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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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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白衣女子小脸绯红,带点喜孜孜地问。

    她说的是自己现在的样子,可是徐子陵却误会了,他解释道:“是啊,我就是要让那个家伙出来救他回去的,如果呆在那个宇文化及的身边时间太长了反倒不妙,他听觉敏锐非常,如果让他发现什么异样就白费功夫了。”

    白衣女子一看他说自己像是个女孩子的那一些话只是随意而言,随口而出的,心中不由有些失落,不过脸上却不表露出来,想了想,又问道:“你怎会知道那个人一定会出来抱他回去呢?”

    “很简单。”徐子陵竖起一只手指,缓缓道:“第一点,那个黑脸大傻瓜是那个高瘦个子叫出来的,也就是说,是那个高瘦个子送黑脸大傻瓜去死的,他内心一定很愧疚,所以有可能。”他又竖起一只手指,道:“第二点,那个高瘦个子显然和黑脸大傻是好友或者亲人,黑脸大傻出事了,他一定会马上出来的,所以也有那种可能。”

    第三只手指也竖了起来,徐子陵缓缓道:“宇文化及那些精锐士兵,刚刚经过一场生死劫难,刚刚在死里逃生,所以会聚在一起,而且他们训练有素,有什么事一定会共同面对,所以将他们聚在一起再一举炸死的那种可能很大,这就是第三点。”

    “唔,你又为什么要故意告诉他们呢?”白衣女子听得似懂非懂,又问。

    “我一告诉他们。”徐子陵微微一笑道:“他们就会慌乱,就会更加聚在一起,那是人的本能!”

    “明白了。”白衣女子觉得徐子陵太聪明了,怎么一下子就什么都想到了呢?自己问了半天可是还稀里糊涂的,他一下子就想好以对策,他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啊?那个什么黑火药也是他做的吗?他怎么会做出如斯恐怖的东西啊?想到这里,白衣女子奇问道:“你吓唬他们,让他们以为地上有陷阱,对了,那个什么黑火药是不是一定在空中才有作用的啊?”

    “不是。”徐子陵很高兴白衣女子终于会思考一次,微微地笑着解释道:“一个人如果身在半空,那么无处受力,防御力也就是最弱的时候,其实那个黑火药的威力不算太大,可是连那几个武功不错的看起来将军模样的人也炸死了。”

    “什么?”白衣女子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答案,她吃惊地看着徐子陵,久久不能言。

    面前这一个人实在太可怕了,不但会制造威力奇大杀人无形的黑火药,还深知人们弱点,不但本身实力就神秘惊人,而且智计百出让人无力抗拒,他实在太可怕了……白衣女子第一次为自己的族人担心起来,虽然他现在还一无所有,可是万一他真的有一天攻来了,谁会是他的对手?

    恐怕就连自己最尊敬的恩师,在智谋计略上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到时,又该如何是好呢?

    当白衣女子正痴痴地看着徐子陵发呆的时候,徐子陵却忙于在水里抓鱼。就像一个诗人,在海鸥的身上捕捉灵感,以求美妙的诗篇,可是海鸥,却忙于是浪花里捕鱼。

    当徐子陵烧起一大堆火,烤得两条河鱼喷喷香的时候,天色早就灰暗下来,西天际还剩余一丁点红红的霞,如火堆里那些烧红的木炭。晚风来了,带着一丝凉意,更远处有黑暗前来,缓缓的脚步,蒙着黑纱,在天空中游荡,迷蒙着人的眼睛。

    白衣女子看见徐子陵随手递过来的鱼,带点不好意思地接过,吹吹上面的热气,带点好奇地看了看徐子陵,忽然道:“你这次请我吃鱼,下次我做一种很好吃的糕点请回你好了。”

    “不必。”徐子陵正在吃鱼,声音带点模糊道:“高丽会有个p好吃的糕点!省省吧!”

    “高丽没有,难道就没有中原传过去的吗?”白衣女子带点怒气地道:“你还没有吃过我做的糕点,怎么就一定认为不好吃呢?你这个人太有主见了,难道你就一定是对的吗?”

    “不一定。”徐子陵冷笑道:“不过我们可以试试,你我各做一种糕点,或者别的什么也行,如果你能做得好吃过我做的,那我就承认自己刚才说错了,否则,你就乖乖听我的!你要不要比试一下啊?”

