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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

底松了口气,现在八成已回炉重造了。

    她正背对着他换睡衣,郭远快速抓起蝙蝠侠往床底一塞,不愿它打破时刻和谐的气氛,晨曦听见了动静,转过身子看见他撑着头一派轻松自然的看着他,皱了皱眉说:“看什么?快睡吧。”

    郭远不说话,只拍了拍身边的床铺,晨曦没好气的说:“还不累?”换好睡衣她爬上了床,被他揽进了怀中,手探入了衣摆,握住了她的柔软轻轻揉捏,她一把推开他的手,“跟你说件事,我妈喊我明天回家吃饭,你也跟我一起去吧。”

    “终于准许我这丑女婿见丈母娘了?我还以为你准备雪藏我一辈子。”

    “你可得表现好点,你也知道打小你就不招大人喜欢,我妈已把你视为四大公害之一,欲除之而后快。”

    郭远满不在乎,“别总拿小时候说事,还不准人洗心革面?你妈见到我出落得这样玉树临风成熟稳重一定很欣慰自己的女儿找到了好靠山。”

    但贺晨曦并不那么乐观。

    第二天临出门前,晨曦又将妈妈的禁忌和注意事项嘱咐了一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一一讲明。

    郭远对着镜子扣袖扣,白了她一眼说:“陈年仓米卖出了新米价,我这样的白马王子自动送上门了,你妈还顾得上挑剔,还不得美死。”

    晨曦见他如斯狂妄,不得不打击他,“老实跟你说,其实今天我妈邀请的座上宾不是你,是沈宁南。”

    “噢!”大溪地黑珍珠袖扣尖利的针扎破了他的指头,他看着指尖冒出的血滴,顺着清晰的指纹沟壑散开。

    “所以你今天表现得谦虚点,我妈不喜欢太张狂的,你就往沈宁南那方向靠近就行……”

    “那我去干什么?”郭远扯松了领口,坐了下来,眼神冷漠的看着她,“反正我这李鬼怎么装也装不成李逵,不如你就顺了你妈的意吧。”

    晨曦皱着鼻子看他,“你什么意思?”

    “就是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不是说好了不再矫情这个话题吗?”晨曦看着他板着张脸,叹了口气推他,“那你还去不去?”

    郭远没吭声,半晌才缓缓的站起来,对着镜子继续整理袖子,“如果我装得了沈宁南,那我就不叫郭远,所以你对我的希望不要太大。”

    晨曦蹙起了眉,她这边绞尽脑汁想了一晚上怎么让妈妈顺利的忘掉沈宁南接受他,他却给她摆出这么个无所谓的态度。

    “我问你,如果我妈坚决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你希望我怎么做?”

    “自然是求她!”姿态一定要软,妈妈绝对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郭远笑了起来,“怎么求?不如你来教教我,下跪还是磕头?我看若你妈坚决不同意,我们倒可以顺坡下,你也可以顺理成章去找你的沈宁南双宿双飞,你妈也满意,皆大欢喜。”

    晨曦不住地点头,“行啊,在我妈面前你就这么说,我们就都解脱了。”

    郭远拽过了她,眯着眼说:“我看不如这样,若你妈坚决不同意,我就说她冰清玉洁的女儿肚子里有了我的种,米已成炊。怎么样,这一招不错吧?”

    “你试试看!”晨曦狠狠将一瓶润肤露砸向他,他也不躲,正中眉骨,擦着他冷漠的脸滑下。

    路上两个人一直在冷战,郭远一声不吭地把车子开到了友谊百货,一声不吭地下了车把她锁在了车厢里,半个小时后他提着几袋子东西放后座上一丢,晨曦的气已消了大半,没好气地嘀咕,“给我妈买chanel和lv,你还真是个疯子!”

    郭远语气冰冷,“你老情人能送房子,我只能送这些,希望她老人家不会嫌我礼薄。”

    “郭远你别犯浑!”

    郭远咬牙切齿地狠拍方向盘,“你就擦亮了眼睛等着看我怎么在你妈面前犯浑!”

    一路忐忑不安的情绪直至郭远踏入门槛,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阿姨好”才算松了口气。

    而妈妈此刻的表情却是难以形容,就像买回了一只可爱可亲的小狗,揭开布一看,变成了一条奸佞的狼般错愕。

    郭远是特地打扮了一番的,已经有些帅得惨绝人寰的意思,但这显然并不合妈妈的眼缘。在她看来温润如玉远比光芒万丈容易接受得多。但妈妈并不失礼节,摘下老花镜就说:“哟,这不是小远嘛,都多久不见了,快进来。这孩子,来就来还备什么礼。”

    郭远笑得有些牵强,看着饭桌上已备下丰盛的菜肴,心里更不是滋味,想这算怎么回事,他俨然是那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唱了出真假驸马的戏码,他怎么就混到了这份上?

