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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赌气之争

    第二日醒来,阿娘就派丫鬟过来,叫我去冷心楼,说是有人找。

    不用想都知道是公孙晧要找我,我没有应下要去,而是说了句知道了就打发丫鬟离开。

    成沁过来给我梳妆打扮,想要给我描眉,我阻止了她的动作,“成沁,不用了。”

    成沁一脸不解,“小姐,你不梳妆就去虞美人?”

    我淡漠道:有人找是一回事,我要不要去见又是另外一回事,今天我心情不好,一个人都不想见。”

    成沁听得懵懵懂懂,嬷嬷脸色微变,似是听出了些什么。

    她弯了弯身道:“小姐,阿娘叫你去虞美人,你却不去忤逆了阿娘的意思,阿娘可能会生气。”

    我凉薄一笑:“我倒是希望她生气。”

    昨晚我让阿娘看到了一丝能被抬入公孙府的希望,现在她倒是不敢轻易对我动刑,这也是我敢摆谱的原因。

    我拿起桌上放着的剪子,走去一株落败的茶花前,“咔擦”地剪起了它的枯枝落叶。

    嬷嬷跟着上前,嘴唇微动,我抢先道:“嬷嬷,媚烟心里自有成算,您无须为我担心。”

    嬷嬷神色复杂地看着我,半晌才道:“无论小姐做什么,嬷嬷都会支持你的。”

    我看着嬷嬷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果然是人老成精,只从我拒绝阿娘吩咐的这个行为,就猜到我已有离去虞美人之心了吗?

    沉吟间,成沁却去而复返,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

    她将门给锁上,快步走向我从胸前拿出了一封书信,悄声道:“小姐,这封信是昨晚我半夜在床上发现的,上面注明了给你,早上南嬷嬷也在,我就没拿出给你。”

    我看着这熟悉的信封,身体一震,一定是温明有消息了!

    挥退了成沁,打开了信,越看下去我脸色越发凝重。

    温明已经回到了晋州,但他却被人追杀了。

    他在信里隐约透露打听消息时没藏好,陈年秘闻触怒了某位大人物,就要回到晋州的界域就不断遇到杀手。

    好不容易回到了晋州,他不敢公然露面,只能趁夜色深时悄悄潜入虞美人把信扔给成沁。

    信后面,他详细交代了南萱成为一代花魁之后,与几位豪门望族的贵公子都有所交缠,其中就有公孙诺!

    我看到这里,眼里瞳孔骤然一缩,心脏砰砰直跳,一页纸看完,后面还有一页纸,我却忽然有些不敢看了。

    我深吸一口气,先是将看完的一页纸用烛火烧掉,在低头看向第二页纸。

    温明说。公孙诺和南萱之间的风流韵事被坊间传的很厉害,南萱的才名也跟着美名远扬。

    皇上听闻,原本要下旨招南萱入宫做妃嫔,公孙诺得知消息赶紧深夜进宫,不知跟皇上说了什么,第二日下的圣旨从纳嫔变成了给公孙诺订婚。

    皇上下旨定了一位与公孙诺门当户对的姑娘,让他择日完婚,那段时间南萱就开始隐匿踪迹,公孙诺和公孙夫人完婚后生活幸福恩爱,人人看了都要夸一句伉俪情深。

    没想公孙诺完婚半年后,一顶红轿就被悄悄抬入了公孙府的侧门,里面的人就是南萱!

    南萱被公孙诺抬入了公孙府做妾,公孙夫人就开始闹了,与南萱处处作对,几番想要杀死南萱,后来公孙夫人怀上了孩子,这才作罢。

    但南萱几年后还是被公孙府给赶了出来,原因是她偷了公孙夫人许多首饰去卖,品行不端,南萱被赶回了虞美人。

    虞美人也不待见南萱。随意给她弄了一个居住处,南萱在虞美人里生活了半年,忽然暴病而亡。

    公孙诺还特意回了趟虞美人,第二日,一封休书传遍了满京城,公孙诺竟然要休了公孙夫人!

