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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

时,汉北公园水沟旁边打死了两个人,距离不远处发现一部手机,经查,是石梓今天才用的。我们一直找石副市长但找不到,10点一刻,有人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搭一辆人力三轮去到你家门口,估计那个人是石副市长。但当时你家里没有人。”

    “死者是谁?”杜赞之问,“石梓为什么要杀他们?”

    布维鹰说:“两个都是公安干警,我们初步分析,石副市长可能将他们约出来了解什么情况,后来双方发生争执,石副市长就抢他们的枪并开了枪。”

    杜赞之说:“现场情况一定要搞清楚,尽量搞细一点,在没有完全证实之前,不要轻易下结论。有什么情况要及时向梅市长和我报告。”

    “是。”布维鹰在电话里说,“杜书记请你放心。”

    接着的电话是容棋打过来的,容棋说梅市长想让公安干警尽快找到石梓。

    杜赞之明白梅初山的意思,“找”事实k 是“抓”,但一旦抓错了,怎么办?

    “梅市长说,如果石副市长再杀人,你和他都不好交差了。”容棋说,“梅市长的意思是找到石副市长之后,将他保护起来。”

    杜赞之说:“让公安先研究拿出个意见好不好?”

    容棋告诉杜赞之,梅初山已经不高兴了,梅初山说,这事他向杜书记建议过了,万一真有什么事,他可以交差了。

    这分明是威胁。但杜赞之还是和气地对容棋说:“这样吧,你让梅市长和我一起听听公安的汇报,看他们意见如何,然后大家商量一下,如果确实需要抓石梓,我们还得向地委报告一下。”

    布维鹰带着几个干警来到杜赞之办公室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于警详细汇报了他们现场勘察的经过,分析了案情之后,布维鹰补充说:“前天晚上的绑架,因为没抓到绑匪,现在我们只能听石副市长的一面之词,昨晚石副市长怎么跟干警接触的,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分析是不是石副市长怀疑他们两人前天晚上绑架了他,将他们约出去,然后发生争执,最后才出现杀人事件?这得进一步调查,但首先得找到万副市长。”

    杜赞之仿佛陷进了迷雾中,好端端的一个副市长,没有什么利害冲突,怎么说杀人就杀人了?遭绑架似乎不假,但即使人家绑架你你也不能杀人啊,一个领导跟几个普通干警计较什么?而且也完全可以通过正常渠道惩治他们嘛!可是,现实又摆在这里,如果说得罪了什么人,这些人动用黑社会搞点小动作有可能,比如砸玻璃窗,但公安不可能专门设置陷阶诬陷一个副市长吧,他们之间也不听说有过什么深仇大恨。杜赞之看看梅初山,此时梅初山正望着他,他再看看布维鹰他们,他们也望着他,看来他们都希望他先表态,但他是不会先表这个态的。

    ‘海市长,还是先听听你的意见吧?“杜赞之望着天花板说。

    梅初山将手上的烟蒂按熄到烟灰缸里,捧起水杯含一口水,但没有马上吞下去,而是让水在嘴里尽可能停留多一些时间,这是一种润喉咙的办法,也是梅初山在必须讲话但又不想那么快开口时所要做的一个动作,名义上是喝水,实际上是拖时间,以便思考得更为周全些。

    “我尊重公安的意见。”梅初山说,“现在公安的工作,重点应该是在维护公民的人身安全的前提下尽快破案捉拿凶手。”

    杜赞之已经没有余地了,其实他也不是要保护谁,只是总觉得,这些事怎么也脱不开董为一案的影子。这点石梓已经明确告诉过他。但石梓现在何处呢?一个堂堂正正的师长跑什么?

    “案要破,凶手要抓,否则没法向群众交代。”杜赞之说,“但这个案子很多地方还不大明朗,我看是不是这样,如果能让石梓自己回来自首,主动讲清自己的问题,然后再按有关程序办理,是上策,这个工作我和梅市长都想办法做一下,公安方面采取主动,我也同意,但要注意方式方法,石梓现在还是我们的常委、常务副市长,省人大代表,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要保证他的安全。”

    杜赞之想将情况向地委报告,布维鹰不赞成,他心有点虚:“现在也只是嫌疑,万一证据没落实呢,怎么向上面交差?”

