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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满城飞絮柳蒙蒙

主父偃又行了一礼,退下了。

    公孙弘看着主父偃退下,面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但是细心的他已经从刚才主父偃和刘彻的对话中敏感地发现,刘彻对主父偃有着相当程度的不满。他面『se』不由得有些沉了。刘彻不是个好侍候的君王,他早就知道。只是,他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一项喜怒不形于『se』的刘彻忽然间对于极为倚重的主父偃如此不满呢?虽然有诸多的疑问在心中,但是老谋深算的公孙弘并没有多嘴,他老老实实地向刘彻报告完了自己的工作进度,退了出去。

    堂邑侯府

    清雅的丝竹之声在府中响起,让缟素许久的堂邑侯府多了一丝人气。一身素『se』衣裙的刘p坐在主位上,向来访的刘陵敬酒道:“陵翁主,真是不好意思。三年孝期未过,所以这府中素净得过了。”

    “哪里。堂姑姑客气了。陵儿来了之后,没能第一时间来府中拜祭,才应该抱歉呢。”刘陵今日也穿了一身素衣,她举杯向刘p敬道,“陵儿以茶代酒敬堂姑姑一杯。”

    她姑侄二人你来我往,仿佛真的情意十分深厚一般,时不时还拭一下眼角的泪,让一边看着的刘徽臣一阵冷笑。她此刻身穿婢nv的衣饰,站在刘p身后伺候着。她的眼睛不自觉地观察着下座的刘陵。在各诸侯国翁主中,刘陵可说比较著名的一位了。不止因为她的美貌与深受淮南王喜ai,也因为她那诸多的风流韵事以及她在淮南国中拥有的绝对实权。这位翁主虽然貌美非常,说话温柔,但是行事却冷酷异常,淮南国中许多的奇人异士与其说是臣f在淮南王的贤王美名下,不如说是臣f在她恩威并施,既压又打的巧妙手段下。

    “时光如梭啊。当年陵儿第一次在长乐宫见到姑姑和堂邑侯夫q恩ai的样子,谁曾想,如今堂邑侯竟去了。”刘陵不甚唏嘘道。

    刘p经验丰富,自然立刻感觉到刘陵这一句的话中有话,天晓得她和陈午什么时候在长乐宫里恩ai的出现过。

    “当时的长乐宫,真令人怀念啊。有太皇太后,有姑姑,还有阿娇姐姐……啊。”刘陵说到此处,忽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便掩口道,“瞧陵儿这嘴,就是笨。”

    刘p心中隐隐明白了刘陵的来意,她不动声『se』地放下酒杯,说道:“陵儿何必如此说。天下,谁不知道淮南翁主刘陵人美口慧,若没有你帮着招揽贤才,淮南国也不会如此欣欣向荣。”

    刘陵面上『露』出了笑容,说道:“姑姑不怪就好。陵儿也是怀念,想当初太皇太后还在时,是一派多么欢乐的景象啊。可如今……”说着说着,她的泪就自然而然地落了下来,仿佛是真的如何为刘p伤心似的,“唉,姑姑莫怪。我也是将心比心。人言,nv儿贴心,我想姑姑就阿娇姐姐那么一个nv儿,如今却是近在咫尺难相见,骨r天l不得相聚,实在是人间一大惨事。”

    刘p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她算是看出刘陵的意思了。这话,若在两个月前说,她怕是真的会心动入瓮,可如今嘛……

    “姑姑,父王及刘陵一直都十分仰慕姑姑当年的风采,若姑姑这些年有什么为难和不顺心之事,我们淮南一定会会让姑姑失望的。”刘陵如此许诺。她看到刘p脸『se』变了变,便不再往下说了。彼此都是聪明人,有时候透个意向,到了必要的时候,对方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目的达成,多留无益。刘陵果然很快就告辞了。刘p让董偃送走了刘陵后,独自坐在大堂上,问身后的刘徽臣道:“你觉得刘陵如何?”

    “聪明,有心机,有手段。”刘徽臣谨慎道。

    “是啊。刘陵是个聪明的nv孩。刘安多亏有了她这个nv儿,可惜,父nv两人都是不安于室的主。”刘p冷笑道,“当断不断,错过了皇帝刚即位那会儿的时机,白折腾了这许多年后,还指望能成事吗?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听嗣之说,这位刘陵翁主,寄居在平y侯府,近日常有不明身份之人进出她的房间及姑姑所在的后院。她想必是已经知道姑姑身在平y侯府的消息了。”刘徽臣沉静地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告知刘p。

    刘p无所谓地撩了撩袖子,说道:“不必理她。若刘婧连她都对付不下,那就太对不起她那长公主之名了。”随即,她话锋一转,说道,“徽臣,关于本宫上次所提之事,你考虑得如何?”

