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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

也不知道应该干些什么,但是,我不会走,因为我不想让那个叫白忠的鸟人耻笑。

    点击了发送,墙上的时钟已指向六点。

    璇璇要下班了。我也该回那个家了。路上,我想着该怎样和璇璇解释昨夜不归的事。

    我不想让她再度误解。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104

    回到家,璇璇已经把饭做好了。

    没等她开口,我先说了昨夜醉酒的事。

    为了不让璇璇过细追问昨夜睡在哪儿,我把话题转移到被电视台炒鱿鱼的事情上。

    璇璇早想让我去她的学校,所以听了以后不但不惊讶,反而很高兴。

    我说,这下好,你的目的终于达到了。我要真去你们学校,还得麻烦你罩着我点,免得受人欺负。

    璇璇笑着说,谁敢欺负你呀,欺负你不就等于欺负我吗?再说了,我们学校女老师多,不被你欺负就是好事。

    我说,我哪有那个本事,我最怕和女的打交道了,见了女的我就脸红。

    璇璇笑着说,凭你这脸皮的厚度,红不红根本看不出来,何况你也根本不会脸红。

    我委曲地说,你太不了解我了,我整个一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璇璇说,你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吧?行动上的矮子这句话说得不是你,你是语言和行动上的双重巨人。

    我说,别冤枉我了,说到行动你最有体会,你不能歪着嘴说话。

    我故意装出色迷迷的样子看着她,然后又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璇璇明白我的意思,狡辨说,这是特殊情况,以前你很厉害呀。

    我嘻皮笑脸地说,我们老家有句俗话叫恶狼恶虎吃不了恶没有,你这个特殊情况真把我害惨了,让我实实惠惠饱尝了一顿百爪挠心的滋味,苦不堪言,你说这什么时候熬出头哇。

    璇璇低下头红着脸说,西门,我还没跟你说呢,我……我快完了。

    我惊讶地说,不会吧,这才几天?

    璇璇嚅嚅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反正是那样的。

    我“嘿嘿”一阵坏笑,放下手中的筷子说,太好了,为了表达心中的激动,这顿饭我不吃了,我绝食!

    璇璇说,是我做得不好吃吧?

    我说,不是不好吃,是再好的饭也吃不下,你想,大敌当前,我哪儿还有心思吃饭呀!

    璇璇看着我笑而不语。

    我扭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学着老电影里指挥官的腔调,义气风发地说,我们对一下表,现在是7点45分,再过15分钟战斗就要打响了,注意我的信号,灯一灭我就向你疯狂反扑——

    璇璇被我逗得笑个不停。

    我说,别光顾着笑,还有15分钟的时间,你可以充分做些战前准备。

    璇璇笑着说,我说过今天可以吗?

    我说,你不是说完了吗?

    璇璇说,我说快完了,就是说还有。

    我笑着说,大部队都到了,剩下的散兵游勇还在话下?准备总攻吧,别让它误了战机。现在时间对我而言不是金钱,而是幸福!

    璇璇说,那也不行。

    我央求说,真的不行?一点灵活性都不讲?

    璇璇歉意地点点头。

    璇璇点头的动作很艰难,我知道她心里过意不去,只好把刚燃起来的欲火自行扑灭。

    我无可奈何地重新拿起筷子,失望地结巴着说,现在宣布总攻时间无限期推迟,我……我……继续吃饭。

    105

    夜深了。

    外面的街灯把光象空气一样无声地漫s进来,我的呼吸悠长而平缓。

    璇璇侧偎在床边,赤l的身体贴着柔和的光,她的茹房随着呼吸似有似无的起伏。我知道那柔媚的曲线下面深藏着一个少女的痴情和深爱,我不敢再去触碰它们,甚至不敢用贪婪的目光多看一眼。

    我象一个执着于攀登高山的人,站在山麓带着敬仰之情企望巅峰,既有征服的欲望,又想把胜利拖到最后。

    我们都睡不着。我们轻轻拉着手说话。

    空调一直开着,屋子里不是很热,然而,我通身湿淋淋的,我知道这些汗水是从心里冒出来的。

    该是静静感觉一下这个夜晚的时候了。

    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个夜晚,是璇璇做为一个少女的最后一个夜晚。在这个时刻,我背对着窗户,用赞美和崇拜的眼神注视着她,尽情想象着一个少女哗变成一个女人时的震撼与美丽。