    门口又出现两个人,季允和沈丹蓝。丹蓝一进门就兴高采烈地喊了起来,“哥你来了……”突然看见郭远,尾音被生生地吞了回去,她一个劲地拱着季允说:“你不是说今天我哥来吗?”季允也愣了一愣,明白过来后便意兴阑珊地拉着丹蓝坐在了饭桌边,拖长了语调说:“被人狸猫换太子了呗。”

    对,他就是那只狸猫。一顿饭吃得郭远顶心顶肺,就跟咽石头和干草般堵喉咙。

    妈妈夹起一筷子的鱼香茄子放入碗里,郭远连忙道谢,一股脑全塞嘴里,囫囵咽下还没品出是甜是咸便说:“阿姨您的手艺十年如一日,有增无减,在英国的这些年我最想念的就是您做的菜,想着如果能天天吃到您做的菜,我情愿少活十年。”

    妈妈哈哈笑了起来,“这孩子,还学会捧人了。”

    晨曦用筷子头戳他,“你也太夸张了!”

    郭远白了她一眼,表示他依旧没有释怀。两人还在眉色里刀光剑影,一旁的妈妈则嘘着眼仔细地端详着他,不住地点起了头,“这孩子,从小就长得俊,比我们家晨曦都俊,这得哪家闺女才配得上啊。”

    季允笑着,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这非得船王女儿、总督千金才有这福气吧。晨曦姐,你坐远点,本来就不显眼,往郭大哥旁边一坐,连人都不见了。”

    啪一声,晨曦气呼呼地拍下了筷子,“季允,你再说一句我不爱听的试试看!”

    妈妈怪嗔道:“这都多大了,还和小孩子置气,这不给小远看笑话了么?”

    “阿姨您别见外,我并不是外人。”

    晨曦急忙点头附和,“就是就是,远远他不是外人。”她是担心她再不做些表示,他真犯起浑来谁也招架不住。

    妈妈哦了一声,埋头吃饭,不再说话。吃完饭好容易把季允俩小情侣支走了,两人端坐沙发,开始摊牌。

    “妈,我和郭远……”

    “是真心相爱的。”

    “我打算和他……”

    “结婚。”

    “我们希望能得到……”

    “您的祝福。”

    “妈……”

    妈妈终于沉不住气了,一挥手阻止他们的一唱一和,严肃地问:“小远,你回国多久了?”

    “快半年了。”

    “哦,才半年。如果我没记措,你以前是百般不待见我们家晨曦。”

    郭远急忙说:“事实上我打小就喜欢她,只是表达方式……有些问题,其实我心底特别喜欢她。”

    妈妈呵呵地笑着,“想当年你没事就把她往水坑、泥潭子里推,她都哭得岔了气了,可你这坏小子站一旁笑得可欢了,这表达喜爱的方式可是够另类的。”

    晨曦一个劲地拱着妈妈,“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提它干什么呢?”

    “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不幸福妈是死也不能瞑目的……”

    “妈你干吗说这话,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很幸福。”

    郭远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里的迫切要他表态的恳切,突然觉得悲伤,连他自己都不能确定,他能否真的让她幸福。

    看他眼迷离了起来,晨曦心急如焚,想着“郭远你就这点坚持,这么经不住考验,这么快就放弃了!”得不到他的回应她只好背水一战,硬着头皮说:“妈,您别生气,其实我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妈妈神色一变,怒火攻心,扬起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这清脆的耳光声让郭远恍然醒来,他缓缓站起来,提了提裤子,突然屈膝就这么跪了下去,让其余两人都傻了眼。

    “阿姨,您女儿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值得最好的人去疼爱,也许我不是最好的,但我还是希望您让她和我在一起,我发誓会用生命去保护她,给她幸福。”

    晨曦拉他,他不动,眼神倔犟,大有你不同意我就不起来的意思。

    妈妈叹了口气说:“你这是将我军呢,你这孩子哪都好,就是性格太霸道,连求人都这么不容拒绝,而晨曦的性格太懦弱,喜欢一个人就死心塌地对他好,吃了亏也不吭声,我觉得你们的性格并不合适。”

