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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

吃并不能解决他的问题。”丽莎同情地看着他说。

    他听见了丽莎的话,点点头。

    丹尼尔在院子里挖土,他从女朋友阿梅家弄来了罂粟,他要将每个角落里全种上它们。昨天阿梅告诉他说,在罂粟花丛中假寐,天空中就会展开一本书。丹尼尔问她是什么时候见过那本书的,她说是坐海轮来到a国的途中,还有后来,又见过两次。她还说那种书不是用来看的,因为书页上尽是旋转的莲花,眼睛绝对承受不了。丹尼尔对她描述的情景感到很神往,立刻就问她要了罂粟的种子。

    阿梅给他种子时嘲弄地说了一句:“丹尼尔就要同他爹爹邂逅了。”

    然后她的眼神变得迷蒙起来,进入某种幻觉。她让他傍晚去她家中。

    “那时家门口的玉兰树开花,你爹爹站在树下。”

    “阿梅!!”丹尼尔摇晃着她喊道。

    但是她听不见,她像鱼一样从他手中滑掉了。

    “六点钟的时候来。”她说。

    丹尼尔停止挖掘时,浑身便颤栗起来。阿梅家门口并没有玉兰树,她说的是什么样的隐喻呢?他身上的汗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他感到自己是那么年轻,那么无知,而阿梅,身上附着古老的幽灵,早就将他看穿。

    第十三章 乔到了东方(8)

    他看见母亲从厨房的窗户那里探出头来,母亲脸上布满了刀刻一般的皱纹,而她的目光散发出坟墓的气息,她同她的情人在一起,怎么会是这种样子?丹尼尔刚才见过那个情人了,那是个饕餮者,恨不得将冰箱里所有的东西全吃光。他吃东西的时候,母亲就同丽莎阿姨瑟缩着沉入到各自的冥想中去。

    傍晚过了一会儿,天快黑下来时丹尼尔才去阿梅家。她家里黑灯瞎火的,门也紧闭着,好像都睡觉了一样。他站在宽大的台阶上有节奏地敲那扇木门。

    门里头传出一阵恶骂,是阿梅的母亲,她以为是街上的小流氓在捣乱。

    后来阿梅慌慌张张地来开门了。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真可怕,玉兰花全都枯萎了。”

    她的嗓子发出陌生的声音。天刹那间就黑了,丹尼尔觉得女孩随时会在黑暗中隐身。他紧紧地跟着她向里面走。

    “阿梅,阿梅,你可不要撇下我!”

    他听见自己那可怜巴巴的声音。黑暗中,阿梅的家里的格局完全改变了,他跟在她身后已经走进去很深,可是阿梅还在走,丹尼尔记得,穿过客厅和一个小小的过道就是阿梅和她姐姐的卧室,现在他们走到哪里去了呢?

    “丹尼尔,你闭上眼,就会看见雨林里的那盏灯。”阿梅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响起。

    现在丹尼尔的周围是纯粹的黑暗了,他有点恶心,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迈步,可是隔一会儿阿梅的声音就在前方响起,他只好追随那声音。

    “现在,你到达了雨林的外围,你闻到雾的气味了吗?那也是你爹爹身上的气味呢,你一定从小就习惯了的吧。”她咯咯地笑起来。

    丹尼尔听见什么地方有含糊的咒骂声,那是阿梅的父母,他们令他很不安。

    “你的爹爹是从雨林里走出来的,你不知道这件事吧?那个地方在东边,那是我们俩的家乡。你听,那里又下雨了,每样东西都在生长。”

    一般来说,马丽亚的脑海里总是出现画面,很少有文字。可是那天早上她躺在床上,睁眼看着抖动的窗帘时,一段文字出其不意地来到了。

    “旅人站在桥头,浑黄的河水在脚下翻滚着,他听到了远去的大雁的召唤。他的衣袋里装着三枚银币,‘丁零丁零丁零’,银币碰响着。这些发声的异物令他紧张,令他身体僵硬。相持不下之时,他眼前便出现了葡萄园。‘啊,大雁。’他无声地说。有人推了他一把,他弹跳起来,如同被风吹起的破布,他翻越铁栏杆,坠入河中。他在空中时还在想:‘谁在推我?’三枚银币从衣袋里撒出去,消失在普照一切的温暖的阳光之中。”

    她一边穿衣服一边思忖:这个“他”会是乔吗?那么桥会不会是铁索桥呢?但乔并不是去中国,而是去c 国啊。自从乔买回那本只有一页的书之后,马丽亚就知道他们生活中的转折点已经来到了。当时乔将那本书放进冰箱,对她说,他要让书中沸腾的喧嚣冻结一下,要不然的话,把这本书放进书房会闹得他心神不宁的。他做这件事的时候,依然是那种很老派的样子,马丽亚却感到丈夫像个小孩。