    我不知道这个过程中璇璇表露出的情态是付出还是承受。可是对两个相爱的人来说,付出和承受又有什么区别呢?也许当付出和承受在意义上完全重合和等同的时候,爱才是无畏而完美无缺的。我们即将在这种完美无缺中通过对方的生命使自己更生,我不希望我们象凤凰那样只有投身火中才获得涅磐,我愿意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充斥着无疆的快乐,哪怕因为恐惧,因为惶惑,因为胸膛里倾巢而动的感激使泪水悄然流下,我们的心也是幸福的。

    因为灯光昏暗,璇璇的目光显得柔弱、迷离。我感觉她的目光象湿漉漉的雾一样笼罩着我,我的心一阵颤栗。

    她是圣洁的,眼睛、双唇、胳膊,修长的双腿和身上每一寸肌肤都是。

    在最后这个夜晚里,她的圣洁更闪烁着让人留恋的魅力,爆发着无坚不摧的力量。看着她,我终于领悟到了圣洁的真正内涵。它在你想拥有之后,它在它消失之前,它介乎于被拥有和消失之间。这段时间越短,你对圣洁的理解越尖刻,这段时间越长,你对圣洁的征服欲就越焦灼,你反复被尖刻和焦灼蹂躏着,直到你想把这种圣洁永远世袭下来,嵌入自己的心底。你除非让自己在圣洁面前做善意的妥协和牺牲,你除非为自己感动。

    “怎么了?”

    璇璇的手轻轻在我手心里划了一下。

    “没事。”我说。

    “你的眼神怪怪的。”

    “没有,挺正常。”

    “你肯定又不高兴我了。”

    “没有。”

    “真的?”

    “别,别这样,别象喜儿睡在黄世仁床上似的。”

    “我知道,你不肯承认。”

    “天哪!三更半夜怎么说这么伤和气的话?实话说吧,我刚才看你的时候眼睛用力过猛,腰肌劳损了。”

    “你就会哄我,眼睛怎么会有这种病?”璇璇说着,把软软的身子贴过来。

    我怕拥着她又会有非份之想,急忙拉过床单盖在胸脯上。

    “你干吗,不愿意挨着我?”

    “愿意,就是怕起邪念。”

    “我不管,我就愿意贴着你。”璇璇说着把床单从我身上捋下来。

    我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指了指她的茹房欲言又止。

    “怎么了?”璇璇轻声问。

    “你……你过来也行,不过得把它们拿走,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璇璇有点故意。

    “不然……后果自负!”

    璇璇抿嘴一笑,拧身把脊背贴着我的胸膛,吃吃地笑着说:“这样行了吧!”“行,这样我还可以招架得住。不过,时间不能太长,太长了照样后果不堪设想。”

    我最怕闻璇璇的发香,每次鼻中充满了那种异样的味道,心里便“砰砰”狂跳。

    我悄悄向后仰着头,尽量让我的头离远一些,可璇璇还是感觉到了,她把身体向后靠了靠,反而贴得更紧,并且把我的手拿到她的胸前,让我捂住那团暖暖的东西。

    我的手好可怜,不敢用力也不敢动。

    我努力咬着下唇想转移注意力,可是无论怎样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都丝毫不能使欲望萎缩。

    璇璇在我怀里均匀地呼吸。

    我被冲动火一样烧烤着。

    我的手终于不安分起来,扳过她的身体轻轻摩挲她波浪一般起伏的胸脯。璇璇软软地瘫在我的怀里,任凭我的手象一叶扁舟在海面上踏浪颠簸,而我的双唇就象两片被风扬起的风帆,带着呼啸驶向她的额头、脸庞、脖颈、茹房、小腹、双腿和脚踝。

    璇璇因为我的爱抚快乐地承受着,我想她此刻的心一定象大海一样,包容了我的所有冲动与欲望,她的心一定象深不可测的海底,涌动着幸福的潜流。

    此刻,我的胸膛里肆意流淌着的,何尝不是快乐的波澜?

    我象晕船一样晕了。

    我在心里呓语般地说,璇璇,如果把你比做海,那么这个世界给海起得一大堆名字,不过是一滩咸水。

    我让我的双唇从她的脚踝开始逆流而上,竭尽全力体会经过每一寸肌肤时的快乐与奇妙,我感觉全身的毛孔都已经豁然d开,我感觉站在船舷之上努力眺望海天一线间的对岸,却始终不能靠前。

    我累了。

    我艰难地停泊在她胸前涌起的波峰之上。

    我担心会被摔下谷底,用嘴叼住了那朵绽放的浪花。

    “呀!你怎么可以这样?”