    郭远一阵苦笑,“阿姨你低估了自己的女儿,事实上,我爱她比她爱我要多,我的心全在她身上,而她却未必。我也想借您在的机会问她一句,是不是真的愿意跟我在一起,不违心,不顾虑责任,只讲感情。”

    妈妈一摊手道:“看,你们自己内部还有矛盾。”

    晨曦有些气急败坏,这本该是一致对外的时刻,他竟然质问起了她。拧直的眼神也似乎是要逼迫着她当下立誓,她气他的不信任,一扭脸生起了闷气。

    这样僵着总不是办法,妈妈只得向他抛出了橄榄枝,“起来吧孩子,地板凉,有事咱们坐着说。”

    “不。阿姨,这一跪是向您赔不是,从前我年少无知不知轻重,希望您别因为这些事就对我盖棺定论。我爱她,是因为她有一颗水晶般美好的心灵,她值得我去珍惜。我知道您是在担心我只是心血来潮玩玩就算,也怕我会欺负她,只要能让您安心,我愿意发誓,发毒誓也行……”

    “你不用发誓,我相信你。”晨曦突然站了起来,也扑通一声跪在了面前。

    “妈妈,你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他,以前您常规劝我,说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要浪费太多感情在他身上,可感情这东西不是水龙头,说关就关,我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他。即便他一走十二年杳无音信,我也曾经对别的男生动过心,但最后我还是不愿放弃他,他在我心中的分量始终是最重的。这12年来我等得很苦,但他比我更苦,但我们还是克服了一切走到了一起,所以,即便是您不同意,我也要和他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听完女儿一席话,妈妈愣了半天,最后没好气地瞪着面前视死如归的两人,“你们这架势是要举行刑场上的婚礼还是怎么?不声不响地在一起了,不声不响地跟我说要结婚,你们干脆再不声不响生个孩子抱来跟我说得了!总得给我个时间消化消化吧?”

    晨曦露出了笑脸急忙要爬起来,郭远却一把拉住了她,沉着地问:“那就是您老人家同意了?”

    “你这臭小子,那天听晨曦提起了话头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又回来了,我女儿魂不守舍为不了别人,只能是你。”妈妈摇着头感慨道,“那时你妈老跟我说这两个孩子肯定是要在一起的,我还不信,说‘你儿子绝看不上我女儿’,想不到……倒是你妈最了解你。”

    郭远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灰,一扬眉问道:“我妈都说了什么?”

    就跟特地卖了个关子似的,妈妈神秘一笑:“自己问去。”

    晚上郭远正倚在沙发上捧着他的《精神分析引论》苦啃,晨曦端着电话递到了眼前。

    他的目光依旧落在书本,闲闲散散地问:“干吗?”

    “给你妈妈打个电话。”

    他抬起头看她,眼里全是疑问。

    “我妈同意了,总得问问你妈的意见吧?”

    他拂开了她的手说:“我妈没意见。”

    晨曦依旧不死心,“还是打一个吧。”

    郭远睥了她一眼,慢腾腾地接过电话,在晨曦的强烈要求下开了免提,郭妈妈很高兴听说了儿子通过了丈母娘那关,说着婚期定下提早通知她,她一定要回来观礼,并说他爸爸的态度有所松动,她会尽力劝他一同参加。郭远语气淡淡地说:“你还是别太勉强他。”晨曦在一旁一个劲地掐他的手臂,他撸开她的手,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郭妈妈在电话那端无限感慨了起来,“真好,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你还是最喜欢那丫头,其实我老早就知道你们这对小冤家谁也离不开谁,只是没想到我儿子能深情如斯,妈妈真为你自豪。”

    郭远咳了一声,忍不住问她:“你凭什么这么有把握?”

    郭妈妈嗤了一声,语气颇为不屑,“你肚子里有几段花花肠子还瞒得了我?忘了你人生第一次梦遗是梦见了谁?喊得那么大声把我吓了一跳,半夜就得爬起来给你洗裤子……”

    郭远顿时心惊,尴尬地打断了妈妈说下次再聊,啪地挂了电话。

    晨曦瞪着眼睛抗议,“怎么挂了,我还没听完呢!什么第一次梦游啊?我都不知道你还有梦游的毛病,喊了什么?切西瓜?”

