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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部分


    武则天:不许对薛家人无礼,明白啦?

    武三思:可……太后,薛颐谋反,已成定案,这样厚此薄彼,恐怕难眼人心。再说,他薛绍抗旨不移,也已经…

    武则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去吧!

    武三思:(心领神会)三思明白太后的意思,一定从轻发落。

    武则天:(失神地望着窗外)…婉儿,我记得太平出生时也是这样漫天漫地的大雨……

    6薛府门外 夜晚 内景

    松明火把。薛府在重兵的严密看守下。军士的身影不断地出没,气氛十分紧张。

    7薛府薛父卧室 夜晚 内景

    薛父正在妆台前为薛母盘头,两个人都穿着崭新的衣服,脸上不见丝毫悲痛,反而有一种豁达的喜悦。

    薛父:你还记得我曾说过,活在这个世上,连命都是别人赐予的,所以要学会把苦难当做荣幸,只要你的灵魂是洁净的。我父亲就是这样…我倒是担心叶儿的命运,他是我们薛家仅存的一支血脉了……

    薛母:(眼里有了泪)有太平在,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有大唐公主这么爱着,护着,也算是老天爷有限……

    薛父:是啊!这也算了了我在这世间惟一的想念,我们可以走得无牵无挂、无忧无虑了!

    8武则天寝宫 夜晚 内景

    太平昏迷在床上,病弱苍白的脸上依然还挂着泪痕。

    武则天坐在床边,痛苦地凝视着女儿。她抚摸着太平的发梢,手微微地颤抖。她似乎预感到女儿的苏醒将意味着彻底离开自己。武则天眼里噙满泪水,春在一旁侍立。

    武则天:你会理解我的,太平,终究有一天你会理解我……我仅仅是想做一个称职的母亲,一个……能给予女儿幸福的母亲……请你理解我,我真的是为你好……真的……别恨我, 太平……母亲很怕,我需要你……还记得我曾说过,这宫里只我们两个女人,母亲很难,你懂吗?……因为爱你,所以就更难!

    一滴泪顺着太平的眼角儿溢出。她睁开眼,母亲的形象在眼里渐渐清晰。武则天艰难地笑着。

    武则天:你总算醒了。你睡得好熟,像永远也醒不来似的……

    太平意识到眼前的是母亲,眼中再一次溢满仇恨和恐惧。她猛地甩开武则天的手。

    太平:你怎么在这儿?!你来干什么?!我不愿再见到你!你走!我不需要你!…

    太平坐起身,环顾四周。

    太平:我怎么会在这儿?……春,谁把我接来的?我说过我永远不要回来!……

    太平撑着虚弱的病体,春忙过来搀扶。

    太平:春,我们走,离开这儿!……永远离开这儿!……

    春搀扶太平,眼睛始终没离开床沿儿上目光呆滞的武则天。

    武则天:(稍稍恢复了镇定)太平,外面还在下雨,要走也等雨停了再……

    太平:不,在这宫里哪怕是停留一个时辰对我都意味着折磨。

    武则天:你就……那么恨我?

    太平:您说对了!我的感情早已被您剥夺了。母亲,您面对的仅仅是一具躯壳,心早已做了她爱情的祭祀,再也木会为世间任何事物所动……春,走!

    绝望使武则天恢复了平静,恢复了太后冰冷的理性。

    武则天:站住!……你要去哪儿?

    太平:我还能去哪儿?回家!母亲忘了吗?我早已不属于大明宫了!

    武则天:你回不去了!

    太平:为什么?武则天(敷衍地)那已经不再是你的家了……

    太平:(坚定地)薛绍虽然不在了,我依然还是他的遗孀,他的父母依然需要我……

    武则天:(不得不说出真相)薛绍的哥哥参与了徐敬业谋反,薛家已经成了大唐的敌人!我不认为那还是一个光荣的去处!

    太平惊惧地转过头,盯视着武则天的眼睛,难以置信……

    武则天:(再次请求)太平,留下来吧。

    太平义无反顾地转过身去,在春的搀扶下,离开。

    武则天:太平!

    武则天颓丧地重新跌坐在床上。

    14薛父母卧室 夜晚 内景

    两条白绫分别挂着二位老人。太平惊慌地冲进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全然没有了表情,人木然地跪倒。

    太平:…我来晚了…

    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太平欲哭无泪。

    武氏三兄弟无声地出现在太平身后。

    军士们把两具尸体从房梁上解下来。

    太平的声音瑟瑟发抖。她没有回头,但她能知道身后站着的人。

    太平:他们……走时还算安详?

