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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说要结婚吗,怎么一直没有结啊?”

    刘洋看看张维,又看看其他人,才说:“别说了。”

    刘惠惠对张维说:“本来去年就订了婚,可是,他看上的那个女的是个妖精,是他在附近的舞厅里认识的。还没结婚呢,就跟着别的男人鬼混。他就去跟那个女的家里人说要退婚,可是,那家人把我们给的六千元钱用在娶媳妇上了,一分钱也没有,就是要把那个女的嫁给他。”

    刘惠惠说到这儿,狠狠地瞪着刘洋,刘洋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刘惠惠接着说:

    “那家人也不要脸,说是他们也找不着那个妖精,让他去找,他就到城里一直等着。有一天,他终于看见那个妖精去了一家卡厅,就到里面去找,结果和里面的几个男的打起来,被打了一顿跑了回来。后来又找了几次,都没有成。我们家的人就去找他们,要他们退订婚的钱,他们说,他们可没有想退婚的意思,如果要退婚,钱就不能退,如果要不退,就一块儿帮着找那妖精。后来,他和人家家里人一起去把那女的抓回来过,但当天晚上就被人家逃了,再也找不着了。那六千元还是你上次给的呢。”

    张维一听,说:“跟这种人家结了亲,也要倒一辈子霉的,算了,重找一个不就行了。”

    刘惠惠又瞪了一眼刘洋说:

    “不就重找吗?可是,这个没出息的人还一直想着那个妖精。今年,他又看上了一个,就托媒人去说,人家说还是要先订婚,订婚比前面那个还要高,要八千元。”

    “这么高啊?”

    “这还不算高的,都有一万的呢。”刘田在门口嘟囔着。

    “那后来呢?”张维问。

    正在这时,刘老汉进院子了。刘洋对刘惠惠说:“别说了,赶紧做饭吧!”

    张维必须要在这里住七天才能走,因为第三天和第七天必须要到坟上去。张维本来很忙,但他想,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在这儿逗留了,无论怎么样,他们都是自己的亲兄妹,他想和他们多呆几天,再说,他也想多陪陪母亲。

    几天里,他除了帮惠惠做饭和到坟上去之外,就是和他们说话。惠惠还带张维到处转了转。第六天下午,惠惠带张维去了她上学的地方。那里离她家有一段距离。惠惠看着看着就流下泪来,张维惊奇地问:“你怎么了?惠惠。”

    “我以后就再也上不成学了,哥,你如果能带我走就带我走吧!我给你下跪。”

    说着,惠惠就跪下了。张维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扶起来:

    “我是你哥,你跪下干什么?起来,咱们慢慢说。为什么上不成学了?”

    “没钱。”

    “没钱,我可以给你啊。”

    “我爹说,没人做饭,也没人干活,不让我上学了。”惠惠哭着说。

    “那他可以给你们做啊,还有你哥呢,他不是早就不上学了吗?”

    “他们都是男人,都不会做饭。再说,爹要哥以后出去挣钱,二哥还在上学,爹希望他能好好念书,这样的话,我就不能上学了。”

    惠惠哭得更厉害了,张维说:“惠惠,你听哥说,我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我带了些钱,可以供你上学。就是吃饭问题,他们也可以做饭啊,谁说男人就不能做饭?”

    “你再别留钱了,妈妈就是为这个死的。”惠惠说完就觉得不对,看了看张维,反而不哭了。

    母亲的死疑点很多(2)

    “你说什么,妈是为钱死的?你快告诉哥,妈究竟是怎么死的?”张维说。

    “他们不让我告诉你。”惠惠说。

    “你快说啊,我不给别人说就是了。我是你哥啊!”张维急切地说。

    “好吧,你一定不能告诉别人。那天,我给你说了哥最近又看下了一个姑娘,要八千元的订金吗?我们家拿不出来,到处借也借不上。就在那时候,那家来人说,如果在最近拿不出这些钱来,他们就把姑娘给别人家了。哥是一定要娶这个姑娘。爹就说,要问你要一些钱。妈坚决不干,说你的身体差,我们一直也没有帮过你,你一个人在外面太难了,而且还在上学,没有工作呢。哥不干,说如果这样的话,他就死。他太没出息了。爹和妈就在那天晚上吵起架来,后来爹把妈狠狠地打了一顿。妈想不通,就在做饭的时候,在厨房里上吊了。”惠惠又哭起来。

    张维听得泪水直打转,可是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他紧紧地咬着双唇,不一会儿就流下了血。他恨透了刘老汉和刘洋。惠惠一看这样也吓坏了,撕着张维的衣服说:

    “哥,你千万不要给他们说,如果你说了,他们就会打死我的。”

    “好,哥不说。”

    他们一声不响地回到了家里,可是,再也没有了笑声。大概刘老汉等也感觉到了什么,也沉默着。第七天,张维从坟上回来后,他对刘老汉说:“听说惠惠不能上学了?”

