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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

,一团团地绞在一起升起来,随着风向朝岛上飘过来。火光也照亮了那座长廊,照亮了光溜溜的河滩和岸边的密密的船只,还有湖面上的那座断桥。  在火光中,花家舍的一切看上去仿佛近在咫尺。她看见几个老者拄着拐杖,远远地立在河滩边张望,光着身子的孩子在光影中飞跑,有几个孩子趴在树上长望。哭喊声、狗叫和呼呼的风声连成了一片。  “四爷和六爷杀起来了。”韩六道,“俗话说,虎豹相伤,苦了小獐。”  “烧吧!”秀米咬着牙齿低低地说,“最好一把火将这个花家舍烧个gg净净。”  说完她就离开了窗口,去桌边收碗盘。不过,嘴上虽这么说,她心里多少还有点惦记着那个白衣女子。她那纤细、长长的手指,她那哀戚的面容,那只挂在堂下的空空荡荡的鸟笼,还有那只会说话的鹦鹉,此刻都在眼前浮现出来。心里有了一种悲悯之感。  当然,她想得最多的还是王观澄的那个梦。她忽然觉得王观澄、表哥张季元,还有那个不知下落的父亲似乎是同一个人。他们和各自梦想都属于那些在天上飘动的云和烟,风一吹,就散了,不知所终。  韩六到灯下来帮她收拾,随后两人又去灶下烧水沏茶。  韩六用劈柴在灶下升了火,火光将她胖胖敦实的身影映照在墙壁上。秀米挨着她坐着,觉得很安心。她只要看到韩六,看到她红红的脸,粗大的胳膊,厚厚的嘴唇就觉得安心。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的晚上,她们两人坐在这个快要坍塌的屋子里,屋里一灯如豆,屋外群星闪烁。夜凉如水,蟋蟀在湖边叫个不停。有时,她们什么话也不说,可秀米就是觉得安逸,在那一刻,仿佛什么心事都没有了。  她喜欢结实的、耐久、不会轻易损耗的东西。韩六恰恰就是这样的人。她的呼吸声都是那么粗重,像男人一样。要是晚上打起鼾来,整个床板都会跟着吱吱颤动。她喝粥的时候,总爱咂嘴,呼噜呼噜的,可秀米觉得这样挺好。在普济的时候,她只要在吃饭时弄出一丝响动,母亲就会用筷子敲她的头。  天热得难熬的时候,韩六竟然会只穿着一条短裤衩,l露着上身在房子里走来走去,r房饱满,一直堆到了胳肢窝里,r头黑黑的,四周有一圈褐s的晕圈,整天在她眼前晃荡。她在吃李子的时候,竟然连果核都嚼碎了咽进肚子里去。有的时候,她会突然生下痴想,要是能与她在这个岛子上住一辈子该多好呀?这么想的时候,她自己也吃了一惊,因为她竟然对这个湖水环绕的岛屿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依恋之感。  “姐姐!”秀米将围腰解下来,搭在灶沿上,韩六挪了挪身子,让秀米和自己并排坐在了那条矮长木凳上。  “姐姐,你说这人心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只问自己便好了,何必来问我?”韩六笑道。她用灶铁挑着木柴,好让火烧得更旺一点,“圣人和强盗脸上都没写着字。有些人表面上衣冠楚楚,彬彬有礼,开口文君,闭口子建,可要是能看到他的心,说不定里面一团漆黑,满脑子的男盗女娼。  “人的心思最不好捉摸。就像黄梅时的天,为云为雨,一r三变,有时就连你自己也捉摸不透。要是在太平盛世,这人心因着礼法的约束,受着教化的熏染,仿佛人人都可致身尧舜;可一逢乱世,还是这些人,心里的所有的脏东西都像是疮疔丹毒一般发作出来,尧舜也可以变作畜生,行那鬼魅禽兽之事。史书上那些惨绝人伦的大恶,大都由变乱而生,眼前的花家舍也是一样。