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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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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报道的标题是《黑心宾馆宰客谁来管?》,文章里历数了雾隐湖附近的几家宾馆,利用各种手段骗取游客钱财的事例,比如小姐色诱向客人强索小费;入住宾馆仅十分钟,便收费三百余元;记者暗访时惨遭毒打,报案却被置之不理,一直拖了十余天却仍未解决,文章最后一段话语出惊人:“华西省在软环境的建设上远远落后于临近省份,长期以往,必将严重危害地方经济的发展,希望有关部门能够真正重视起来,干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出来,不要只靠作秀来博取掌声。”

    王思宇拿签字笔在最后一句话上划了个波浪线,在末尾打了个问号,随后丢下笔,呻了一口茶水,摇头道:“马勒戈壁的,文章安排在这个位置上,这他娘的是在打脸吗?你确定没有打错人?”

    一股无名之火立时蹿了上来,王思宇摸起办公桌上的座机,就想给报社打过去,电话号码拨了一半,他想了想,又把电话放回原位,平心静气地思索了片刻,就觉得这位记者反映的情况应该是客观存在的,危害性自然也是不言而喻,至于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可能也是在遭遇毒打之后,一时气昏了头脑,把火发在督查室身上,不过这倒也没错,督查室的工作范围太过宽泛,着实

    当得起有关部门这一称谓。

    王思宇拿着报纸走出办公室,来到二科,见科里的人大都已经出去了,他便摸出手机,给贺焰飞打了电话,令他下午专门跑跑这件事情,向各相关部门了解一下情况,并请他们关注一下这篇报道,如果上面所讲的情况属实,那就应该依法处理那些无良商户,绝不能姑息养j,既然那位不知名的大记者给督查室出了题目,王思宇就决定给他个答案。

    贺焰飞在电话那端很是不满,低声抱怨道:“那篇报道我也看了,那个狗p记者真是四六不懂,放着那么多职能部门不去投诉,却偏偏往咱们督查室身上泼脏水,这种家伙,就活该他挨揍。”

    王思宇心中颇以为然,嘴里却打着官腔,假意呵斥道:“贺焰飞,你这是什么态度?工作没做到位,还不许人家发发牢s了?”

    贺焰飞跟着王思宇有段时间了,明明知道他只是随口一说,但心里还是隐隐有些发毛,忙讪讪地笑道:“主任,别生气,小的这就去办,我也就是发发牢s嘛……”

    挂断手机后,王思宇返回办公室,还没等坐安稳,便接到梁桂芝秘书打来的电话,他赶忙转身出去,敲开梁桂芝的办公室,却见梁桂芝的气色很难看,正拿着电话在大声斥责:“你们报社是怎么回事?把这篇报道放在督查专栏下面是什么意思?谁指使你们炮打督查室的?”

    王思宇知道她是气急之下,口不择言,不然哪里会把事情上纲上线到这种程度,他赶忙咳嗽一声,又向梁桂芝使了个眼色,梁桂芝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说得有些重了,便停顿了下,随后抬手扶了扶眼镜,放慢了语速,但语气却依然凌厉,她一字一句地呵斥道:“……不要一句工作失误就算了,你们的记者队伍应该好好教育一下了,另外,你们的总编是干什么吃的,这种稿子也能让过,简直是乱弹琴……”

    一番话说完后,梁桂芝不再听对方结结巴巴的解释,‘咔嚓’一声挂断电话,端起茶杯抿上一小口,脸色渐渐舒缓下来,她冲王思宇笑了笑,点点头,便笑吟吟地站起身子,从办公桌后面绕过来,帮王思宇沏了杯茶水,将茶杯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微笑道:“早上看报纸了吗?”

    王思宇摸着茶杯,笑了笑,不动声色地道:“看了,已经做了安排,让二科的贺焰飞去协调,争取妥善解决吧,怎么,事情有了新变化?”

