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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当然,“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在铁与血的较量中,你不能将敌人消灭,对手也会将你毫不留情地除掉。所以,历代农民铤而走险,反抗强大的统治者,起义军的头目,无不残忍野蛮,无不杀人无算。但是,像黄巢以人r为粮糗的恶行,绝非一般意义的战场上的较量,而是人性灭绝的屠杀。

    这位革命领袖从长安退出来以后,“使其骁将孟楷将万人为前驱,击蔡州。节度使秦宗权逆战而败;贼进攻其城,宗权遂称臣于巢,与之联兵。”结果,他没想到,碰到了陈州这个硬钉子。“孟楷既下蔡州,移兵击陈,军于项城;[陈州刺史赵]犨先示之弱,伺其无备,袭击之,杀获殆尽,生擒楷,斩之。巢闻楷死,惊恐,悉众屯溵水,六月,与秦宗权合兵围陈州,掘堑五重,百道攻之。”不下,不但不下,赵犨“数引锐兵开门出击贼,破之。巢益怒……”(《资治通鉴》唐纪卷七十一)这里所说的“怒”,表明这位革命领袖精神状态,已经接近疯狂。

    读中国史,农民造皇帝的反,确是封建社会改朝换代的动力。但在争夺过程中逐渐形成的领袖人物,不管是成功的,还是不成功的,真正出身于农民阶层者,真正“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劳动者,是并不多的。通常,都产生自农村中好逸恶劳的躁狂一族,也就是农村流氓无产者。由于他们具有坚定的“革命”性,野蛮性,破坏意识,盲动力量,亡命的痞子精神,所以,很容易在斗争中脱颖而出。

    而黄巢,更属于这类痞子中训练有素的亡命徒、急先锋,起义前,他就是一个私盐贩子,起义后,追随的那个渠首王仙芝,也是一个私盐贩子。盐作为封建王朝重要税收来源,历来统治者对其生产销售的管制,采取极严密的措施。然而,极大的利润,自然诱发极大的冒险;而极强的镇压,也就难免遇到极强的反抗。所以,私盐贩子干的是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以生命为赌注的危险行当。残忍,狠毒,亡命,冒险,破坏,毁灭,嗜杀,劫掠,便成为职业习惯。

    唐末食人考(4)

    暴虐趋于极端,与疯狂无异。所以,食人,又算得了什么,如果黄巢需要这样做的话,连眼皮也不会眨一下的。这大概就是一千多年来,从官方史书,到稗官野史,所有描写黄巢的章节,看不到他的一生,曾经有过任何人性流露的缘故。

    无论正史,野史,对于黄巢的评价全是负面的。可近五十年来,历史教科书告诉我们,那是封建统治者站在地主阶级的反动立场上,对于农民革命运动及其领袖人物的诬蔑。无论如何,农民革命是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然而,若是从黄巢之乱的唐末起,至五代,至北宋,至南宋,中华民族的总体国势,一直处于不断削弱的过程之中,这也是毋庸讳言的事实。因此,不禁疑问,黄巢吃了那么多老百姓的这场农民革命运动,究竟对历史起到了推动作用,还是起到了促退作用?对中华文明起到了张扬作用?还是起到了戕害作用?作实事求是的考查,平心而论,答案必然是否定的。

    都张开大嘴食人了,还有什么“革命”意义好讲?难道因为他反对封建统治,披上一件红色的“革命”外套,就能把他像野兽那样以人为食的举世大恶,忽略不顾吗?

    即使退一万步,领袖也是人,作为一个人,按王夫之老先生说,“其食人也,不谓之不仁也不可”,那么,加之于这位私盐贩子黄巢头上的光环,恐怕也就黯然失色了。

    像这样经不起唯物史观实事求是地加以考量的“革命”领袖,又岂止黄巢一人。其实,据史书有关黄巢的行状,这位“革命领袖”,可算是一个乏善可陈的人物。

    姚雪垠作长篇小说《李自成》,拔高这位明末的类似黄巢的“革命领袖”,不管是为了迎合讨好,还是胡诌八咧,竟然有了一点与毛泽东军事思想合拍的游击战略。这位私盐贩子以“流寇”起家,短期内也取得过天下,甚至比李自成坐龙椅的日子多得多。应该懂得,“流”,是他们这支起义军的生命线,只有“流”,才有可能在统治者的缝隙中求得生存空间。最后,居然傻不唧唧地在陈州搞开了阵地战,壁垒战,围城战,不是存心找绳子套在脖子上勒死自己吗!

