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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

   “那以后咱们俩下,我还能赢几盘。”刘全贤说。

    都以为是说着玩的,谁知道刘全贤还真和冯德昌常常下棋,自然是冯德昌去找刘全贤了。刘全贤也很高兴,总是把冯德昌吃得一干二净,完了还要给冯德昌讲应该怎么下棋。冯德昌说:“对对对,还是刘老师好,棋下得好,人也好,不但把我赢了,还要给我教怎么下棋,既学了棋艺,又学了做人,不像过去和易老师下,下完了什么也没有,虽然一盘也赢不了,可他从来就不给你教怎么下棋,太高傲了。”刘全贤听了很过瘾。他就是想每天都赢,图的是心情,是数量,就像他出书一样。冯德昌也给人说:“现在我才觉得把导师跟对了。”

    转眼过了一个月。已是初冬,天气越来越冷。任世雄让人来了好几次,拿来样书让张维看。自从张维把他骂了后,他自己很少来找张维了。张维自从出了第一本诗集后,对出书之事已经不愿意再花太大精力了。他原本对第一本诗集抱着极大的希望,可到头来什么也没改变。他对来人说:

    “行行行,你们看着办吧。”

    雷春芳的母亲道出真相(1)

    雷春芳的母亲上街时,碰到穆洁和张维,就请他们到她家做客。因为有张维在,雷春芳母亲特意打开了一瓶白酒。雷春芳母亲能喝酒,一喝酒话就多了,所以雷春芳给她母亲说,少喝一些。雷春芳母亲却说:“喝多了也没什么,你们就听我唠叨唠叨不行吗。”张维说:“好好好,反正我也没妈,我没听过人唠叨,你就给我唠叨吧。”于是大家边吃边喝,谈兴也很浓。

    雷春芳的妈妈问张维:

    “我看报纸上说,易敏之去世了。最近我也没出过门,不知他是得什么病去世的?”

    张维就把情况给她说了。张维说得非常详细,希望雷春芳的妈妈能给他们说说当年易敏之和崔静怡、林志高等之间的事。当张维把易敏之与崔静怡相见时说的话在方教授说的基础上加工了一遍后,雷春芳妈妈一听,果真问道:“他们真的说话了吗?”

    “说了。崔静怡大概觉得易敏之上次病重没有去看易敏之,心里难过,正好碰见了,就把她藏了很多年的几句话说了,希望易敏之能够原谅。具体什么话,我们也不太清楚,阿姨,您给我们讲讲吧。”张维说。

    “不行,我给人家说过,我不能说的。”雷春芳母亲说。

    “妈,你就说吧。反正易敏之也死了。再说,就我们几个人,我们不给别人说,别人怎么会知道是你说的呢。”雷春芳还是爱听别人的隐私。

    雷春芳母亲还是不说。于是大家又喝酒,谈张维和穆洁的婚事,不觉又多喝了几杯。喝多了的雷春芳母亲话多了。她和张维谈起文学方面的事情来,越谈越投缘,越谈越高兴。老太太一高兴,就一个劲地说她在年轻的时候怎么怎么的。

    后来,雷春芳有些私人话要给穆洁讲,就进了雷春芳的卧室,客厅里只剩下雷春芳母亲和张维两人。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又谈到易敏之身上。张维就说,其实易老师早就原谅了崔静怡和林志高,在易老师病重的时候,其实他就是想看到两位来,当面宽恕他们,这样谁也就不会有什么遗恨了,没想到没有来,后来竟然发生了那样的事。雷春芳母亲一听,就忍不住了,说:

    “既然你说崔静怡都跟易敏之说了,易敏之也死了,我说给你听也不要紧,不过,你还是不要给别人说为好。”

    “您说吧,我其实就是好奇。我就理解不了易老师与他们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曾经听到过很多种猜测,他们的事都成了传奇。”张维说。

    “唉,其实没那么玄。你知道林志高和易敏之,还有你们系主任李宽他们三个是同学吧?”

