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的座天使们又兜回来了。
撒旦叶也有所感应，到了非走不可的时候了。可他的视线还在路西菲尔的身上留恋不去，他见他匆匆一面，下次不知是什么时候。
“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路西菲尔回头，正对上他的眸子，“永远不要……”
并不冰冷，却决然。
原来已经没有下次。
“……对不起。”撒旦叶忽然觉得愧疚，都是因为他的冲动，才会有这些事端。
曾经火热的心慢慢变得空洞，听得见孤寞的回响。撒旦叶苦笑。永远么？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了。
路西菲尔沉默不语，转过头去。他不想这么对他，这不是撒旦叶的错，事到如今都是自己的优柔与纵容。用奥路维尔的说法就是：那个魔族是无辜的。
其实就是天使的问题。路西菲尔想，魔族的爱是没有错的，但是盲目地回应了魔族的爱，给了魔族希望，就是天使的错。而现在，他在用自己的错去惩罚一个爱他的人。
身后终于传来魔翼拍打的声音，转瞬间，魔族的气息已经消失无踪。
惆怅地转身，路西菲尔错愣地望着身后空空的树林，好像林林树木的纵深正吸引着他。无比地怆然。
他来了，又走了。
他宁愿他从没来过。
他知道他不会来了，可他毕竟来过。
他一定伤了魔族的心，这样才好……
一种无法抗拒的失落感忽然袭来，带着一阵酸涩的热流冲上眼底。路西菲尔缓缓闭上眼，痛苦地压抑着这不该有的情绪。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了。带给彼此的，除了梦一般的回忆的片段，只有伤害。
轻轻叹息，路西菲尔整了整脸色柔声对两个座天使道：“你们跟着我已经很久了，我想刚才的事，应该知道怎么做。”
“殿下，属下明白。”两个座天使微微垂首，非常有默契。
路西菲尔手一挥，他们都从树林中退了出去。
树林外聚集着一部分座天使，还有一部分飞向远处，继续追踪撒旦叶。此时树林里只剩下路西菲尔和奥路维尔。
奥路维尔非常忐忑，他知道路西菲尔手握权柄，然而直到这一次，他才知道权力是什么——那是能让人无条件服从、追随、狂热的东西，不论他看到了什么、想到了什么，在权力面前，都不算什么。
“吓到了么？”路西菲尔轻轻抚摸奥路维尔的脸，又恢复了往日对他的态度：“你几乎一直都在第二重天以上生活，应该很少见到魔族。”
路西菲尔的双手放在奥路维尔的翅膀上，一阵圣光闪过，奥路维尔只觉得翅膀暖暖的，刚刚被魔气染灰的翅膀又恢复了原来洁白的样子。
“殿下……”奥路维尔欲言又止。他忽然觉得委屈，他以前从没这样的感觉。可当他看到路西菲尔和魔族接吻时，他知道路西菲尔从没喜欢过他。因为他从没吻过他。他从不吻情人的。
交易身体，不涉及灵魂。
原来不论路西菲尔对他有多好，他们之间的仍是交易。自己怎么这么得意忘形，才几个月就把这些都忘了，竟开始妄想爱情？
奥路维尔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那样的人，他只想要用身体换来想要的一切，可直到这一天，他才发现，自己已弥足深陷，他做不到，他一直想要更多的，他一直在妄想。
“别为一个不爱你的人流泪。不值得。”路西菲尔将奥路维尔搂在怀里，帮他拭去泪水。他所有的感情经历忽然让他有了这样刻骨铭心的感触，说给自己，也说给奥路维尔听。
他不想伤害谁，可总是事与愿违。
他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温柔地对待奥路维尔，却不能以同样的心态对待撒旦叶，虽然他可以对他好一些。
恍然间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欺骗者，用廉价的许诺换来别人宝贵的爱情，就像他不愿在□□时看情人的眼睛，不想为他们的爱情负责任。
他就像一团艳丽的火，湮灭了飞蛾们的幻想，最终只能孤独地燃烧。
孤独，也许这就是他的命运。
也许他该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不再去伤害这些无辜的人。他该呆在神的身边，留在至高天的宫殿中，俯视众生，远离纷纷扰扰的世情，神就是这样做到无情无欲的吧……
“一会儿我要回原动天。”路西菲尔放开奥路维尔的肩膀道：“你就住在这儿，那个魔族……不会回来了。”
“殿下，不要走好么？”奥路维尔紧紧拉住他的袖子，恳求着：“我知道错了，不要离开我。”
“你没错。”路西菲尔疲惫地道：“只是我们的交易结束了。”
奥路维尔颓然地哭泣，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再也不是路西菲尔的情人了，他再也不能这样见到他了。那些虚荣，那些自己臆造出来的爱情都灰飞烟灭了。
“你爱他么？”忽然奥路维尔抬起头问路西菲尔，好奇和不甘给了他勇气，他想知道一个魔族如何能得到炽天使的心。
路西菲尔错愕地看着奥路维尔。
他本不应该回答他，甚至应该严厉地呵斥他怎么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可他眨了眨眼，听到了自己的回答：“不知道。”
爱吗？也许……
路西菲尔望着被乔木遮蔽的天空，也在一遍一遍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