    因此,这位先生,一、文不成,始终是一个不及第的秀才;二、武不就,围三百日食人无算拿不下陈州;三、想被招安,讨价还价总谈不拢条件;四、想当皇帝,进了长安连板凳也未坐热,又卷铺盖去当“流寇”。是一个基本没有做成什么,或从来没有做好什么的,让人无法讲出特点和长处的半吊子。

    不过,也许他可算是一个诗人。

    清代编纂的《全唐诗》,收诗近五万首,录有他的诗作三首。因为在中国,不光唐朝,历代之君,都有爱写诗的雅兴。有的写得很好,有的写得很p。黄巢的诗,属于后者。《全唐诗》,书名有个“全”字,自然要收黄巢的诗,不过占总量的万分之几,说得过去。解放后,社科院文研所编的,收诗六百三十首的《唐诗选》,对他破格相待,与王勃、宋之问、王之焕、贺知章等大家同享被选两首的规格,很显然,编委们是看在革命同志的份上,出于阶级感情之抬举了。在中国诗史上,从来没有黄巢的份,直到解放后,才获得革命诗人这顶桂冠。这就是中国人的习性了,喜欢倾斜,一倾斜,臭狗屎也能变成香饽饽,何况黄巢的诗,总还算得上合辙押韵,四平八稳呢!

    其中一首《菊花》:“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这首诗,更像打卦问卜的弧剩扔性ぱ缘纳衩馗校灿胁坏谛悴诺奶谔谏9唬α苏馐资内哐裕谝淮谓ぐ玻拐媸鞘裁椿u肌吧薄保栈t病吧薄惫獾亩臁?br />

    我估计这首《菊花》诗,应该是在公元880年左右,他挺进中原,直奔洛阳,西岳在望,临潼不远,都城长安已成为他囊中之物时写出来的。黄巢第一次进长安,是一个应考的举子;如今,第二次进长安,就是等着当大齐王朝的新科皇帝了。他曾自号“冲天大将军”,以及这首诗中“冲天”词语,现在他可以踌躇满志地说,那个不让他科举及第的唐朝之天,马上就被他冲破了。

    唐末食人考(5)

    黄巢能有这一天,第一,他得感谢唐王朝进入末期的倒行逆施,老百姓到了活不下去的程度,使他有了造反的群众基础;第二,他得感谢统治集团的腐败,无能,涣散,失控,无法形成合力,使他有了游走的生存空间。黄巢揭竿以后,先投奔王仙芝,王兵败被戮,王的二把手尚让,率余部与黄巢会合,就这样,渐渐壮大起来,成了气候。

    黄巢的人马,在官方的史志中,通常称之为“流寇”,这个“流”字,倒颇为准确地描写了他们在各个节度使的夹缝中,从中原“流”到岭南,又从广州“流”到洛阳的征战过程。

    公元879年,“黄巢北趣襄阳,刘巨容与江西招讨使曹全晸合兵屯荆门以拒之。贼至,巨容伏兵林中,全晸以轻骑逆战,阳不胜而走,贼追之,伏发,大破贼众,乘胜逐北,比至江陵,俘斩其什七八。巢与尚让收余众渡江东走。或劝巨容穷追,贼可尽也。巨容曰:‘国家喜负人,有急则抚存将士,不管官赏,事宁则弃之,或更得罪,不若留贼以为富贵之资。’由是贼势复振,攻鄂州,陷其外郭,转掠饶、信、池、宣、歙、杭十五州,众至二十万。”

    公元880年,“黄巢屯信州,遇疾疫,卒徒多死,张璘急击之,巢以金啗璘,且致书请降于高骈,求保奏;骈欲诱致之,许为之求节钺。时昭义、感化、义武等军皆至淮南,骈恐分其功,乃奏贼不日当平,不烦诸道兵,请悉遣归,朝廷许之。贼詗知诸道已北渡淮,乃告绝于骈,且请战,骈怒,令璘击之,兵败,璘死,巢势复振。”

    同一年:“初,黄巢将渡淮,豆卢璩请以天平节钺授巢,俟其到镇讨之,卢携曰:‘盗贼无厌,虽与之节,不能止其剽掠,不若急发诸道兵扼泗州,汴州节度使为都统,贼既前不能入关,必还掠淮、浙,偷生海渚耳!’从之,既而淮北相继告急携称疾不出。京师大恐。庚申,东都奏黄巢入汝州境。”

    唐王朝本来有多次机会,可以将他肃清,或者,将他招安,但政权到了垂死阶段,文官武将,各怀鬼胎,终于坐看着一个私盐贩子要到长安坐龙椅了。

    中国的知识分子,似可分为两类:一类为大多数,属于绝对不敢造反的一群,刀架在脖子上,宁写悔过书,作深刻检查,痛骂自己为王八蛋,高喊吾皇万岁万万岁,也绝无站直了,任砍任杀决不低头的气概;一类为极少数,扰如农民中有流氓无产者一样,文人当中也不乏个别的痞子型的知识分子,黄巢就是这种不甚安分的躁动强项一族。《新唐书》说他“世鬻盐,富于赀。善击剑骑s,稍通书记,辩给,喜养亡命”。