你是读过书的人,这事不消我来说的。”  “要是劫后能有余生,姐姐,就让小妹跟你作个徒弟,去庙里修行,了此一生如何?”秀米道。  韩六莞尔一笑,嘴里却不答话。  “姐姐是不肯?还是嫌我慧根太浅?”秀米笑嘻嘻地去推她的胳膊。  韩六摇了摇头,仍是笑。过了一会儿,才道:  “我被他们掳到这个岛上来,早已破了戒。作不得你的师傅,你若非要出家,假如我们能够活着出去,替你另找一个法力深湛的法师便是。只是,我看你尘缘未了,实非常人。将来说不定还要成就一番大事。现在你是虎落平y,龙困浅滩,命运乖违,故而一时有出世之念,当不得真的。”  “韩姐何故这样相激?我一个落难女子,遭土匪强掳至此,山高水远,家人束手,即便活在世上,也是多余。哪里还有什么龙虎之志?”秀米急了,眼里忽然沁出泪来。  “你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未必这么想。”韩六道。  “那你说我现在心里想什么?”  “我说破了,你可不许恼!”韩六正s道。≈nbsp≈nbsp'返回目录'≈nbsp≈nbsp书包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人面桃花》第二章 花家舍8(3)

    “有什么好恼的,你只管说。”秀米道。  “那我就说来你听。”韩六转过身来望着她,把她的脸端详了半天,这才慢慢道,“其实,你今天晚上从花家舍回来,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一件事。”  “什么事?”  “你在想,这个王观澄这般的无能,这花家舍要是落到我的手里,保管叫它诸事停当,成了真正的人间天国……”  一句话没说完,早把秀米吓得目瞪口呆,手脚出汗,周身一阵冰冷。呆了半天,心中诧异道:这个念头,倒是有过,当时也只是在头脑里一闪而过。可自己心中不经意所想,韩六又从何而知?刚才韩六关于“人心”的一番话,就已使秀米心生敬佩,看来,这个尼姑绝非是庸常之辈。可一想到自己一举一动,乃至整个心思,竟都在对方的d察之下,秀米还是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  “说一句不中听的话,那王观澄要是换作了你,结果也还是一样的。”韩六接着说道。  “何以见得?”秀米笑着问她。  “你能想到的,以王观澄那样一个熟读经书的饱学之士,焉能想不到?你能做到的,王观澄那样一个为官四十余年,有城府,有心机的人又焉能做不到?古人说,事者,势也。势有了,事就成了。不然的话,任凭你如何算计折腾,最后还不是南柯一梦?那王观澄心心念念要造一个人间天国,只是在追逐自己的影子罢了,到头来只给自己造出了一座坟墓。”  韩六掸掸身上的草屑,站起身来,去灶上泡了茶,给秀米端了一盅来,两人仍坐在灶下说话。到午夜时分,秀米才回屋睡觉。  经过堂屋的窗下,她看见花家舍的大火已经熄灭,屋外一片漆黑。≈nbsp≈nbsp'返回目录'≈nbsp≈nbsp

    《人面桃花》第二章 花家舍9(1)