    “知道。”

    “崔静怡、我,还有老方,就是你们系那个爱说别人闲话的方教授,和他们三个都是同一级的。我和崔静怡住一个宿舍,学的也是同一个专业。他们三个中,易敏之长得最帅,也最有才华,所以恃才傲物,傲视阔步。易敏之在上学期间就已经成了名,所以,李宽和林志高都有些嫉妒他。我们常常在一起玩,后来,我们又发现易敏之和林志高都爱上了崔静怡。崔静怡那时是我们研究生中的大美女,虽然出身不是太好,是地主家的女儿,但他父亲很早就投靠了共产党,所以也没有什么问题。问题出在崔静怡爱的是易敏之,而林志高又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你想想,易敏之一出了大名,二找了大美女,能不遭人妒恨?那时,一帮研究生坐在一起,一提起易敏之来就骂他六亲不认,欺师灭祖,过河拆桥。什么原因呢?易敏之是靠批自己的老师出的名。这在那个时候还是不行的。那时候,很多人都是读过古人圣贤书的,谁敢骂自己的老师啊。易敏之骂了,还骂出了名,骂出了美女。就在我们毕业的那当儿,反右运动开始了。易敏之给你讲过吧,他是怎么被打成右派的?”

    张维点点头说:“刚开始是他写的一些文章,后来是他一些从来没有发表的诗被人偷抄了,然后被举报了。”

    “是啊,问题就是这些诗是易敏之平时写的,说透了,是易敏之写给崔静怡的情诗,只有崔静怡知道,是谁告的呢?诗稿全在一个笔记本上,在崔静怡那儿啊。我们当时都纳闷儿,可谁还有精力管别人的事,自己的事都管不过来。易敏之走后,崔静怡先是等啊,她以为一两年就回来了,结果呢?没有。她就天天哭,说是她害了易敏之。她就把情况给我一五一十地说了。原来,那些诗是李宽先要借着看,然后就给林志高看,最后又还给了她。可是,这就害了易敏之。后来,林志高、李宽、崔静怡包括老方毕业后都留在了北方大学中文系,我到了其他地方。

    “但我和崔静怡关系最好,还常常来往。那时候,我们也想,易敏之这一去肯定是回不来了。再说,易敏之是右派,她又是个出身不干净的人,两个人在一起,命运更惨,我们就劝她另外找个人嫁了。她也动了心。那时,林志高隔两天就来找她,对她非常好,好到百依百顺。她却不愿意。她去西北找了一次易敏之,听说易敏之死了。她回来那个哭啊!后来她好了,问我林志高这个人怎么样,我们能说什么呢,只能说,很好。有一天,她哭着给我说,她对不起易敏之。我问为什么。她说,组织上让她跟易敏之划清界线,她就划了,她觉得对不起死去的易敏之。她还说,她弄清楚易敏之的诗稿一事了。是林志高告诉她的。林志高说,不是李宽,可能就是别人,他就只是翻了一眼,他是不喜欢诗歌的。所以,那时,她也极恨李宽。后来,林志高在学校里得志,组织上也给崔静怡做工作要她嫁给林志高,她也就慢慢地移情于他,最后嫁给他了。”

    雷春芳的母亲道出真相(2)

    “原来是这么回事。”张维把李宽恨透了,他觉得李宽真的是个伪君子。

    可是,雷春芳母亲停了停又说: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他们结婚后,易敏之突然活过来了,给崔静怡写来了信,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怎么样呢?‘文革’一开始,我就看见又是批判易敏之的文章。我就纳闷儿,易敏之都远在西北,怎么还要批判他。是学校成立的一个写作组写的,一连有好几篇。都挺吓人的。崔静怡一次到我家时,哭着给我说,她觉得非常对不起易敏之。我就问她是怎么回事。原来,她发现那些批判易敏之的文章全部出自林志高之手,但林志高隐蔽得很好,没有人发现。这样做的用意很简单,就是怕易敏之回来,把崔静怡给抢回去。易敏之在那儿又是十年。崔静怡他们已经有了孩子。”

    张维一直默默地听着,他想起自己的父亲。只听雷春芳母亲继续说:

    “谁也没想到有平反昭雪的这一天。20年后,当易敏之只身一人回到北方大学中文系时,已经老了。但崔静怡心里更加伤心。有一天,我们在一起吃饭,她非要喝酒,喝醉了,就躺在我怀里又哭起来。她说,她这一辈子就做了一件错事,无意中帮了林志高,害了易敏之。原来,他们在吵架的时候,林志高把一切都给她说了。当年李宽并没有想到要告发易敏之。他即使再妒忌易敏之,还没有想到这一点。是林志高想到了,但他又想借助别人之手做这件事,于是就让李宽去找崔静怡。这样,李宽就被林志高利用了,而李宽自己却不知道,虽然后来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但没有证据。原来那个告密者竟然是林志高。李宽非常后悔,想尽一切办法想弥补对易敏之的过失。而林志高呢,却不这样想。他总是嫌崔静怡心里没忘记易敏之,你说说,他们做了这样大的错事,怎么能让她忘记呢?林志高忘记了吗?亏心事一旦做了,就经常有鬼会来叩你的灵魂之门。”

    张维自言自语道:

    “怪不得呢,李宽一个劲地在帮易敏之,还在帮我,原来他内心不安啊,也可怜啊!”

