上去献礼。事实上,李贤坐下之后,愣是出现了一段时间不短的真空期,直到善于转变局面的上官仪站起身吩咐教坊乐伎献舞,这才把气氛重新带动得活跃热闹。不得不说,在这方面的造诣,目前还没人能够比得上上官仪,就连远在辽东的刘老头也不例外。

    无数人在观察天子和太子,这一个是如今的皇帝,一个是未来的皇帝,偏偏一起就病了——对于谨慎的人来说,这叫做社稷不稳;对于野心家来说,这叫做有机可趁;而对于老成谋国者来说,准备太子之外的第二顺位接班人无疑是迫在眉睫的事。

    教坊的乐伎看多了会觉得腻味,但不知是教坊新来了哪位善于编排的角色,这一晚上的歌舞竟是格外精彩,博得了喝彩声无数。可渐渐的,不少人的目光被御座上李治那些诡异的动作给吸引了过去,再接下来,终于有人品味到了那僵硬动作的含义,一时间,仿佛是感染似的,一张又一张的脸化作了惨白,比见了鬼还吓人。

    李大帝……李大帝不会是失明了吧?

    事实证明,如果说瘟疫会以声速传染,那么流言的传播就是以光速计算的。虽然整个大殿中听不到多少议论声,但是不多时,两百号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集中到了宝座上的天子,尽管这时候李治已经重新稳稳坐在上面,没有半分失态。

    时间仿佛过去了亘古那么长,歌舞也已经全部落幕,直到这时候,李治方才用极度平淡而漫不经心的语气说:“朕之前风眩发作,结果引起了眼疾。本欲让太子监国,不巧太子也病了,朕深思之后,决定由雍王辅政,军国大事悉由天后决断。素节上金身体太弱,此次寿筵之后不用去封地上任,在长安赐第养病。”

    第五百七十章 … 一夜马蹄疾

    贤先前不是没有设想过老爹推出临时过渡措施的可能老妈那方面设身处地想想,他自个就先否决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毕竟,这朝堂上既没有天子,又没有太子,对武后来说是很理想的一个状况。尽管可能要花费无数力气来扎稳根基,但这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他的皇帝老子几乎被老妈攥在手心里,按理不会出什么新花样。

    但这只不过是他的猜想,现在他知道,事实和猜想有多么远大的差距!

    呆若木j的他完全没注意到群臣在最初的沉默之后,齐齐高呼天皇陛下圣明;他没有注意到李弘站起来朝他一躬,言道是今后有劳六弟辛苦;他没有注意到武后面上含笑,云淡风轻地道是有群臣辅佐,国政必无纰漏……总而言之,他就是觉得这一切荒谬绝伦。

    他又不是太子,去干什么辅政的勾当,等到将来李弘复出的时候,岂不是心里不自在?不说别的,要他是李弘,现在就该心里感觉不舒服了!

    金口玉言能够反驳么?倘若之前李贤曾经觉得可以,那么,等到大宴结束后他向祭起老一套涎着脸去求李治收回成命,却一下子碰了满鼻子灰。皇帝老子的意思很简单——这叫做皇族子弟的责任,给你压担子那是看得起你,再说,只不过让你配合你老妈,又不是让你做决策,你慌什么?

    天知道李贤简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要么就干脆给点实权,给虚的名义算怎么回事?军国大事悉由天后决断,也就是说事无巨细都是老妈做主,这和之前的情况有什么两样,他干嘛要站出来当靶子?百般无奈的他指望李弘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结果不知道是一晚上参加宴席太累,还是这心疾还没好,总之李弘那张脸比之先前少了两分精神。

    “六弟,你就当是帮我!外头的事就交给你了。我信得过你!”

    靠,这么大的事情,是一句信得过就能交付的么?见从两个始作俑者那里磨不出什么名堂,李贤只得拔腿去找武后。他才不相信,武后真的会像外界传闻那样因为什么宠爱就有废立太子的意思——他比李弘可身体好,决不会三天两头小毛小病,而且总归还是有本事地,武后难道就不怕他到时候励精图治抢了她的权?

