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部分

示意小宝儿随他而来。

    二人穿过过堂,来到后院,还没进到厢房,却被迎面飞来的一本医术险些砸中了药碗。幸好吴钩反应极快,堪堪避开,却听见里面一人低声嘟囔着:“那本也没有,这本也没有,汤炙之术,到底是什么?中极x、天突x、肩井x,明明是这三处下针,为何没有反应?为何会没有反应?”

    吴钩脸色一变,命小宝儿呆在一旁,自己端了药丸,立即抢步进去,却见满屋子医术纷飞,榻上那人,衣裳尽解,肩头以下,直至丹田的十二处x道被白析皓特制的银针锁住,白析皓脸色惨白,手有些发颤,在那床头焦急地翻阅一本本医书,抬头一见他,骂道:“你哪去了,快将药汁给我!”

    吴钩心里担心得紧,却不敢多说一句,忙将手上药汁并药瓶递上,白析皓一手接过,又甩手丢过来一张方子,命道:“将这方子中的药熬成一大浴桶,再将十二块铜片烧热了送来,快!”

    吴钩一见之下,登时心跳如鼓,道:“师傅,这,这莫非是上古的汤炙之术?”

    白析皓眼含红丝,道:“少废话,快去准备!”

    吴钩忧心道:“这,这法子失传已久,灵验与否,并无人知晓……”

    “我自然晓得,”白析皓转头,眼神炙热地看着他,哑声道:“上古之法,仓促之间,何处得寻?这,这是我白析皓拟定的新汤炙之术。”

    吴钩喃喃道:“师傅,这……”

    白析皓吼道:“便是只有万分之一,我也要放手试试!”

    吴钩倒退了一步,低头道:“是,我这就去准备。”

    下部 第章

    一大桶药送了进去,十二片铜片送了进去,药铺前院廊下一字排开十几个药煲,按着白析皓拟定的方子,轮流熬着汤药源源不断地送进后院。铺子里珍藏着的那些个珍贵药材,便是宫里太医院也未必有的稀罕东西,如今便如不要钱一样全搜刮了出来。吴钩心疼得暗自念佛,可却也无可奈何,谁让这铺子统共挂着一个“春晖堂”的牌子?整个天启朝,大小州府一百来个“春晖堂”,都只有一个老板,那就是姓白,只要他高兴,便是将春晖堂拆拆卖了,旁人也来不得半点微词。

    吴钩在廊下忙得满头大汗,指点着伙计们这个药要如何煎,那个药要如何下,更加要防着人冲进后院打扰了白析皓。据他所察,白析皓此刻已然状若癔症,将大好的药物,白白浪费在个死人身上不说,耗费心力医治那无果之事,一腔怨怒势必无处宣泄,此时若中途再跑进一个半个没眼力劲的,惹恼了白析皓,做了那替死鬼,岂不冤枉?

    而那所谓的上古汤炙之法,早已失传,古代医书中偶见记载,却从未见过其用何种药物,如何c作,何时见效。此时白析皓弄了个自己的新汤炙之法,便是瞧着妙不可言,其大胆创新之处非一般医者能想,然又有何用?神医神医,再也能耐,可也不能起死回生不是?

    吴钩心下叹息,尤其是猜着那十二片铜片,便是以自身内力,贴入三焦经十二个x道,略通医术之人均知,三焦者,总领五脏、六腑、荣卫、经络、内外左右之气也。所谓三焦通,则内外左右上下皆通也,其于周身灌体,和内调外、荣左养右、导上宣下,莫大于此者。然寻常练武之人却也明白,内功运气,走三焦经一脉,最是凶险异常,一个不小心,便容易走火入魔。如今白析皓以内力将铜片炙热,贴入人体三焦经十二个x道,再佐以药汤烹煮,银针隔绝中极x、天突x、肩井x三处x道,三种疗法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如何能融会贯通,并行之有效?吴钩习医数十载,从未见有人将这几种疗法用于一人身上,若按常理推断,这几种法子,无论施针、贴铜片抑或烹煮,所行x道,均令人痛楚异常,便是无病无灾之人,这么折腾下来,怕也难以抵挡,何况是有病之人?他暗自擦了把汗,心道幸亏对象是个死人,怎么折腾,也无知无觉,要不然,这番苦楚受下来,便是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如此折腾到月上中天,众人早已疲惫不堪,那内院接连不断换着的方子,也终究告了一段落,等了许久,再不见新方子自院内飞出来。伙计们招架不住,纷纷倒在地上,告累道:“掌柜的,这么折腾法,便是出双倍工钱,我们也受不了哇。”

    吴钩骂道:“吃喝挑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喊累?这会子不过多熬了几贴药,便在这给老子哭爹喊娘,都起来。”