    “难喽!”刘老汉说,“庄稼人嘛,再说了,一个女娃娃家,将来还不是别人家的人,念什么啊?”

    “如果缺钱,我来给她交学费,如果是要让她做饭,我觉得她还太小,你们就做一下吧,争取让她好好读书。”

    刘老汉沉默了。惠惠已经哭起来了,刘老汉厉声骂道:“哭什么,你这个扫帚星。”

    惠惠吓得不敢再哭了。刘老汉这时才说:“到秋上再说吧!”

    “最差要让她把初中读完啊!”张维乞求道。

    “行吧,你说了嘛。”刘老汉极不情愿地说。

    张维又拿出身上带来的钱,取出四千元,给刘老汉说:

    “我带的钱也不多,留一些给刘田和惠惠交学费,剩下的给刘洋娶媳妇用吧。我也只有这点钱了,以后如果有,我再给你们寄来。”

    刘老汉从张维回来的那天,就一直未见张维拿出一分钱来。有人问他:“三秀的那个在北京工作的儿子肯定给你们把办丧事的钱给了吧!”他狠狠地说:“没有。”从说完那两个字后,他就对张维有些恨意了。如今看见张维终于拿出钱来,便转过身来说:“再拿你的钱不好意思了。”

    “没什么,一家人还说两家话?”张维笑着说。

    刘老汉再没有推辞就收下了。那天天黑的时候,张维离开了三里屯。他得去坐晚上的火车。刘洋、刘田和刘惠惠都去送他了。刘惠惠这些天一直跟着张维,对张维的感情已经很深了,她一直抓着张维的袖子。到公路上候车时,她对张维说:“哥,你以后还会来看我们吗?”

    “会的。”张维的泪水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我以后能去北京找你吗?”惠惠说。

    “当然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以后把你接到那儿去读书。”张维是真的这样想。

    张维坐上车的时候,惠惠忍不住就大声地哭起来。一路上,张维忍不住地一个劲拭泪。当他坐上火车时,颤抖地问自己:“还会来这儿吗?”

    他想起了母亲。一想起母亲,就觉得母亲的一生真是太苦太苦。他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他趴在茶几上,悄悄地哭起来。

    悲伤使张维无法及时地进入写作状态。他只要一拿书稿来看,就看见母亲上吊的情景。是刘老汉和刘洋死了妈妈啊,可是又能怎么样呢?三里屯的人以讨饭为生,一年之中,家里有一半的人得到外面去讨饭吃,他们怎么可能拿出那么多钱呢?越是贫穷落后的地方,越是把女儿当成摇钱树。他知道,从根本上来说,也不能全怪刘洋和刘老汉。是落后愚昧杀了妈妈啊!是时代造成了妈妈的命运啊!

    悲伤使他的失眠更加严重。晚上,他异常清醒,但大脑虽清醒,身体却无比困乏,眼睛也睁不开。他只能闭着眼睛任凭疾病抽打他。因为晚上没有休息好,白天也只能躺着。他又吃起了安眠药,加大了药量。他借了任世雄的五千元钱,就必须把书稿按时交给人家。任世雄来过一次,话也说得很明白,如果八月中旬交不了稿,赶不上九月份的书市,就难了,那么前面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尽弃。这一次安眠药倒是管用了,但管得过分。他一直能睡到第二天中午。不是清醒过来的,是饿醒来的。吃过饭回来,又瞌睡得不得了,只好睡午觉,谁知午觉一下又睡到了晚饭时分。吃过饭,头还是不清醒,只好喝浓茶、抽烟、喝酒,以助醒脑。只有在晚上干了。好在晚上能一直干到夜里三点钟,虽然大脑也不算很清醒,但也算是弥补了白天的不足。但是,他又怕第二天还会如此,所以吃了药赶紧睡觉。谁知第二天就没有昨天那么幸运。一直睡到了下午,吃了一些东西后,还是困,晚上也没有精神。这样一直好几天,他就有些受不了了。去看中医,是位老中医。他一号张维的脉,就问:

    “结婚几年了?”