    武攸嗣见武三思不说话,看着他的脸色。

    武攸嗣:安……详……太后赐了他们体面的死法儿……

    武三思:(打断他)死对两位大人未尝不是一件幸福!

    太平抬起头,锋利的目光直视武三思。

    太平:他们走前说过什么?

    武三思铁青着脸,沉默。

    武攸嗣不忍如此残酷的场面,同情地望着太平。

    武攸嗣:二位大人…他们永远…信任您……

    太平逐渐从沉重的打击平凉醒。

    太平:叶儿,叶儿在哪儿?

    太平艰难地站起来,直视他们。

    太平:你们为什么不说话?我儿子在哪儿?!

    武三思笑了。

    武三思:你的儿子?你哪有什么儿子?

    太平恼怒,伸手要打武三思耳光,被武三思强有力的手一把抓住。

    武三思:(坦言)我必须抓他!薛绍犯了欺君之罪,如今薛颐又是叛军党羽,是株连九族之罪……

    太平挣脱武三思的手臂,武三思不放松。

    武攸嗣看不下去。

    武攸嗣:大哥,叶儿是薛绍的儿子,与叛党并无关连,你就看在太平的面上,还有我的…

    武三思怒斥武攸嗣。武三思:哪有你的面子!(又对太平)人我已经交给太后,要人就去找你母亲吧!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武三思:(放开太平,对武攸嗣和武承嗣)我们走!

    正当他们要走上去的时候,太平叫住他们。

    太平:你们等一下!

    武攸嗣回头看太平。

    太平:(极为虚弱的声音)春,拿绢巾来…。

    春把绢平放在桌案上。太平当即咬破自己的手指,血泪泥地溢出指尖。武攸嗣等惊呆了。

    太平:(奋笔疾书)太后,还我叶儿!否则您见到的将是女儿的尸体!

    太平用最后的力气把白绢朝政氏三兄弟扔过去。三人面面相觑,最后是武攸嗣上前捡起来。

    太平瘫坐在椅子上,把脸转向一边。

    太平:(吃力地)你们都给我出去!

    15武则天寝宫 白天 内景

    武则天临窗而立,手中拿着太平的血书。她看完后扶着桌案,仿佛再也站立不住,血书滑落到地上。

    叶儿在不远处惊恐地注视着这一幕。

    武则天缓缓回过身来,她变得虚弱不堪,脸色苍白。

    叶儿害怕地看着她。

    武则天远远地审视叶儿。

    武则天:你叫什么名字?

    叶儿不说话。

    武承嗣:(对叶儿)回太后,你叫什么名字!

    叶儿狠狠地瞪武承嗣。叶儿:(对武承嗣)我没有名字!

    武则天嘴角微微一场,哼了一声。

    武则天: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吗?

    叶儿沉默。

    武则天:你不喜欢我?

    叶儿低下头,依然不语。

    武则天:婉儿,去拿点吃的来。

    武氏三兄弟相互看看,猜不透武则天的心思。

    武则天对武氏三兄弟。

    武则天:你们都下去吧。

    武则天三兄弟中只有武三思看出武则天难以对太平下狠心,看出武则天对这个孩子微妙的感情变化。

    武三思:太后,恕我直言……您一世英明,现在却在犯一个危险的错误!

    武则天:(打断他)三思,不要说了……

    武三思:(坚持地)这孩子是祸根!您不想若干年后天下又多一个莽撞的仇人吧!岁月可以轻易地洗去跟前的这一幕以及您对他的宽恕,却永远洗不掉他悲惨的身世。要知道复仇和报恩相比,人往往更急切地选择复仇,因为它象征着荣誉,似乎更有价值!

    武则天:(坚定地)我说过了,你们都下去!

    武三思明显不满地被喝退。武攸嗣和武承嗣也相继而去。武则天对面只剩下叶儿。他的身影遥远而矮小,孤独无助。

    武则天:你饿了吧?过来……

    叶儿不动。

    武则天:你不用怕我,我是你干娘的母亲,过来吃吧。

    说到干娘,叶儿的心情动摇了。他小心地走向前去,在精美的点心面前,他再也忍不住饥饿,吃得很香。

    武则天始终在注视他,冷漠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母性。

    武则天:(对婉儿)所有孩子吃东西都一个样,嘴里总是塞得满满的…

    叶儿突然开口了。

    叶儿:我干娘在哪儿?