    前者,大多数举子,不第就不第吧,落榜就落榜吧,顶多作一首“不才明主弃”的五绝,发发“怨而不怒”的牢s而已。后者,如黄巢,就不一定咽下这口气,“巢喜乱,即与群从八人,募众得数千人以应(王)仙芝,转寇河南十五州,众逾数万。”你不让我当进士,那我就豁出一身剐,把你皇帝拉下马。

    这点革命精神,应该肯定。

    宋朝的赵姓皇帝,在总结唐代失败的经验教训后认为,一是削弱地方政府的实权,不让他们成为唐代节度使,动不动带部队开到西安灞桥,要中央政府听他的摆布。二就是扩大科举取士的录取面,使知识分子得以成为政府一员的机会大大增加,免得他们心怀不满,走向对立面。虽然,这也并非良策,地方官手无兵权,难以抵御边敌,以致疆土日蹙;大量开科取士,政府冗员日多,只好坐吃山空。但两宋三百年间,特大规模的流寇现象,具有全局性的农民起义,倒也未曾发生过,说明这样的绥靖政策,未必没有道理。

    黄巢似乎也明白这点奥妙,“士”这个阶层,可得罪,也不可得罪。当你坐稳了江山,他们就成了豆腐,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但是,你尚未坐稳江山,或者,你江山有一点坐不稳的时候,他们就有可能将你视作豆腐,给你捣点小乱了。

    所以,“巢因民谣,有‘逢懦则r师必覆’之语,遂戒军中,不得害儒者。所俘民称儒者,辄舍之。至福州,杀人如麻,过校书郎董樸家,令曰:‘此儒者’,乃灭火弗焚。”(清?赵翼《二十二史劄记》)当然,如果他果真以这样的政策来笼络知识分子,也许取唐而代之的不是后来当过他部下的朱全忠,而早就是他了。如果他能有朱元璋那点耐性,等坐定了江山,再腾出手收拾那些豆腐也来得及,也许不至于最后脑袋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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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末食人考(6)

    我一直怀疑,这句顺口溜式的民谣,出自这位三流诗人的笔下,显然是为他千秋大业着想。最初还真是像模像样地做出了一些姿态,第一次进洛阳,“丁卯,黄巢陷东都,留守刘允章帅百官迎谒;巢入城,劳问而已,闾里晏然。”第一次进长安,“民夹道聚观,尚让历谕之曰:‘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无恐。’”

    应该说,这是一个颇为不坏的开头,要是黄巢能够坚持下来,也许真能成气候。但是,他率领的农民兄弟,和原来就不是地道农民的流氓无产者,以及与他一齐亡命过的盐贩死党,以及与他通声气的痞子型的知识分子,从金碧辉煌的春明、通化、延兴三门,进入长安城,到达皇城中更为富丽堂皇的朱雀、承天门时,眼前的红男绿女,花花世界,弟兄们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当然,首先将眼睛直起来的,应该是黄巢。

    从陈胜吴广起,中国全部的揭竿而起者,所有进城的农民弟兄,眼睛都会直的。毛泽东同志在全国解放前夕,让全党同志读一读郭沫若氏的《甲申三百年祭》,也是有这一份担心在内。再看看如今挖出来的巨贪,若是查查他们的干部登记表,你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十之,都拥有极好的出身,极好的成分,但由于眼睛太容易直起来,最后终于坐到了被告席上,拉到了法场上。

    现在回过头去看黄巢带进长安城的数十万起义军中,有官民反,不得不反者,有无以为生,铤而走险者,有打家劫舍,盗掠成性者,有造反发财,投机倒把者,有匪枭亡命,杀戮为生者,这些胜利者总不能整日里在长安城的百货公司里闲溜达吧?即使那一水儿被裹挟而从,失去了土地和家园,跟着黄巢厮杀过来的地道农民,又如何?总不见已上尊号为“承天应运启圣睿文宣武皇帝”的黄巢赏赐下来的金银财宝,便迫不及待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于是,“寇”性大作:“居数日,各出大掠,焚市肆,杀人满街,巢不能禁;尤憎官吏,得者皆杀之。”

