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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部分

睡,直到天色透出曙光,才迷迷糊糊地合上眼。等醒过来,已是九点多钟了,项自链揉揉肿胀的眼睛,进了卫生间。洗漱完毕,项自链倒了杯水,从冰柜里取出一包旺旺,随便吃了几片,然后点了一支烟悠然地抽着,上午的会议决定不去参加了。项自链有个习惯,如果赶不上时间,他宁愿没事呆着也不愿落个迟到邋遢的坏名声。抽完烟后,拉开窗门透透浑浊的空气,项自链又摇头笑了一下。现在他只一个人躲着偷偷笑几下了,古代女人笑不露齿,他是笑不出声,嘴巴一裂就合上。

    窗外的宁临市完全是一个忙碌的世界,行人如织,车流如潮,每一寸土地似乎都在颤抖着。对面是旧城改造第二期拆迁地,路边的旧房拆得七零八落,路上尘土飞扬,压路机轻松地滚着庞大的身躯碾过滚热的柏油路面,远处的吊机不紧不慢地把钢筋水泥吊到高处,一座座高楼初具规模。忙忙碌碌中,似乎一切都在向沉重的历史作最后的道别。项自链无心关注纷乱的世界,顺手关上了窗门。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项自链说了声请进,服务小姐轻轻地推门而入,递上一份当日的宁临日报。项自链忘了接住,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廊道上慢慢移过的身影。那不是昨晚帮自己安排住宿的那位年轻人吗?服务小姐悬着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项自链觉得失态,伸出手接过报纸,随便向服务小姐打听哪位年轻人。小姐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漂亮的脸蛋红了红,愣在当场没出声。项自链意识到什么,轻轻地说:“你的服务做得很好,我只想问问哪位是什么人,如果可能的话,你帮我叫他过来。好吗?”服务小姐抬眼看看项自链,点点头走了。不一会,敲门声再次响起,项自链走过去开了门。站在门口的果然是昨晚那位精明能干的年轻人。年轻人还是昨晚那身打扮,淡灰色西装,脸上带着微笑。

    对方客气地问:“先生找我有事?”“你是……”项自链装糊涂。

    年轻人自我介绍,姓郭单名一个伟字,常务副经理。项自链握着他递过来的手说:“郭经理,谢谢昨晚你帮忙解困。”“哪里?这是我们酒店应当做的,先生昨晚睡得还好吗?”年轻人显得彬彬有礼。

    “不错不错!”项自链觉得奇怪了,年轻人并不知道是谁,为什么要给自己安排房间呢?这可是有违公安管理条例的。“留宿无证人员,你不怕犯法?”项自链示意对方坐下,语气尽量放松。

    “说实话就怕你听了不高兴?”郭伟脸上带着微笑不紧不慢地回答。

    “此话怎么讲?”项自链更奇怪了。“有话直说吧,我不是皇帝,你也不是金口玉牙,不怕费些口舌。”郭伟笑了笑,大概被项自链的比喻吸引了。“我知道你是琼潮市的市长,否则也用不着做这老好人。如果留宿了逃犯,或者贩毒什么的,谁担当得起!”“年轻人挺油头的,明明知道我的身份,进门还口口声声叫先生!”果然不出项自链所料,郭伟确实认识自己。既然项自链绝口没提,他也就当没这回事。

    “不会因为我没叫你三声项市长才找我的吧?老实说我还真懒得理会俗套,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也是生意需要吧!再说你自己打哑谜,我也不敢自作多情当众点破埃这是生意人的起码守则!”项自链起初有些不高兴,听到后边才点了点头,说:“维多利亚是市里的金牌饭店,我可不敢多说什么,但酒店里人多,鱼龙混杂,叫人传出去还以为我项自链多会耍威风呢?”“那是你项市长谦虚,你的名气比黎市长还大呢!外地人提到宁临市就说起琼潮,说到琼潮就提起开发区建设和城市改造,知情的宁临人就会说,那不就是因为琼潮有了个项自链。”项自链只笑不答话。郭伟就继续说:“其实宁临市区的情况比起琼潮来更糟,可改造建设的步伐就是跟不上来,市里要有个象你这样有魄力的领导就好了。”“郭经理真会说笑,琼潮不是我一个人的琼潮,宁临更有宁临的特点,我们可要相信市里的决策!”郭伟见项自链说得认真,就自言自语道:“酒店里虽然鱼龙混杂,但谁好谁坏还是分得清的。”项自链话一出口就觉得太打官腔了,转口问:“今年多大了?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经理,不简单哩!”“谢谢项市长赞扬,二十七岁了。”郭伟看了一眼项自链,似乎对这话感到还满意。

