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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部分

    朱姬首次发言道:“军政院大司马一位,由王陵大将军补上,众卿可有异议?”

    项少龙听得心中暗叹,想到若这番话由小盘这未来秦始皇说出来,那会征询各人意见。

    王齿乃王陵同族之人,闻言欣然道:“王陵大将军确是最佳人选了。”吕不韦本属意蒙骜,但在这情况下,朱姬既开金口,已是无可奈何,不由狠狠盯了项少龙一眼,知道是他从中捣鬼。

    蔡泽倚老卖老,躬身道:“左相国之位,事关重大,若非德高望重之人,必不能教人倾服,未知太后和储君心中的人选是谁呢?”

    这回轮到朱姬说不出话来。因为若说德高望重,何时才轮得到昌平君?项少龙望向站在阶台上守卫一侧的昌平君,只见他垂头不语,胀红了脸,显是心中惊徨,知道若这时不为他制造点声势,待群臣全体附和蔡泽,说不定朱姬会拿不定主意。

    哈哈一笑道:“蔡公说得好,不过微臣以为尚未足够,愚意以为有资格补上宰相此位的人,必须符合三个条件。”

    接着转向小盘和朱姬躬身道:“太后,储君明鉴,可否让微臣略陈己见?”

    小盘大喜,向朱姬请示了后,欣然道:“项太傅请直言,不要有任何顾忌。”

    吕不韦等均心叫不好,偏又无法阻止。

    杜璧则脸带冷笑,在他的立场来说倒宁愿这左相国之位,不是落到吕不韦手下的人去。

    王齿虽倾向吕不韦,但终属秦国军方本土势力的中坚人物,对项少龙亦有好感,所以只要项少龙说得合理,他自会支持。

    此中形势,确是非常微妙。

    众人眼光全集中到项少龙身上。

    项少龙微傲一笑道:“用人惟才,首先此人必须有真材实学,足以担当此职。至于德望是可培养出来的,在目前反非那么重要。就以吕相为例,在任相位之初,大家都知是什么一番情景,但现在谁不心服口服,由此便可知微臣提出这第一个条件背后的道理。”

    众人均哑口无言,盖因项少龙硬将此事扯到吕不韦身上,若还出言反对,反变成针对吕不韦了。

    吕不韦差点气炸了肺,他最恨人提起他的过去,但这一刻偏是有口难言。

    蒙骜脸色沉了下来,冷冷道:“请问项大人,另外两个条件又是怎样呢?”

    项少龙从容道:“左相之位,辖下大部份均为军政统属,故此人必须来自军方将领,且为了稳定军心,此人须像徐相般乃出身自我大秦本土的军将,如此才可教我大秦兵将心悦诚服,此条件至关紧要,绝不可草率视之。”

    这么一说,等若把王绾或蒙骜当左丞相的可能性完全否定了。

    而完全符合这两个条件的,只有杜璧和王齿,昌平君仍差了一点点。

    吕不韦气得脸色发青,却又是欲语无言,因为项少龙确占在道理的一方。

    秦国的军方将领,自王齿下,无不颔首同意。

    小盘拍案道:“说得好,现在连寡人都很想知道那第三个条件了。”

    项少龙先谢了小盘的允同,微笑道:“第三个条件,是此人必须年青有为,以能陪伴储君一同成长,藉以保证政策的延续。这立论虽似大胆,但其中自有至理,只要细心一想,便知其中之妙。”

    坦白说,这本是项少龙三个条件中最弱的一环,群臣登时起哄,议论纷纷。

    吕不韦呵呵一笑道:“项太傅这最后一个条件,实大有商榷之余地,未知太傅心中人选是谁呢?”

    小盘哈哈笑道:“项太傅之言,正合寡人之意,昌平君接旨!”

    大殿倏地静了下来。

    昌平君跑了出来,跪伏龙阶之下。

    小盘肃容道:“由今天开始,昌平君就是我大秦的左丞相。寡人之意已决,众卿家不得多言,致另生枝节!”

    项少龙心中暗笑,看也不看气得脸无人色的吕不韦,带头跪拜下去。

    原本没有可能的事,就这样变成事实了。

    关键处自是先取得了缪毒和朱姬的支持,而如此一来,缪毒和朱姬的一方,亦与吕不韦公然决裂,再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第四章 悬金市门

    就在昌平君成为左丞相的同一天,太子丹率众返回燕国,项少龙使刘巢、蒲布两人率都骑护行,以免吕不韦再使y谋手段。

    与太子丹等依依惜别后,项少龙离城返回牧场去,好安葬赵雅。由于家有丧事,所以依礼没有参加鹿公葬礼。

    至诸事办妥,已是十天之后。小盘三次派人来催他回城,项少龙此时逐渐从悲痛中回复过来,决定了明早回城。

    这天自黄昏开始,一直下着大雪,项少龙偕纪嫣然拜祭过赵雅后,并肩归家。

    纪嫣然握紧他的手,柔声道:“今趟回城,你最好先去看望清姊,否刖她会很不高兴哩!”