    “要!”白衣女子虽然心里把握不大,因为她已经两三年没有亲自下厨做过东西了,可是她绝对不相信徐子陵他样样都行,她绝对不相信一个男子做的东西会比身为一个女子的她更好吃,如果天下的男子都会做东西吃,那还要女人来干什么?

    白衣女子气不得轻,不过倒没有斗气不吃徐子陵做的东西,她气照鼓,鱼照吃,两不担搁。不过在她一口咬下一小块热辣辣又香喷喷的鱼r之后,她的信心就有一点动摇了。

    因为这个鱼做得太好吃了,她从来没有吃过那么好吃的鱼。

    如果不是看见他刚刚从小溪里抓起来烤熟的,还会以为是在洛阳那个‘八珍佳?’楼里的大师父做出来的烤鱼,这怎么可能?一个粗手笨脚的男子如何会做出如此美味的烤鱼啊?白衣女子快想破了小脑袋,可是也想不明白。

    怪人,他真是什么都会。

    在白衣女子睡去之前,在火光中,她看见徐子陵正躺卧在一张皮毡之上,就躺在自己不远,正在静静地酣睡着,心中感叹就是那样的。

    这个时候的他最好的,不会骂自己,也不会用冷冷的眼光盯着自己,让自己的心里毛毛的,更不会打自己的耳光……白衣女子又伸手抚了一下自己被打的地方,却一点也记不得当时的疼痛来,只记得后来他激动地紧紧拥着自己,是他唯一的一次真情流露。

    他这个人什么也好,就是太爱把东西装在自己心里了。

    说起来,他跟自己也有一点点相像,自己性格也有一点点孤独,也很少跟别人说心事,白衣女子又看了一眼徐子陵熟睡的面容,将他给她准备的,不知哪里变出来的,还带着他淡淡气息的被子轻轻拉高些,枕着他的枕头,躺在他的毛毡之上,舒适地打个呵欠,小脑袋一歪,美目慢慢合上,神智渐渐迷糊过去了……

    等她再醒过来,天空早已经天色大亮,东方的天际尽是瑰红的朝霞,如火。

    她急切地找着那个人的身影,虽然在梦中他一再出现,可是现在醒了,他的身影就消失了,白衣女子觉得心去少了什么似的,一种若失若空的感觉让她的心智惘然,她急切就想找到他,填补心中那个空白。咦?他到哪儿去了呢?

    他在练功。

    白衣女子从来没有看过谁练过这一种古怪的武功,甚至从来没有听说过,包括她的恩师那个天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智者,也从来不曾告诉过她,这个世上有人会这样的武功。

    这种古怪的武功动作极其缓慢,又比风还轻,全身在动作的时候浑圆如意,手足自然,似乎在画着一个个圆形,又似乎在做某一种极其玄奥的旋转,看起来非常的舒服……正在练功的徐子陵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光芒,如果不够注意,很容易忽略掉,这些光芒一点儿也不耀目,非常的柔和,非常的舒服,就如月夜朦胧的月光一般。

    那些淡淡的极轻的光芒随着他的手缓缓地流动,可是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它们缓缓地流过他那修长的手臂,流向璞玉般的手腕,在他那些柔和的指尖间淡淡闪现,又渐渐消失……随着他练功,更多光芒渐显出来,最后看上去他整个人都好像在柔柔地发光一般。

    白衣女子看得痴了,此时的他,就如传说中的神明的一样。

    他就算不是,也是她心中的神明。

    白衣女子很轻易就能认得出,这一种拳法就是他用来对付那个宇文化及的神奇拳法,叫做什么‘太极拳’!天下间再没有任何一种拳法比它更慢更柔的了,可是它的威力和效果白衣女子很清楚,天下间绝对没有一种武功比它更能以柔克刚,以弱胜强,以缓制快了。

    它比起自己的九玄大法,比起棋弈之剑,比起自己修炼的棋灵剑心,最少也是不分上下的武功,甚至可能更胜一筹,因为白衣女子自问没有可能在这一种拳法里攻击进去,虽然还没有看过这种拳法的攻击,可是单单是防御之法,就已经是天下最强的防御之术了。

    “这个就是那个什么‘太极拳’吗?”白衣女子看见徐子陵打完收功,向这边缓缓走过来了,好奇地问道:“你是从哪里学来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一种拳法啊?”