    项自链虽然对年轻人印象不错,但必竟第一次接触,不能再多谈什么了。郭伟象是看出了项自链的心思,站起来问:“项市长,没事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伸出手来。

    边握手边戏谑说:“郭经理比我这副市长还忙呢!你忙吧,找个空闲的日子再聊聊,今天真要谢谢你啊!否则昨晚只好露宿街头了。”郭伟不愧是个生意人,接口应道:“项市长对本店有兴趣的话,我为你专门安排个房间,包你称心如意。”郭伟走后,项自链退了房,回家去了。

    第十二章

    到了农历十二月初,母亲看上去象平常一样,脸色比先前滋润多了,手脚也灵便起来,行动自如。项自链回到家中,老人家总在耳边不停地唠叨着要回老家。项自链问她是儿子不好,还是媳妇侍候不周到。老人家敲着儿子的额头说,儿子是自己的儿子,媳妇是儿子的媳妇,就是媳妇太好了象自己的女儿,更觉得不好再拖累她。其实项自链心里清楚,老人在家乡习惯了,硬留她等于活受罪。乡下左邻右舍走多了,到了城里就那么掌巴大的房子里转来转去,再有耐心也会烦死的。要不是这场病,老人家一辈子合起来也不会在宁临呆这么久。以前老人农来宁临,过不满三天就打道回府了。项自链就说,随你自己的愿,想回家做儿子的也不挽留你。项母说走就走,临走时嘴上喊着凯凯,说等到放寒假就上老家过年。项自链要用小车送她回家,老人家硬是不肯,说是乌龟壳太闷不透气。千劝万劝,总算用小车拉她到了车站。老人走后,项自链问儿子今年放假去不去琼台。凯凯眨眨眼说不想去了。问是为什么,答曰:乡下的孩子太脏了。吴春蕊听了忍不住称赞凯凯长大懂事了。项自链白了她母子一眼,一脸无奈。

    母亲走后,家里忽然感觉空旷了许多。吴春蕊恢复了往日生机,这个家终于又回到自己的手中。有项母在的日子里,夫妻俩说句话都很小心,更不敢随随便便在大厅里、厨房里搂搂抱抱,怕老人家看到心里不舒服。当天晚上,安顿好儿子后,痛痛快快地把夫妻之事做了,项自链大汗淋漓,吴春蕊发根全湿。事后,项自链说,以前只以为体力活越做越顺,原来生疏了一段时间后,做起来更顺更得心应手更忘乎所以。吴春蕊摸着老公的脊背轻轻地骂,谁忘乎所以呢?想到刚才半天架的哼唧声,脸上又泛起潮红。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琼潮市的天空上到处游荡着节日前的喜庆,彤云笼着西北面的山头,东面海上飘来了朵朵青云。琼潮河变得越来越清,渔民们正忙着把一箱箱新鲜的海货往码头上搬运。路上的行人脚步轻快,身上很少有穿着厚厚的棉袄,或者是滑雪衫之类的冬衣,年轻人西装革履,中年人茄克皮衣。在这里冬天永远是那么遥远,刚吹过一阵寒风,春天就紧跟而来了。

    项自链正忙着搞团拜会。每年这个时候,机会大院里也一改死气沉沉的面貌,从市委、市府到各个部门都忙着给下属和山区群众送温暖。院子里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货车,项自链对口慰问清岙乡。清岙乡位于琼潮市最北面,山高路远,是市里五个重点帮困对象之一。五个帮困乡都有书记市长亲自结对脱贫,名曰脱贫党政首长负责制。其实所谓帮困并没有多少实在意义,无非是年终岁末送些食品和积压的布料衣裤。一大早准备好后,领导就分头出发。这时候最忙的是记者。书记一簇,市长一簇,副书记一簇……因为大家凑在一块,往往分不出人手来,再加上会议集中、工程竣工典礼多,记者们便有些吃不消了。琼潮是市里的重点,那并不是因为琼潮需要帮困的群众多,而是琼潮在宁临的地位重。出发前,宁临日报宁临电视台早早就候在大院里,魏得鸣赵新良一出现,便围上去采访。话都是老话,无非是党和政府如何关心山区群众疾苦,市里安排了多少脱贫专用资金,又造了几条百姓致富路,有多少群众下山脱贫……项自链从办公室里出来,远远就看到欧阳妮正在采访赵新良,他顿了顿脚步,吩咐魏宏益先到院子里等着,说自己还有点事要处理。魏宏益满头雾水,项自链刚才就因为急着处理几个文件才迟迟没有出来,这回出来了又要回去处理文件?项自链已经拐进了办会室,魏宏益只好一个人挤上前去看热闹。采访很快就结束了,赵新良的车队缓缓地开出机关大院。项自链站在窗前看得一清二楚,等欧阳妮消失在视野之外才拉开门出来。自己就要出发去清岙乡了,没时间与欧阳妮多说什么,再说众目睽睽之下,也没什么可多说的。刚迈出门口,大哥大就响了,一看号码,项自链急出一声汗来。原来电话是欧阳妮打来的。想了想还是接了电话。