    项少龙愕然道:“你见过她吗?”

    纪嫣然点头道:“见过了!她亦知道雅夫人去世的事,否则已不肯原谅你了。”

    项少龙苦恼地道:“你不是说过要我不可碰你清姊吗?为何现在又似鼓励我去找她呢?”

    纪嫣然幽幽叹道:“或者是因为出于我对她的敬爱吧!我看她对你是愈来愈没有自制力了。否则就不会在你回来后第二天即纡尊降贵前来找你。表面她当然说得像只是来找我,可是当知道你去了参加朝会,整个人立即变得无精打采,唉!我也不知怎么说才好了。”

    此时刚跨进后院,人影一闪,善柔拦在两人身前。

    两人吓得放开了紧牵着的手。

    善柔伸手拧了一下纪嫣然脸蛋,露出迷人的笑容道:“美人儿!本姑娘要借你的夫君大人一会呢!”

    纪嫣然想不到会给善柔作弄,又好气又好笑,嗔道:“借便借吧!我纪嫣然稀罕他吗?”娇笑着去了。

    善柔主动拉起项少龙的手,到了园内的亭子里,转身抱紧了他,叹了一口气道:“项少龙!我要走了!”

    项少龙失声道:“什么?”

    善柔推开了他,扭转娇躯,微嗔道:“说得这么清楚,你还听不到吗?我要走了!”

    项少龙移前箍着她的小蛮腰,沉声道:“柔大姊要到那里去?”

    善柔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不耍问好吗?总之我明天就要返齐国去。或者将来某一天,会再来找你也说不定。”

    项少龙想起在楚国时她说过的话,当时她虽曾于事后半真半假的否认过,但照现在的情况看来,说不定会是真的。想到她因某种原因要投进别个男人的怀抱去,不禁大感泄气,但久无可奈何,一时说不出话来。

    善柔低声道:“为什么不说话了,是否心中恼人家哩!”

    项少龙放开了箍着她的手,苦笑道:“我那有资格恼你,柔大姊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那到我项少龙干涉?”

    善柔旋风般则转身来,双手缠上他脖子,秀眸s出深刻的感倩,以前所末有的温柔道:“让致致代表我善柔侍候你好了,但今晚我善柔都属于你项少龙一人的,只听你的差遣和吩咐,同时也要你记着,善柔永远都忘不了项少龙,只恨善柔曾对别人许下诺言,细节其实早告欣你了。”

    项少龙望向亭外漫天飘舞的白雪,想起了苦命的赵雅,心中的痛苦掩盖了对善柔离开而生出的愤怨,点头道:“我明白了,柔姊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人生总不会事事如意的,我项少龙只好认命了。”

    善柔一言不发,伏入他怀里,终给项少龙破天荒首次看到了在她美眸内滚动的泪光。

    翌晨醒来时,善柔已悄然去了。

    项少龙硬迫自己抛开对她的思念,起身练剑。

    纪嫣然兴致勃勃地取枪来与他对拆,乌廷芳、田贞姊妹和项宝儿都在旁鼓掌喝彩,乐也融融。

    纪才女的枪法确是了得,施展开来,任项少龙尽展浑身解数,仍无法攻入她枪势里,收剑笑道:“本小子甘拜下风了。幸好我还有把别人欠我的飞龙枪,待我这两天到醉风楼向伍孚讨回来,再向才女领教。”

    纪嫣然横枪笑道:“家有家规,你若想为妻陪你度夜,必须击掉人家手上之枪才行,廷芳等就是见证人。”

    乌廷芳等拍手叫好,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项少笼不怀好意地笑道:“若纪才女自问抵挡得为夫的挑情手段,就即管夸下海口吧!”

    纪嫣然霞烧玉颊,大嗔道:“若项少龙是这等卑鄙小人,我就算身体投降了,亦绝不会心服的。”

    项少龙知她是一番好意,借此以激励自己用功上进,正容道:“放心!我只是说笑而已!才女请给我三年时间,我必能把你收服。”

    纪嫣然杏眼圆睁,失声道:“三年?”