    莫使金樽空对月 第十八章 两人同行

    “在公园里看一些老大爷老太太晨练的时候学会的。”徐子陵看了白衣女子一眼,眉毛也不动一根,平静又淡漠地道:“说你也不明白,浪费口水,你要是听说过才怪呢!”

    “这种神奇的拳法是那一位大宗师创出来的啊?”白衣女子不理他的脾气,她早习惯他说话的方式。她觉得就算他要关心人,可是也不会特意说些什么软绵绵的话的。他总是深深地隐藏着自己的内心,除了她受伤之后,当她昨天带着满身鲜血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真情流露了一次,可是,也打了自己一记耳光,这就是他独特关心人的方式。

    “张三丰。”徐子陵更郁闷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啊?你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啊?”

    “随便问问。”白衣女子轻笑一下,又问道:“他跟你什么关系啊?为什么他要将这个神奇的拳法传给你呢?你是不是他的弟子啊?”

    “我出生时他早就离世几百年了,你说我是不是他的弟子?”徐子陵没好气地道:“这个太极拳虽然神奇无比,可是不是一般人就能领会的,不是一般人就能真正学会悟到的,我也只是学了不过皮毛中的皮毛,如果说我真的学会了太极拳,我不将那个宇文化及打得满地找牙才怪呢,还会像个傻子一样跟他乱打?”

    “我不信。”白衣女子摇头道:“你一定学会了。刚才我看你练功,我看你根本就不像不会的样子。”

    “我懒得理你。”徐子陵不知自哪里变出了干粮,扔两块给白衣女子,自己啃了起来,再也不看白衣女子一眼。

    白衣女子斯文小口地咬了两口,觉得这个干粮也似乎特别好吃,虽然它是普通的干粮,可是一经过他的手,吃起来似乎格外的香甜,自口里一直甜到心里去。那个冤家虽然口中对自己不客气,可是还是很关心自己的,白衣女子带点喜孜孜地吃着,倒也暂且收口不问了。

    可惜这种情况不长,她又开口了,她似乎天生就对他有一种好奇。

    “那个八极拳呢?”白衣女子问:“那个八极拳也是那个张三丰大宗师创造的吗?”

    “不是。”徐子陵摇了摇头道:“是沧州一个武师前辈创造的,叫什么我忘了,可是八极拳确实是一种很实用的拳法,威力相当的霸道,是攻击中极好的拳法,虽然没能与太极拳这种内外兼修的拳法并论,可是却也能与‘八卦掌’和‘形意拳’等拳法掌法齐名,总之,就是一种很牛的拳法。你没看见我打得那个宇文化及也叫苦连天吗?”

    “你到底会多少种拳法啊?”白衣女子问:“你所说的拳法掌法都会吗?”

    “虽然外表很像。”徐子陵摇摇头道:“可是只是外表,我不会任何一种拳法和掌法的内功心法,我用的内功心法是别的内功心法,那些拳法掌法的内功心法一种也不会,只会用它们的招式。所以,严格来说,我不会任何一种拳法或者掌法。”

    “那么,那个会淡淡地发光的内功心法又是什么呢?”白衣女子听了,又问。

    “就是《长生诀》!”徐子陵啃完干粮,拍拍双手,不知自哪里变出一个水囊,仰头喝了几口,也不避嫌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随手就递给边上的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接过,手指微颤,小脸飞红,可是也在偷偷地看了徐子陵一眼之后,也仰头喝了几小口。等她故作镇静把那个水囊还给徐子陵的时候,徐子陵已经将所有的被子毛毡之类全部变没了。

    “你是怎么做的?”白衣女子按住自己有如鹿撞的心跳,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转移着话题。可是在她的唇角,却好像有一种怪怪的电流,逢喉咙而下,流通自己的全身,她觉得自己似乎身体变了一种很奇怪的状态,烧着高高的体温,有一点生病了古怪感觉。

    虽然她也知道不可能,可是身体的确有些发软,还有些软绵绵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是因为喝了那几小口清水吗?