    她走到机房去看昨天织的那张挂毯。昨天她织呀织的,烦恼得差点哭起来了。织机每响一下都似乎在说:“为什么看不透?”所以现在,她先闭眼半分钟,然后再突然张开眼。羊毛织出的那些纹路依然是纹路,并没有凸现出任何图案来。突然,她发现了一个小d,她凑近去,又看见了其他两三个d,看来是蛀虫。大概新买的毛线没有经过处理。她用手轻轻抚了一下,那些d周围的编织纹路就开始松散。在她眼前,如同多米诺骨牌效应一样,一会儿工夫织物就还原成了一堆毛线。夹墙里头传来愤怒的尖叫声,马丽亚感到头晕。“乔,我头晕。”她往地下坐去时说。

    有人帮助她坐进摇椅里头,是丹尼尔,丹尼尔身上的气味像清晨林子里的雾。

    “你从哪里来,丹尼尔?”

    。。

    第十三章 乔到了东方(9)

    “阿梅和我去过越南了。我们到了‘蝴蝶之乡’呢。”他兴奋地说。

    他突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说,“我爱你,妈妈,你真了不起。”

    马丽亚眼前发黑,她说:“你是看见了我的织物吧?你可不要气馁。事情比你想的要好得多,我呀,我看见了铁索桥!”

    她用手抓着那一堆乱糟糟的毛线,放到鼻子跟前去嗅,嗅了几下,毛线里头就开始冒烟。丹尼尔夺过毛线,扔到地下用力踩了几脚。

    丹尼尔看见母亲的眼里游走着一些故事,这些故事又一次在他心里唤起了8月15日的夜晚的景象。在那个夜晚,他俩靠墙站在台阶上,有呢喃的低语从墙壁里头传出来,丹尼尔手腕上的瑞士表发出铮铮震响的金属的声音,母亲结实有力的脖子歪到一边,头垂在肩膀上,桂花树下的月光在飞快地游走。有好多年,这座房子的墙将丹尼尔的心牢牢地系住了,他想要挣脱也是徒然。

    无意中,马丽亚的目光扫过墙,看见墙上的那两幅挂毯在木框里头急速地变幻着,山、礁石、孤岛和大雁的图案交替出现。马丽亚的眼睛朦胧了,里头蓄满了泪。

    “你喜欢这里的妇女吗?乔?”金又一次问乔,他俩坐在可以看到雪山全景的茶楼上。

    “我不知道。和我早先预想的很不同。她叫什么名字?”

    “希玛美莲,这里所有的女人都叫希玛美莲。”

    “在家里的时候,我见过一个特别美丽的东方女人,她是不是来自这里呢?”

    楼下有人在唤金,金侧耳细听,显得有点紧张。

    那人一边唤着一边就上楼来了。是卖银饰物的老汉。老汉站在桌旁,怨恨地瞟着正在喝茶的乔,将那些胸饰鼓捣出悦耳的响声。

    金凑近老汉,两人说着本地语。

    忽然,乔感到那座雪山的光特别耀眼,源源不断地流向他所在的y暗的小茶楼,屋里的这两个人变成了白光中两个淡淡的影子。

    “这是希玛美莲的父亲啊。”其中一个影子对乔说,头部一伸一曲的,看起来很滑稽,又有点伤感的意味。

    “我的眼睛怎么啦?”乔挣扎着说出这句话。

    银饰物还在响着,乔感到小楼正在消失,自己的脚下也抽空了,他成了浮在空中的人。而那两条影子,也在向远处飘走。

    “希玛美莲,希玛美莲!”金说,似乎在虚张声势地威吓乔。

    然而他的声音飘远了。现在,乔已经面对雪山。当他迈步时,雪在他的脚底下喳喳地响。除了雪山,他的眼前再没有其他的颜色和形象。他一下子就体会到了“压垮”的滋味。他被压垮了,他的身体消失了。他想用手去摸脸,可是没有手,也没有脸。那么,这是谁的听觉呢?隆隆而来的雪崩当中,谁是目击者呢?

