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

舍的锁。这让他很伤脑筋。所有的外门都上了c销锁。一层和二层窗都上了扣锁。所有的锁具看上去也很新,安装在这荒郊野外、摇摇欲坠的出租房屋上。

    尽管天气凉爽,一想到这些,李的额头还是冒出一滴虚汗。他摸了一下腰带上别着的枪套;那把九毫米口径手枪让他感到安慰。他花了些时间将单发手枪扳上扳机扣住——把一发子弹推入枪膛,扳上扳机,扣上保险。

    这个村舍还装有报警系统。那可是一流的。如果李聪明的话,他就会收起作案工具打道回府,向他的雇主汇报失利。然而他为自己的工作感到自豪。他起码会坚持到发生什么事情让他回心转意。而且必要时李会溜得很快。

    进入房子不会那么困难,况且李还有密码。他第三次来这里时把它搞到手的,当时,那两个人来到了村舍。他确信这个地方很蹊跷,所以是有备而来。他当时避开那俩人,守候在外面,不管他们在里面干些什么。他们出来时,那个女的输入密码,启动系统。李当时就藏在现在这个地方,恰好有电子魔法捕捉住这个密码,就好像空中的飞球正好落入手套之中。凡是电流,就像发s机一样,均能产生磁场。当高个子女人按下号码时,报警系统就会为每个数字发出一个信号,落入李的电子捕捉器。

    李又观察了一下云彩,戴上一副指尖和手掌部加厚的r胶手套,准备好手电筒,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分钟后,他已溜出了灌木丛,悄悄地来到后门。他脱掉沾满泥污的靴子,放在门边。他不想留下来访的痕迹。优秀的私人侦探应该来无影,去无踪。李用胳膊夹住手电筒,将锁撬c入门锁,然后启动装置。

    他使用撬枪,一方面是图快,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撬锁不多,还不够熟练。一把撬锁工具需要经常使用,手指才能灵活地探测到锁槽的大致轮廓和撬锁工具的稍稍下滑,这时候,锁栓才稍稍上下滑动。一个有经验的锁匠使用撬锁工具开锁的速度比李用撬枪的速度还快。那的确是门艺术,李有自知之明。很快,他感觉到锁栓滑开了。

    女人的y谋(1)

    1

    “都是傻瓜。”司机嘟囔着,避开后视镜中顾客的目光。交通台正播着路堵的情况,主持人说交通总指挥比松·富代患了严重的抑郁症,被送到专治此类疾病的医院急诊。记者的这个笑话算是白说了,司机们双手握紧方向盘,没人发笑。

    那些终于挨近候机大厅的乘客,急忙从行李车上取下手提箱,努力向护照检验处拥去。亚当握紧小手提箱的把手往前挤。他借口开路,甚至没回头招呼跟在后头的两个女人。电子布告栏的灯光信号闪个不停;第四行证实飞往洛杉矶的客机准时起飞。旅行社特意在网上包了这架飞往洛杉矶的飞机,并负责在前一天登记多数乘客的行李。几个急性子的人为c队用胳膊肘挤人,尽管如此,乘客们还是排成一条相对安静的队伍。男人和女人y沉着脸通过安检门。队伍缓缓前进,手机被放在木盒子里,而手提行李则接受了黑色帘子的抚摸,进x光通道。传送带的另一头,一个年轻的女人仔细盯着屏幕上的图像。如果安检门警铃响起,经过的乘客得折回来再次接受检查——工作人员在可疑物上滑动探测器,这根g子能辨别出所有的金属物品。钥匙串被搁在一个小托盘上,在x光通道边上递过去。拎手提箱男人身边的一个女人扬起缠着绷带的手腕,试图躲过人群的拥挤。“过吧。”满面倦容的实习生对她说。而当那名男子经过的时候,屏幕前的女孩犹豫了片刻:他箱子里的好几样物品都应该向海关人员申报,但她没做声。这几天,鲁瓦西机场来往旅客众多,工作人员已经疲惫不支。他们已漠不关心恐怖嫌疑分子的存在与否,更何况此人乘坐的还是那架飞往洛杉矶的成问题的飞机。对这架来路不明的飞机有很多谣传。就算天不怕地不怕的疯子在开它之前也要犹豫一番。最微小的驾驶错误都会让这个空中飞行器——年龄整整有四分之一世纪的巨大搬运工——化为乌有。

    来了一群日本人,他们人手一个手提箱,箱子塞得满满的,恰好是允许带入机舱的尺寸。两个小不点在积满污垢的地上玩鲜黄色的塑料坦克车,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烦躁不快的乘客里,只有一个身材细长、举止优雅的男人保持冷静。他的脖上围着厚厚的长围巾,头戴一顶帽檐很宽的帽子,忍受着这额外的噪音。他叫萨缪艾尔·芒,是调查员。对将要搭乘的飞机做了一些了解后,他也时不时地感到焦虑。在任何时候他都不能把那个拎手提箱的男人跟丢了,那是个大诈骗犯,可能会让他服务的保险公司蒙受巨大损失。

    两辆巴士等在候机室门口,马达已经发动了,乘客们上了车。一路上大家都站着,挤挤蹭蹭的。客机停靠在机场的尽头,到那儿要花整整一刻钟时间。手上缠了绷带的女人对身边男人说:“他们要开汽车送我们去洛杉矶吗?”

