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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我吗?”他急著追上来,陡见左前方一部协力车在人龙车阵中惊险的横杀过来。“小心,璇璇!”

    说时迟,那时快。恊力车怱地失去平衡,朝前一栽,失控而加倍的速度让两旁的游客发出连声惊叫。

    只听见坐在后方的女子尖锐的嗓音,“救命啊!”车子已然擦撞上旁边的矮墙,两人顿时跌成一团。

    “汪、汪志朋?”朱邦璇第一个冲过去搭救。“你没怎么样吧?”

    “你认识他们?”刚易的话才问完,就瞥见甫从地上蹒跚爬起,抱怨连连的朱德芳。

    狭路相逢,这真是标准的冤家路窄。

    刚易望著狠狈不堪的朱德芳,心里头实在有一股无明火等著发飙。

    “喂,你不会拉我一把呀。”朱德芳摔得好惨,半边脸都肿起来了,但剩下的半边依然明艳照人,美得不可思议。

    在朱邦璇的要求下,刚易不得不大发慈悲,将他两人一一救往大树下稍作休息。

    “璇璇,”汪志朋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和手背都划破了,上衣还裂了一个大d。“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他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刚易,青紫斑斑的脸色更加难看。

    “你要不要紧?我们可以送你去就医。”朱邦璇的菩萨心肠一向敌我不分,也从不记恨,瞧她拿著手帕帮汪志朋擦拭伤口的那副j婆样,就气得刚易眼中火花四s。

    然妒火中烧的还不只刚易,朱德芳美丽的小嘴一撇,打著鼻孔冷冷的说:“他当然不要紧,要紧的是我。”她口齿伶俐,骂起人来又顺又快,眼中s出来的光像飞刀一样,然后就眉头一皱,傲然的把脸转向刚易。“你是准备要继续袖手旁观,见死不救,还是现在就帮忙叫部救护车,送我们到医院挂急诊?”

    “你们的伤口并无大碍,尤其是你,顶多留下几个疤痕,毁点容,死不了的。”他没好气的说。

    “你说什么?”朱德芳吓得从大石头上站了起来,原本一跛一跛的右脚好像瞬间全好了。“我这张脸要是有一丁点损失,汪志朋!我就唯你是问。”

    刚易见朱德芳的声量越来越大,考虑到这儿是公共场所,朱邦璇又最怕这种剑拔弩张的场面,大手一挥,制止她继续叫嚣。

    “要不是我们及时拉你一把,你现在早就成了麻子脸了,谢谢都不懂得说,还鬼叫一通。”他屏弃成见的走过去跟汪志朋说:“交上这种女人算你倒楣,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刚易!”朱德芳气得脸红脖子粗。

    “不准随便呼叫我的名字。”对这个大嫂,他从来就没有好睑色,现在更不肯让她趾高气扬。“璇璇,我们走。”

    “你就是朱邦璇?”朱德芳眼睛往上一吊,声音更硬厉了。“原来你就是那个狐狸精。”

    “住口!”这两个字同时由两个男人口中吼出来,声势大得惊人。

    “怎么,我说错了吗?”天底下的男人从来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几时变了节?而且是为了这个不起眼的小村姑!“你说,你准备把刚牧怎么样?”

    “我?”朱邦璇被她盘诘得目瞪口呆,赶紧挨到刚易身旁,“我跟刚牧什么都没有,我爱的人是他,要嫁的当然也是他。”

    “没错,大后天就是我们的佳期,”刚易轻蔑的瞅著朱德芳,“闲杂人等,请勿闹场。”

    “璇璇?”汪志朋和她分手多时,可乍听到这消息,心底仍乱不是滋味的。

    “原来、原来你不是……”朱德芳脸上乍惊乍喜,“我找刚牧去,我得去跟他把话说清楚。”

    “德芳,德芳,”汪志朋急著想拉住她的手,却扑了一个空。“你不能就这样走呀。”

    “你不告诉她刚牧已经到美国去了?”善良的朱邦璇还担心她白跑一趟哩。

    “哎呀,肚子好饿,找个地方吃东西吧。”刚易故意把话题扯开。“汪先生你要不要一起来?脚很痛是不是,那算了,你就坐这儿多休息一会儿,等我们祭完五脏庙再来接你。”

    朱邦璇把他虚情假意的坏德行全看在眼里,但她什么也不说,她知道男人很多时候比女人还小气小心眼的,他愿意为她打翻醋缸子,已属难能可贵,就别再苛责他了。

    卧房里,刚易和朱邦璇这对再过十个小时就要成婚的小俩口,亲亲昵昵地窝在床上,挑选面前珠宝盒内满满的首饰。

    “这条项链配这个戒指,加上这两个耳环,唔,美极了。”刚易不厌其烦地为她换了又戴,戴了又换。

    “好,就这个吧。”她已经累得哈欠连连了。“赶快把它收一收,你也该回房休息了。”