    梁桂芝点点头,转身坐回办公桌后,摆。弄着手里的签字笔道:“省委文书记也看到了,一大早便给秘书长打了电话,说我省的软环境的确到了应该大力整顿的时候了,半小时前,办公厅开了会,专门讨论此事,最后决定由督查室来牵头来搞,范围要扩大化,从企业到机关单位都要进行一次大整顿,要树立几个正反典型出来。”

    王思宇听到这里,忽地恍然大悟,怪不得梁桂芝刚才发了那么大的火,原来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落到督查室的头上了,难怪她心中不爽。

    这种工作向来是很麻烦的,尤其是树立正反典型,更是容易得罪人,鲜花无论献给谁,别人都会眼红;反过来,板子无论打到谁的p股上,对方都会怨气冲天,这确实是件棘手的事情,两人聊了半个小时,初步拟定了方案,在出了梁桂芝的办公室后,王思宇忽地忆起,在督查室这段时间的建树不多,这令他多少感到有些遗憾。

    当然,这是两方面愿意造成的,一方面是他来督查室工作的时间并不长。另一方面,也是由省委督查室的工作性质来决定的,作为省委办公厅的下属机关,其负责承担的大多事务性工作,都介于务虚与务实之间,其中转折之处,全在于省委领导的态度,在这样的部门工作,众人向来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即便是王思宇,也不得不谨慎行事,极为小心地收敛个性,不敢做出太出格的举动,以免为人诟病。

    这当然不是他所喜的,王思宇虽然总是念念不忘行事低调,但低调不等于碌碌无为,他心里还是非常渴望在每个工作岗位都能干出点名堂来的,因此,王思宇在回到办公室后,就开始低头琢磨起来,他打算在调离督查室之前,借助这次治理软环境的东风,烧出几把火来……

    下班后,王思宇回到家中,打开房门后,不禁微微一愣,只见屋子里已经被收拾得干净整洁,地板也被拖得油亮,他换了拖鞋,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厅,却发现桌椅茶几都被精心擦拭过,就连茶杯也被摆成三角形,他走到厨房门口,却见柳媚儿正趴在餐桌上打瞌睡,王思宇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侧,伸出手来,将菜盘上的罩子一一掀开,望着餐桌上满满三大盘的西红柿炒j蛋,他登时无语,过了许久,王思宇才从错愕中回复过来,忍不住嘿嘿地笑了起来。

    柳媚儿在睡梦中被笑声惊醒,忽地坐起,在看到王思宇后,她赶忙站起来,扳着椅子坐到王思宇的对面,盛好米饭送过去,紧接着,柳媚儿竟也低头掩住小嘴,吃吃地笑出声来。

    第二十八章 思想一定要健康哟!

    “她竟然笑了!”

    王思宇禁不住喜上心头,自从柳媚儿回到玉州以来,王思宇还是第一次听到她甜甜的笑声,虽然柳媚儿一直低垂着头,那张漂亮脸蛋又被乌黑浓密的秀发遮挡,王思宇无法看到她此刻的笑容,但他还是感到由衷的高兴。

    能够让这位不幸的花季少女忘记过去,慢慢地走出生活的y影,重新振作起来,勇敢地活下去,这是王思宇非常想做出的事情,当然了,他的脑海中,偶尔还会生出一些不太纯洁的想法,但那些想入非非的念头,其实只是生活中的一种调剂,这个小丫头已经够可怜的了,王思宇自然不会再往她的伤口上撒盐。

    不过,他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谈不上坐怀不乱,对他而言,大善人和大色狼之间的转换,那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并不介意吃吃这位华大小学妹的豆腐,但若想占她的便宜,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对于一个能够拎着菜刀回到卧室的小丫头,王思宇还是有些忌惮的,他甚至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审视面前这个外表柔弱的漂亮女孩,或许,那只是一种假象,她可能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坚强。

    笑声过后,柳媚儿重新抬起头来,抬手拢了拢额前的秀发,弯弯的睫毛微微颤动几下,鼓足勇气冲王思宇呐呐道:“其实……其实我刚开始只想做一盘来着……”

    “嗯?”王思宇饶有兴趣地望着她,不知怎地,他很喜欢看到柳媚儿现在这种含羞带怯局促不安的样子,那是一种很难说清楚的感觉,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女孩子,更容易让人怜惜牵挂。

    柳媚儿不敢直视王思宇的目光,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又垂下头来,拿手指着餐桌上那三盘西红柿炒j蛋,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可是……我太笨了……总是做不好。”

    王思宇怔了一下,缓缓收起笑容,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他伸手从餐桌上摸起一双筷子,在三个盘子里各夹了一道菜,分别送到嘴里,在尝了几口后,果然发现,味道着实不怎么样,他轻轻笑了笑,点头道:“做得不错,很合我的口味。”

    柳媚儿将信将疑地抬起头来,疑惑地道:“真的吗?”