    璇璇低呼了一声,双手死死摁住我的头。

    我的脸全部浸泡在柔软的水波里,我象一只蜜蜂,贪婪地用舌尖抵着花x,轻轻地吸吮。

    璇璇猝然放开我的头,把双手搭在我的脊背上,手指在上面留下了暗示一样的划痕。我感到一阵疼痛,用最后一点残存的意识使自己停下来。可是璇璇不再沉默了,她用双腿紧紧夹着我,执拗地把我的手引渡向她的小腹,嘴里喷着热气,急切地说:“要不……要不咱们别管它了……”

    啊?

    我……

    我……我简直心花怒放。我象一位在漫长的等待里渴望总攻的勇士,本以为没了希望,却突然听到令人振奋的号角,快乐地全身几乎痉挛。

    我想使自己变得温柔体贴一些,可是已经无法做到。

    尽管心里对她充满着疼爱与怜惜,我现在觉得无坚不摧,所向披靡。

    我挺了挺身体便冲破阻碍跳进了战壕。璇璇咬着牙叫了一声。天呐!

    那居然是一片温润的能把人融化的沼泽,我一跳下去便被紧紧包裹着向下沉没。

    我陷在那片新鲜的柔软里,突然迷失了方向,不知所措。

    我的大脑轰鸣一片,下意识想探知它羸弱之下的坚硬,我希望能找到一片坚实的地方使自己停歇下来,可是一次次的试探,无一成功。

    我分不清心里的感觉是快乐还是惊惧。

    我不甘心。

    我渴望得到璇璇的暗示和帮助,我希望她能使身体悬浮起来,从而让那片沼泽渐渐向我靠近,可是她不肯,她紧紧环绕着我的脊背,让我越陷越深。

    我只好使自己离她远一些,有几次甚至退到了沼泽的边缘。

    然而,那终究是一种妄想,我离她越远,深陷其中的欲望便越执拗。

    我暗暗告诫自己不能疲惫,可是当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里浮现的时候,我却恰恰放松了自己,失去了原有的张力。

    我收不住节奏,硬生生把身体连同那颗颤栗的心绷了出去。

    我的脑海中玄光乍现,继尔连世界都昏暗下来。

    我看到了天地一线间的云翳。

    其实,那才是我一直渴望抵达的地方,我终于找到了。

    我顾不上呼吸,急切地想告诉璇璇我的那份惊喜。

    璇璇用那么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辩认着她朦胧的眼神,一时间把所有的文字和语言全忘了。

    我感觉已经没有了生命。

    我象一块千年寒冰,“啪”地融化了。

    我把自己化为无形,泼在她的身上,快活地沿着她的肌肤边缘,寻找着芬芳的内心……

    106

    我始终把藏匿幸福的地方比做花园。

    那里是让我痉挛的妖冶和多情。

    在那些用满足的心感受热爱的日子里,我期待的小雨都是甘霖一样的甜美。

    如今,小雨来了。

    它们悄悄挥洒在我的头顶,挥洒在我胸膛的那朵奇花之上。我和璇璇不再用相吻告别,不再互相牵一下手表达留恋,我们只互递了一个眼神。

    那个眼神只有我们能懂。

    那个眼神里装满了黑色的夜。

    我们期待着夜的再度来临。

    我和璇璇在楼下分手。

    我们在小雨中互相望了一眼,璇璇便撑着那把蓝色的雨伞走了,我对着她的背影深情地凝望,心里响起那首情歌《小雨来的正是时候》。对于别人,这一天也许是最平常不过的日子,可是,我从清晨起来便把目光投向日历,我要记住这一天。我想把它留下来做成纪念。

    但是,让我记住这一天的,并不是幸福,它距离幸福越来越远,甚至背道而驰。

    因为这一天,我被爱情抛弃。

    因为这一天,我把爱情丢了。

    这一天是1998年夏天一个普通的y雨天。

    7月16日。

    107

    吃早饭的时候,我和璇璇商定分头去做两件事。

    一是她去学校找校长谈我考美术教师的事,二是我去电视台交待工作,中午我们在电视台汇合,把宿舍里的东西全部拿走,带回我们的家。

    其实,我没有什么好交待的,手边的几部片子都已告一段落,所以我到办公室轻轻拍了拍张子和小华的肩膀,又顺便瞄了一眼白忠幸灾乐祸的笑容,卷了卷放在桌上的一摞草稿,就走出了办公室。

    临出门的时候,小华有些激动,他站起身来无奈地说:“西门,你……你就这么走哇?”

    我回头淡淡一笑:“我去宿舍收拾东西,中午璇璇来接我。”

    小华说:“我帮你吧!”