    “谁?”他说。

    “希玛美莲!”金在远处应和着他。

    他想朝金所在的地方迈步,但又不敢,他觉得那是深渊,他的小腹紧缩,欲望不合时宜地使器官变硬了。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他的外貌是一个地道的本地人,却说着乔的国家的语言。他想起了有牧场主金的肖像的那本书,想起了他那条街上的书店老板。他忽然明白了那本只有一页的书原来就是雪山!老板之所以不卖给他,是因为不愿出卖心中的秘密。他的念头又从这两本书移开去,去回想以前读过的那些书,他心潮起伏,脑海里闪闪发光。现在他脑海里出现的不再是广场和路旁栽着法国梧桐的大道了,疯狂的大雪掩盖了一切,一切都在厚厚的雪层下面窃窃私语。他会心地微笑起来:原来这就是那些蚁巢啊!多少年过去了,勤劳的工蚁在那下面制造的宫殿,已经没有人可以看透了,这究竟应该悲哀还是喜悦呢?书是存在的,小小的书店的老板守护着它们,乔也曾守护着它们。纸张也许会遭到虫蛀,会散落各方,但书中的故事却进入了头脑,一代一代传下来,在秘密的处所保存着。

    现在乔的脸贴在冰上头了,也许是雪山在同他接吻?多么奇特啊,他感到全身都被刺骨的寒冷穿透,身体抖个不停。而欲望依旧。

    第十三章 乔到了东方(10)

    雪山倾向他的身体,似乎压在他身上,可是并不沉重。乔眯缝着眼,看到冰雪中有蝴蝶飞出,一群又一群的彩蝶,同雪花混在一起。乔的器官被冰雪冻住,他呻吟着,于心醉神迷中达到了高c。

    “希玛美莲!”金在远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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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埃达回到农场(1)

    埃达像一条受伤的鱼一样在痛苦中游动。湖底有微光,还有很多影子。过了一会儿她才看出来,那些影子原来是植物的影子。埃达以前也经常来湖底,却从未见过这些植物。看来此地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是一些什么样的植物呢?似乎是一些爬藤植物,硕大的卵形的叶匍匐在淤泥之上,像数不清的小兽。现在是里根来钓鱼的时候,她伏在那些叶片上,听见了临近的脚步声。里根的脚步充满了踌躇,他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像中了邪的人一样在原地绕圈子。埃达想,莫非他听见了自己在水底弄出的响动?有很多小鱼停在她的l体上休息,尤其是背部最为密集。当她游动时,这些小动物就轻轻地咬她的背和肩胛骨,令她的痛苦转移。

    她听到了地面发出的巨响,是里根栽倒在一个水洼里头,也许他受到了蛇的袭击。那些蛇原来是同他很友好的,怎么会这样疯狂地攻击他呢?埃达感到了某种慰藉。

    里根的确是在同蛇搏斗。凶猛的小家伙们不但将毒汁注进他体内,还钻进他的腹腔在里头搅动,使他一阵阵死过去又活过来。他心里想:“死了吧,死了吧。”但怎么也死不了。这个时候,有一条剧毒的家伙从他脚心那里进去了,他终于晕过去。他最后看见的形象是天空中正在爆炸的一颗红星。

    他醒来时听到了埃达的哭声,埃达蹲在离他有5米远的地方,很像一只猩猩。她的长长的双臂撑在地上,双眼在夜光中居然变成了红色。里根脑子里的念头在极度的虚弱中聚拢起来:“这个女人是在猩猩群中长大的吗?”

    “埃——达。”他困难地说出这两个字。

    “多么好啊。”埃达由衷地说,“刚才飞过的是夜莺呢。”

    “你过来。”

    “不。我已经不习惯了。我想寄住在农场里。可以吗?”

    “可以啊,埃达。”

    里根感到自己的躯体正在希望幻灭中消失。

    埃达慢慢地离开,里根看见她是爬着走开的。她一下一下地向前爬。里根很想哭,但眼里没有泪。

    天亮之前那段漫长的时间,里根一动不动地坐在水洼里。毒汁已经流遍了他的全身,剧痛却慢慢地给他带来了欢快。他感到惊奇的是,那些蛇怎么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呢?周围是如此的静谧,所有的小生物全都蛰伏不动。湖里传来若有似无的歌声,是一个女人,幽幽怨怨的,当然绝不是埃达,埃达已经朝相反的方向走掉了。那么是谁?他不想动,他的脑海里在闪电,一道一道的电光将那些最隐蔽的角落照得雪亮,白马和火狐,还有金钱豹,全都像彗星一样从空中划过,滚地雷在夹着黑风涌动。也许是疼痛令他的想像变得如此的清晰,里根感到自己的生活变得意想不到的脉络分明。他的思路从幽暗的湖面延伸过去,自由自在地滑行着。这时,他也忍不住像埃达那样叹道:“多么好啊!”他看见的不是夜莺,而是自己脑海中的金钱豹、白马和火狐。他不愿意脱离这剧痛,这种新奇体验令他留连忘返。他每甩一下脑袋,里面就发生更为强烈的闪电,隐蔽的角落里就会跑出更为不可思议的动物。比如中国古代的麒麟啦、龙啦等等。

    埃达爬了很远才直起身来,她走得很慢,她要回到自己原来住的公寓里去,那是榕树林中的一排房子。

    但是那排房子倒塌了,断垣残壁里头坐着她的女伴劳拉和良。

    埃达走到有半截墙的瓦砾堆那里,看见了她们那小小的、铺着洁白床单的单人床。这两个女孩都是孤儿,埃达知道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会让她们吃惊的。里根的农场有个别名叫“孤儿院”,因为农场里的大部分职工都是孤儿。

    “埃达回来了,”劳拉抬起头来说,“你瞧,现在只能睡在露天里头了。我和良已经适应了,你能不能适应呢?房子是里根先生弄垮的,他自己的屋也垮了。”

    “他是怎样弄垮的呢?”