    王思宇‘嗯’了一声,拿筷子敲敲桌子,端起米饭,笑眯眯地道:“当然是真的,你现在的手艺可比我的强多了,柳媚儿,来,吃饭吧……”

    “噢!”柳媚儿点点头,很听话地摸起筷子,吃了两口饭菜,便停下来,怯生生地道:“那个……我以后会好好学的,你放心好了。”

    “我当然放心了,不放心的人是你。”王思宇抬起头来,瞥了她一眼,一语双关地道。

    柳媚儿知道他还在为昨晚的事情不满,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做得似乎有些过分,这时被王思宇在餐桌上旧话重提,她无言以对,只好极难为情地笑了笑,就不再吭声,开始安静地吃了起来。

    她的饭量一向极小,沾了油烟后,就更加吃不下去,只吃了小半碗米饭,便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巾,细细地擦了唇,眼角的余光悄悄地瞥向王思宇,见他胃口极佳,如风卷残云般打扫着饭菜,吃得极为香甜,看上去,他刚才所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倒不像是安慰自己的话。

    柳媚儿暗自舒了一口气,拉开椅子,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到厨房接了水,往那盆兰花中浇注了去,兰草吸足了水分后,变得更加葱郁,修长的叶子上滚动着清凉的露珠,一滴滴垂落,那三朵白色的小花也显得格外娇艳。

    吃过晚饭,王思宇返回客厅,坐到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信手把电视机打开,随意拨了一个台,就在那装模作样地看了一会,眼角的余光却总向厨房方向张望,刚才两人相对吃饭的时候,他就总感觉有些异样,那种感觉很特别,也很舒服,如今坐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的刷洗声,更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惬意。

    “哗啦!”厨房里忽地响起一声盘子破碎的脆响,王思宇脑海中瞬间划过一道闪电,仿佛看到柳媚儿弯腰去拾碎瓷,却被扎到手指,那白皙如玉的指尖瞬间涌出血来,他快步走过去,伸手捉住柳媚儿的手腕,将那根手指含在嘴里,用力地吸啊吸啊……

    “千万不要错过机会!”王思宇赶忙从沙发上站起,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跑了过去,等他来到厨房门口时,柳媚儿却早已经将一地的碎瓷收拾到垃圾桶里,那十根手指却安然无恙,她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赶忙转头歉然道:“真对不起,没放稳呢。”

    没有看到想象中出现的那一幕,王思宇在失望之余,也不禁哭笑不得,看来,这位曾经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并不适合在厨房行走,这些洗洗刷刷的活让她来干,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他便挽起袖口道:“算了,还是我来吧。”

    “我能做好!”柳媚儿忽地直起腰来,涨红着脸争辩道。

    见她一副很认真的样子,王思宇微微一笑,转身退了出去。

    等柳媚儿洗了碗,穿着一身白色碎花睡裙走出来的时候,王思宇赶忙把手里的遥控器扔到一旁,笑吟吟地冲柳媚儿招招手,轻声唤道:“媚儿,辛苦了,来,过来坐。”

    “干嘛叫得那么亲热……”

    柳媚儿微微皱眉,有些不满地撅起嘴巴,在心里小声地嘟囔一句,从厨房搬了椅子,极不情愿地走了过来,在离王思宇几步远的地方坐下,低声道:“我坐这里就好,你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只是想跟你聊聊。”王思宇笑了笑,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摊开双手,微笑道:“就是随便聊聊。”

    柳媚儿心不在焉地‘噢’了一声,却把椅子稍稍向后挪了挪,又用力向下拉了拉裙摆,企图将那两条白生生的长腿全部遮挡住。

    王思宇挠挠头,收回色咪咪的目光,拿起遥控器关掉电视,身子向后倒去,平躺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似是漫不经心地道:“媚儿,你倒是说说,我对你到底咋样?”

    柳媚儿把头低下来,摆。弄着葱白柔腻的手指道:“还……还算可以啦……”

    “还算可以啦?”