    母亲的死疑点很多(3)

    “没结婚啊!”张维大惊。

    “是不是最近有很悲伤的事啊?”中医也大惊。

    “是,母亲过世。”张维说。

    “怪不得呢,你的元气大伤,内中不足。需要好好休养,而且最好不要动肝火,什么也不要做,休息上一半年就好了。”中医说着就要开方子。

    张维一听,心感不妙,急说:

    “大夫,我失眠已经多年,最近母亲又过世,所以悲伤过度,但我有急事要办,有没有办法先把我的失眠治好,其他的病慢慢再说?”

    “当然没有。我的方子也是为了给你安神,还是治你失眠的病,但是失眠也与你身体条件有关,身体太差,反而安不了神。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人的身体要紧,先治病,然后再做其他的事。”中医看着他说。

    张维取了药,回来就煎着吃了。吃药的当儿,一算,离八月中旬还有几天了。他不能失信于任世雄,再说,这本书对他太重要了,从某种程度上比生命还要重要。

    使张维激动但也使他为难的是,在他再一次读易敏之的书稿时,他发现,自己先前那五万言简直太冒失了。他在修改的时候,几乎是重新来写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思想在与日俱进,这使他非常兴奋,但离交稿的时间越来越近,看来他是难以交稿了。

    任世雄这天来找张维,张维便说:

    “能不能再推几天?”

    “不行,再推就错过书市了。”

    “其他的稿子都没什么问题,就是批评易敏之老师的那篇文章我觉得还得重写,已经写了一半了。”

    “要不这样,把那篇稿子先放一放,先把其他的文章弄成一本书出掉。等那本书写好了,出个单行本还更好。”

    张维也觉得这样比较好,于是,第二天就把书稿给任世雄拿过去。因为开学后,他们要到广州的几所大学去访学,这是研究生必须做的一件事,就像一门课一样,所以张维就开始着手去访学。

    过了两天,任世雄又来找张维,说是拿过去的那些稿子,分量还是轻了些,最好能把批评易敏之的那篇补上。任世雄对张维说:

    “这样吧,十二月份还有一次订货会,我赶那个会得了。你访学的时候最好把书稿再赶一下,争取十月底给我交稿。”

    张维一算,访学正好两个月,回来也就是十月底,他可以在访学途中完成书稿,就答应了。

    八月底,张维、林霞、冯德昌等一行六人从北京出发去了广州。

    好不容易写完了第二稿,他却又将它撕了

    张维、林霞一干人等到广州一家师范大学的招待所住下。冯德昌是总管,所需一切费用皆由其支付。林霞、杨玲两人住一间,冯德昌和张维住一间,鲁连生和吴用两人住一间。白天,他们到约好的学校去听课,有时和同专业的研究生们一起座谈,晚上无事,他们就一起打双扣。鲁连生和吴用不喜欢打,就看电视。刚开始时,他们还很新鲜,后来也就皮了,得过且过,有时白天他们也睡大觉,或是打扑克。冯德昌说:

    “反正易老师说过,这一回就当我们是出来玩,长长见识。我们就好好玩吧!”

    但广州再大,也不经转,一个星期不但把广州摸得一清二楚,还把附近的郊县也转过了。冯德昌说:“这还有一个半月呢,可怎么打发时间呢?”林霞说:“不如我们先把该做的事做完,然后我们分头行动,爱学习的学习,爱游玩的游玩,爱干啥的干啥,到十月下旬我们再集合,然后回去。”大家一听林霞都这么说了,就说好。于是,冯德昌给大家分钱。分完钱,林霞就问张维:

    “张维,你想到哪里去?”

    张维说他还不知道。林霞说:

    “你肯定是要去深圳了。离得这么近,再不去,以后就少机会了。”

    张维沉默了。的确,他一直想着要去深圳。只是在他从北京出发的前一天,穆洁半开玩笑地问过他一句:“你到那儿后一定去看看那位吴亚子。”

    张维当时一听,便只好说:

    “我和她已经成了过去,我们再也不可能了。你放心,我绝不会去的。”

    张维也的确想这样做,但是一路上,他一直想着方教授的那句话:“你原来的那个女朋友吴亚子,听说快要结婚了。”这句话每天都要在他的心上用刀尖刻一下。他想不通,吴亚子自从那封信以后,再也没有给他来过一封信。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爱他吗?她真的结婚了?她过得幸福吗?但是他又想,算了,都半年多了,去看吴亚子,就是背弃了穆洁。