    他倒是轻轻松松在含凉殿门口追上了武后。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分说什么,武后就上前来替他整理了一下公服,旋即意味深长地说:“你父皇不过是怕外朝生乱。所谓的辅政也只是一个名义。你只需把群臣那一头压好了,这国政大事不用c心。”

    李贤闻言不禁目瞪口呆,然而,让他更吃惊的还在更后头那一番画龙点睛的话:“你只需一切听母后安排。当好你这个外相,其他事你想怎么偷懒就怎么偷懒!但有一条,朝会一次都不许缺,不许当哑巴。需要你出主意的时候你得好好帮衬,不许虚言搪塞……”

    接下来的话李贤基本上选择性忽略了。他确实没看错老妈,确实也没猜错。但问题是。他忽略了老妈的算计周到。敢情他地性格和那种疏懒的脾气,全都被武后给算进了全盘大局里头!好么。他在外头负责安抚那些官员,武后只管手揽大权把令来行?正当他心乱如麻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肩头忽然又压上了一双手。

    “贤儿,太医崔元昌对太子的病已经有了确切诊断,有道是心疾难医,再加上太子秉赋脆弱,只怕是用再好地药,有再高明的医国圣手,也没法让他恢复如常,更不用说c劳国事。虽说我对弘儿和你一视同仁,但似他这么一直休养下去,群臣定不能服他这个太子,他日必有改立太子的那一日。你和母后俨然一体,此番若是能够帮着镇压朝局,翌日太子还会有第二人么?”

    这是一个没有第二个答案的问题,事实上,只怕外头立马就要开始传闻说储位要易主了。尽管心下发寒,尽管喉咙堵得慌,但李贤还是憋出了一个是字,直到目送老妈笑吟吟地消失在含凉殿门口,他方才喘了一口粗气。

    他娘地,这就是千古一后的算计和手段么?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偏又离不开人算,眼下该怎么做,他似乎得找人商量商量!

    由于是六月十五天子寿辰,长安城宵禁解除一日。尽管由于李治身体不好不能上楼接见臣民并赏灯,但辽东大胜以及皇帝寿辰双重大喜,整个长安城仍然是装点得喜气洋洋。彩灯

    ,集会熙熙攘攘,往日天黑了就得闷在里坊中的人全处溜达,尤其是无缘前去参加寿筵的世家子弟,全都巴望着这晚上能够有一场艳遇。

    然而,当无数王公大臣从王宫里涌出来之后不久,曾经打定主意在外头流连一夜地公子哥和千金小姐被人匆匆押回了家,紧跟着就是一个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街头传播到巷尾。不到半个时辰,原本想大捞一票的小贩收摊回家了,开门营业的店铺匆匆下门板关门,就连什么酒肆茶楼客栈,也是能歇业地都歇业,街头渐渐少有人走动。

    一切看上去都和往日地宵禁没什么两样,而此时距子时,也就是一刻钟工夫。忽然,大街上传来一阵急促地马蹄声,若是有人正好在窗口窥探,那么就能够看到几名骑士犹如旋风一般扫过大街。

    七个人里头,五个国公,都是太宗皇帝那一批功臣之后,剩下两个也不是等闲人物,平日出门从来都是前呼后拥鸣锣开道,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却忽然跑过大街,若是认识他们地人必然觉得生疑。只不过,这一路上他们已经看到了好几拨如是装扮的人,心中最初惶惶不安的情绪少了许多。

    一路疾驰到了地头,砰砰砰敲开门之后,他们却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卢国公程处默人居然不在!为首的人不甘心追问了一句,待得知去处之后立刻蔫了,紧跟着方才振作精神建议道:“干脆去蒋国公那里,他侄女儿可是深得雍王宠爱,他必定有消息!”

    一群人虽说养尊处优惯了,但这时节都拿出了雷厉风行的风范,一个个飞也似地打马往屈突寿宅邸去了。然而,这一次固然没扑空,但屈突寿没见着,他们却见着了一位更加难得一见的人物,尽管那一位的架势很不好看。

    “哟,各位叔叔伯伯,天色都这么晚了,找我大伯有事?”

    瞧见屈突申若一身礼服还没脱,手中拎着一根马鞭,看样子也是刚到,一群人顿时面面相觑,旋即都一下子露出了深深的喜色。为首的更是满脸堆笑拱拱手道:“代国夫人今晚来看蒋国公?”