    王思宇见她说得有些勉强,心里就觉得有些不爽,他皱着眉头,伸手从衣兜里摸出烟来,掏出火机‘啪’地一声点上,深深地吸上一口,接下来,便冷冷地看着她,丝丝缕缕的烟雾从他的指间弥散开来。

    “咳咳咳……”

    柳媚儿轻轻地咳嗽几声,抬手面前挥了挥,随后悄悄瞥了王思宇一眼,见他面沉如水,正盯着自己猛看,她被王思宇瞧得心里发慌,赶忙再次把头埋得很低,双手扶住椅子,把翘臀微微抬起,悄悄地将椅子又向远处挪了挪,这样心里似乎踏实了些,随后,她歪着脖子想了想,便勉强地笑了笑,抬手抓抓头发,惴惴不安地道:“其实……你对我挺好的啦……”

    王思宇笑了笑,随手弹了弹烟灰,微笑道:“这就对了嘛,你也知道我对你很好的,但为什么昨晚你要拿菜刀回卧室啊,那不是摆明了不信任我吗?你知不知道那样做,给我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柳媚儿登时愣住了,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王思宇似笑非笑地表情,轻轻哼了一声,撇嘴道:“哼……骗人……你哪里受到伤害了?”

    王思宇嘿嘿地干笑两声,摆手道:“算了,过去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总之,从此以后,我们之间要建立绝对的信任,大家住在一起还相互提防,那就不太好了嘛……”

    柳媚儿忽地抬起头来,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反驳道:“我们……明明没有住在一起……请你不要乱说话……好吗?”

    王思宇摸了摸下颌,继续逗她道:“我没有乱说啊,我们就是住在一起啊,我又没说咱们是同居关系,你急什么啊……”

    柳媚儿皱着眉头,嘴唇蠕动了半晌,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便低低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过了好半晌,才愤愤不平地道:“你摸过我,绑过我,早晨还偷看人家……我怎么可能信任你呢?”

    王思宇见她翻起旧账来,自知理亏,忙摆手反问道:“我那么坏,你干嘛还非要跟我来?”

    柳媚儿沉默半晌,才低声道:“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还有……你这人其实只是好色,还不算太坏。”

    王思宇摇头道:“那是你还不了解我,其实我这人最纯洁了,对了,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之间其实很有缘啊?”

    柳媚儿见他讲话轻佻起来,慌忙摆手道:“没有,绝对没有,一丁点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她忙站起身子,快步走向卧室,来到门口,又转头白了王思宇一眼,轻声道:“还有……你不叫郑大钧,你姓王,早上送餐那位阿姨都告诉我了,你好像是个当官的,不是赌徒,大骗子!”

    说完,她气哼哼地走进屋子,随手拉上房门,再也不肯出来。

    王思宇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望着那扇关紧的房门,不禁哑然失笑,仔细想想,自己在柳媚儿心目中的形象变化得也够快的了,从大色狼到赌徒,再到当官的大骗子,不知道过些日子,还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人。

    正沉思间,烟头险些烧到手,他才回过神来,赶忙把烟蒂掐灭,丢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微笑着摇摇头,起身走进书房,来到书架旁,忽地发现,自己平时用来打发时间的情色书刊居然不翼而飞,他在书架前翻了半晌,竟一本都找不到了,正纳闷间,低头一瞧,书桌底下倒多出一个大纸箱。

    王思宇挪开椅子,弯腰将下面的纸箱拉出来,却见上面已经打了胶带,纸箱上倒多出一行毛笔字来:“思想一定要健康哟!”

    王思宇蹲在纸箱旁,摸着鼻子嘿嘿地笑了半晌,忍不住摇头道:“这个柳媚儿啊,还真是有意思……”

    第二十九 章 青州故旧

    天刚刚擦黑,现在睡觉还早,在书房里翻了一会书,王思宇一时心血来潮,便拿起毛笔,饱蘸墨汁,在一张报纸上写了两幅狂草,笔法张扬恣意,竟有几分毛体神韵,他正盯着这些字洋洋自得时,心中忽地一动,这时才发觉,自己写的字居然都是‘芜菁夫人’。

    自从亚钢那边出事以后,他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廖姐姐和瑶瑶了,心里其实也是颇为挂念,看看日历,明天恰好是周五,王思宇就暗自揣摩着,明儿下班后抽空过去瞧瞧,一想到廖景卿那张明艳绝俗的俏脸,王思宇的心里就如同长了草一般,有些慌慌的。

    他把毛笔放到架上,盯着‘芜菁’两个字,忽地心生感应,已明白她这字号的由来,草字头下面,分明是无青二字,可见这字号是在廖长青离家之后起的,此中牵挂惦念之意,自不必去说,这时又想起廖长青留下的日记,不知怎的,心里竟生出几分淡淡的惆怅。

    正沉思间,手机忽地传来震动,