    公孙夫人气急,一口气没缓过来,竟是被活生生的气死了!

    皇上大怒,公孙诺被贬到晋州,但皇上却没有把他宰相之位给罢掉。

    去了晋州后,公孙诺又重新娶妻,事情到这儿就结束了。

    短短几百字,就将那段触目惊心的往事全都道来。

    看完之后,我才恍然惊觉自己已泪流满面。

    嬷嬷说,我是在虞美人里出生的,阿娘看到我会恍神,是因为我的那双眸子太像一个人脑海忽然闪过公孙诺第一次见到我的画面,他失神地唤我萱萱

    所以,我的生母就是南萱!

    就是那位名满天下的一代花魁南萱!

    我抹了抹眼角,将手中的信放入烛火中烧了。看着信一点点地化为灰烬,我的思绪也开始发散开来。

    怪不得阿娘不喜我,当年情深的姐妹,竟然因为抢男人而闹得关系破裂。

    每当看到我与南萱相像的面容,就不断提醒着阿娘当年是有多么失败。

    南萱是赢家,也是一个输家,她赢得了公孙诺的感情,又输给了这段感情,最终生下我后失血过多而亡。

    我闭上了眼睛,将信里的内容和之前无意听到的消息连成了线:

    公孙府曾经有一位大小姐,但在很小的时候就走丢了,公孙颖的年纪比我小,我与南萱面容极为相像

    我身子一震,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我是----

    公孙家的孩子?!

    我惊地倒退了几步,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桌子,“哐当”一声,桌子被我撞倒了,上面摆放着的蔬果茶水全都碎落一地。

    夏侯冽说公孙府一家都是我的仇人,是了,他们把我生母赶出去,间接逼死了我的生母,怪不得怪不得啊

    怪不得夏侯冽数次警告我不要跟公孙晧有所纠缠,这样算下来,公孙晧岂不是我的哥哥?!

    嫡兄庶妹,真在一起可是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小姐,小姐?”成沁在门外叫唤,“小姐,你没有事吧,刚刚成沁在外面听到哐当的声音!”

    我恍惚地回过神来,转头一看,地上碎片和茶叶混在一起一团糟,就如我此时的心情。

    我叫了成沁进来,成沁见这乱象,一句话也没问,而是低头打扫了起来。

    我心不由一安,看来南嬷嬷的教导还是很有用的。

    阿娘随后又派了丫鬟过来唤我去虞美人,我都是说知道了让她们下去,没说要不要去。

    派了三个丫鬟之后,见我还没行动。阿娘竟然亲自跑到了李园来。

    她拉着我的手慈祥道:“媚烟啊,你和公孙公子昨晚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今日闹起了脾气,不见他啊?”

    我对阿娘凄凉一笑,“阿娘,我与公孙公子注定是有缘无分了,现在他连抬我进府都做不到,还不如就此断去吧。”

    阿娘脸色一肃,“媚烟,你可不要乱想,公孙公子现在不抬你进府,不代表以后不抬你进府,你可要想明白了。”

    我摇了摇头,眸中噙着一抹泪光:“阿娘,昨晚你也听到了,他要和罗府的小姐定亲,我不能去见他,毁他前程!”

    这话一出,阿娘也无话可说了,只摸着我的脑袋唉声叹气,“没想我们家的媚烟也是个痴情种。”

    我心一凛,痴情?这对我这种身份的女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说辞。

    我面上啜泣道:“阿娘,世事艰难,媚烟只想活下去罢,我怕今日去见了公孙公子,明日媚烟就被罗府的人找上门来,性命不保啊!”

    好说歹说,才将痴情变成了贪生怕死。

    阿娘问的每一句话,我都要在心中思忖一番才回答,阿娘一走,我脸上的悲戚转为冷笑。

    我的面容那么像南萱,阿娘作为南萱的姐姐,不可能认不出来。

    她认出来了,还想让我抬进公孙府,到底是何居心?难道是想把当年的恨,报复到我和公孙晧身上吗?!