    “爸爸说,今晚我可以在这儿过夜。”刚易耍赖地挨到她怀里,企图相当明显。

    朱邦璇大惊。“你连这个也去跟爸说?”那不羞死人了。

    刚易以为抬他爸爸出来,就可以她就范,没想到却弄巧成拙。

    “我们明天就要拜堂成亲了,你还舍得让我独守空房?”贪婪的伸出舌尖,撩拨她如樱的唇瓣。

    “瞧你说得可怜兮兮的。”朱邦璇一味的闪躲,却教他给圈向床角,c翅难飞。

    “那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好心的小小姑娘。”他贼贼地撩开她低胸睡袍的前襟,宛然偾起的双r一览无遗,忍抑不住贴上热唇,电流般的悸动立刻奔窜她的全身。

    “不行。”三两句话已逗得她面红耳赤,忙将襟口拉上。“我,还没准备好。”

    “哪里还没准备好?”此路不通,他马上改弦易策,轻轻掀起她的裙摆,很快地游向那隐密的三角地带。

    “啊,别这样!”未邦璇急著躲开去,刚易已抓住她两只洁白匀称的腿分别搁向左右两旁,接著整个身子压上来,紧紧贴著她的身躯。

    他渴望的温存她不是没想过,只是碍于保守的思想,让她一直无法突破防线,以回应他的需索。

    “要的,璇璇,璇璇!”他温柔地呼唤她的名字,一只手已直捣禁地,令她发出另一声颤然的低呼。

    朱邦璇眼中淌著一层水漾的柔光,以沉默允诺他的得寸进尺。

    在他专注晃动,无限陶醉的脸庞中,她仿佛看到自己和他赤足奔跑在缀满野花芬芳的牧草地上;在天空洒满灿烂星斗的夜晚,开车到海边去听汹涌的涛声;清晨时与他并肩坐在围著木头栏杆的阳台上,听风铃串串低回,啜饮苦浓醇的咖啡。

    多么美好的未来!

    “再爱我一次。,”她如梦呓般的惊人之语,鼓舞刚易再次带领她汲取两性j欢时的甜美滋味,共赴最辉煌的境界……

    “我爱你。”他心满意足地搂著她光洁如丝缎般的胴体,亲吻依然如繁雨急落。

    “我知道了。”她说:“我要去凯恩斯度蜜月。”

    “如卿所愿。”他慨然应允,低下头来又是数不清的热吻。

    他俩的婚礼就在八德路的浸信会举行,朱邦璇从来没想到刚家的亲戚居然是这么庞大的一群,绝大多数都是她未曾谋面的。

    这些犹如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叔叔伯伯、阿姨、舅妈、堂兄弟、表姐妹们,让她记得昏头转向。

    反观朱家的亲友团,却只有寥寥几个同学、同事,和——

    “胡妈妈,你们来啦!”

    赶庙会一样,胡妈妈和黄老板他们一伙十几个人,在婚礼开始前五分钟才兴高采烈的赶到。

    “不好意思,来迟了,”胡妈妈拉扯著她那件压箱底的雪绸旗袍领口,气喘吁吁地说:“都怪台北的马路造得不好,弯弯曲曲,转了好几趟车才找到这儿。”

    阿琳怕担误了良辰吉时,忙招呼他们入座。

    从来没到教会参加婚宴的他们,觉得新鲜极了,东张西望,完全不理会台上证婚人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听完牧师的祷词,以及众人虔诚的祝福后,刚易拥著朱邦璇踏著红毡,正要离去,大门口却怱地堵上来一墙的人。

    朱邦璇几乎一眼就认出那个站在最前头,浓妆艳抹的女人就是她的继母。

    朱杨春贵当著睽睽众目,笔直的走到她面前,两人间落下一阵寒气。

    “好啊!你可真了不起,偷偷摸摸的和人家跑来结婚,连娘家的人也不知会一声,你眼里还有我,还有你爸爸吗?”

    她尖拔的声量和如蛇信般的话语,令在场的刚家亲友大感意外,纷纷交头接耳,询问来者何人?特别是当主婚人的刚正侠,脸上已是一阵青一阵白。

    “阿福,把她们给我轰出去。”刚易一声令下,马上就有三、四个担任招待的年轻人,准备进行清场的工作。

    “想过河拆桥?”朱杨春贵想是有备而来的,话越说越大声。

    “妈,你别这样,有话我们回家再说。”朱邦璇仿佛已经看到朱杨春贵不惜当著在场所有的人,对她吐出一串串不堪入耳的话来的模样。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

    “她愿意喊你一声妈,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刚易也见识过她的泼辣和粗野,要是她存心让朱邦璇难堪,他铁定不会轻饶。“你这个后母只差没把她卖进窑子,你什么刻薄毒辣的事没对她做过?她结婚为什么要通知你?”

    “你——”朱杨春贵让他几句话骂得一脸抹不开。“我……我对她的坏,还不及你的百分之一呢,朱邦璇,你问问他,你那些猫啊狗啊是怎么中毒的?是教谁给打伤的?”