    第四十一章

    市人民医院东面的围墙有个小门,这个小门原来是专为家属抬出尸体收敛送上山土葬而设的,这几年有关部门强制实行火葬后,小门已没有意义,但院方也没有用砖砌墙封死,只给铁门上锁了事。石梓那天路过那个小门,心里虽然有点害怕,但马上又觉得那是个安全之所。管太平间的老张头是个农民,开始以为石梓是个盗窃犯或者神经病患者。石梓跟他聊天,跟他讲一些汉州的事,试探他的为人。事实完全出乎石梓的意料,老张头除了对那个自杀的女孩子没有什么精辟的意见之外,市里的大事他说起来都愤愤不平,原来他多年前还是个生产队长。他说市里办纸厂他们村受害最大,吃水要用自行车到几公里外去拉,j鸭都不敢放出来了。他还说村里人为这事已联名向中央告状。

    “外面说市政府的一个副市长杀了公安干警,你相信不相信?”石梓问。

    老张头说:“我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是好人,听说当初他就反对办这个纸厂。后来又和群众一起垒渗水坝挖排污沟。”

    石梓突然一把抱住老张头,眼里忍不住溢出了泪水。

    老张头在这个地方认识石梓,也感慨不已,他不但腾出地方给石梓睡觉,还为他带食物。石梓告诉他,只要每天给他带几个玉米就行了。为了方便石摔出入,老张头将身上开那个小门的钥匙交给了石梓。

    凌晨两点,石梓爬起来,悄悄地走出太平间。惜着路灯昏黄的光,他轻轻地向不远处的小门走去。

    围墙外早已停着一辆人力三轮车,坐在车上的人不时向门口这边探头,当他看到石梓开门出来时,三轮车马上向石梓这边靠过来。拉三轮的是老张头。

    街上已少有行人,偶尔才有一辆人力三轮车经过,街边的通宵小食摊三三两两围着吃东西的男人,他们多是长途汽车司机和刚下赌摊的赌徒。看着他们低着头吃得津津有味,石梓口里的唾y骤然增多,两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他用力咽了几口唾y,真想坐进去美餐一顿。

    “直接去工商局宿舍。”石梓对老张头说。

    工商局宿舍在市区西面,老张头的车拉得很慢,半小时之后他们才来到宿舍大门口。石梓对老张头说:“你在旁边等着,如果我天亮前不从这里出来,你就自己先走。”

    ‘你一定要小心。“老张头说。

    工商局宿舍的大门晚上是不关的,房改后里面住的人很杂,整个夜晚都会有人进出。石梓蹑手蹑脚上了三楼,轻轻敲响东面的门:一下。二下。三下。没有人反应。石梓再敲一次:一下。二下。三下。里面总算发出一点响声,有人在床上翻身。

    “什么时候了?”那是一个女人娇娇的声音,“怎么不自己带钥匙?”一边嚷着一边爬起来开门。

    石梓知道里面没有自己要找的人,想撤退,但此时门已开了,如果他转身就走,那女人也许会以为他是小偷,大声嚷起来,到时他反而不好脱身。趁着女人还没看清他,他迅速闪进屋里关上了门。

    “你是谁?”女人反应过来,吓了一跳,急忙问。

    台灯的光正好照在女人的脸上,石梓看清楚了,这个身穿薄如蝉翼睡衣的女人原来是邢芳。听说她是布维鹰的姘头,怎么睡到任在虎的房里来了?石梓本想下一步再找她,现在先撞上来了。

    “你不一定认得我,可我认出你了。”石梓板着面孔问,“任在虎呢!”

    邢芳害怕得两腿发抖,话也说不成句了:“我,不知——道,他今晚,没,没,回——来。”

    石梓说:“你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瞎嚷嚷。”

    邢芳还是怕,她的脸本来很白,此时变成了黄泥色。

    “有一个女孩子,几个月前在市委大院门口死了,这件事你知道吧!”石梓问。

    邢芳说:“知道。”

    石梓问:“她为什么自杀,你也知道吧?”

    邢芳忙说:“我不知道,你去问任在虎。”

    石梓说:“任在虎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任在虎知道?”

    邢芳突然改口说:“任在虎也不知道,都是听外面说的。”

    石梓口气严厉起来:“刚才你已经说了,现在又反悔,如果你不老实,你就得跟我走。”

    邢芳说:“我真是不知道。”

    石梓说:“事情的经过我们已经全部掌握了,盘小琳,就是那个自杀的女孩子,她死前有一个人给她打了最后一个电话,这个人就是任在虎。”

    邢芳说:“我不知道,你自己问任在虎,”

    石梓说:“任在虎我会找他的,你说说,布维鹰指使人枪杀董为,就是原来的公安局长,你听布维鹰如何说的?”