    屈突申若马鞭在空中虚挥了两下,带出了一个呼啸的声音,见几个人忙不迭地往后缩,她这才似真似假地抱怨道:“雍王第原本还只是白天热闹,现在可好,连晚上都不得消停,再这么下去这安定坊没法住了!不止是我来了,贺兰和阿嫣都来了,怎么,你们难不成也想一起见见?”

    “不敢打扰,不敢打扰!”

    几个人中年龄最大的甚至可以当屈突申若的爷爷,但往日她还没嫁人就少有长辈敢惹,如今身份大变就更不消说了。赔笑打过招呼,几人立刻叫来仆役带路去看屈突寿,但还是偷偷摸摸地朝屈突申若脸上瞧,心中都惊讶得很。

    这大姊头就算自个回家避难,也不该拉上其他两人,这么一来,李贤回去之后岂不是找不到老婆?

    谁都没想到,他们心怀鬼胎地走进屈突寿的小院,却看到这位老当益壮的老爷子正在和人下棋!而他的棋友不是别人,正是笑呵呵没事人一般的李贤。这一老一少的黑白大战正杀得兴起,棋盘上白子虽大势不错,黑子却顽强占据了几个重要的点,因此局面仍是相持不下。

    “我说老屈突,你就不能让我一招,偏偏下得这么死硬!”

    “雍王,让棋如让国,那种事情做不得做不得!”

    李贤今晚出宫后直接回家,结果被家门口那种可怕的情景给吓了一跳,绕道后门侧门愣是没法回家。他实在不想翻墙进家门,气急败坏调转马头准备住太极宫,谁知道恰好碰到正在等他的屈突申若她们,于是,他索性就按照屈突申若的建议来到了屈突寿家,横竖谁也不知道他会来这里。

    好容易下了最后一招成就了平局,他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一转头却愣住了——面前清一色的人头好生熟悉,正是以往李绩曾经重点介绍过的,特别是那个为首的中年男子,怎么这会儿全都跑屈突家来了?他正想开口问话时,却只见为首的人拱拱手道:“小女和临川长公主长子的婚事,还有就是犬子高政的婚事,我都想问问雍王的意思。”

    好嘛,这是高政的父亲,周晓的未来岳父,他怎么也得给面子!

    第五百七十一章 … 宰相候补序列的新成员

    安一百零八坊,几乎每个坊中都住着那么一两个有名定坊地处极北之地,正在太极宫西边,很早开始就有达官显贵在这里建宅。然而,由于长安的政治中心从太极宫转移到了大明宫,所以这里的地理优势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则是东边那十几个坊的兴起。然而,不少人却认为,只要李贤的雍王第在这里一日,这安定坊就是安家置业的首选。

    雍王第占据安定坊四分之一地盘,无论从哪个坊门进去都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地头,决计不会走错。然而这一天,居住在安定坊的人们一大早就被各种嘈杂的声音惊醒,起床开门一看就被那种万人空巷的场面给吓呆了。

    放眼看去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车水马龙自不在话下。有穿着公服的官员,有衣着光鲜的商人,还有不少看热闹的小民百姓,人人口中都在传着同样一个消息。

    这雍王李贤如今要高升了!

    如果有人问一个亲王还能高升到什么地方去,那么必有人会狠狠敲打他的脑袋——这亲王怎么会无处可升,上头不是还有太子储君之位么?至于谨慎的人则会笑嘻嘻地表明,昔日太宗为秦王的时候可是曾经担任过天策上将和尚书令,这太子既然病了,雍王若是高升一步总领国政,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对吧?

    总而言之,雍王第正门后门两侧偏门,全都被闻讯而来的人堵了个结实。虽说这时候上来堵门的官员没有什么高官,但谁都知道,根基需得从下打起,再加上李贤在高官中的人缘一向不错,这当口不是更应该建立中下层班底么?至于商人则更不用说了,有的号称来向三位王妃推荐珠宝首饰,有的号称有一套珍藏多年的家具,有的则干脆说是来献奴婢……

    于是,旁观的小民百姓渐渐兴奋了。天家的事情固然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但这时候地人无不有着极强的地域观念。好歹李贤在这里住了几年,来来往往他们常常瞧见这位皇子亲王,人是头一等和气的,若是这一位从这里出去入主东宫,以后他们可就多了一桩谈资了!