    “可是,林志高呢?他前年当了校长,现在可风光了。你看看他常常在电视上露面的那样子,多恶心啊。我给你说,我这个人虽然没做出什么大的学问来,可知识分子的骨气还是有的,爱憎还是分明的。崔静怡是我的朋友,但林志高我可是从来不跟他说话的。”雷春芳的母亲说。

    “你的意思是崔静怡实际上过得也不怎么幸福?”张维问。

    “幸福不幸福能怎么样呢?都这把年龄了,还不是为儿女们活着。她也就是心虚,如果心不虚,她也算是幸福。我们那一代,都是组织上说了算,按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观念看,幸福的有几个呢?”雷春芳的母亲叹道。

    一切都明了了。看来方教授说的可能是实情,但不知崔静怡当时跟易敏之说了些什么,方教授究竟又跟易敏之说了些什么?

    张维的学术打假(1)

    虽然冯德昌牺牲下午时间常常和刘全贤下棋,但刘全贤还是没有把他当自己的学生看,自然把张维等也不当自己的学生看。上课的时候,刘全贤总是要提问,但他提问的常常是他自己的学生,若是自己的学生回答不上来,这才会问易敏之的学生。吴用和鲁连生的回答总是被刘全贤批得体无完肤,说是那些观点都太老了,太陈旧了。吴用等下来后开始埋怨易敏之和穆洁给他们讲的都是些老掉牙的东西,张维就骂他们说:“易老师讲的本来就是中国古典哲学和西方古典哲学,现代哲学他涉猎得少,穆洁讲得也很简略,而且后现代主义和解构主义这部分课本来就是由刘全贤来上的,再说,有关后现代主义理论到现在还是个争论不休的话题,什么太老太陈旧的说法本身就很可笑,这是价值观的不同造成的。”但无论张维怎么辩护,他们上课总是觉得自己学的东西太古。

    张维干脆不想去上课了。刘全贤虽然一直没有叫张维回答问题,但张维觉得自己更像是个外人。有两堂课张维没去,也没请假。刘全贤有些生气,以为张维在藐视他。等到下节课上课时,刘全贤就说了:

    “易老师不幸去世,我带你们几个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们看,现在教室里坐着十几个人,这哪里是带研究生,分明是带了本科生嘛,我给系上说了好多次,希望让别人去带你们,反正有些老师从来就不搞科研,光说闲话,让那种人带你们不是很好吗?他有的是时间,我没有时间。我上课也只能这样,如果你们觉得上得不好,以后可以不要来了,但是,以后的事你们就要自己负责,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这分明就是冲着张维来的,大家都看张维,张维心里生气,也没办法。

    刘全贤在讲到后现代主义时,要让张维先讲讲。张维没什么准备,只好粗略地讲了半个小时。刘全贤听后,又让他自己的一个学生讲。那个学生滔滔不绝地又讲了半个小时。两个人讲的是一回事,可听起来似乎完全是两件事。休息一阵后,刘全贤开始讲了。他把自己的那个学生先评价了一番,说那是目前一些错误的理论,都是中国大陆的土学者猜着说的,根本不是真正的后现代主义。之后,又把张维评论了一番,说张维的介绍也有问题,至少对后现代主义的认识是片面的。张维本以为刘全贤能够讲出什么让他心服口服的理论来,可讲来讲去他就听出,刘全贤的那些话那天莫非正好讲了。

    张维还发现,实际上刘全贤讲的内容穆洁也略有涉猎,但穆洁讲的角度和刘全贤讲的角度完全不同。穆洁因为信仰基督教,所以从基督教哲学的角度来讲,而刘全贤什么都不信,便从多种角度来讲。有些内容是一样的,但因为他们所持的态度不同,结果两人讲的内容常常错位甚至打架。鲁连生和吴用就问张维:“谁讲的对呢?”