    “不太清楚。我们坐在房里,一个炸雷将我们炸到了楼下的地上,房子就在我们面前向后倒去。大家都听见了老板在雷声中的吼叫。我们觉得,他是为了追求更美好的生活。我们应该有耐心。”

    第十四章 埃达回到农场(2)

    只有劳拉一个人在说话,良弯着腰,站在床头摆弄床上的几只小老鼠,似乎在训练它们用后腿立起来,她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像蛇一样。

    “它们是劫后余生,良想让它们创造奇迹。”劳拉在一旁说明道,“下雨的时候,我们撑起小小的帆布篷……”

    埃达感到当她说“撑起小小的帆布篷”时,声音里头充满了某种辛酸的记忆。老鼠“吱吱”地叫了起来,似乎在应和她的这番话。

    “埃达,你坐下来吧。”良在唤她。

    埃达坐在良的床上,看见那些老鼠都钻到良的怀里去了。四周黑漆漆的,好在埃达的眼睛在黑暗里什么都看得清。但是这两位女伴并不具有她这种特殊眼力。埃达想:在这里黑咕隆咚的世界里,她们多么寂寞啊。

    “劳拉,我们的同事们都到哪里去了呢?”

    “她们到山坡上去了,那里修了一排木屋。里根先生要我们留在这里。”

    “留下来干什么呢?”

    “等你回来嘛。你看,那边还有一张行军床,是你的床。”

    埃达随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个小白点,她大大吃惊了。

    “你走了之后,里根先生每天来替你换床单。我们都讥笑他,但他不生气。”

    埃达向那张行军床走去。她的床紧靠着大榕树的树干,当她摊开被子,将头靠着枕头躺下去时,榕树的树冠便垂下来护卫着她。她闭上眼,看见了平和美丽的沙滩,海,还有海鸥。和风吹着,死去的女伴一脸严肃地出现在浅海区,她仍然穿着那身衣服,她在解胸前的扣子,那些扣子解都解不完,她那细长灵活的手指急速地上下移动。埃达叹道:“唉,里根啊里根,你怎么为我们定做了这种倒霉的制服呢?”大群的海鸥飞起来,然后又落在那位女伴的周围。她还在解那些扣子,在她的上方,骄阳如火。良还在那边逗那些老鼠,现在她发出了欢快的笑声,劳拉也在旁边尖叫着。埃达的心境变得平和起来,好多日子以来她第一次进入了深睡。

    她梦见了橡胶树。橡胶树不知怎么长在山坡上,而农场是未开发之前的模样。湖里有莲蓬,野鸭子在游荡,而太阳,居然是黑的。“橡胶树如果移栽的话,成活率大概很低。”她对里根先生说。里根先生正在她体内喘着气。她在梦里睁开眼,看见久违了的乌鸦又布满了天空,它们扇动着翅膀,水珠落到她的脸上,是那些湿淋淋的鸟儿,它们穿越时间,飞到了从前。细小地、一点一点地,她的欲望化为远古的记忆,正在复活。这种欲望失去了先前的暴烈性质,变得像蚕儿吐丝一样迷乱又清晰。现在她到了里根先生体内的最深处。

    “谁在哭?”埃达问道。

    “我。”里根在黑暗中说。

    里根站在树干后面,埃达同他隔着树干说话。

    “我和阿丽现在住在一艘船上,是海轮。在梦里,我们的船到了世界各地。有一天,我看见阿丽在吃榴莲,我问她从哪里弄来的,她说马来西亚。她还反问我说:‘昨夜我们从那里下船,在一个三角形的花园里待了那么久,你都忘了?’”

    “这些日子我住在酒吧的空中楼阁里面。那里面有两间卧室,我和老板的女儿一人一间,下面有乐队整天在演奏乡村民乐。没有楼梯通到下面,我们全凭意念上上下下。那真是难忘的日子啊。”

    天还没亮,所以埃达还是躺着,她拼命地想回到梦境中去,同里根在梦中交谈。她集中意念想着那扇小小的黑门,盼望听到“吱呀”一声轻响。由于过分的努力,到后来她已无法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入梦了。她觉得自己口中老在发出“啊,啊,啊”的声音,无论她说出什么话,都转化成了那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