    “掌柜的,您瞧瞧,这整整一天,尽伺候您师傅他老人家了。这是多熬了几贴药的事吗?这又是要水又是要火的,都赶上活阎王催命啊。”

    “放你娘的p,我让你们这起狗崽子上大石场瞧瞧人家苦役如何做活,皮鞭候着,日头晒着,衙役看着,那才是活阎王催命!就这点活,你们还敢给老子抱怨。”吴钩骂骂咧咧地转身,挥手道:“算了,趁着这会还没方子下来,先吃饭去,稍微歇歇。”

    众人一声欢呼,顷刻蜂拥向厨房,吴钩嘴角带笑,猛然想起这都忙活了半天,都没见着那个小奴才,他心下喊了一声糟糕,似乎自己白天将他带入后院,便忘了带出来,那孩子老实巴交的,可千万别当了白析皓泄愤的对象才好。

    吴钩一着急,饭也顾不上吃了,忙不迭地赶往后院,却见四面一片寂静,半响不闻人声。吴钩心下疑惑,试探着靠近白析皓施诊的厢房,却见门扉紧闭。他怕惊扰了白析皓,也不敢出声呼喊,只四下察看,却哪里有那小孩身影?后院统共就两间厢房,两间耳房,一目了然,若小孩不是倒霉到家,被白析皓抓入房内,便是自己寻着机会溜到前院去。吴钩寻思了下,终究觉着白析皓虽说状似癫狂,可总不是那等嗜血残忍之辈,想着孩子兴许自己溜了也未可知,心下稍微一松,转身急急走回前院。

    可他却不曾想到,小宝儿此刻便真的在那两扇门扉之内。只是他并没有被捆,却是老老实实地,拿了块棉布仔细擦拭着萧墨存浸满药y的躯体。他一心向主,已然见到萧墨存,那便是哪管前头刀山火海,也会奔了过去,又怎会顾及到白析皓的厉害?白析皓见了他,却也不赶,只说了一句,“我现下有法子令你主子复生,你在一旁不许滋扰,不许出声,明白了吗?”

    小宝儿惊诧得不能自己,他心底敬爱萧墨存甚深,恨不得拿自己的命去换回主子一命,更兼白析皓那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声在那,这孩子恪醍懂,当下欢喜得泪流满面,也不懂得分辨真假,只知道傻乎乎点头。白析皓只顾医治,换药不断,方子一连写了十数张,小宝儿目瞪口呆地蹲在角落里,动也不敢动,只瞧着他将主子扒了衣裳,又是拿银针扎,又是拿铜片敷,又是浸入满满都是药汁的木桶内。那白神医动作行云流水,一举一动之间轻柔温存,行为之间,仿佛总怕弄痛了主子一般小心谨慎。

    只是到得后来,白神医的眼神越来越黯淡,神色越来越疲惫,手指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可主子却仍然如沉沉入睡一般,毫无动静。最后,白神医干脆自己跳入那浴桶之中,一双手掌直接抵住主子背部,脖子上手上青筋直冒,豆大的汗从额头处不断滴下,整个人几近虚脱,主子仍然一动不动,无知无觉。小宝儿只觉得心底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攥住,掐得自己痛到双眼发黑,他觉得白神医这个模样,仿佛那瞧着野狼咬死自己孩子的母鹿一般,一筹莫展,却有种无形而沉重的哀恸,比什么都令人难受。

    小宝儿不能自己地站了起来,哭喊道:“别试了,白神医,没用的,主子,主子已经去了,没用的。”

    白析皓恍若未闻,继续试着各种法子,甚至将那才刚敖好的药汁含入嘴,口对口试图喂入萧墨存的嘴,可人都死了,如何能喝得入药?那药汁只能顺着下颌,流淌下来而已。

    “别试了,没用的,主子三日前就已经去了,您就让他死后清净些吧。”小宝儿哭着跪了下来。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白析皓手中的药罐跌落地上,裂成碎片。他恍恍惚惚地站了起来,将萧墨存从浴桶中捞了出来,放置到床上,转身飘渺地道:“我,我再去寻其他法子,你,你给他擦拭一下,一定还有其他法子的,一定还有。”

    小宝儿泪眼朦胧地瞧着白析皓踉踉跄跄走出厢房,再砰的一声关上门,他擦擦眼泪,忍着手上的痛,寻了一方巾帕,细细地替自己主子擦拭身子。触手之处,皆是一片柔滑,犹如新雪初凝,犹如岫玉抛光,小宝儿一面擦,一面掉眼泪,这样美,这样好的人,却注定要受尽欺侮;他告诫自己人命最为宝贵,可自己,却只能一死了之,连第一神医,也救不回来。世道如此艰险不公,又怎能令人甘心?怎能令人做到那“快乐的人”,做“想做的事”?小宝儿呜呜地哭出声来,忍不住扑到萧墨存怀里,贴着他的胸膛,哭个痛快。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方哭完,抬起头,天色却已发白,小宝儿揉了揉发肿的双眼,替萧墨存仔细穿好衣裳,再从怀里摸出一把断了齿的梳子,替萧墨存梳好头发,端详着那张依然绝美的脸庞,小宝儿轻轻道:“主子,小宝儿还带您回京吧,回晋阳府,那里头,起码还有郡主,郡马,还有您拜了堂的新娘子,他们会真心待您好的。咱们回去,好吗?”

