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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庐陵王病愈千里寄相思 太平御花园酒后曝野心

宫中太医在太医署供职多年,资历深厚,官居太医令,还是李显为帝时提携亲赐的,在长安时就负责照料李显,此次太后派他前来,可见也是真心担忧他病情。只见这太医凝神静气,把了很久的脉,又望闻问切的做了很多功夫,才跪下向李显道:“王爷容禀,王爷之病,起于忧虑,肝气亏损,见症于头晕、乏力、心悸、绞痛、精力不济、食欲不振。”李显道:“正是如此。只是本王一个无事王爷,除了思念母后亲人,再无事可虑,为何竟至如此境地?”这太医道:“这就对了,王爷一定是因忧思陛下及兄妹亲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日积月累,才会如此。”李显仍道:“太医说本王这病是因此而起,那断然不是。为何本王一向康健,却突然病倒不省人事?”太医不答反问:“王爷病倒之前在做何事?”李显思索不答,只见韦妃却顺势道:“那日王爷只同张大人去望北台走了走,没多时就回来了,一进寝殿就倒下不省人事。”这太医道:“原来如此,王爷日夜思念亲人,这望北台就是让王爷倒下的最后一根稻草。”韦妃恍然醒悟向李显道:“果真如此!那日得了朝廷的信说太平公主要来探望,臣妾日日在王爷病榻前叨念,说太平公主不日就到,请王爷快醒来相见的话。果然太平公主到的前一日,王爷突然就醒了!”李显也笑道:“果真如此么?”心下只想这韦妃头脑倒是敏捷。只见太平关切的问道:“如此看来我是来对了!那请太医速开对症之方,好让皇兄快快痊愈啊!”这太医忙领了旨又道:“老臣定会斟酌用药,只是这心病还需心药医,公主殿下才是最对王爷症候的良药啊!”太平和韦妃很是欣慰,只道王爷若好了必要重谢太医,赶忙请太医去配药。如此一来,太平每日陪伴解闷说话,汤药亦是亲自侍奉,李显直说太苦不想服用,太平不依不饶,李显只得强忍咽下,只觉每日躺在病榻之上度日如年,他要看书,太平怕他劳神不依允,他要出门走走,太平又说病中身虚不可受凉,不得已李显只得神速恢复,只夸太医妙手回春,并重重赏赐,这太医虽觉受之有愧,亦谢恩不提。不出十日,李显已然恢复如初。韦妃这些日子见李显和太平兄妹相处情形,羡慕不已,直说太平公主才来十多日,王爷的病就好了许多。并感慨这血脉亲情,是世上最为珍贵的,李显听出话中之意,亦不为所动。

    时至六月,天气渐热,李显已然痊愈。近日韦妃常携了太平在这王府御花园赏花说话,每每感慨若要不是这个御花园,庐陵王在房州的日子恐怕难熬。这花园的一花一草、一树一木皆是王爷领了花匠亲自栽种,亦同工匠们一起挖掘荷塘、堆砌假山,这花园之事比起昔日朝政之事,更是劳心劳力,几年下来,这御花园每至夏日树木葱绿,繁花团簇,假山之上溪水潺潺,顺流而下,荷塘里荷叶田田,各色荷花正自开放,美不胜收。这日李显邀太平去御花园赏花饮酒。庐陵王、韦妃、太平三人在御花园转了一回,因庐陵王痊愈,太平自然兴致颇高,故而午饭就在花园亭阁里备下,宫人斟上庐陵王黄酒,三人推杯换盏饮了起来。席间庐陵王和韦妃都感念太平千里探望之情,频频敬酒,庐陵王和太平又说了些孩童时在长安宫里,与几位皇兄、太平等嬉戏玩耍之事,太平亦感念此次来房州,才能与皇兄如此欢饮畅叙,继而又说皇兄已然痊愈,她的归期亦近,但又不忍离去,又不知何时再见的话,复又伤感起来,遂自斟自饮又饮了许多,眼见已然醉了七八分。只见李显劝道:“妹妹莫要贪杯,这庐陵黄酒喝着味淡,酒劲儿却不小!”太平却道:“不妨,妹妹常与母后饮酒,比这更多呢!”李显道:“咱们兄妹里,只有妹妹最像母后,只是母后日渐年老,妹妹常在身边该略劝着些!”只见太平又道:“像又如何,母后又不会把皇位传于我!若换做我,会比她做的更好!”此话一出,李显和韦妃均是一惊,想不到这太平居然也有觊觎皇位之心!李显忙说道:“看来妹妹醉了,这样的话,只在皇兄这说说就罢了!不可再向他人言及!”太平仍不在意道:“皇兄听母后的话,甘于被废被贬在这千里之外,做个无事逍遥的王爷。妹妹却心有不甘,同样是女人,母后可以做皇帝,我为何做不得?”李显无奈,只得命韦妃扶了太平回寝殿,只说自去花园醒醒酒,看着那满塘荷叶层层叠叠,李显眉头紧锁,心里想道:如此看来,这情势更复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