    暮色浓浓,天空满是棉絮般的云朵,客车向前驶着。一些小汽车前前后后忙着监督跑道,给客车带路。其中一辆引导两辆大客车驶向在昏暗中浮现的一个奇怪的影子:那是一堆金属,上面的舷窗好像是画出来的。在机翼边上,几个字被白色的漆盖住了。第一辆客车停在舷梯前。宽大的台阶上淌着雨水。两个小型起重机刚刚开来,举起一个装满行李的大箱子。搬运工冒着大雨通过打开的活动门把行李运进货舱。工人们对冒险上这架飞机的疯子们没有丝毫的同情。“真是找死!”一人说,但是,由于迷信,没人回答。舷梯高处,在灯光微弱的入口处,空姐们和一个手持小本子的客机服务员交谈着。艾里亚娜对旁边的男人说:“依你看,是这架飞机的使用说明书吗?”第二辆客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停了下来。下车的旅客拖着手提箱向舷梯的台阶拥去。他们中间有一名年轻的金发女子克洛蒂尔德。约朗德,是在网上拍卖会上买了这次立等可飞的航班的旅行社的代表,她对这趟旅途忧心忡忡,害怕失望的乘客会发火闹事。旅行团中年轻的澳大利亚女孩叫起来:

    “我才十八岁半,这么早死掉真是可惜!您不觉得?”

    她大大咧咧地开着玩笑。在那些富裕的国家,和她同龄的青少年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成人,并深信自己可以活到一百岁。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女人的y谋(2)

    机组纪律严明,乘务员殷切地想要表现他们的亲和力,这一切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们从前就干这一行,因为种种原因——比如年龄——而离了职,现在又被召集在一起。机长大概已经退休,在最后关头才被从邻国召回,负责此次跨大西洋的远行。乘客们登机时,他正扯着绷得太紧的衬衣领口。空中小姐面带微笑但目光呆滞,她们热情地向每个人问好,心里厌烦着那些手提箱:这些行李会在座椅上方狭小空间泛滥成灾的。旅行社没有安排对号入座,争执声不绝于耳。倘若没有那个时时提防手中箱子的男人的帮助,艾里亚娜早给挤到后面去了。她丈夫经过好一番争夺才占住了走道右边连在一起的三个位子。他们的女儿克洛蒂尔德打心眼里憎恨此次旅行,决心对这可笑的冒险不做评论。萨缪艾尔?芒在左边第五排靠走廊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丽兹和约朗德坐在了第七排。

    “这是架什么飞机?”克洛蒂尔德问她应该称呼“父亲”的男人。

    “dc…10。”男人回答,“但不能肯定就是,”他用有点俗套的口气说道,“这架飞机不如正常航班舒服,可是,几个月来,所有的航班都满了。旅行社只能订到它。我之所以安排这次旅行,也是为了让你母亲高兴。”

    艾里亚娜座位的一个扶手坏了。

    “为了让我高兴?”她嚷起来,“你向我保证的可是豪华游,有坐卧两用位子的一等舱……”

    “都满了!”男人淡淡地重复道。

    他有别的心事。身为法国人,在法国,一张国际通缉令随时可能让他锒铛入狱。倘若他能去加利福尼亚,在庆祝两千年的四天狂欢里,他可以从从容容地从人间蒸发。

    丽兹把日本人的行李箱推到一边,放下背包。她坐了下来,也问约朗德:

    “这是架什么飞机?”

    旅行社代表谨慎地回答:

    “为了满足顾客的需求,我的老板拍板订下这架客机。我们可以保证,本次飞行非常安全。”

    丽兹耸了耸肩。

    “你知道,在我眼里这架飞机是堆破烂。很奇怪,这些人为什么不抗议?”