    光绪二十七年十月十一r。薛祖彦r前被杀。十月初九深夜,一队官兵从梅城出发,披星戴月,于夜半时分包围了祖彦的住宅。其时,祖彦与歌妓桃红正在酣睡。梅城协同与祖彦有同年之谊,趁乱当即杀之。那李协统原本就是夏庄人氏,他还担心将祖彦捉到县城之后,经不住夹g之苦,供出一g乡亲,让生灵涂炭,此人虽是朝廷走狗,却行事周密,一丝不乱,亦仁亦谋,可敬可敬!祖彦头颅割下后,装入木柩送回梅城,尸体当即抛入村口苇塘之中。行大事不免流血,祖彦之捐躯,可谓死得其所矣。  秀米前r所言的垂钓者,定是密探铁背李无疑。如此说来,夏庄联络点早被他盯上。  唯会众诸人委实可恨。祖彦一死,即作鸟兽散。或逃往外地,或藏匿山林避祸,害得祖彦遗体在水塘泡了一天一夜。从长洲回普济后,当夜即央一位渔人前去收尸,置棺安葬于后山谷,花去纹银十三两。此款先由我垫付,待事成之r,再从我会会费中支取。  后又去联络会众,商议对策。不料,这些人一个个都已吓破了胆,或者借故不见,或者早已逃之夭夭。夜深时总算摸到了张连甲会员的家门前。他家的屋子在夏庄西南,叩门山响,无人答应。后来,卧房里总算有了灯光。张连甲那婆娘敞着衣襟,妖里妖气,下身只穿一条短裤,出来开门,她问我因何而来,要寻何人,我即用暗语与她联络。她先是佯装听不太懂,后又道:“我们家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走吧。”我当即忍无可忍,气愤填膺,夺门一头撞进去。那婆娘吃我这一撞,也不敢叫,只揉着她那大n子低声叫唤:“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呀呀……”  我冲到内屋,那张连甲正披衣在床边抽旱烟。睡眼惺忪,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遂请他与我去分头联络,召议,商议眼下局势。那张连甲竟然眯缝着眼睛对我冷冷道:“你只怕是认错人了吧?我一个庄稼人,哪里知道什么这个会,那个会的。”我当即对他这种懦怯和装聋作哑无耻行径进行了一番训斥,谁知他冷笑了一声,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明晃晃杀猪刀来,走到我面前对我说:“滚出去,再不滚,我就拿你去见官。”  事已至此,我唯有一走而已,若再与他嚼舌,说不定他真的就要将我来出卖。张季元啊张季元,此情此景何等叫人寒心,你可记住了!但等有革命成功的一天,誓杀尽这些意志薄弱之徒,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张连甲,还有他那个狐狸精的妖婆娘。她的腿倒是蛮白的。一个庄稼汉,怎么会娶到如此标致的妇人?杀杀杀,我要把她的r一点点地片下来,方解我心头之恨。  芸儿这几天言语神情颇为蹊跷。明摆着我走的意思。可我现在又能去哪儿呢?梅城是回不去了,去浦口太危险。最好的办法是经上海搭外轮去横滨,然后转道去仙台。可这一笔旅费从哪里来?  小驴子还是没有任何音讯。他这一走已近一月,不知身在何处。  芸儿晚上到楼上来,不住地流泪。她说,若非情势所,她端端不会舍得让我离开。我当时心中烦乱已极,顾不得与她寻欢。两人枯坐半晌,渐觉了无趣味。最后芸儿问我还有什么事要j代。我想了想,对她说,唯愿与秀米妹妹见上一面。那妇人一把将我推开,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我。她一边看着我,一边点头,眼睛里燃烧着惊慌与仇恨,我也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头皮发麻,心里发虚,手脚出汗。末了,她冷冷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我自会转告她。”  我说,既如此,不见也罢。妇人愣了一下,就下楼去了。不过,她还是让秀米到楼上来了。  倘若能说服她和我们一起g,该有多好!  妹妹,我的亲妹妹,我的好妹妹。我的小白兔,我要亲亲你那翘翘的小嘴唇;我要舔一舔你嘴唇上的小绒毛;我要摸遍你的每一根骨头;我要把脸埋在你的腋窝里,一觉睡到天亮。