    “谁讲的都对,就看从哪个角度来看问题了。”张维说。

    但鲁连生和吴用还是觉得刘全贤讲得更符合他们的理解,刘全贤还大批特批穆洁那种批评方法,说那种批评早已过时,结果慢慢地,穆洁在学生心目中的地位就成了一个骗子。这还不算,刘全贤在上课的时候,总是不断地要批判吴教授的观点,甚至有时候说如果易老师活着的话,他就要跟易老师商榷商榷,意思明摆着,他对易敏之的观点是很不服的,只是碍着林霞的面不好说罢了。

    关于后现代主义是刘全贤最拿手的理论,一直讲到了最后一堂课。由于刘全贤警告过张维,张维便只好坐下来听刘全贤胡扯。坐在那儿,就得听。这一听却把张维惊醒了。刘全贤的观点虽然他不太赞同,但刘全贤对西方后现代主义的全面介绍却使张维对后现代主义有了一个更为准确的认识。

    短短的半学期,张维对刘全贤这个人已经看透了。他对穆洁说:“小人,纯粹一个小人。表面上把所有的人尊重得很,可是暗地里呢,恨不得把所有的人都整死。他说你的时候,虽然没提你,但我们知道说的就是你。这还算好的,他可能也知道你和我们的关系。他把人家吴教授和老方常常骂得狗屎不如。你看,林霞都还没从悲痛中醒过来,他就说那样的话。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讲得好呢,没想到他的人品如此之差。”

    穆洁苦笑说:“美学教研室向来如此,都是搞研究的,谁服谁啊?再说,除了老方之外,现在剩下的三个人都是留学回来的,谁不知道人家国外有些什么样的批评方法?我看过他写的那些书,大都是些抄袭之作。反正现在人家是教研室主任,我现在也没有能力跟人家对抗,就先忍着。”

    “你能忍我可忍不了。这个人,不知怎么地,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不舒服。”张维骂道。

    刘全贤给他们一人送了一套他写的书,总共有十本。这也只是刘全贤近几年出的,以前的他说就不送了,有些观点已经站不住脚了。冯德昌下来收钱。杨玲就不高兴,问冯德昌:“不是说好要送的吗?”冯德昌说:“人家自己的研究生都是买的,能给我们送?”杨玲说:“我就是不给。”杨玲说是说,最后还是把钱给了。刘全贤说:“你们如果能把我这十本书仔细地读过,不要说硕士研究生,就是博士也快毕业了。”刘全贤说:“你们一人要写一篇或数篇读书心得,完了我可以拿到一些报纸或杂志上去给你们发表,学校不是有要求,你们每人毕业前必须要有一篇发表在国家级刊物上的文章吗?”

    张维的学术打假(2)

    刘全贤是怎么吹出去的?就是靠学生们写的这些文章。他还在每学期结束后要求自己的学生们写一篇随笔和散文,写的内容自然是他们的学习和生活。那些学生都从上一届的学生身上学乖了,写的全是刘全贤的高贵品质。刘全贤把这两类文章都给一些报刊发了。

    冯德昌早已把这些道道摸清了。刚刚上完课,他就在路上截住了刘全贤,把那篇赞扬刘全贤的文章交上去了。大家都骂他是汉j。

    课是十二月下旬停的。正好张维的书也由任世雄c持着出版了。和张维一起被任世雄捧起来的人有四人,另外的三人也是文坛上小有名气的作家和学者。张维的书的封面上有两行字非常引人注目:一个北方大学研究生的狂言疯语,一个超现实主义诗人的口是心非。任世雄本来是要以张维打头阵的,但由于张维的不合作态度只好把他放在第三位,谁知道他找的几个吹捧的帮手都喜欢吹张维,张维便抢了头彩。从十二月底开始,有关这套书的评论在各地的报纸上纷纷刊出,张维出大名了。这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他只是想还债,而且他把任世雄那样侮辱,他想,任世雄肯定也不会对他怎么样了。他哪里想到,任世雄是要靠这套书起家,是要靠它赚钱呢。

    任世雄也没想到张维是他的摇钱树,他主动给张维拿来了剩下的稿费。总共也就七八千元。他给荒县三里屯的弟妹们寄去了三千,又交了一千元的房租和水电费,剩下不多了。想想自己成了名还是个穷光蛋。

    放假后,张维就看刘全贤给的书,希望早点把作业完成,干点别的。有一本书张维看着看着就觉得面熟,心想,是不是以前早就看过刘全贤的书?仔细一想,没有啊。晚上就给穆洁说,穆洁问是本什么书。张维说了。穆洁回到自己房中给张维拿来一本书,是一位国外的教授写的,而且是刘全贤翻译的。张维一看,里面的内容大体相同。穆洁笑着说:“抄袭国外著作的事情并不是刘全贤一个人所为,这都是常事了。”

    张维把两本书仔细地对照了一番,发现刘全贤几乎照抄半本书之多,而且很多地方几乎一模一样。张维这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连夜写了篇批刘全贤照抄别人著作的文章。第二天醒来,左思右想该不该发出去,正拿不定主意,任世雄来了。他是来给张维报喜的。张维的那本书销量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