    武则天哑然,她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孩子说。

    武则天:…你想见她?

    叶儿鼓着腮,沉沉地点点头。

    武则天:可是她并不是你的亲娘。

    叶儿慢慢停下,不再吃了。他警觉地看着武则天。

    叶儿:我干娘不要我了吗?

    叶儿说着涌出了泪水。大颗的泪珠在眼眶里滚动。

    武则天现出少有的窘迫,她回避着孩子的热的目光。

    武则天:把他带下去吧。

    太监上前去拉叶儿,叶儿不从。

    叶儿:干娘为什么不要我了?她说过永远不离开我的…我听话……

    太监执意拉起叶见,朝大殿外走去。叶儿的哭声深深地刺痛。着武则天。

    寝宫恢复了一片寂静,只有婉儿在注视武则天。

    武则天用手支着两鬓,陷入沉思,许久。

    武则天:婉儿,记下来!把叶儿还给太平,免他一死。但是必须有两个条件。一、永远不能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我不想二十年后面对又一个鲁莽复仇的青年。二、尽快把孩子送出长安,永远不得返回京都,否则格杀勿论!婉儿:…一记下。

    武则天:你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旁白 这就是你的祖母、大唐的圣母,永远都能以最巧妙的智慧让人明白无误地感受到她的恩泽。〃永远不能让你的属臣误认为他们得到的,哪怕是一碗粥,都是他们应该拥有的。要让他们明白甚至连周边空气的存在都源于你的慷慨。〃这就是母亲对于帝王之道最精妙的领悟。我敬佩她,因为她内心那坚强庞大的理性;但同时又恐惧她,因为她的感情正在被思想冷冻而逐渐失去了温度。

    16大明宫勤政殿 白天 内景

    中宗李显歪坐在龙椅上,玩弄着手中的香囊,龙阶下一名文官和一名武将正慷慨陈词,互不相让,李显偶尔抬起头来看他们一眼,表情很有些厌倦,无聊。

    武将:请皇帝废止神s手比赛,现在获胜者大多不是汉人将领,如去年的第一是契丹降将,今年第一是高句丽人,长此以往臣担心会使蛮族轻视汉人,挑起他们谋反作乱的野心。

    显:(把香囊放在桌上,头也不抬)一个s箭比赛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那就废了吧!

    文富:皇帝,千万不能废,这神s竞赛是太宗皇帝创立,历经近百年,已成为朝廷的一项规矩,怎么能说废就废呢?臣担心这会给圣上惹来藐视先君、不守祖训的恶名。被蛮族耻笑事小,被先祖的英灵怨怒事大呀!

    显:(眉头皱了一下)那就不废了!

    武将:圣上,刘大人不懂边防,不了解蛮夷心态,更不懂军务,纯粹是腐儒之流的一派胡言。

    文富:秦大人无能,不督促部下锻炼技艺,反倒蛊惑陛下触犯祖宗法令来掩盖自己的过错,应该治罪。

    显把香囊在龙案上摆出各种图案,不再理会两个人的争吵。

    武将:刘大人只知道死守古训,而不考虑时局变化,为了一点虚名而耽误军机大事,实在是可笑。

    文富:我不懂军务,但我知道身为朝廷大将,应该以国家的荣誉为重,时刻准备用一腔热血奉献臣子的忠心。现在连一个s箭第一的名誉都不能为皇上争取过来,而分落蛮人手中,不仅可笑,而且可耻!

    武将:(大怒,上前一把夺过文官手中的象牙笏朝)你手无缚j之力,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武士的职责?!

    文富:你…快把笏板还给我!

    武将:这笏板是皇帝赐给你的荣誉,你就先把自己的荣誉抢回来,再奢谈国家荣誉吧!

    文富:你既然没有荣誉感,我就把笏板送给你,让你每天瞻仰学习。

    两人抢夺不休,群臣也跟着乱成一团。

    显皱眉看着下面的一幕,突然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显:你们每天争来吵去的,就不觉得厌烦吗?为一点小事,你们就能讲出一大堆歪理,还让我给你们主持公道。(随手指着阶下的众臣)我准了你吧,他会鸣不平,我听了他的呢,你又觉得委屈!今天我就给你们一个彻底的公平。

    显:给我拿条绳子来!