    邢芳说:“布维鹰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事,我只是听任在虎说过,布维鹰在这件事上得了20万。”

    “钱是谁出的?”石梓问,“总共是多少,除了布维鹰的20万,其余的给了谁?”

    邢芳说:“不知道了,真的不知道了。”

    石梓说:“任在虎得了多少?”

    邢芳说:“任在虎没有得,一分钱也没得。”

    石梓说:“你给我呼任在虎,就说你有急事要他马上回来。”

    邢芳拿起电话机又犹豫起来,她说:“他不一定相信。”

    石梓说:“他会相信的。这个时候没有急事谁呼他!”

    邢芳打了任在虎呼机,任在虎立即就回电话了。“你快回来!”邢芳说。

    “什么事,这个时候还不睡?”夜里电话的声音很大,石梓也听得很清楚。

    石梓给邢芳使眼色,命令她继续说。

    “让你回来你就回来,回来你就知道了。”邢芳说。

    对方放下了电话。

    “他在于什么?”石梓问,他担心任在虎带着其他人一起回来。

    邢芳说:“他一定在边皂德那里打牌。”间石梓是谁。石梓如实告诉了她。她突然感到腿软,摇晃着差点跌倒。

    石梓说:“把你的衣袋全部掏出来,里面有什么东西没有。”

    睡衣就两个口袋,邢芳一个个口袋掏给他看。

    石梓让邢芳进了卫生间。他将里面的电话线扯掉说:“你先在这里呆着。”说着将卫生间的门锁了。然后躲到门旁边等着任在虎回来。

    任在虎正在边皂德的娱乐城里。几个赌摊正在赌钱,布维鹰、边皂德、胡子、平头等一帮人在旁边喝茶,几个女孩子坐在沙发上嗑瓜子。任在虎真以为邢芳有什么急事,打过电话就自己骑着摩托车跑回来。他走到门口时,石梓在里面开了门,任在虎刚进到房内,石梓立即将门关上。

    ‘你别怕,我是石梓。“石梓说。

    任在虎刚才上楼走得有点急,气还没喘过来,以为邢芳有什么事,可看到的却是传说已杀掉两个公安干警的副市长石梓,他早已惊得站不稳了。

    “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石梓说,“只要你讲真话。”

    任在虎这时想起了邢芳,他问:“邢芳呢?”

    石梓说:“邢芳好好的。你说,盘小琳是怎么一回事?”

    任在虎说:“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石梓让任在虎坐到一张硬沙发上,他就坐在任在虎的对面,他说:“我没有时间跟你说废话,你说,你为什么给盘小琳打电话?”

    任在虎刚刚恢复了一点人色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他问:“你怎么知道我给她打过电话!”

    石梓说:“你不要问这个,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给盘小琳打电话,都给她说了些什么就行了。”

    任在虎抬头望了望石梓,石梓的目光正利剑一样刺向他,他估计石梓什么都知道了,忙低下头说:“是别人让我给她打的电话。”

    石梓问:“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让她自杀,24小时以内自杀。”任在虎说。

    石梓说:“为什么要她自杀?”

    任在虎说:“这我不知道。上司给我下命令,我是按上司的指示做的,到她家前我还不认识她。”

    石梓问:“不认识怎么有她的电话号码?”

    “是上司给的。”任在虎说,“上司给我电话号码,让我怎么办,我只能照办。”

    石梓问:“你上司是谁?”

    任在虎说:“让她自杀也不是我上司的意思,我上司也是执行他上司的命令。”

    石梓问:“我问你,你的上司是谁!”

    任在虎又抬起头,他可怜巴巴地望着石摔:“我说了你可不要说是我说的,说出来我就没命了。”

    石梓说:“我知道。”

    任在虎还是不想说。

    石梓说:“快说,你的上司是谁?”

    任在虎终于说:“布维鹰。”

    石梓问:“布维鹰是怎么向你下这个命令的?”