    项少龙大笑移前,把她拥入怀里,安慰道:“三天我也嫌长了,怎舍得让才女作茧自缚,守三年生寡,哈……”此时荆善来报,乌应元回来了。

    项少龙大喜时,乌廷芳早抢先奔了出去迎接。

    到得主宅大厅,神采飞扬的乌应元正给乌廷芳缠得老怀大慰,陶方则向他汇报最近发生的事情。

    一番热闹扰攘后,乌应元抱起项宝儿,坐下来与项少龙和陶方说话,乌廷芳主动为乃父按摩疲倦的肩肌,洋溢着温暖的亲情。

    乌应元夸奖了项少龙几句后,笑道:“我今趟远赴北疆,看过了乌卓所拣的地方,果然是风水福地。人间胜境、水草肥茂,现在乌卓建起了一个大牧场,又招纳了一些被匈奴人欺压的弱少民族来归,声势大壮,但也更须多些人手调配,否则恐怕应付不了匈奴人。”

    项少龙道:“我正有此意,因为王翦很快会被调回咸阳,若没了他的支援,一切都要靠我们的了。”

    乌应元道:“我和小卓商量过,最少要调二千人给他才行,有问题吗?”

    项少笼道:“绝没有问题,就这么定好了。”

    乌应元放下心事,转向陶方道:“陶公你负责安排一下,我想把乌族的人逐步撤离秦境,那里确是最好的安居之所,我们以后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做人了。”

    又商量了些细节后,项少龙这才偕诸女和铁卫返咸阳去了。

    回城后,项少龙第一件事就是入宫见小盘。

    小盘见领少龙到,大喜,如常在书斋见他,坐下后,劈头便道:“廉颇丢官了。”

    虽说早在算中,项少龙仍涌起难过的感觉,赵国从此就是郭开和庞爰的天下了,只不知李牧的命运又是如何?

    小盘显是对廉颇忌惮非常,如释重负道:“没有了廉颇,赵人等若没有了半壁江山,若连李牧都给赶走了,赵人亦完了。”

    项少龙知他对赵人怨恨至深,对此自己亦难以改变,沉声道:“赵人杀了廉颇吗?”

    小盘淡然道:“廉颇老谋深算,一见势色不对,立即率族人逃往大粱去,听说他给气病了,唉,他实在太老了,再无复当年之勇。”

    项少龙听得心情沉重。

    小盘叹道:“只恨李牧却在雁门大破匈奴,看来他还有段风光日子,只要一天有李牧在,我们也休想亡赵,现在只好找韩魏来开刀。”

    项少龙想起韩闯、韩非子和龙阳君这群老友,心情更是低落。

    他最关心的当然是龙阳君;道:“若魏人起用廉颇,恐怕攻魏非是易事。”

    小盘误会了他的意思,低笑道:“师傅放心好了,这叫此一时彼一时也。年初时廉颇才率师攻魏,取了魏人的荣阳,魏安厘王对他恨之入骨,今趟他到大梁去,不宰了他来下酒,已是非常客气,那还会用他呢?”

    项少龙哑口无言时,小盘岔开话题道:“现在吕不韦聘用了韩人郑国来为我大秦筑渠,工程开始了已年余,计划从仲山引泾水至瓠口,使水向东行,入北洛水。

    此事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使我们暂时无力大举东进,只有能力对韩人用武,蒙骜现在密锣紧鼓,征集新兵,加强实力,但我却有另一个想法,希望由师傅亲自带兵出征,若能立下军功,就可把蒙骜和王齿等压下去了。”

    项少龙暗吃一惊,忙道:“现在尚未是时候,若我走了,说不定吕不韦会弄些什么花样出来,至少要等昌平君站稳了阵脚才成。”

    小盘叹了一口气,确是觉得项少龙的话很有道理,故不再坚持。旋又兴奋起来道:“想想那天早朝我和师傅一唱一和,把吕不韦等人压得抬不起头来,确是精彩绝伦。”

    项少龙道:“吕不韦定不会服气的,这几天来又弄了些什么把戏出来呢?”