    只有雍王第的那一群门子焦头烂额,昨晚上就有人来s扰了,本以为今天早上这情况能够缓解一些,想不到变本加厉竟是把整个巷子都几乎堵住了!天知道。这李贤固然是没回来,三个管事的女主人也同样不见踪影,显然是被这光景给吓跑了!

    大唐的常朝官很少,能够在这时候簇拥在这里的官员都是没资格参加紫宸殿常朝的官员。尽管知道李贤此时肯定在紫宸殿履行自己地辅政义务。但他们还是希望能够见到几个有分量的人。此时,也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围着人家的宅子太不像样,应该去雍王府才对。于是。几乎是一瞬间,人流如潮水般分流一半,留在这里的只有商人和一些老百姓。

    这年头,居住地宅第是和开府办事的王府分开的。俗称开府建宅就是这么个道理。李贤的王府当初也是武后给修缮重建地,原本是高祖太宗时代名臣封德彝的旧居。说起这一位那叫赫赫有名的二五眼,在李建成和李世民之间倒来倒去。偏生还是站得无比稳当结实。尽管没能入凌烟阁。但比起凌烟阁中一大批因各式原因被杀的功臣。他地运气已经很不错了。

    只不过,封家子弟不行。没能学到祖宗左右逢源的本领,这宅子也就败落充官了。然而,如今一换主人,这里又焕发出了无限光彩,但凡来兴化坊的人总喜欢到王府门口去转一圈,哪怕是看看气象也好。

    雍王府属官大多是李贤自己征辟地——说是他征辟也不完全恰当,更确切地说,毛遂自荐地人在多数。因为这亲王又不管事,王府官其实并不忙。平日除了兢兢业业的罗处机和姚元之,基本上看不到更多人影。

    因为昨天晚上地大消息,高政一晚上没睡好,这一大清早就骑马赶来这里想向李贤讨个主意,可转到大门口就惊呆了。这以往的雍王府门前气派自是气派,可熟人都从侧门进去了,大门口那叫一个门庭冷落车马稀,今天这是干嘛,打架么?

    “小高!”

    正愣着的他猛听得背后一个叫声,转头一看更呆住了,不由伸手去揉了揉眼睛,再一瞧犹觉得不可思议:“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么?子隆兄你今天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对于这样一个毫不客气的问题,裴炎惟有苦笑。他这个雍

    史是许敬宗辞了之后,李大帝硬生生派给他的,他忖害就认承了下来。由于李贤素来好相处,他在朝中又另有官职,长史不过是兼领,于是一个月都难得跑到王府来一次。然而,平日可以打马虎眼,这关键时刻,他怎么也得跑来问问状况吧?

    “小高,你一天到晚在外头跑来跑去做生意赚钱,似乎比我好不到哪里去吧?”

    裴炎这一反唇相讥,两人顿时你眼瞪我眼,到最后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两人也不管身后的随从是怎样光景,策马上前,还没到地头,却只听那边人群中不知谁一回头看到了他们,立马迸发出一声嚷嚷:“那是雍王府的裴长史和高大人!”

    裴炎和高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团团冲上来的人围了个正着,汹涌的人流把他们的随从不知道冲到了哪个角落,而面对这样可怕的局面,哪怕裴炎曾经被称许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时候也真真切切地变色了,更不用提资历还嫩的高政。

    而趁着人群注意力转移的功夫,一个人影闪进了雍王府,进门之后就朝四下里的仆从吩咐了几句,随即熟门熟路地一头往里间扎去,不多时就找到了要找的人。

    “罗先生!”

    “啊,代国夫人!”

    罗处机一下子站了起来,正要行礼却让屈突申若摇手止住,便含笑拱拱手道:“我听说外头已经挤满了人,代国夫人能够进来,这本事不小啊!”

    “若不是裴炎和高政把人流都吸引住了,只怕我也只能学六郎偷j摸狗那一招翻墙而入!”尽管见多识广胆大包天,但一想起外头人流汹涌那情形,屈突申若还是感到头皮发麻,无可奈何地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