    呵我手紧握成拳,绝对不会让他们就此得逞。

    接下来好几日,公孙晧都去了虞美人找我,阿娘没有派丫鬟过来,而是用尽各种方法让我明里暗里听到公孙晧的消息。

    不断有人在我面前说公孙晧有多好有多痴情,似是要对我进行洗脑攻势。

    正当我被她们压得喘不过气来时,夏侯冽的一个邀请解救了我,七日后是他生辰,他邀请虞美人的姑娘过去给他跳舞祝寿。

    夏侯冽自然不会亲自前来虞美人跟阿娘说,这个邀请还是秋月去太守府后回到虞美人里说出来的。

    因着这件事,阿娘还特意把我们四个姑娘都唤了去冷心楼一趟。

    我早早到了冷心楼,发现春花已经到了,她一手扶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另一只手则被丫鬟搀扶着,前呼后拥足足五个丫头围着她伺候。

    端茶倒水,遮阳扇风,这排场,我只在公孙颖一个人身上见过。

    春花看我来了,给丫鬟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丫鬟抬起凳子向我走来,让我坐下。

    坐下后,春花悠悠道:“不就是一个生辰大寿吗,何必把我们都叫来,我和夏竹都有身孕,注定是参加不了的,只有你和秋月能够去。”

    春花这胎怀的很安稳,眼看抬入明王府也是板上钉钉了,言语间对阿娘的敬重少了很多,有些话说起来一点也不客气。

    我回道:“或许阿娘还有别的事情要交待。”

    春花嗤道:“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无非就是叮嘱我们好好照顾身体,让你和秋月对寿辰之宴认真重视,哦,对了。”

    春花似是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打量了我一眼:“媚烟,我和夏竹已有了下家,今年夏至肯定不会进行梳拢了,但你和秋月不同。”

    “这秋月一天跑太守府几趟,阿娘也不阻止,还赏赐了她许多好东西,看着是想帮秋月进入五皇子门下,我们四人当中,就只剩你没有着落了。”

    我何尝不知道阿娘的心思,她今天叫四个姐妹过来,讨论寿辰之事事小,敲打我才是主要目的,个个姐妹都有好的归宿。唯有我谁也没有找到。

    要是我心中有所攀比,没准就会掉头去找公孙晧了。

    还真是可惜了

    我轻轻勾唇一笑,淡淡道:“春花姐,我说了好多次了,我是虞美人的姑娘,是去是留全凭阿娘做主,你到时可别在阿娘面前提起这些,免得惹她生气。”

    春花不屑地哼了一声,“媚烟,我就不信你会甘愿窝在虞美人里等着夏至被----”

    话还没说完,夏竹和秋月刚好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春花立刻噤声,坐在椅子上也不让丫鬟动作,斜着眼睛高傲地看向她们。

    秋月与春花一直不对头,冷哼了一声,扶着夏竹远远地坐在我们对面,大声道:

    “夏竹姐,有的人啊,给了她点甜头就尾巴一翘得意了起来,要知道好事都没成定局,到时可别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春花嗤了一声。也高声回应:“媚烟,你说一只小狗,天天往别人的府邸跑有什么意思,落得人人都知道她的心意,然而主人可是一点回应都没有,也不知要不要把那条狗给收留起来!”

    秋月眉头一竖,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道:“春花,你什么意思!”

    春花对着秋月笑了笑,眉眼间全是挑衅:“秋月,那么激动干甚,我又不是在说你,只是说一条小狗而已,你可不要自己对号入座啊!”

    秋月气的走过来,“你!”