我要你像种子,种在我的心里;我要你像甘泉,流出那n和蜜;我要你如花针小雨,打湿了我的梦。我要天天闻着你的味儿。香粉味、果子味,雨天的尘土味,马圈里的味。  没有你,革命何用?  白衣女子的尸体是早上发现的。秀米赶到湖边时,韩六正用一根竹竿要把她拨弄到岸边来。她的脖子上有一圈珍珠项链,脚上一双绣花鞋,鞋上的银制的搭襻,在y光下,闪闪发亮。  其余的地方都是赤l的。身上布满了铜钱大小的烙痕,就如出了天花一般。她的皮肤白得发青,在湖中浸泡了半夜,脸看上去微微有点浮肿,r房却已被人割去。树叶和小草的灰烬覆盖着她的身体,在水中晃荡,就像一杯酒在酒盅里晃荡。  她那个纤细、骨节毕露的手指血r模糊,可惜已不能用它夹住一枚棋子;两腿中间的那片幽暗的毛丛,像水上衍草参差披拂,可惜已不能供人取乐。  罪孽罪孽罪孽,罪孽呀!  韩六似乎只会说这两个字。  花家舍已被烧掉了三分之一,那些残破的屋宇就像被蚂蚊啃噬一空的动物的腹腔,还冒着一缕缕的青烟。湖面上散落的黑s的灰烬,被南风驱赶到了岸边。村庄里阒寂无声。  一夜之间,花家舍有了新的主人。庆寿已经落败。他的姨妈遭人戏弄。他们当着他的面,在她的r房上绑上一双铜铃铛。(这双铃铛曾经也绑在她的脚上),又用烧红的烙铁去捅她,得她在屋子里又蹦又跳。他们让她笑,她不肯,于是他们就用烙铁烫她的肚脐眼,烫她的脸,她实在挨不过去,于是她就笑。他们教她说下流话,她不会说,他们就用榔头砸她的手指,他们砸到第四根,她就顺从了。她一边不停地说下流话,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的丈夫。庆寿被绑在椅子上,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冲着她不断地摇摇头,示意她不要顺从。可她还是顶不住疼痛,次次都依了他们。最后小六子自己厌倦了,烦了,就用快刀将她的r房旋了下来。≈nbsp≈nbsp'返回目录'≈nbsp≈nbsp

    《人面桃花》第二章 花家舍9(2)

    这些事是秀米后来听说的。  庆寿的死要简单得多,他们用泥巴堵住了他的嘴和鼻孔,他喘不出气来,也吸不进。憋得撒了一泡n,就蹬腿死了。  这事也是她后来听说的。就是这个小六子,花家舍的新当家,派人来岛上送喜帖。他要和秀米结婚。≈nbsp≈nbsp'返回目录'≈nbsp≈nbsp

    《人面桃花》第二章 花家舍10(1)

    不久之后举行了婚礼。从在那顶猩红的大轿中,秀米恍惚中又回到了四个月前,翠莲将她扶入轿厢时的情景。那天下着漫天大雾,村庄、树林、河道、船只,什么都看不见。她一直在轿子里沉睡。这些事仿佛就发生在今天早上。会不会是这样:那天她根本没有遇到土匪,没有来到花家舍,被人囚禁在湖心的小岛上,花家舍亦未发生一连串离奇的火拼与厮杀——所有这些事,只不过是她在轿内打了一个盹,做的一个梦。  然而,此刻,摆在她面前的一个事实是,她要结婚了。她正在船上,到湖的对岸去。湖水悠悠地流着,湖面上有几只白s的鸥鸟低低地盘旋。橹摇得咯吱咯吱地响,船在湖上走得很快。  船渐渐地拢了岸。透过薄薄的红s纱帘,她看见两个光溜溜的小孩站在沙滩上,手指搁在嘴里,正朝她这边张望。她又看见了那些树,那些被大火烧掉的凉亭,那些长廊、垛墙和池塘,它们都是红s的。水道里,流水仍在潺潺地流淌。  炮仗已经响了好一会儿了。空气中有一股浓浓的火药的香味。轿子走入一个巷道之中,这个巷道y暗狭长,即使她掀开帘子,也只能看到y湿的墙壁。当然还有韩六,她今天穿着一件簇新的蓝布裤子,走在轿子的左侧。