    我说:“不用,我东西不多。”

    说完,我轻轻打开并带上了那扇我常来常往的门。

    我的宿舍在东五楼。

    宿舍里除了一些衣物和洗漱用具,没有大件东西。

    我将属于我的物品放在两个盛过录相带的纸箱里,然后坐在光板的床边发愣。

    结束了。

    当初带着一腔热血想干一番事业的理想破灭了。

    我面临的将是一个崭新的生活。

    其实,这生活说不上崭新,它又回到了我学的专业,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一名教师。

    不管怎样,能和璇璇在一起,每天成双成对的进进出出,也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我现在有点后悔,因为我一直想问璇璇一个问题而没有来得及。我想问她如果我不去她的学校,她还让我在这个城市寻找另外一份工作吗?如果我不想做教师也不想在这个城市呆下去,我想回家,璇璇会做什么样的反应呢?

    她会同意吗?

    她会跟我一起走吗?我想知道。

    中午的时候,外面的雨下得很大。

    听着外面糟乱的雨声,我的心也跟着乱了。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我听得出来,是璇璇。

    璇璇通身湿淋淋的,脸上笑容灿烂。

    她环视了一眼屋内说:“都收拾好了吗?”

    我用脚踢了踢纸箱:“有什么好收拾的,我就这点行头,一会儿咱俩一人一个。”璇璇说:“我和校长谈过了,本来他说凭你的学历不考也没问题,可是这次应聘的人很多,还有不少后门关系,所以他让你一块参加专业测试。”

    我问:“什么时候?”

    璇璇说:“后天上午。”

    我说:“这么急,我好长时间没有动过笔了。”

    璇璇笑着说:“怕什么?今天晚上我再给你做回模特,让你熟悉熟悉。”

    我坏笑着说:“今天晚上不行,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情做,雷打不动。”

    璇璇脸一红,嗔怪地说:“你有把握吗?这可是咱们最好的一次机会。”

    我拍着胸脯说:“我这人天生就不会谦虚,你放心,今天晚上我有桃花运垫底,其它的运绝对一马平蹚。”

    璇璇相信我的实力,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子。

    我悄悄在她耳边说:“彻底完了吗?”

    璇璇羞红着脸说:“我还没看呢!”

    我着急地说:“看看。”

    璇璇“扑”地一声笑着说:“在这儿,你让我在这儿,你疯了?”

    我说:“还不是心里没着没落的让它急的?它要在他妈没完没了的,我就跟你没完没了。”

    璇璇深情地望着我,笑得很开心。

    我装作很沮丧的样子说:“你还笑,我现在连搬箱子的劲儿都没了,整个一手无缚j之力的废物。”

    璇璇走过来亲了亲我的脸,在我耳边小声说:“亲爱的,刚才和你逗着玩呢,告诉你,已经没事了。”

    “哈哈!”

    我听了她的话,全身仿佛通过一阵电流一样酥麻痒胀,心脏狂跳,伸手把璇璇抄起来抱在怀里,近似疯狂地说:“我现在来劲了,浑身是劲,我抱着你,你抱着箱子,我们走!”

    璇璇兴奋地悠着双腿说:“你抱得动我,我还抱不动两个箱子呢,快放我下来,咱们一人一个。”

    我说:“那不行,那样不足以表达我的激动心情,最起码我得一人抱两个箱子,然后你再抱着我。”

    璇璇在我怀里费力地躬着身体吻了吻我的耳垂,幸福地说:“我的大疯子,别闹了,咱们赶紧走,不然雨就更大了。”

    我扭头望着窗外白花花的雨帘,放下璇璇,弯腰把两只箱子摞到一块儿抱起来说:“好吧,回去咱们疯它个波澜壮阔。”

    璇璇替我打开门,我抱着箱子想往外走,突然,我的双脚象钉在地板上一样,一动不动。

    我的心里滚过一道睛天霹雳般的恐惧。

    我的脸惊慌地有些麻木,表情僵硬。我呆了。

    108

    我看到一个人。

    一个全身黑衣黑裙的女人。

    她的笑容很亲切得体,但是,我却从她的瞳孔里望到了恐怖。我蒙了,不知道这位曾让我留宿的女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现?我的大脑穷凶极恶地转动着,想为自己找出一个理由,可是,什么也找不到,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和潘志垒的关系。

    想起潘志垒,我的心莫明其妙地稳定下来。

    那女人伸出手,推着我怀里的箱子把我也推到屋里,反手把门关上。

    璇璇的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我不能不和她说话,不然会增加璇璇的怀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