    刘徽臣敛眉低头,答道:“徽臣的命是姑姑救的。我只会为姑姑做事,公主你所提之事,等徽臣见过姑姑后,才能回答您。”

    刘p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这么执着,那也好。本宫也不为难你。不过,徽臣,相信我,我是阿娇的身生母亲,我的安排绝对是为了她好。她不可能再离开长安了。所以,好好替她想想怎么重回宫中,怎么在宫中生活得好,才是我们这些关系她的人该做的。”

    “公主真的认为姑姑还可以重新回宫吗?”刘徽臣听到刘p如此自信的话语,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姑被带到平y侯府已经大半个月了。皇帝陛下并没有为她牵肠挂肚,而如今宫中已有皇子及皇后。姑姑不过是个无子被废的皇后,我实在看不出她凭什么……”

    “呵呵。徽臣,你知道吗?所谓的帝王,都是些绝情也至情的家伙。”刘p笑道,“我那皇帝侄儿是个很强势的帝王,他没有我那父皇的宽厚,也没有我那弟弟的隐忍,他做事果决从无顾忌,所以,他才能够那么果断地废除阿娇,即使他们自y一块长大。但是,人心毕竟是r长的,他对阿娇绝情,自己心中却未尝不会感到心痛。你以为,为什么权位日渐稳固的他,还要对我这个失势的大长公主如此礼让?仅仅是因为他还惦记着报当年之恩吗?不,这只是因为他愧疚,在我们都误以为阿娇必死无疑的情况下,在他的心中慢慢滋生的愧疚让他容忍我保有旧有的富贵与尊严。而如今阿娇回来了,在他心中认为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见的阿娇回来了。而且还和他如今所看重的墨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徽臣,你说在这种情况下,他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如果他的心,一如既往的坚y的话,那么他应该在一发现阿娇的时候就杀了她,永绝后患,因为就如你所说,作为一国之母,无子善妒的阿娇对上贤良淑德的卫子夫,是毫无胜算的。可是他却留下了她,没有去见阿娇,只是因为他在犹豫罢了。当绝情的壁垒被打破,那么剩下的就只有至情的一面了。所以我说,阿娇不会有事。而且还一定能够重回宫中。”

    长乐宫

    “俗儿,你来了。”王娡含笑看着走上前的nv儿,脸上甚是欣。

    “娘,来吃『y』吧。”修成君金俗端起宫nv刚煎好的『y』,说道。

    “不用吃了,娘有事和你说。”王娡说道,“有些话,咳咳,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娘,先吃『y』吧。”金俗看王娡费力的样子,不觉心中一酸,转过头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

    “俗儿,这么多年来,苦了你了。”王娡怎么可能没发现nv儿的失态,她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当年,她被母亲强行从金家带走,送入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帝府中,留下这个未足岁的nv儿在金家。一直到刘彻继位后,在旁人的提醒下,知道有这个大姐的存在,才亲自驾车前往迎接,封其为修成君,赐以汤沐邑,视同公主。但是此时的修成君却已经是丈夫亡故,不思再嫁,膝下仅留有一双儿nv。

    “娘,还说这个g吗呢。”金俗拉过被子为她盖上,说道,“你躺下休息吧。”

    “俗儿,你听娘说。娘如今命不久矣,你们姐弟五人,我最担心的就是你。”王娡摇头拒绝了nv儿贴心的举动,坚持要把自己的话说完。

    “娘!”金俗见自己无力改变母亲的固执,只得跪坐下来,认真听着。

    “虽然说,姗儿如今身在匈奴,可是你弟弟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必然会为他姐姐讨回这个公道。婧儿、婳儿又都是公主之尊,也不用我担心什么。只有你,你不是刘家血脉,彻儿虽然敬你重你,但是在他心中极重江山法度,若有事,娘又不在,他也不一定会全护着你。”王娡絮絮叨叨地为nv儿分析道,“所以,娘想,在娘去前,为你寻一门贵戚,你觉得如何?”

    “娘,”金俗听到母亲j待后事的话之后,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你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王娡摇了摇头,“你爹有鬼神莫测的预知之术,还不是早归地府了。娘要长命百岁何用?”她拿起手绢为nv儿拭去脸上的泪痕说道:“对你,娘一贯是不瞒着的,娘的心早在你爹下葬的那天,就死了,只希望能够早点去见你爹。”

    “娘!”金俗泣不成声,只是摇头。

    “你觉得如何?娘看娥儿年纪也大了,该是时候给她找个夫婿了。”王娡问道。

    “单凭娘亲做主。”

    “乖孩子。”王娡伸手『摸』了『摸』金俗的头,赞许道,“俗儿,好好照顾自己。娘熬不了多久,所以,娘得在走之前,把一切都安排好,这样我才能放心离开。”