    欧阳妮问:“今天下乡送温暖怎么不见你啊?在哪里忙呢?过年过节了,可要注意身体!”项自链又退进办公室,关上门后才说:“在办公室呢,有点杂事,等会就去给你送温暖哩!你在琼潮?怎么不过来坐坐。”“你是大忙人,我有时间坐也怕你没时间陪啊!”欧阳妮的口气怨怨的。“给我送温暖?真是人民的好政府啊!”话里明显藏着某种不满情绪。

    项自链好久没有同她联系了,这也难怪她话中带刺。

    “真的给你送温暖哩!欧阳小姐。我对口的是清岙乡,没说错的话,你的老家就在那里吧!”“难得项市长还记得我是清岙人啊!”项自链见话不对口,忙说:“我先给你拜个早年,等我回来后再给你送套‘三枪’,保证温暖到家!先就这样说了,大家都在催我呢。”“那你忙吧!”说完对方已挂了电话。

    项自链性急火燎,怕大家说他架子大迟迟不肯出发,又得沉得住气,走起路来四平八稳,免得让人看出心慌来。还没到场,远远就招呼规划局局长胡洪亮、建设局局长钟浪涛、城市管理局局长隆宜兴和一帮记者们,说是让大家久等了。其实也就差个一两分钟,因为心里有事,总觉得拖了好久似的。

    握过手后,大家登车出发。一行十人五辆车,三辆轿车两辆货车。一辆小车在前边引路,车头上横着一条短幅,写着市政府扶贫团字样。紧接着小车后的大货车车箱两侧各扯一条大红布,一边标着政府人民是一家,另一条标着问寒送暖到万户。字倒写得流畅顺利,可左右一合就有点滑稽了,说是对联吧,又有欠工整,说是标语吧,又言过其实。项自链也没想那么多,这都是机关管理局按排好的,懒得理会呢!魏宏益可就看不惯了,同坐在后座的胡洪亮嘀咕开来。

    “政府人民是一家,兄弟反目两相打。问寒问暖到万户,百姓年年骂政府。”胡洪亮见魏宏益在市长面前无所顾忌,也就接口说,“兄弟反目两相打,打过之后又原样。问寒问暖到万户,骂了政府骂党务。”车子刚开出市府大院不久,路上就堵得水泄不通。市府大院紧邻人民路,人民路是琼潮市最热闹的商业街,路却窄得差不多只容两辆汽车对开。本来就拥挤的大街,多了些指指点点的围观群众,自然更挤了。就要过年过节了,人人都脸上带着笑,什么事都觉得新鲜好奇,有几个胆大的小青年挤在到车边上朝车窗里做着鬼脸,虽然看不清里边是什么情形。项自链耐着性子半睁着眼,随他们指手划脚。司机小胡就沉不住气了,按下窗门叫嚷着,仿佛自己就是市长。小青年们歪着嘴朝他哈哈邪笑,而后甩甩头一声呸扬长而去。小青年一声骂,好象印证了魏宏益和胡洪亮的话。项自链皱了皱眉头,转过头来问:“琼潮群众对党委政府扶贫工作不满吗?”“不满是肯定的,年年都这么搞,每次都是这两句标语,可能是看烦了吧!”魏宏益抓抓头皮回答。

    “下面群众都有些什么意见?”魏宏益答不上来,横眼看看胡洪亮。胡洪亮正想说,小胡突然c了一句话,“一群刁民!”项自链心里虽然不高兴,但自己与一个当兵的争论又觉得不值,拿眼睛盯了一下胡洪亮。

    “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年年搞形式,送些衣服和食品什么的,根本就谈不上扶贫,群众有点意见也是难免的。”项自链见问不出答案,也就撇开话题了。“老隆啊!对城市改造有什么新想法!”看着街道两旁拔地而起的楼房,项自链多少有点安慰。自九月底以来,琼潮市容市貌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几条主要街道两侧的破泥房砖木房不见了,代之以六层以上的洋房,外墙贴了精美的磁砖。街道口一幢幢高层建筑正忙着拔地而起,一门门吊机、塔机运作个不定。大街两侧挂满了各式彩条广告和霓红灯箱。房屋销售比预计情况还要好,正赶上年底,到处是火火的生意。