    小盘苦笑道:“他的手段真的教人防不胜防,你返牧场的第二天,吕贼便悬千金于咸阳市门之上,还夸下海口,说若有人能增损他那娘的《吕氏春秋》一字者,立以此千金赏之。使得人人争相研读他张贴出来的《吕氏春秋》,师傅也知道这部鬼书只是方便他夺我王权的工具吧,真教人气恼。”

    项少龙听得目瞪口呆,这j贼真懂得卖广告,如此一来,他等若控制了秦人的思想,同时大大损害了商鞅改革以来的中央君主集权制。

    他来自二十一世纪,比小盘更明白鼓吹思想和主义的厉害。

    这招非是动刀使枪就可解决的事,不由想起了心爱的纪才女,长身而起道:“储君不用慌张,我先去打个转,回来后再把应付的方法告诉储君。”

    小盘大喜道:“我早知师傅定有应付的方法了。快去,我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项少龙其实是抱着姑且一问的态度,至于聪慧若纪才女是否能有答案,实在没有半分把握,但现在见到这未来秦始皇充满期待的样子,惟有硬着头皮答应着去了。

    步出书斋,想起李斯,暗忖要应付“吕不韦主义”的散播,此人自然比自己有办法多了,遂往官署找他。

    李斯正埋首案牍,见项少龙来到,欣然把他迎入室内。

    项少龙笑道:“你在忙什么呢?是否忙昌平君的事?”

    李斯拉他凭几坐好,老脸一红道:“今早才忙完他的事,现在却是忙别的。”

    项少龙奇道:“为何李兄却像有点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样子呢?”

    李斯低声道:“少龙万匆笑我,这半年来小弟一直在研究商鞅的改革,发觉在官制方面仍有根多破绽和漏d,所以下了点工夫,草拟出一个更理想的制度,若能施行,必可达致大治。纵使将来一统天下,亦可应付得来。”

    项少龙喜道:“快说来听听。”

    李斯立时双目放光,精神大振道:“首先就是左右丞相的问题,现今职权重叠,难以分明,谁人权大,便可管别家的事,像吕不韦就专爱管军政,但若能把他限制在某一范围之内,他将难以像现在般横行无忌了,亦解决了权臣误国的问题。”

    项少龙拍案道:“我明白了,李兄之意,实是针对《吕氏春秋》而作对吗?”

    李斯点头道:“正是如此,只可惜李某识见有限,只能从政体入手,仍未能创宗立派,以抗衡吕不韦集诸家而成的吕氏精神。若撇开敌对的立场,吕不韦确是一代人杰。”

    项少龙道:“李兄先说说你的方法吧。”

    李斯欣然道:“我的方法简单易行,就是设立三公九卿之制,所谓三公,就是只留一位丞相,为百官之长,主掌政务。然后改左丞相为太尉,专责军务,再在这两职之外设立御史,为储君负责往来文书和监察臣下,丞相、太尉、御史,不相统属只向储君负责,最终裁决权全归于储君。”

    项少龙为之动容,暗忖三公九卿听得多了,原来竟是出自李斯的超级脑袋,难怪李斯能名垂千古。同时亦看出李斯的私心,这御史一位,分明是他为自己度身定造了。但想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心下就释然了。

    李斯续道:“所谓九卿,大部份都是我大秦原有的官职,只不过职权画分得更清楚。三公只负责辅助政储君治理国务,各方面的具体工作,则由诸卿分管。例如奉赏,是主理宗庙礼仪,下面还有太乐、太祝、太宰、太史、太朴、太医、太令丞等官员;其他郎中令、卫尉、太仆、廷尉、典客、宗正、治粟内史、少府等八卿亦莫不如是。像现在的禁卫、都卫、都骑三个系统,改制后将全归于卫尉指挥统理,免了现在各系统互相倾轧之蔽了。”

    项少笼当然明白李斯对自己大费唇舌的用心,说到底都是想自己把这计划推荐给小盘。

    他也乐于作这个对小盘有百利而无一害的顺水人情,点头道:“李兄即管预备得好一点,待会我再入宫时,便和李兄一起向储君进言好了。”

    李斯大喜道:“领兄确是我李斯的良友和知己,若得储君探纳,也不枉我多年的努力了。”

    项少龙拍拍他肩头,欣然去了。心想自己大可以颈上人头担保此事必成,否则二十一世的中国人就不会对三公九卿这名词耳熟能详了。

    第五章 五德终始

    路经琴府时,项少龙虽浑身欠闲,亦终抵不住那相思之苦,溜了进去找府中主人。

    把门的家将无不清楚他和琴清的关系,没有通报,就把他迎入府内。

    管家方叔在府门处把他领进主厅里里,正要去通报琴清,项少龙笑道:“我只是匆匆路过,让我向琴太傅打个招呼便成了。”问明了琴清所在,穿过回廊,往后厢走去。

    几位俏婢正在园中堆雪为乐,见到项少龙,都交头接耳,抿嘴偷笑,又为他指点路途。

    跨过东厢门槛,只见琴清斜靠卧几,一身素绿裙褂,外加凤纹紫色披肩,秀发以一根玉簪固定头上,有几丝散垂下来,衬以她的绝世姿容,竟透出平时罕见的娇冶风情,以项少龙的定力,仍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