    张维有要做的事。他要完成书稿。他继续留在那个招待所里。同时留下的还有林霞和鲁连生。林霞是想多与一所大学的几个教授联络联络,她给张维悄悄地说过,她毕业后,要和易敏之一起南下,如果这里要她,他们就到这儿来。张维说:“易老师那么大的名气,哪个大学还不抢着要他啊。”林霞说:“他不想再教学了,他想退休,然后四处讲讲学就行了,所以我只考虑我的去处。”鲁连生说他想看看这里的图书,张维就想,这儿有什么好看的。后来,张维才知道,鲁连生是爱着这里的一个女研究生,是他大学时的同学,现在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绝好的机会。

    张维每天闭门著书。后来,林霞要去找几个广州的同学,要张维陪着去,张维只好跟着去。就在那几天,他们在那些年轻人身上,真正领略到了中国南方改革开放的气息。他们非常感慨。林霞的那几位同学说,要真正感受新鲜的空气,最好还是去深圳看看吧。林霞回来对张维说:

    “咱们一起去深圳看看吧,顺便你也应该去看看吴亚子,以了了你的心事。”

    “不去了,我们之间已经了了。”张维说。

    “算了吧,你什么时候不结婚,就意味着没了。我觉得你现在最好去看看,以后就再也没什么后悔的了。”林霞说。

    他的心动了。他们商议,十月中旬去深圳,现在剩下的时间就抓紧办自己的事。

    张维定下心来写作,三天后就完成了批评易敏之的那部书稿。拿给林霞看,林霞说:

    “似乎更老成了一些,道理也更通了一些,可仿佛失去了你的激情。我觉得不好。你说呢?”

    张维叹了口气说:“我也有这样的感受,觉得自己仿佛没有了锐气。”

    “这不是你的文章,倒像是我们家那位的。张维,我觉得你现在在心理上已经归顺了,已经不适合批评了。如果你还要写这篇文章的话,我劝你还是拿出你原来的激情和锐气来。那才是你的文章,才是你的本色。”林霞说。

    “但我现在希望能够做到从容不迫,大开大合。我觉得那才是真正的大境界。”张维说。

    张维晚上回去仔细地看了看刚写的文章,的确如林霞所说,他懊恼地撕了那篇刚刚写好的四万字的文章。他撕完后,又跪在地上心疼地拾起那些碎片,最后他站起来把它扬在了空中。

    他不准备再写了,他想早日去看望吴亚子。

    第八部分

    吴亚子早就忍不住嘤嘤地哭起来,她一边哭,一边用泪眼看着张维。张维的眼睛里早已是泪水,可是他还是微笑着,他说:“能让我见见他吗?”  吴亚子一惊,擦擦泪水说:“没这个必要吧!”

    泪洒深圳街头(1)

    一天夜里,他们在别人的帮助下,偷偷地进了深圳,住进了一个条件很差的旅馆。

    两人一夜没睡好觉,早上醒来,眼睛都有些肿。林霞说:“干脆今天我们先转转这里,找找我的同学,明天我们再去找你那位吴亚子。”张维说:“也好。”深圳的发展的确令他们惊奇。那几位在深圳工作的林霞的同学也踌躇满志地要在这里发大财,虽然现在还没有发,但他们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一定会发。张维刚开始时也非常激动,但慢慢地就冷静下来了,他想,反正自己又不经商,还是找吴亚子吧。

    张维把吴亚子信封上的地址给林霞的一位同学说了,他说,他知道,把路线给两人说了。

    第二天一早,林霞问张维:“要不要我和你一起去?”“不了,还是我一个人去。”

    “可你这个人很冲动,要是见了人家,不定会出什么事儿,还是让我在外面等你好了。”

    “你放心,不管怎么说,穆洁还在等着我呢。你不是说,我只是了一了心愿吗?”

    林霞只好让他一个人去。

    张维什么也没带,按照林霞同学说的,快十点钟时终于找到了吴亚子工作的那家公司。他记得以前吴亚子给他说过,她在十六层楼的总经理办公室工作,便径直往十六层楼去。一出电梯,张维的心就到了嗓子眼儿。他走了几步,就看见了总经理办公室的牌子。快走到那儿时,他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那个女子在接电话。一听就是吴亚子的声音。张维站住了,他定了定神,往那间办公室走去。

    门是敞开着的,他一眼就看见了吴亚子。她正低下头记谁的电话号码和电话内容。多么熟悉的声音和面容啊!她几乎没变,还是很时髦的发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