    忽然之间,他似乎瞧见那长长的睫毛,轻微地颤抖了一下,小宝儿心里一震,赶忙揉揉眼睛,却没见动静,自己笑了一下道:“我可真是傻了,您怎么会动呢?”

    他话音未落,却真的再次见到,萧墨存紧闭的双眼,长睫毛极为轻微地又颤动了一下,这次不是幻觉,小宝儿心里像打鼓一样砰砰直跳,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忽然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好大一声,他才猛然惊醒,跳起来一把推开门,跑了出去,边喊边道:“白神医,白神医,主子他,主子他……”

    哪知,他一推开门,喉咙底的那声呼喊,却立即被眼前所见,给生生压了下去。

    门口站着一人,又高又瘦,面目英俊不凡,姿态翩然若仙,只可惜却脸色颓丧,两眼恍惚,一头极不相称的灰白长发,纷纷扰扰,披散脑后。

    他瞧见小宝儿闯了出来,嘴角浮起一丝惨笑,轻声道:“他真的死了,对吗?”

    小宝儿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人穿着打扮,说话口音,分明是昨夜的白神医白析皓,只为何换了一张脸,原本一头如墨青丝,怎么也变成灰白斑驳?

    “他真的死了,”那人垂下眼睑,黯然道:“是我亲手给他的药,是我教他,那东西立时毙命,无药可解,我早该想到,以他的性子,如何肯去毒别人,自然只能自己服下。是我害死了他,我一生钻研医术,研炼药物,却害死了他,又救不回他,我算什么天下第一神医,我简直是,天下第一庸医。”

    他抬起眼,目光绝望而空d,道:“你说,我还有脸进去瞧他么,他如此高洁一个人,还肯见我这么个累人累己的庸医么?”

    小宝儿虽然弄不清事情缘由,却也确定,眼前这人,真是白析皓无疑了。他咽了口唾沫,紧张地道:“白,白神医,主子不是死了,我,我才刚瞧见主子眼睛动了一下,”他含泪笑了起来,嘴咧开得大大的,大声道:“主子,主子八成是活过来了。”

    下部 第章

    白析皓侧头蹙眉,看着小宝儿,眼神微楞,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听不明白,他张开嘴,困难地问:“你,你适才说什么?”

    “我说,主子,主子活过来了,呜呜呜,主子真个活过来了……”小宝儿再也掌不住,满心的欢喜和酸楚,通通涌了上来,情不自禁痛哭出声。

    白析皓愣愣地站着,那一点一点的生气和锐光,慢慢回到眼眸当中,骤然之间,他神智清明,身形一闪,抢入房内。

    房中一片狼藉,那洒溢四处的药汁,碎裂的瓦片,地上随处都是的医书纸张,凌乱不堪的银针铜片,却有一人,静卧榻上,宛若白莲绽放,舒雅洁净,有他的所在,便是周遭纷乱,也显得分外祥和静谧,白析皓屏住呼吸,慢慢走近,将手缓缓伸到他鼻端之下,分明已有些微呼吸,再按到胸膛,触手温暖,已不似昨晚那般冰冷入骨。白析皓迟疑着,将手再往上略移,到他心脏处,那单薄的皮r之下,一颗原本已经停顿的心,此时此刻,却开始轻微而有力地跳动。

    是活过来了,有活人的体温,活人的心跳,活人的呼吸。

    白析皓不由咧开嘴,试图笑一下,却觉脸上肌r僵硬,连笑也笑不出来,他心里一片空茫,愣愣地坐了下来,握住萧墨存的手,瞧着那张魂牵梦萦了不知多少遍的脸,又扯动了嘴角,还没笑,却发觉一颗两颗水珠滴到那人衣襟之上,一摸自己的脸,才发觉,原来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真的,真的活过来了,真的,真的让我救活了。

    白析皓傻呵呵地笑了起来,眼泪却纷纷下落。他从医多年,早已见惯人间生死,便是家师亲人逝世,心下虽难过,却也明白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从未试过为谁搵泪。自重遇萧墨存以来,却已两次失态,这才明白,大喜大悲之间,便是再有自制,却也抵不住人最为本能的情绪反应。他伸出手,轻轻触摸萧墨存的脸颊,从未想过,这张脸摸上去温软如棉,竟会是一件万幸之事。