    换季时节,雨水总是特别的多,陈娇靠在窗口,伸手玩弄那顺着屋檐断断续续掉落下来的雨珠,看着在雨水的洗礼中显得美轮美奂的园景,的确有那么一丝人间仙境的味道。

    已经半个月了。陈娇默默计算着时间。刘彻没有来,刘婧也没有来,连郭嗣之也没有来,她仿佛就这样被整个天地所遗忘。只有阿奴在这后院里陪着她。

    “小姐,该用膳了。”阿奴端着午膳走进来,招呼着在一边发呆的陈娇。

    “知道了。”陈娇暗暗叹了一口气,断绝自己的胡思『乱』想,跪坐到案前。这时,房门却被人轻轻敲开,陈娇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就看见那个余信正扶着一位老夫人走了进来。那位夫人的头发用一根碧玉簪子轻轻挽起,穿着一件h纱直袖长裙,身上没有多余的饰品,仅有一个嵌绿松石铜手镯,朴素的装饰配上素净的面容,可以想见其年轻时,必然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那位夫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后,王娡。王娡对一直盯着自己看的陈娇微微一笑,说道:“阿娇,好久不见了。”

    “这位夫人,请坐。哦,不是,请跪坐。”看到对方如此态度,再看余信那恭敬的姿态,陈娇自然立刻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她不由得有些惊慌起来。

    王娡在席前跪下,静静望着眼前的阿娇,她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身上没有戴任何的饰品,衣f也是十分朴素的白衣,水汪汪的眼睛清澈见底。

    “你变了。”王娡用的是肯定句,从前的阿娇知道怎么将自己最漂亮的一面表现出来,从前的阿娇是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贵气『b』人。而眼前的阿娇,却是一朵洗尽铅尘的水莲花,遗世。

    陈娇被王娡的语气弄得心中一颤,她低下头,咬着唇不再说话。

    “看来你已经知道哀家是谁了。”王娡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她立刻从陈娇的表现中看出了端倪,说道,“说起来,我们已经数年不见了,没想到再相见你竟然失忆了。”

    “太后,怎么会到这里来?”陈娇的声音有些生涩,无论如何,作为一个现代普通nv孩的她,虽然来到这个朝代已经两年多了,但是她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真的要面对这个时代的最高权利者。面对刘彻时候,她还可以装傻,可是面对将一切都挑明了的王娡,事情却由不得她。从她逃离长门宫的那天开始,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回来,而且为了自己安全,她潜意识里一直拒绝和这些人再相见。然而有些事却不是她想不面对就能不面对的。

    “阿娇,与其问哀家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如想想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吧。”王娡看着惊疑不定的陈娇,心中暗叹,这孩子还是不够沉稳。

    “我……”

    “阿娇,跟哀家出来吧。”王娡站起身,向外面走去,余信立刻跟了上去,扶住王娡防止她跌倒。王娡强忍着起身那瞬间的晕眩,继续往外走去。陈娇立刻随后跟了出去。

    王娡站在门口,面带怀念地看着整个庭院。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余明的墓碑所在那棵树下,此时雨堪堪停下,地上的泥土还带着雨后特有的芳香。

    王娡看到那个墓碑的瞬间身形微滞,之后便跌跌撞撞地走近,她眼中含泪,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轻轻抚『摸』着墓碑,用手描画着上面的字迹,轻声说道:“对不起,很久没来看你了。”

    陈娇看到刚才还十分冷静的王娡在这个墓碑前的失态,心中对余明其人产生了更大的好奇,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子。

    王娡终究不是普通人,没过一会儿就收敛了心神,转身对余信和飘儿说道:“你们都退下。”余信自然奉命退下,而飘儿在得到陈娇的示意之后,也乖乖退下了。

    等到只剩下王娡和陈娇两人时,王娡盯着陈娇一字一顿地说道:“阿娇,把东西给哀家?”

    “什么东西?”陈娇见王娡神『se』不善,不觉退了一步。

    “那些记载了关于未来的事情的书简,或者说,笔记。”王娡进一步重复道。

    “我没有那种东西。”陈娇虽然心中隐隐有些明白王娡的意思,但是却不能肯定。

    “何必否认呢?世人以为的什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预测之术,哀家知道它其实并没有那么神奇。”王娡一步一步『b』近陈娇说道,“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你说你忽然可以预知将来之事,除了那个没有别的可能了。”

    “太后,阿娇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娇开始退了j步之后,g脆停下脚步说道。

    “不知道?余明的主人去世已逾一甲子,他根本没有留下什么弟子。哀家知道你去过辽东,你定然是偶然间得到了他遗下的笔记,才会知道将来之事的,不是吗?”王娡说道,“既然你看过,那么你应该已经知道了自己将来的命运,何必还要留着那个呢?”

    “太后,当年余明,是靠着余磊留给他的笔记来告诉你将来之事的吗?”陈娇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为何余明这个古人能够有那所谓的预测之能了。。

    “不错。”王娡点了点头,说道,“彘儿,一直以为余明有什么神奇之处,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这孩子野心极大,哀家不愿他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阿娇,把东西拿来,你留不住的。而且留着她,对你对彘儿都不是什么好事。”

    “当年的金屋藏娇虽然是我有意为之,但是到如今,本宫却是真心希望你和彘儿能有一个好的结局。所以,把那东西给我吧,它只会误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