    “布维鹰说,给你一个任务,试试你的能力。”任在虎说,“他说有一个女人,老板要让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但又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他还说,你让她自己了断,怎么了断不管,只要她死得干干净净就行,要有一点痕迹让人怀疑是他杀,就杀她全家。”

    “接着说。”石梓说。

    “后来布维鹰就给我一个电话号码,还告诉我她住的地方。”

    石梓问:“布维鹰给了你多少钱?”

    任在虎说:“才2 万块。”

    “就2 万块?”

    “就2 万块。”任在虎说,“布维鹰说邢芳是他的朋友,我却跟她睡了,他本来要追究的,但这件事办好了他不但不追究,邢芳就是我的了。”

    “他给你的2 万块钱呢?”石梓问。

    任在虎突然一笑,说:“早花完了。”

    石梓又问:“董为被杀,你充当什么角色?”

    任在虎突然睁大眼睛说:“我没有参与杀董为。”

    石梓问:“谁杀董为?”

    任在虎说:“我听说是两个公安干的,最近他们不是给你杀了吗?”

    石梓知道任在虎指的是在汉北公园被杀而嫁祸于他的那两个干警,但他还是故意问:“哪两个公安杀的?”

    “不是在汉北公园里被你杀的那两个吗?”任在虎说出两个名字。

    石梓间:“杀董为是谁的指示?为什么要杀他!”

    任在虎说:“我听说是因为董为多管闲事,别的我不知道,真是不知道”

    石梓说:“董为管什么闲事了?”

    任在虎说:“他私下里调查人家。”

    “调查谁?”

    “不是那个自杀的盘小琳吗?”

    “董为被杀后,布维鹰得了多少钱?”石梓问。

    任在虎说:“我也不知道。但后来听到我们里面的人说,一共拿了40万,布维鹰只给了那两个公安每人10万,其余的是他自己吞了。”

    “这40万是谁出的?”

    “布维鹰要用钱,只要跟边皂德说一声是为老板办事,要多少都行。”

    “布维鹰的老板是谁?”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冰库边砖屋里被打死的3 个人是干什么的!“石梓说问。

    任在虎说:“我不知道。这种事我们是不能打听的。”

    石梓说:“我相信。现在你怎么办?你的话我已经通过电话传出去了,你快去自首吧。”这是石梓吓唬他,其实他只是做了录音。

    任在虎突然显得很颓废,他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整个人都瘫下去了。

    石梓说:“你让盘小琳自杀,这件事你是有罪的,你逃不掉了,你快去自首,将事情的真相讲出来,争取得到从宽处理。”

    任在虎问:“讲了我会坐监吗?”

    石梓说:“具体量刑我也没有把握,总之你有罪,现在只有自首,配合司法机关揪出罪犯,才有机会得到宽大。”

    “你杀了两个公安你有没有罪?”任在虎突然问。

    石梓说:“我根本没有杀人,是他们诬陷我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任在虎两手打颤,但眼睛却一动不动,他已经吓呆了。

    石梓说:“你好好想想吧,我走了,不要耍小聪明,布维鹰已经帮不了你,其他人也帮不了你了。邢芳在卫生间里,让她出来跟你好好商量商量吧。”他说完出来,轻轻为任在虎拉上门,下了楼梯。

    邢芳从卫生间里出来,身子还颤抖着,她说:“早听说石梓是块埋在冰里的石子,又冷又硬,今晚见了,一点不假。”

    早上,杜赞之还没进办公室,容棋就跟在他后面,习惯告诉杜赞之,容棋一定有什么急事。

    “什么事?”杜赞之主动问。自从石梓失踪后,杜赞之整天提心吊胆,老担心会发生什么事。

    容棋说:“不知谁寄样东西给你,里面像是录音带。”

    录音带有什么稀奇?寄颗子弹才够刺激呢!杜赞之听说是录音带,心里便略显平静下来。

    “这字像是谁写的,很眼熟。”容棋将一个信套递到杜赞之的写字台上,说。

    杜赞之拿过来就撕开了,里面除了录音带还有一页纸,纸上写了几行字:杜书记,请你立即听一下这块录音带,要单独听,听完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现在要将问题查清楚,得靠你了,是否向地区汇报,你决定。我现在还不宜露面。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这帮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石梓。即日。

    容棋看见杜赞之看纸条时神态反差很大,已经知道不是一般的事情了。他想自己应该回避。“我先办点事。”容棋说着便要离去。

    杜赞之说:“你给我找个小录音机来,让我听一下。”

    容棋马上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