    显说着走下台阶,拿过太监手中的绳子,把一头交给武将手里,把另一头交到文官手里。

    显:主张废的呢,就站在秦大人这边,主张不废的呢,就站到刘大人那边。今天哪一方拔河赢了,我就听哪一边的。看着犹豫的众人,显突然严厉起来。

    显:都拿好了,谁不出力我就治谁的罪!

    显从腰间解下一只香囊,在绕上比画了一下,认真地系在中间,然后下令开始。

    众臣只好用力拔,显则童心大发,大吼着指挥着双方,最终居然伏在地上看着香囊移动的方向。

    这时候,大臣们突然神色尴尬地停下了动作,显直起身子,刚要迁怒众臣,却惊异地发现武则天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显:圣母皇太后,……您怎么?

    显和众臣相继跪下。武则天看着跪伏在地上的显,表情复杂。

    武则天:婉儿,念吧!

    婉儿:废中宗显,改封庐陵王,贬居汇州,钦此!

    显:(激动起来)为什么?我……我做错了什么?

    武则天:你什么都不做,当然就没有错!

    显:母亲以为我应该做什么?和他们一起因为那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吵成一团吗?我这么做恰恰是为了提醒他们自己有多么可笑和迂腐!您以为我在儿戏吗?

    武则天:显,做一个帝王,就要天天和这样的琐事打交道,用自己的爱心和智慧在这样的琐事中发现国家的问题,开导臣属的心智,磨炼自己的能力和意志。只有这样,一旦国家出现大事,才能临乱不惊,你认为自己在做一个皇帝吗?

    显:我……

    显已经大汗淋漓。望着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显,武则天突然感到一丝伤感。

    武则天:婉儿,汇州路途遥远,蛮荒贫瘠,把显的居地改作房陵州吧!离长安近点儿……

    武则天起身扬长而去,只留下在众人注视下失魂落魄的显。

    第十九集

    旁白:你父亲旦继位前专注的事情似乎只有他的鸽子和抚琴。这令朝臣们忧心忡忡,担心他是另一个心有别恋的显。而我理解他,他是在用自己的语言同鸽子告别,它们是他生活的情调,他的野心,他精神的守护神。旦的痛苦是纤细的,他说鸽子是神明游动在人世间的眼睛,他不想让充满猜忌和权力角斗的罪孽y影玷污了神的眼力。

    1相王府 白天 外景

    (伴随着旁白)旦长发飘扬着在庭院中c琴,琴声时急,对缓,时乐,时怨,宛若一个人思绪万千的心情。而鸽子在他的肩头、案头、墙头,在院中的各个角落静静伫立,仿佛正在倾听他内心的絮语。

    这时,院门轰然打开,一队太监昂然而入,鸽子惊飞,巨的琴声由急变缓。

    太监:传太后旨。

    旦的妻子刘氏带领家人们一起跪下。太监凝视着旦坐在琴前的背影,缓缓打开诏书。

    太监:相王李旦,天纵英姿,气质冲华,恭廉表志,仁孝居心…(一粒鸟屎落在诏书上,太监皱了一下眉,用手拭去,继续)……凤彰睿哲之风,早通诗书之业。联以虚薄,方启天疆之作,永传不朽之基。迎相王旦,即刻入宫登基。赐号睿宗。

    太监跪下,把诏书高举过头,高呼万岁。

    旦的琴声突然中断。片刻。

    旦:(似乎是在对众人,又似乎是在对鸽子)你再怎么飞,也飞不出大明宫顶的一方天空……显现在在哪儿?

    3太平府卧室 夜晚 内景

    叶儿沉沉地睡在太平的床榻上。太平坐在他身边,爱怜地抚弄着他的头发。武攸嗣站在她身后。

    武攸嗣:公主想什么时候将他送出城?

    太平:不知道……连考虑这个问题于我都是折磨。我不敢想,只企望着能够如此拖下去……

    武攸嗣:恕我直言!我以为眼下应尽快送叶儿出城,越快越好,以免夜长梦多。这是目前关系到孩子生死存亡的首要,您没注意到府上周围越来越多的刑部密探吗?

    太平:密探?太后不是答应我,免叶儿一死吗?

    武攸嗣:太后是答应过。其实放逐与死刑没什么分别,仅仅是死期更漫长而已。能熬过一切磨难的人寥寥无几,何况一个孩子。眼下太后责成静德王武三思处理叛臣家属刑事,这就更让我担心……

    太平:可我即使想自行将他送走,恐怕也很难瞒过这长安的层层关口……

    武攸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