    刚开始,一些乐观的乘客还以为能伸展伸展腿脚,也只是奢望而已。座位靠得太近,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芒想着不知舱门有没有关好。令人不快的寂静笼罩着人群。一个孩子找不到地方玩他鲜黄色的坦克车,试着在前面座椅的靠背上滑动他的玩具。

    机长宣布一接收到控制塔的信号,飞机就马上起飞。“我们在第四跑道上。”他清了清喉咙又说,飞行将持续十二个钟头,但逆向风可能会降低飞行速度。艾里亚娜向亚当嘀咕:

    “我宁可下飞机回马尔里。看,那边有个孕妇。这是个坏兆头,真叫我害怕。”

    “为什么?”亚当问,“孕妇是延续生命的希望呀……”

    “也许吧,但我们不要!”她说,“我记得有一部灾难片,里头有个女人在飞机上生孩子。夏顿?埃斯东演医生,好不容易才把孩子接生下来。”

    还没等她起身打探消息,马达的轰鸣声便已响起,机舱震动起来。信号灯亮了,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空中小姐在中间走道的一头示范救生动作。当她扯出救生衣的时候,一块破布头留在手上,她马上把它藏到口袋里。

    飞机在灯光微弱的跑道上滑行了好长一段时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然后飞了起来,慢慢地升向空中。乘客们微微向后倾斜。

    “啊,座位这样摇晃可真不错!”艾里亚娜说。

    “不是座位,妈妈,整个飞机都在晃!”

    飞机恢复了平衡,空中小姐端着托盘走过来。盘上倒满橙汁和香槟酒的玻璃杯摇摇晃晃,丁冬作响。

    “能帮我拿杯香槟吗?我的胳膊很疼。”艾里亚娜几乎是笑着说。

    “当然。”男人回答。他喜欢这休战的片刻。

    他们找不到地方放空杯子;高脚酒杯在掌心里慢慢变得温吞吞的。终于过来了一个推小车的服务员,车子很旧,搁在上面的金属格子相互撞击,发出闹人的声响。年轻人笑容可亲,戴着耳环,脱过色的头发用发胶粘成几缕竖在头皮上。他一边收着杯子,一边迈着舞步向前滑去,仿佛谁也拦不住他。在“微型管弦乐队”的伴奏下——就差钹的撞击声了——他走得很快,消失了。艾里亚娜说:

    女人的y谋(3)

    “也许他从舱门掉下去了……掉到半空中去了……”

    坐在第一排的乘客抱怨厕所的恶臭。敢于走进这个仄的洗手间的人会发现,里面既没有小香皂,也没有纸手帕和毛巾,摇摇欲坠的折叠门得用脚顶着才能关上。厨房就在厕所隔壁,一股油脂加热后的味道从微波炉中散发出来。在“享用”过温热的香槟和有点变质的杏仁后,乘客可以再吃一块咖喱箭鱼背或玉米j大腿,并且要选外焦里嫩的j腿才比较保险。强烈的气旋摇晃着机舱,简直要把老早吃下的蛋奶酥从饱受折磨的胃里颠出来。

    这是一架千禧旅游专机。乘客们上了旅行社的当:给他们看的特写是蔚蓝色诱人的大海、棕榈树和沙滩上猩红色的长椅。在大西洋和美国本土上空,恶劣的大气状况令人难以忍受,乘客们一个个耷拉着脸。那位孕妇用手帕捂着鼻子,从厕所走出来。广播说飞机将于当地时间午夜前在洛杉矶降落。机舱令人不安地抖动了几下后,机长一再要求乘客遵守秩序。那些四处走动想活络活络筋骨的人得回到座位上,并系好安全带。

    “你看过《机上还有飞行员吗?》?” 艾里亚娜问丈夫。

    “你的电影知识真令我惊叹不已!坦白说,我没看过。”

    “真遗憾,”她说,“那部片子还蛮有意思的。”

    亚当忍住哈欠,礼貌地答道:“是吗?”

    艾里亚娜又说:

    “电影里有个印度人——头上缠着块漂亮的包头布——在飞机上非常不自在,因为他的邻座唠叨个没完。坐在你边上,我也不自在,你知道为什么。”

    “我再重复一遍:所有的航班都满了。这架飞机是包下来的,到了洛杉矶后一切都会好转的。我们在机场附近的旅馆里休息几个小时,然后去夏威夷。”

    沉甸甸的手提箱压在他脚上,没法把它移到旁边,已经没有空间了;如果把箱子塞在背后,人就得蜷缩起来,膝盖顶着肚子,像只大虾米。

    “你和你的箱子可真滑稽。怕什么呢?”艾里亚娜说,“在这儿,谁会偷它或打开它呢?”

    “不关你的事。”

    “幸好在这架飞机上不用担心千年虫问题。驱动飞机的不是电脑,而是机舱后头的破锅炉……”

    气涡让飞机纵向颠了一下。一个没系安全带的人撞到了头;空中小姐拿着冰块跑过来给他按摩头皮。“您的头不会起包的,”她说,“我向您保证!”