    史书上称这些在统治者缝隙间辗转作战的农民起义军,为“流寇”。是中国人成则为王败则寇”的成败观的反映,不能责备史书作者的势利眼。因为,在“流”的过程中,兼而“寇”之的行径,历史上所有的起义军,都程度不同地存在过的。但夺得政权后,不“流”的同时,也不“寇”,或少“寇”,坐稳江山的可能性就大一些。相反,超越不过这个“寇”字,也就只能永远为“寇”了,历史总是这样惩罚那些太沉不住气的进城农民弟兄。

    遗憾的是,黄巢和他的起义军,始终也未摆脱掉“流寇”状态,一路征战过来,所经之地,旋即放弃,都是雨过地皮湿地一掠而过,既不派兵驻守,也不建立政权,而抱着吃大户的迫不及待,去攻打下一个目标,这就注定了他最后失败的结局。甚至拿下长安以后,居然不继续派兵马追赶逃亡的唐僖宗,而是忙于登基,忙于封官,忙于找女人充实三宫六院。那么,他的数十万军粮匮乏的战士,有什么理由不去大“寇”而特“寇”呢?

    第二年,有人在尚书省门口,贴小字报,写了几句打油诗,嘲讽新任尚书的尚让。此人也是一个盐贩子,立刻火冒三丈,估计一定是本部门的干部或门卫所为,全部拉出来,一个个都挖出了眼珠,杀死,倒挂在尚书省的大门口。盐贩子觉得还不过瘾,下令把长安城中,所有能写几句歪诗的人,杀了个精光,不会写诗但识文断字的人,一经检举,统统去扫大街,刷厕所。这一场文化人的大清洗,三千多人掉了脑袋。

    从这次整肃以后,曾经被大齐皇帝聘为翰林学士的,做样子也好,不做样子也好的那位诗人皮日休先生,便不知下落。黄巢杜撰出的那句“逢儒则r师必覆”的民谣,便成了一句彻头彻尾的p话。

    于是,广明元年(880)十二月,起义军攻占长安的入城式,在长安市史上,怕是最壮观的一次,便成黄巢再也找不回来的美梦了。“白旗满野,不见其际”,“举军大呼,声振河、华”,“晡时,黄巢前锋将柴存入长安,金吾大将军张直方帅文武数十人迎巢于霸上。巢乘金装肩舆,其徒皆披发,约以红缯,衣锦绣,执兵以从,甲骑如流,辎重塞涂,千里络绎不绝。”

    唐末食人考(7)

    然而,以唐僖宗为首的统治集团,以及那些虽离心德,但也不愿意看到黄巢取而代之的将领、节度、实力派,反扑过来。广明二年(881)四月,在官军的围下,黄巢曾经一度退出长安,倒有点不怕摔了坛坛罐罐、诱敌深入的勇气,但是,再次攻占,首先他自己的流寇习性大发,“巢怒民之助官军,纵兵屠杀,流血成川,谓之洗城。”索性破罐子破摔,再无入城时的长远之想了。

    广明三年,中和元年(882)四月,“诸侯勤王之师,四面俱会。”黄巢起义军的形势便走下坡路了。“时京畿百姓皆砦于山谷,累年废耕耘,贼坐空城,赋输无入,谷食腾踊,米斗三十千。官军皆执山砦百姓,鬻于贼为食,人获数十万。”黄巢从杀人到食人,大概从此开始,一开始便不可收拾。如果可以给这位革命领袖后来的食人罪行,稍加开脱的话,也只能说,诱使他走上这一步的,唐王朝的统治机器,是毫无疑义的教唆犯。

    人类的恶行,从来像癌症的基因一样,潜伏在社会机体之中。恰逢盛世,社会如同健康的躯体,有足够的抵御邪恶的能力,纵使有个别或局部的恶,在受到抑制的条件下,文明、文化、道德、教育,能够有力量战胜恶的挑衅,即使构成一定程度的黑暗,其危害程度,不至于使历史倒退。

    相反,一旦恶本质得到肆意释放的机会,便如癌细胞的转移扩散,整个社会处于失控的状态下,黑暗压倒文明,邪恶压倒善良,腐败压倒良知,压倒秩序,那么,这个社会只能产生腐朽的政治,腐旧的思想,腐败的官吏,腐烂的制度,腐蚀的文化,以及使得王朝覆灭的,从上而下的一大批腐恶的败类。

    正是这样的乱世,官方的败类才能按肥瘦论价,卖活人给起义军作食粮。随后,黄巢更创造出来世所罕见的食人纪录,自然与官方的启发分不开。于是,这种反人类的罪行,便以不可遏止之势,贯穿于整个唐末,直到五代。食人恶行之频密发生,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黄巢虽死,食人不止。公元九世纪末、十世纪初的中国,坠入空前的黑暗之中。

    88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