    “市委市政府这一步棋走得很好啊!要说意见也没有,看来明年得加大改造力度,群众反应也很好!”胡洪亮开的是太平方。

    在领导面前说好容易说坏难。将近年关,谁都得图个好心情,项自链也不愿往深里问。

    车子终于挤出人群上了宽敞的中山路。中山路宽八十米,对开六车道,行人和车辆由两条绿化带隔着。车子上了路便风驰电掣起来。当时在决议时,有人提出路太宽占地太多,怕资金收不回来,得不偿失。实践证明项自链的目光没错,自从中山路拓宽以后,地价整整翻了五倍,成了商业餐饮娱乐一条街。以前每到这个时候,市政府前都要派大批公安来维护秩序才勉勉强强让机关车辆通行。现在项自链倒后悔当时心软,没把人民路一起拓宽。

    虽然扶贫不在他的职权范围,想到魏宏益与胡洪亮的对话,项自链还是隐隐感到不快。群众改编的俚语绝不是空x来风,看来党群干群关系真的是糟糕透顶了,连扶贫慰问都要讽刺。他暗暗想定,要借这此机会到下面摸摸底。

    清岙乡位于琼潮、琼台两地的交界处,离玉女峰只有一两里路。那里的风景不错,听说琼台已将玉女峰列为重点旅游开发区,报国家旅游局审批,申请国家级名胜古迹。项自链在琼台工作多年,从来没有去过,这一趟下乡,真好顺便去瞧瞧。再说那里还有一件事让他牵挂着。

    恍恍惚惚不知走了多久,车子总算到了清岙乡。直到车子在乡政府门口停下来,项自链才从迷梦中醒来。乡党委书记颜玉宝和乡长夏冬生早迎了上来。一一握过手,客气几句后,便让进会客室。说是会客室,其实也就是会议室,里边排了两排沙发,凹凹凸凸的,一堆硬板桌椅叠在一边,看得出来是临是布置的。墙上挂着条横幅,上书:欢迎市领导来我乡送温暖。横幅颜色褪得厉害,泛着青白。横幅上边挂着共产党四大元老像: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毛泽东。这情形项自链最熟悉不过,当年在琼台工作时,基层差不多都是这种场景。这回却有点陌生,想不到经济发达的琼潮也有此类情形。颜玉宝和夏冬生倒穿得体面,西装革履,特别是颜玉宝,面如粉团,胖得眼睛只留下一条缝。“颜书记粉面如春啊!这倒让我想起贾岛的一句诗,‘人间四月芳菲尽,不知转入此中来。’不过这诗是说山中春来迟,而这回颜书记却让我们提前见到了春天。”“项市长真会开玩笑,我很吃这张脸的亏,在市里开会,好多人都说这位是粉头书记!”胡洪亮、钟浪涛、隆宜兴一行人听了大笑,项自链想笑,却笑不出来。看看表,时间已是十点四十了,便没搭理颜玉宝,只招呼夏冬生叫几个人,把两箱衣服和六箱水产拿下车来。不一会,东西就全搬了进来。

    这时候其他人都自觉地退出了会议室。项自链从小箱子里拿出两套西装,一套递给颜玉宝,一套递给夏冬生,说:“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们拜个早年,这是魏书记和赵市长一点意思,权当对两位长年扎根山区为革命事业辛勤工作表点心意。”“谢谢项市长的关心和爱护!”这些话就象弹奏的过门,看上去可有可无,实则必不可少。明明是上级党委和政府向下级拜早年,可项自链照例把它落实到魏得鸣书记和赵新良市长身上。话从颜玉宝和夏冬生嘴里一过,又把好处挂到项自链名下。中国大大小小的官员都成了外交部长,在外擀旋时刻不忘向别国元首表达党和国家领导人诚挚的问候。

    接着项自链指指大箱子,说:“这些西装由两位处理,给同志们表表心,每人分一套吧!”这批西装比起那两套就差一截了,一个是国内叫得响当当的“绅戈”,一个是市里这几天才打广告的“通宇”。虽然都是琼潮生产的,但代表着领导对下属的不同诚意!剩下几箱水产品放在一边,项自链也不多说。颜玉宝和夏冬生又说了些感谢的话。交接仪式结束,项自链才仔细打量两人:颜玉宝实际年龄可能比面色要大得多,头上c花似地掺着白发,挺着个啤酒肚。夏冬生虽说脸色黝黑,但黑里透红,藏着一股干劲,中等身材,稍稍嫌胖。

    会议室可能长久没有使用了,散发着一股霉味,项自链觉得有点受不了,抿着呼吸踱到走廊上。魏宏益夹着个包,紧紧跟在后边。平常他总是同项自链保持着不即不离的距离,象怕谁忽略了他的存在或者太在乎他的存在。项自链悄悄问魏益得:“颜玉宝怕是大字没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