    “不是不是,那是我,所有的坏事全是我一个人干的,与刚易无关。”一直居于暗处,不肯轻易现身的阿立,慌忙从人群中钻出来,挺著胸膛把一切扛下。

    “没错,人是你叫去的,但幕后的主使者是他!”朱杨春贵贪宫污吏一样的嘴脸直指刚易,要他坦白招认。“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统统查清楚了,你们休想抵赖。”

    这几段话令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刚正侠和朱邦璇在内,全听得雾煞煞。

    刚易无声地一叹,目光里带著一抹乞求原谅的歉然睇向朱邦璇。古圣先贤早有明训,纸包不住火,确是真知灼见。

    登时朱邦璇明白了,原来如此,原来……那件事情的确很恶劣,可,难道她的继母就没错吗?不,她百分之百存坏心眼,否则怎能用小白和咪咪来胁迫她?

    “璇璇?”见她脸上的神色微变,刚易急著低声问:“你不会就这样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吧?”

    当初的一念之差,竟造成今日不可收拾的后果。真是始料未及呵!

    “怎么会。”现在不必急著翻旧帐,不过,以后在必要时刻,或许偶尔可以祭出来当作将他压落底的法宝。抱歉喽亲爱的,这点小小的坏心眼可是跟你学的。

    “像他这么坏的人,你怎么可以嫁给她?而且没经过我的同意,你谁也不许嫁,还不快跟我回去!”朱杨春贵说著就要向前抢人。

    “且,慢!”胡妈妈当即排众而出,先咳两声,好教大家把焦点照过来。“听了半天,原来你只是璇璇的后妈,居然嚣张成这样。”

    “你、你又是谁?!”朱杨春贵卯足劲专心只想对付朱邦璇,没想到又冒出这个老女人,只见她愤愤的把嘴一歪,根本没把人家放眼里。

    “我?我是璇璇的呃……”糟糕,想要仗义执言却师出无名。

    “乾妈。”朱邦璇情急生智,立即赋予胡妈妈一个足以和朱杨春贵抗衡的身分。“她是疼我爱我,又极照顾我的乾妈,在我心目中只有她这个妈,再没有别人了。”

    “你这不肖女!”朱杨春贵张牙舞爪,瞪大眼睛就想扑过来抓朱邦璇,所幸被刚易一臂给挡住。

    “够了吧你!”急著到餐厅喝喜酒的宾客们,实在看不下去她的无理取闹,纷纷出言谴责。

    “就是嘛,简直莫名其妙。”

    “如果你真爱璇璇,就该衷心祝福她,怎么专程赶来搅局呢?难怪人家都说那个后母啊最那个了……”

    “也不一定啦,人家有的后母也很好,只是她特别坏而已。”

    众人的冷言冷语,当下就把气焰高涨的朱杨春贵那张阔嘴堵得死死的,连跟著来肋阵的杨秋贵和她的女儿们也j嘴变鸭嘴,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

    “璇璇,你真的不理妈妈了?”怎么可以这样?她明明很容易摆布,很好欺负的呀。

    “回去吧,璇璇对你够仁慈的了,不要在这儿担误人家的婚礼。”阿琳老实不客气的把朱杨春贵推出会场,就急于咬著朱邦璇的耳朵提醒她——

    “可以把捧花丢出来了,丢准一点知道吗?你没力邀刚牧担任男傧相,我已经很不开心了哟。”

    “好啦,不过请你务必把手伸高一点,否则万一被半路拦劫,我就爱莫能助了呀。”

    “来来来。”一、二、三,接好!

    “啊!”

    众人齐声惨叫,只见那鲜艳欲滴的捧花居然给丢偏了,不偏不倚的落在一名男士手里。

    “刚牧。”阿琳的惊呼细若蚊蚋,她忙跑到一脸茫然的刚牧面前跟他说:“可不可以把你手中的花送给我?”

    外面的风很静,轻轻盈盈地掠过窗台,潜入这温馨满溢的新房里。

    朱邦璇换上袭若隐若现的薄纱睡袍,以十分撩人的姿态斜卧在弹簧床上,微嗔著朱颜望著那个被她隔在一臂之遥的新婚夫君。

    “我都已经忏悔这么久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刚易近乎求饶地说。

    “先写好悔过书再说。”她把准备好的纸笔递给他,“喏,我念一句你写一句,听好喽。”

    “就这样怎么写?”心急火燎的刚易,无可奈何的接过纸笔,竟拿她平滑的小腹当书桌,趴在她身上一笔一划,还故意加足力道,让朱邦璇忍抑不住,笑得滚进他臂弯里。

    “真的很对不起。”他柔声说。

    “不能原谅你。”轻易放过他,必定后患无穷。

    “那就……罚我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统统不许睡觉,只许……”温润的唇一触及她的胸脯,朱邦璇已然明白,他的的确确是她的克星,这辈子她恐怕只能永远躲在他的羽翼下,当个乖巧的小妻子,接受他火热但有时难免霸道的守护著。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