    白衣女子不明白。

    “秘密。”徐子陵淡淡地道:“说了你也不明白,你问来何用?”他说完就走,再也不理正在带点发呆的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一看徐子陵又举步前行,连忙跟上去。在他的身上,有着无数无数的秘密,他就算一样样跟自己说了,可是自己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似乎很明白,可是又似乎更糊涂了。她只知道一样东西,那就是,他不会骗自己。他也许是骂自己,也许会打自己,会用那种冷冷的眼光盯着自己,让自己心里发毛,可是,他是绝对不会骗自己的。

    虽然白衣女子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是很奇怪,她就是知道。

    就像她不知道他是怎么的一个人,可是却能看懂他的心,却能看懂他眼中那淡淡的哀伤和孤独一般。

    徐子陵一路前行,似乎颇有目的,又似漫不经心,随意上路,他那乌黑的长发也不束缚一下,任意披散两肩,如瀑。他的身影修长,虽然不是强壮无比,甚至有一点瘦削,可是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白衣女子带点欢喜地跟着他,她愿意这样一直跟着他走下去,就算他不声不响,对她毫不理睬,可是就算是这样,也让一直孤单独自一人的白衣女子感到一种舒适,一种安心,一种相伴同行的快乐。

    因为在她的面前,有他。

    徐子陵一路前行,没有告诉她要去哪里,也不说去做什么,她也没问,她只是乖巧地跟着他,如一只温顺的小猫。虽然有一天之前,她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罗刹女,可是今天,她就是一只温顺的小猫儿。

    走了一天,她再没有多问,只是一直在观察着他,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做什么似乎都很是随意,又做什么都有一定的目的,他好像从来不做什么无用的事,比如在一片树林走过,他会停下来看一阵子,会仔细观察一下树木的生长情况和叶子,虽然白衣女子不明白,可是她知道他那样做一定有什么理由;走过一片鲜花盛开的草地,他也会停下来,不过不是采摘鲜花,他那眼睛根本就没有花,而是草,他会拔下不少的青草,放到嘴里尝尝,就像尝百草的神农氏,然后将一些看起来非常平凡无奇的小草收集起来,然后变走,变没。

    就算走过一个光秃秃的山头,他也会停下来,甚至会扒开地面的浮土,寻找土下的沙石还是什么别的宝贝,白衣女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明白,可是她知道,他那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一路上什么美景,什么飞瀑,什么鲜花遍地花园一般的草地,他眼睛也没往上面看一下,他似乎一点也看不见眼前的美景似的,他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美,不知道什么叫做花,在他的眼中,就算一块黑色的丑陋的泥土也远比鲜花更加吸引。

    除了每天都会旁若无人地跳到水里去洗澡稍显得正常些之外,他简直就是一个怪人。

    幸好,他虽然古怪,却还懂得关心她。

    这是她最庆幸的东西,她甜丝丝地感受着他默默无言的关怀。比如每天都会给她准备干净衣物,虽然是他的衣服,可是,他每天都会在她的枕头上放一份,也会将她洗干净的那一份收走。他会亲自动手,虽然一天只做一餐,可是做好了,会默默地递过来,做得也刚刚好合乎她的胃口,而不是根据他自己的口味。

    他不喜欢甜,似乎很能吃辣,白衣女子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可以不动声色地吃着一种碰上一丁点就会泪花狂冒的怪辣椒,他就可以。当白衣女子试了一点也辣得浑身发热眼泪擦拭不完的时候,他在一旁,眉毛也不动一根,随意地嚼着口中的怪辣椒,不要说眼泪,就是那种平静和淡漠,那种有如死水的眼神也没有改变。

    怪人,白衣女相越和徐子陵相处,就越觉得他是一个怪人。

    又走了两天,白衣女子忍不住问他了,她问道:“我们要去哪?”

    “丹阳。”徐子陵淡淡地道。

    “去哪里干什么?”白衣女子奇问道。

    “有事。”徐子陵看了白衣女子一眼,忽然眼睛里带了点笑意,白衣女子正有些莫名其妙,他的眼中又恢复了平日的平静,道:“自明天开始,你要戴回你那个半笠,不要在任何人的面前露出你的脸。”

    “为什么?”白衣女子更不明白了,为什么要戴回斗笠,他不是不喜欢她戴着斗笠的吗?为什么明天起就要戴回呢?为什么现在不戴呢?

    她不明白,所以问。

    “我不喜欢别人看到你的脸。”徐子陵的理由很充分,他不喜欢。他这个理由不但充分,而且霸道,凭什么他不喜欢别人就一定要那样做呢?他又不是她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她那样做呢?可是白衣女子没有反对,倒是小脸有些粉红,带点害羞,又带点欢喜,她偷偷地自眼帘低下看了正在前行的徐子陵一眼,快步又跟上。

    “唔。”她的嘴里轻轻地回应他的话,虽然他很蛮横霸道,可是她心里却很喜欢他这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