    艾里亚娜又看到那个不停地来来去去的孕妇,问:

    “如果她在天上生产,孩子算哪国人?”

    这难耐的时刻好不容易就要熬到头,一些表格分发到乘客的手里:他们得填写几份检验申报单。机舱晃了一晃,一个空的塑料瓶滚到走道上。空中小姐连忙跑过去把它捡起来。终于宣布飞机到达洛杉矶上空。很快,人们看到一条灯火通明的地毯:洛杉矶城。但地毯似乎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儿在那边。这种奇怪的摇摆持续着。

    “真美啊!” 克洛蒂尔德呢喃道。

    “像我这样不常坐飞机的人都知道这台破机器正在天上兜圈子,”艾里亚娜说,“依我看,没人想要这堆垃圾。”

    广播里一个男声提醒乘客注意灯光信号。空中小姐走过来检查乘客的安全带有没有系好。她们重复着:“请竖起您的靠背。”一个空姐用力地关上从椅背掉下来的餐桌,它时不时砸到后面女乘客的胸前。乘客静静地看着,说:“这东西老往下掉。”空姐捏了捏鼻子走开了,她也没法子。灯光变暗了,一个服务员走过来关上又一次翻落下来的行李舱门。艾里亚娜转向她女儿:

    “我想起来自己还没立追加遗嘱。你是我惟一的财产继承人,我还应该做些修改:如果你死在我前头,在我死后,房子就捐给动物保护协会。”

    “你能不能换个话题?”亚当问。

    他对假扮这个女人的合法丈夫这一游戏厌恶至极,哪怕只几个小时。悉尼一家保险公司已经派出侦探调查他的行踪。他得离开法国,和假“老婆”、假“女儿”一起走的话,这会让他看上去不那么可疑。他打算伪装成游客逃往加利福尼亚;他向艾里亚娜和克洛蒂尔德描绘夏威夷的旖旎风光,却从没准备去那儿。他希望一到加利福尼亚就把大家甩掉。

    机长宣布由于恶劣的大气状况和地面强风以及一些细微的机械问题,飞机已经改道飞往拉斯韦加斯。

    女人的y谋(4)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和抗议声。大部分乘客要求在夏威夷过新年。机长保证他们在拉斯韦加斯机场将受到热情接待,在第二天继续旅程之前,他们可以好好吃上一顿,睡上一觉。他的话引起激烈的争论;那些做着异国春梦的人觉得上了当。一个女人对她的丈夫叫道:“你见不到光着乃子、戴着花环的俊俏女郎了。一想到要到夏威夷这种地方我就受不了。还不如到山上去更好!”刚才飞机受气涡影响时碰了头的男人对他们说:“安静!我们能活着离开飞机就是最好的新年礼物!”

    气氛越来越紧张,亚当忍受着艾里亚娜喋喋不休的唠叨。

    “你根本不该从澳大利亚回来。今天我该呆在马尔里的家里。当我想到:走进花园,哪怕地上冰雪覆盖,但可以感觉到脚下结实的土地,在家里,在法国……”

    “出发前你还是很高兴的。”

    “是的,但没想到会坐这架飞机。”

    “我们会平安无事的。”

    “还会很幸福!”她说。

    他已山穷水尽。坐在这女人身边是他最近一次成功行骗的结果,那是他生平第一次骗人。一切都开始于几天前,发生在他从澳大利亚回法国的旅途中。靠着航空公司朋友的关系,他得以和一个叫莫莱的人坐在一起,那家伙从前偷过他的一项专利——网络加密技术。在这之前,他们素未谋面。他打算表明自己的身份,并炫耀自己和他一样有钱坐头等舱。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己的邻座是个自闭症患者,为了放松,他酗酒并大量服用镇静剂。莫莱终于知道了亚当的身份,但根本不把他当回事。接着,莫莱提议跟自己的老婆开个玩笑,当时,那女人正在鲁瓦西机场等他。“我们年龄相当,个头一样,体重也差不多;咱们有相同的发色,这很少见。我和我老婆分居三十年,现在想甩掉她也容易得很。她很可能会认错人。耍耍她怎么样?我们一起站在她面前:一个有钱,一个穷;一个机灵,一个蠢,看她选哪一个!分开后我就没给她寄过照片。一个月前,我打电话通知她要回来,说自己会带回一座金山。我马上会见到女儿,我离开时,她才两个月大。见过她们后,我就去南非……”

    “你为什么要回来?”亚当问,再次感到受到莫莱的侮辱。那人答道:“我在澳大利亚混得很好。回来是为了炫耀一下,看看我老婆为了一个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