    看她立着手掌做着切割的动作,郭远一手拂开,没好气地说:“还能喊什么,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你梦游,怎么会是我的错?”晨曦一脸的无辜。

    郭远端起了书本,却再没心思看下去,心中暗想着,“可不就是你的错。”

    尾声

    那天是大年初一,他记得她穿的是一身毛茸茸的雪白外套,刚洗完头,一撩门帘走了出来,一头乌黑长发如出水云岫,映衬得脸洁白如瓷。她拿着扫帚弯腰扫着自家门前的雪和绛红色的鞭炮残渣,将它们一点一点扫拢。他从窗台上翻下身子,在盘子里抓起几粒糖果在手心中揉捏,听着糖纸沙沙的摩擦声,想了一会儿他推开窗子,伸出头去冲她喊:“贺晨曦你帮我把我家的雪扫了,我给你巧克力。”她直起腰看他,咧开嘴冲他笑,大声说好。他满意极了,想着妈妈交代的任务总算是有了着落,他举起握满了糖果的手冲她晃了晃说:“先放我这,扫完来拿。”

    后来他睡着了,再醒来已是下午,他迷迷糊糊扒着窗台看出去,干干净净的院落已露出砖红色,院子中央是个堆得很狼狈的雪人,跟智障似的,一看便知这是贺晨曦的风格。

    言出必果,他揣着一兜糖去她家找她,她爸爸说:“她玩累了,睡了。”他点点头,说:“我把糖放她床头。”

    走进卧室,她正如蚕蛹般缩在温暖的被子里,只露出小小的头颅,如瀑的黑发凌乱的散落在头侧,床边的椅子上堆满她脱下的衣服,他轻唤了一声,见她没醒,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轻轻掀起她被子的一角,看见了她洁白如玉管的脖颈,他咽了咽口水,继续往下拉,那因过度温暖而泛出桃红色的肌肤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直叫他想起刚出生的粉红色小老鼠。还有胸前两朵花苞,就像奶油蛋糕上点缀的那点樱桃果酱,让他看傻了眼,直至听见屋外大人说话的声音才醒悟过来,落荒而逃。

    回了家他还是失魂落魄,满脑子都是那副绯色的画面,萦绕不去。

    吃晚饭时晨曦赖在暖暖的被窝里不愿起床,他坐在外头听见她奶声奶气地和妈妈说着话,想着她光着身子坐在被子里的模样,还是面红耳赤。后来她懒懒地被妈妈抱出来,套着大红毛衣,闭着眼倦倦地坐在他身边,脸颊上还有枕巾压出的褶子。他把巧克力塞进她的衣服口袋里,她眯着眼掏出一粒摸摸索索剥开糖纸塞进嘴里,闭着眼慢慢地嚼。

    见她还恍惚着,他拍她的小脑袋问:“傻瓜醒了吗?”她咧开嘴格格地笑,说:“我刚刚梦见你了。”他凑近了头问:“梦见我什么?”她终于睁开了眼睛,认真地说:“梦见你掀我被子来着。”

    差点坐翻了椅子,当时的他,足足出了一身冷汗。

    当晚煤炉烧得太旺,他也梦见了她,梦见了那样的粉色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无处可逃,他惊呼着醒来,只见那半拉的窗帘透进一束温柔流连的月光,泛出一片诡谲的氤氲,染白房间每一个角落,无一遗漏。

    他轰然倒下,不得不正视这样的现实,她就像潮水,已将他包围。

    番外吃客

    向南鹏高梵几个人饭后觉得无聊得紧,环顾一周感慨道:“遍插茱萸少一人啊。”

    “改天叫郭少请吃饭吧。我给他打电话预定下时间。”向南鹏说着便掏出了手机。

    电话通了,并不是他本人,向南鹏热情洋溢的说:“晨曦,是你啊。郭少在家吗?”

    “他在,但你是谁呢?”

    “呃……难道说,没有来电显示?”

    “没有,是陌生号码。”她回答得很笃定。

    此时向南鹏已经有点泪意,他居然如此绝情,他竟然把他的号码给删了!电话那端还在孜孜不倦的问着:“你是谁呀?你找他有什么事呀?”

    高梵按耐不住性子把电话抢了去,“喂喂!叫郭远听电话!他二姨老公的儿子的表弟的姑妈死了,请他来奔丧!”

    “又是你们这帮流氓!”话音未落,电话随即被郭远抢了去,“谁啊?”

    “郭远你这孙子,现在电话都得让老婆来过滤了?瞧你孙子没出息样,出去别说认识我,丢不起这人!”

    “高梵你这孙子,我刚刚在洗澡!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向南鹏一脸委屈的扯了扯高梵的衣袖说:“替我问问他为啥删了我的号码,我哪招惹他了?”

    高梵轻笑一声说:“向公子问你,他为何被打入了冷宫。”

    “前两天手机掉水里,号码全没了,一会儿你们轮番给我发个短信,我好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