    “好了!整日吵吵闹闹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阿娘这时也掀开珠帘走了进来,训斥了秋月和春花两位。

    我垂了垂眸,阿娘走进的位置是一处死角,我们看不到她,她却能看到我们,也不知道她在那儿待了多久。

    阿娘教训完了。就看向我:“媚烟,你行事比秋月稳重,寿辰之事只有你和秋月去,你记得多看着她,不要让她惹出什么祸事来。”

    我面上乖巧地答应,心中则是冷笑,秋月对夏侯冽的心思这么明显,早就明里暗里不知得罪了多少小姐姑娘呢,真看着她,我就是个傻子。

    后面果然如春花说的那样,阿娘提了下春花和夏竹,叮嘱她们要好好养胎,说明王府很重视她们两个孩儿,等要生孩子的时候明王府会亲自为她们接生。

    随后,她又点了点秋月,严厉地让秋月将心思给收一收,秋月被训也没见有什么不满,乖巧地应知道了。

    我呢,阿娘则什么也没说,而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神情颇有些“哀其不幸,恨其不争”的意味。

    我装作有些后悔的咬了咬唇,别开头不看阿娘的目光,心底却是一片漠然。

    从冷心楼内回到了李园,我刚在屋内坐下,成沁就在外面通传夏竹过来找我。

    我眼神一凝,算了算时间,距离上次我给夏竹药丸已有一月了。

    夏竹一手扶着肚子小心翼翼地在我面前坐下,我与她寒暄片刻,很快她就直入主题要药。

    我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了一颗药给她,夏竹赶紧接过一口吞下。

    随后,她还是不放心地问道:“媚烟,这个蛊虫留在我的身体里,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吗,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我觑了眼夏竹,漫不经心道:“蛊虫留在你身体也有两个多月了,有没有副作用你会不知道吗?最初容易滑胎的月份都挺过来了,怎么后面的你又担心了起来?”

    夏竹脸色一讪,手摸了摸肚子,“我这不是为人母,总要会孩子多想一点。”

    我在心中嗤了一声,面上什么话也没说。

    夏竹又道:“媚烟,你的蛊虫是从哪里来的,挺神奇的,我吃了药之后,身体什么问题都没有,有时连怀胎会有的孕吐都没出现。我在想啊,会不会是那蛊虫暗中保护着我和我的孩子。”

    暗中保护?这种话也就骗骗小孩子吧。

    我嘴角轻勾,反问:“这不是好事吗?难道你想肚子里的蛊虫发作,让自己痛不欲生导致流产?”

    夏竹话语一噎,脸色有些苍白:“媚烟,你可别乱说话,我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只是你这蛊虫到底从何而来,昨日我给御医看脉,连御医都没发现,真是稀奇的紧。”夏竹再次问道。

    我挑了挑眉,反问:“蛊虫我自然有渠道弄来,难不成你吃了药之后身上什么反应都没有,反而怀疑起了蛊虫的毒性?难道你真想尝尝病发的滋味吗?”

    夏竹身子一抖。嘴巴微张正要说些什么,我抢先道:“夏竹,如果你查过医书,也知道蛊虫这物很稀罕,培育极为不容易,隐藏在人的身体里也不容易被发现。”

    “若是被发现了,只有研制出解药才能将蛊虫的凶性给压下去,蛊虫在你身体里没有动作,你应该感到开心才对,要知道,一旦发病起来----”

    我话一顿,故意吓唬着她说:“你会感觉腹痛,仿佛肚子里的肠子都绞在了一起,然后有一只虫子在里窜来窜去,它会把你的肠子给吃了,吃完了肠子,它开始吃你身体的其他部位”

    “最后,它会从你的肚子里钻出去,划破你的肌肤!”我忽然高声道,吓得夏竹手中拿着的茶杯“哐!”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夏竹一脸惊慌的看着我。眼泪不一会儿就流了出来,她在我面前跪下,祈求道:

    “媚烟,你把我肚子里蛊虫拿出来吧,求求你了,我害怕,蛊虫会把我的孩子吃掉的”

    我强势地扶着她起来,盯着她轻轻道:“夏竹,只要你听我的话,按时服药下去,蛊虫绝对不会发作的。你不是也说了么,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