出了巷子,向西穿过一片小树林后,轿子就晃晃悠悠地停了,韩六拉开轿门,扶她下来,说了一声:“到了。”  她来到的地方是花家舍的祭祀祠堂,这也是王观澄重建花家舍后,村中保留下来的唯一建筑。祠堂由青砖砌成,由于年代已久,砖墙上爬上了一层厚厚的绿绒似的苔藓。门前卧着一对石狮子,每一只狮子的脖上都扎了红布的吉祥结。门外的场院中搁着四五张八仙桌,桌上堆满新鲜的鱼r和菜蔬,几个厨役扎着围腰,正在石板上剁r。不时有人从祠堂里进进出出,她们大多是一些妇人,提着湿淋淋的篮子,或拎着还在滴血的j鸭。  墙边的y沟边上,一个屠夫正在杀猪。他将刀叼在嘴里,从木桶里舀一勺凉水浇在猪的脖子上,然后用力地拍了拍,那肥猪只顾悲鸣,大概已知道死期将近。那屠夫将刀子握在手中,在它脖子上往前轻轻一推,一股粗粗的热血喷s出来,砸在铜盆里,嘭嘭作响。秀米还是第一次看见杀猪,心里一阵冰凉。  一个涂着胭脂的老婆子走到她跟前,向她躬身行礼,随后说了声“跟我来”。就踮着小脚,扭动着肥粗的肢腰,领她们从后面的小门进了祠堂。祠堂里有一个方形的天井,地上铺着大块的青石板。一棵杏树,一眼带轱辘的小井。两侧厢房的门窗上都贴满了大红的喜字。秀米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y湿的霉味。昨天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天井的右低洼处似乎已有积水。老婆子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来,开了一扇门,将她们让进去。  这大概就是d房了。房间中光线很暗,只有一扇朝东的小木格窗户。一张宽大的雕花木床散发着新鲜的油漆味。床上的蚊帐、帘钩、帐帘都是新的,床上叠着两床大花的旧布被,一对绣花枕头。床边有一张带抽屉的梳头桌,两只木凳,也都新刷了漆,光鉴照人。桌上燃着一盏小油灯。那扇小窗户上正对着一户人家的后院,秀米走到窗边,踮起脚来朝外一望,看到竹篱边有一个老头正坐在茅坑之上出恭。  “半个月前,总揽把与四爷厮杀时,房子被大火烧了,新楼尚未完工,这座祠堂也已老旧,姑娘权且将就几r。”那婆子说,随后替她沏上茶,又端来一盘糕饼糖果。  韩六好几次跟她搭话,老婆子面无表情,只当没听见。过不多时,从小门里又走进来两个丫头,她们都穿着葱绿的衣裳,倚在墙边,低眉垂首而立。  那老婆子忽然对韩六冷冷说道:“韩妈妈要没什么事,不妨先回岛上去吧。”  韩六知道自己呆不住了,就站起身来,两眼噙着泪,看了秀米一眼,说道:“我昨晚跟姑娘说的话,姑娘可记住了?”  秀米点点头。  “忍得了一个月,就能忍得了四年、四十年,横竖就是那么回事。活在世上,总脱不掉一个苦字。既与六爷,就是如今的总揽把成了亲,凡事要依顺,免得自己白白受罪。”  秀米流着泪答应了她。  “r后得了空,就来岛上走一遭呗。”  韩六哽咽着,嘴唇哆哆嗦嗦,好像还有什么话说。她愣了半晌,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黄绢包着的东西,递到秀米的手中,道:“一个小玩意儿,你留着吧。要是一时半会儿见不着,也好有个念想。”她又在秀米的手背上拍了两拍,这才转身离去。  秀米的手一触到那个东西,不知为何,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的心“咯噔”一下,往下猛地一坠。她赶紧走到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