    就在此时,仿佛感应到他的手,那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再一下,白析皓心头巨震,只觉洪荒宇宙,天地初开,怕也不过如此。他握住萧墨存的手,尽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和激动,轻轻呼唤道:“墨存,墨存。”

    那长睫慢慢朝上扬起,底下那双氤氲眸子,逐渐显露了出来。白析皓已知此人甚美,却从没有一刻,如此感觉,萧墨存的眼睛令他心醉神迷。他抿紧嘴唇,想笑,却怕脱口而出,是不成声的呜咽,只见那双美眸,迷迷瞪瞪地看过来,仿佛看清了他,顿时有些迷茫,有些辨不清东西南北,然后,萧墨存脸上浮现一个恍惚的微笑,嘴巴轻启,微弱而低哑地道:“析,析皓……”

    “是我,呵呵,是我,”白析皓眼泪抵不住流了下来,却呵呵低笑,将那人的手郑重捧着,贴到自己脸颊上,泣不成声,却又笑逐颜开地道:“是,是我。”

    “死了,还,能见你……”萧墨存微笑着,弱声道:“真,好……”

    他话音未落,却又疲倦地阖上双眼。白析皓此时却不慌张,深知他乍然初醒,身子受不住,又陷入昏睡当中,再一搭他的脉息,果然已经缓过气来。他心下稍安,擦去脸上泪水,再摸摸萧墨存鬓角的软发,稍一闭目,待再起身,已然一扫适才颓败之气,虽然脸色惨白,眼角下有淡淡黑影,却无损那江湖中人传“神仙医师”的风范气度。

    白析皓回头,对那悄然侍立着喜极而泣的小宝儿,也难得多了几分和气,温言道:“放心吧,他能挺过来。这屋子横竖住不得了,去,告诉外头的吴钩,就说我说的,柜上支银子,即刻收拾出一间精致屋子来,先让你家主子迁过去养病,往后的事,我再安排。”

    小宝儿忙答应了声,正要出去,白析皓忽然想起一事,道:“等等。”

    小宝儿转过身,却见眼前一花,白析皓不知怎的,一下到了他跟前,出手如电,喀嚓一声,右肩脱臼的地方已被接上。小宝儿还来不及哎呦一声,白析皓已经抽身退了几步,淡淡地道:“肩上的肿痛,让吴钩到柜上拿两贴膏药贴了,几日便好,只是脱臼了两日方接,那地方,此后容易松弛,你当小心。”他顿了顿,方轻声道:“墨存的事,难为你了。去吧。”

    小宝儿一愣,花了一会,才明白这恶声恶气的白神医,是在褒奖自己。他心里一高兴,灿烂地笑了起来,用力点点头,这才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

    吴钩听得小宝儿传来的话,震惊到半天也合不拢嘴,心里翻江倒海,连连叹道哎呦我的娘诶,这师傅竟然真能起死回生,老白家传制药开药铺,别是真有什么能还阳的灵丹妙药。可他到底经验老道,稍一思索,便明白世间哪有这等事,多半是那个病人有些蹊跷,医书中也曾记载某些药物服用后心跳体温在瞬间能与死人无异,只是这人屏蔽呼吸长达三日,却又能复苏过来,实在不能不赞叹一声白析皓的厉害。这等妙手回春的本事,别说整个天启朝,便是数百年来,也未尝听闻,传出去,那神仙医师的名头,可就越加的响了。

    然而,当他见到白析皓那头花白的长发后,便不待师傅吩咐,自动自觉将当晚参与煎药的众伙计都召集了过来,严词勒令他们不得将此事外传半句。他是经过世事的人,知道一个人要到怎样的伤心悲痛,才会一夜白发。白析皓与那病人之间纠葛几何,他无权过问,只能暗自叹息。白析皓于他有恩有义,他不能令自己师傅,再因着此事担有一丝未知名的风险。

    伙计们对这事本就一知半解,并未看见里面被救病人的年岁模样,连是男是女,也不知晓。更加不知道,那原来是朝廷派了重兵,誓要追回的晋阳侯,也不知道,那是令凌天盟首领呕血心伤,以为已然逝世的爱人。掌柜的这般恩威并施,自然乐得遵从,渐渐地,也在日复日抓药配药,晒药研药的忙碌中,将那异常忙乱的一晚逐步忘却了。

    吴钩办事,自然妥帖,不出半日,便在后院收拾出一间干净厢房,让白析皓得以将病人抱了过去。又过了三日,以极快速度,在春晖堂后面窄巷当中,寻得一处僻静小巧的院落。外头瞧着普通异常,连门房老妪厨子都无甚特色,只是到了内院,才别有d天,屋内拾掇得虽不算华贵,却极为精致。弄得妥当了,找了个晚上,便让白析皓带了病人并小宝儿,一道迁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